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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导师箴言(1)

思考死亡,你准备好了吗?

吴咏怡

过去,我一直以为,人过半百才会开始思考“生死”这个沉重的话题,但当我投身“生命智慧”教育后,却发现事实并非如此。课堂中,我首先抛给学生的问题就是:“你第一次接触并感受死亡是什么时候?”

过去两年的教学经验让我发现,其实很多人很早就感受过“死亡”。有学生曾经因功课、应试的压力想到一死百了,也有很多人因感情的挫折而生起轻生的念头,还有学生对“死亡”的感触则来自丧亲的深刻记忆。在这些经历中,死亡对当事人的影响程度深浅不一,但却甚少有人认真思考过“死亡”的意义。

以终为始 为生命负责

2012年,对我来说是值得纪念的一年,并非因为我从这一年开始投身“生命智慧”公益培训,而是因为Steve Jobs(史蒂夫·乔布斯)的离开。很多朋友至今仍不住感慨:如此才华横溢、充满人格魅力的一个人,无奈却走得如此匆忙。我想告诉他们:虽然乔布斯走得早,但其实他有生之年很早就思考过死亡,悟出了生命的意义,因此每一天都过得很精彩,尽管早逝,此生却不留遗憾。还记得2005年,乔布斯在母校斯坦福大学的演讲,他讲到“生”,讲到大起大伏的事业,还讲到了“死”。乔布斯17岁时已经领悟到以终为始,把有生的每天当作最后一天来活,可谓是“大智若愚、求知若渴”,因此他56岁的人生比很多活到百岁的人都更精彩,更丰富。他的离开也留给很多人莫大的启示:人生短暂,不要浪费时间去为别人而活。

可是,如此明显的道理,我到了40岁方才悟出。于是我买了《死之前要做的99件事》这本书,将书中所说的“99件事”一一付诸实践。从那天起,我拒绝继续沉浸于埋怨和受害的心态中,一路前行,不再彷徨。

请你自问:你是否对自己全然负责?你是否常常疏忽最亲密的家人?你是否经常事后懊恼却从不悔改,你是否习惯性地麻木地活着?你期待一场什么样的人生毕业礼?你希望你的亲人和朋友如何纪念你?你来人世间走一遭究竟为何?你会惊讶地发现,很多人的内心早在盛年时死去,空遗一副皮囊。感受“死亡”的益处,便是经由它去思考死亡,从而获得成长与重生的机会。以终为始,为自己和他人负责地规划自己的余生。

提前思考 为生命加分

不久前的一天,一位上过“生命智慧”课程的妈妈突然焦急地向我咨询,她十岁的孩子正在经历一些关于死亡的心灵体验:敏感的孩子在听到外婆的玩笑话后,天真地以为自己的淘气会把外婆气死,于是晚上一个人躲在被窝里哭了一宿。小朋友对于死亡没有任何心理准备,他的父亲很焦急,却又不知如何与孩子沟通,于是请他太太来求助于我,希望我能尽快开设一门专门针对青少年的生命智慧课程。我也观察过很多青少年,他们内心无比徘徊,对未来感到迷茫,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兴趣和梦想。他们中的很多人觉得梦想无比遥远,甚至还没有尝试,就开始认输和放弃。

其实对青少年最好的教育,就是父母的指引。只有当父母不再把死亡当作禁忌,接受死亡是人生必然的终结。“为生命负责、为死亡做好准备”这类话题才能被青少年正确地思考和理解。因此想让青少年早一点学会正视死亡、思考自己的人生意义,做父母的需要首先认识到:死亡作为人生的终点站,并不只是令人恐惧的。当父母领悟到死亡这项“最佳发明”(乔布斯语) 的积极意义时,从思考“死”到探讨“生”的概念便可以很自然地被青少年了解和接受,从而也会更早改变他们对死亡的心态。

让更多人比我更早发掘自己的人生价值、为自己的人生负责、加分,从而活出更精彩的生命,是我开设生命智慧课程的初衷。开始“生命智慧”公益培训课程后,我很欣慰地看到,在“生命影响生命”的过程中,很多人真正地成长与改变了。他们发现了自己生命的意义,为自己的生命负责,也为下一代树立榜样、传递正确的信念。我坚信:没有人生来就喜爱逃避、麻木不仁,只是经历挫折后,没有得到正确的引导,没有得到及时的调整,因此对生活慢慢失去了热情。所以,对死亡提前思考和领悟,一定可以更好地把握生命的意义,珍惜生命,不断发挥个人价值,创造精彩,为生命加分!

要活得好,先从死亡入手

吴咏怡

当我的同事推荐“生命智慧”工作坊时,常常会听到这样的回应:“我还没有准备好面对‘死亡’这个主题!”

