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四点零八分的北京,
一片手的海浪翻动;
这是四点零八分的北京,
一声尖厉的汽笛长鸣。
北京车站高大的建筑,
突然一阵剧烈地抖动。
我吃惊地望着窗外,
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的心骤然一阵疼痛,一定是
妈妈缀扣子的针线穿透了心胸。
这时,我的心变成了一只风筝,
风筝的线绳就在妈妈手中。
线绳绷得太紧了,就要扯断了,
我不得不把头探出车厢的窗棂。
直到这时,直到这个时候,
我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阵阵告别的声浪,
就要卷走车站;
北京在我的脚下,
已经缓缓移动。
我再次向北京挥动手臂,
想一把抓住她的衣领,
亲热地对她粗声叫喊:
听见吗!记着我,妈妈北京!
终于抓住了什么东西,
管她是谁的手,不能松,
因为这是我的北京,
这是我的最后的北京。
1968年12月18日写于去山西的北京知青专列
20日定稿于汾阳杏花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