回应者大部分是20多岁至30多岁的年轻人,我非常理解他们的反应,若是换作当年的我,也会有这种自然的反应。因为,在常人看来,“死亡”这个主题应该是四五十岁以后,人到中年时才会面对的,二三十岁是人生中的黄金时代,是最富有活力的时刻,重点是计划将来,而不是去考虑这个“灰暗”的主题。

决定如何“等死”

还记得刚大学毕业时,我心想:我应该可以活到50岁。

时间过得真快,2012年我就50岁了,看情况我也许能活到80岁。我妈妈已年过85岁,健康状况尚佳,饮食正常,吃得下,走得稳,头脑也颇为清醒。依据遗传学理论,我可能真有机会活到80岁甚至90岁。

我在40岁时,才对生命有所顿悟,才对生死有所觉醒。那年某天,我和上司闲谈,他说的两句话在我听来非常刺耳。

“我们一出生就是为了‘等死’。”

“我们来到这个世界,就是一步步迈向死亡!”

我不认同他的说法,觉得太悲观,很负面,而且不吉利,于是当即和他争论道:“如果真是这样,活着又有什么意义?每一天活着无非就是等死而已!”

他不怒反笑,说:“是的,就是等死,看你如何‘等’,可以懒洋洋、什么都不做地去等,让生命一片空白;也可以在等待的时候精彩、充实地过好每一天,等得丰盛、等得幸福!”

我立刻被他的区分震撼,为他的睿智折服。孔子说:“未知生焉知死。”“生”和“死”的关系就是那么密切,它们不是两个对立的事件,而是一件事在每个人身上的两个不同时段,“出生”和“入死”是生命旅程中的两极。

从那以后,我开始对“死亡”这个主题产生兴趣,对人生多了反思和觉醒。后来,在书店遇上一本好书:《死前要做的99件事》,买回家后一口气看完,发现自己有很多事情还没有做。活到40岁已成事实,我开始和自己对话:“每一天都是生命的最后一天,好好活着,没法追回过去有遗憾的四十年,只能活好现在所拥有的每一天!”

在过去的十年中,每到大年三十晚上,我都会翻开这本书,看看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做,还有哪些事情没有做够。

为“死亡”做好准备

2011年2月,我又发现了一本书:《死前会后悔的25件事》,由一名日本医生编写,总结了上千个临终病人袒露的憾事,其中包括:

没做自己想做的事

没有表明自己的真实意愿

没有认清活着的意义

没有留下自己生存过的证据

没有看透生死

没有尽力帮助过别人

没有对深爱的人说“谢谢”

……

看完这本书,我没有很强烈的遗憾感,反而有一种满足感,因为书上提及的很多不做会让人心生悔意的事情我都已经完成,还有些事情也正在进行之中。

上周末参加一个辅导学方面的培训,导师引领学员思考:若你的生命只剩下一个星期,你会做什么?我在静思的过程中,没有太大的触动,不是我不投入课程,而是我在过去十年“等待死亡”的日子里,每天都很努力地去活出精彩,活出生命的使命。

看到一些学员哭得声嘶力竭,甚至悲痛到歇斯底里,我深深体会到他们的内疚感,理解他们因为有太多太多事没有完成,有太多太多关系需要处理,而爆发的悲痛情绪。看来,他们以前并没有为“死亡”做好准备,而是把“死亡”看做对人生的打击,更没有认清和正视我们每天都在“死亡”的路途上这个事实。

找出“活着”的意义

古希腊哲学家苏格拉底说:“要活得好,先从死亡入手!”

在台湾,“生死教育”已经成为中学的必修课之一,学校用正规的教育方式,让新一代了解“死亡”,正视“死亡”,从“死亡”中找出“活着”的意义,从而更加珍惜自己和别人的生命。

我感恩自己提前十年就对死亡产生了“预防意识”或“危机感”,但也后悔这个“先知”能力来得太晚。因此,我希望通过“生命智慧”公益课程让更多人,特别是年轻的一代早些认知死亡并做好准备,为活着的每一天负责任,在等待死亡来临前让生命更加丰盛及精彩,拿出勇气去面对这个看似残酷但却非常重要的主题。

我有一个朋友在Skype上的签名是“千金难买早知道,后悔没有特效药”。这句话很棒!也正是“生命智慧”课程想传达的核心观点之一。

真爱一世情

吴咏怡

2013年对我来说是十分拼搏的一年:穿梭于不同的城市,教授不同的课程,研发不同的主题。我的动力一方面来源于信任我的学员及合作机构,他们愿意倾听并支持我传播自己的教练理念,但另一方面,我清楚地知道自己努力工作的原因是为了忘记那份伤痛,活出他对我的期望!每次有空停下来休息时,他总会出现。但他真的离开了,一个我曾深爱过的人!

回忆岁月风

每次想起他,我都泪流满面,无法控制!这些泪代表着愧疚、遗憾,但更多的是浓浓的爱的触动,更是感动与感恩。

愧疚什么?愧疚爱得太少,爱得太计较,爱得没有自信,没有珍惜,更没有勇气。2011年,他希望见我,我拒绝了他。

2012年5月,我们终于决定见面,可是我又一次计较耍脾气,没有如约出现!2012年7月,当我下定决心去见他时,他已人在病榻,不愿意见我,不给我陪同的机会。以致9月他突然离世,束手无措的我感到无比彷徨无助!十年了,由相知到恋爱,从分手到想复合,纠结却难以放下,因为我们曾经深爱过,共过患难,一起成长,深知对方在彼此生命中的重要性。如果不是死亡造访,我相信我们仍会纠结下去,然而上帝却用了“死亡”来结束我和他之间的所有可能。

2005年,为了要去见他,我专注完成第二个研究生论文,见他成为我做功课的动力!同年,我在工作上遇到挫折,我想逃跑,逃到他的国家,他不答应,执意要我留在中国,勇敢去面对,我最终拿出勇气面对,咬紧牙关承担一切!我曾埋怨过他的狠心,但如果没有他的坚定立场,培养不出今天我面对逆境的勇气。

他的出现及离世,带给我过去十年的成长,没有他,也没有今天的我,现在剩下的只有感恩与感谢。

爱永存心怀

我记忆中关于他的一切回忆都是美好的,就算分手、吵架的片段也是美好的,感谢他留给我一份美好的回忆作礼物!

我每天的努力,都是因为他的一句话:自信的女人,是最有魅力的!从最初的相识到后来的相爱相知,他没有关注我的外在,更关心我是否有自信去创造、去面对!他的叮嘱永远留在我心中,成为我生命的原动力之一!

怀念一个深爱过,但已离世的人,不是负面行为,更不是负能量,而是动力,是珍惜当下的动力。太多人误解和压抑这份真实的情感,其实这份压抑是代表着不敢面对,不敢穿越。过去一年多,每次“生命智慧”公益培训,每次教练、辅导他人面对丧亲、家人、男女间的关系之痛时,他的离世都会浮现在我的脑海中,提醒我去帮助他人,教练他人,支持他人,勇敢去爱,真心去珍惜,不要像我一样,当失去时才去眷恋。

时间不会冲淡这份爱,时间只是让我明白这份爱,珍惜每一刻活着的时光,相信另一份爱会很快出现,去丰盛我的未来,但新的一份爱永远不会代替他的爱,两者并存,令我更懂得爱。

记忆常在,让爱永恒

吴咏怡

无论是抱憾而终,还是寿终正寝,我们终将在某个时刻离开这个世界。不管对于我们深爱的人有多么不舍,也不论对深爱着我们的人抱有什么遗憾,死亡是我们必然要去的终点,它超出我们的掌控,令人心痛不已。

先走的人会留下什么?——遗产?遗产也有用光的时候,况且不是每个人都似李嘉诚,可以给儿孙留下几代的财富。但有一种弥足珍贵的礼物却会永远伴随那些活着的人们——那就是记忆!那些曾经共同创造的美好记忆、那些用心经营的每一个瞬间,历历在目的幸福画面,无时无刻不在心中陪伴着我们,直到我们离开这个世界。这是每个人珍贵而独有的人生财富,所以我常提醒自己和周围的人,在活着的时候多给周围的人留下一些美好的回忆吧!

美好的回忆如何创造?出门前的一个拥抱,睡觉前的一声“晚安”,每天多表达一点你的爱与感恩,每天多一份关心、多一点体贴的想法,多一个支持她/他的行动,多一句“我爱你”或是“我相信你”都会带来莫大的推进力,甚至一个小小的举动都能传递美好与爱。

回忆是你留给我最珍贵的礼物

还记得父亲的棺木被推入火葬炉时,我没有流眼泪,因为我的记忆里满满都是幸福回忆。那些争执或吵闹的片段早已渐渐模糊,剩下的只有小时候父亲带我们三个孩子到公园散步时的快乐时光。在每次“生命智慧”公益培训中,我和学员分享的也都是他生前与我们在一起的美好片段,以及我对他的感恩之情,特别是父亲去世前躺在病床上对母亲说:“原谅我,没有好好照顾过你。”那一刻,这句话触碰到我们心底最柔软的一隅,我的心为之一颤,时间凝固了,父亲给我留下的是原谅与不舍,还有作为儿女应有的担当与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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