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莳儿呀,找爹爹可是有什么事吗?”柳元生虽然嘴里这样问,心里已经猜到了几分。
柳茹莳娇笑着走过去,撒娇的依偎着他,“都怪那伊将军家的二小姐闹腾,搅得孩儿今日在千秋殿赴宴,吃酒都吃得不够尽兴。”
“那么莳儿觉得,怎样才能更加尽兴呢?”
她微微一笑,道:“爹爹,孩儿觉得咱们府内应该也办一场宴席,好好的热闹热闹。”
“哦?”柳元生眼底带着宠溺神色的看着柳茹莳,“举办宴席倒是可以,只是……要以什么样的名义举行呢?”
柳茹莳拿起墨锭,为正在书写的柳元生轻轻的推移磨墨,“爹爹,西海国王子和使臣不是来了嘛,咱们以此为名不就好了。”
“而且,孩儿几位姨娘所生的弟弟妹妹们,还从未见识过什么大场面。如今他们也都逐渐长大,是时候该见见世面了不是?”
柳元生拂须笑道:“还是我的莳儿最懂事,知道为爹娘分担。”
柳茹莳温婉轻笑着,“哥哥常年征战在外,孩儿身为府内年纪最大的长姐,理应为弟弟妹妹们更多考虑的。”
柳元生点头道:“好好好!既然莳儿这样说了,爹爹马上就拟帖子叫人送了去。”
“爹爹不必烦劳,拟帖之事交由孩儿去做就好了。”
见女儿如此乖巧懂事,柳元生也是愈发的宠爱她,“好吧,那就有劳莳儿了。”
柳茹莳微微含笑着道:“都是为自家做事嘛,爹爹莫要再说这样的话让孩儿无地自容了。”
“爹爹且忙着,孩儿就不打扰爹爹了,这就回房去拟帖了。”她福了福身,转身离开书房。
……
翌日,天气阴沉、乌云密布。
连绵不断的雨水汇流成河,顺着寝殿屋檐流淌而下,滴落在灰白色的花岗石路面上,溅起一个个小水洼。
云思安与伊歌坐于矮榻伏案前,他轻托着她的手在褐石砚上推磨着墨。
伊歌虽然读过书也精于书写,对这磨墨却没有过多的研究。所以今日,是她第一次如此细心的在云思安的教导下磨墨。
“这磨墨呢,动作必须要轻柔缓慢,无比要保持手中的墨垂直平正。不能倾斜着磨也不能用蛮力推。”
云思安教得很认真,伊歌却学的有些心不淡定。她时不时的悄悄瞄上一眼他,每次这样极近距离的接触,都会让她心绪凌乱得很。
“想什么呢?该添水了。”云思安放开伊歌的手,她忽地回过神儿。
“呃……添水?好……”伊歌有些尴尬的拿起茶壶。
“你做什么?莫非你打算用热茶水添墨?”
云思安的问话,让伊歌心底一慌,差点儿把水倒在伏案上。
“笨丫头。”他虽然是在埋怨,但是言语间却带着几许温柔。
伊歌脸红了,看着云思安把茶壶拿开,“我……我还以为师父是要添茶水呢。徒儿一时间理解错了,师父也没必要这样子说嘛。”
云思安嘴角微微一扬,看着她道:“说你还不服气了是吧?你这根本就不是理解错了,而是心思根本就没放在这里。你说,刚才在想什么呢?”
“我……”偷看云思安这样的话,伊歌怎么好意思说出口?
她立刻把话题给岔开了,“师父,徒儿知道错了,徒儿是真的心服口服了!咱们继续磨墨吧,好不好嘛?”
既然伊歌这样说了,云思安也没有再继续追问,他依然耐心的指点着伊歌。
“磨墨必须要用清水,添加适量宁少勿多,这样才能浓淡适中。另外,这也是个需要耐心的细致活儿,时间久了手臂会酸的,你适应着练习左右手推磨会更好些。”
今天云思安之所以会教习伊歌如何正确的磨墨,其实也是她自己要求的。
伊歌已经铁了心要改变自己,她要蜕变,就得从这文房四宝开始学起。就算是曾经接触过,她也要让自己变得更加完美。
“千岁爷,首辅大学士柳大人差人送来请柬。”殿外传来瑞海的声音。
伊歌微微一怔,“柳元生?他怎么突然送帖来了?”
柳茹莳与伊可素来走得近,所以她晓得这首辅大学士柳大人自然就是那位骄傲的千金大小姐的爹。
云思安松开伊歌的手,“拿进来给本王瞧瞧。”
“是。”瑞海收了伞,换下鞋子进了寝殿,将请柬递到云思安的手中。
云思安接过请柬,微微摆了下手,“你先下去吧。”
“是。”瑞海又离开了寝殿。
云思安翻开请柬瞟了眼,不屑的冷冷一笑,把请柬放到了桌案上。
“对于这个请柬,乖徒儿可有什么看法?”
伊歌放下毛笔,拿起请柬看了下上面的内容。
她扬了扬嘴角道:“想必这突如其来的宴席,一定是柳大小姐柳茹莳的主意。而她此番提议,估计也是受了伊可的撺掇。”
“因为平日里,她们二人走得很近。伊可因我而在圣上面前丢了脸,或许是想接着此次宴席的机会伺机报复也说不定,所以才会特别邀请徒儿只身前往的。”
云思安笑了,“走得近未必代表感情近,有时候人心若是因妒生恨,会比淬了毒的刀刃更加致人于非命。”
云思安言语里的意思,伊歌听得明白,“师父是同意徒儿去了对么?”
“明知故问。”云思安佯装无意的瞥了她一样。
伊歌露出了笑容,“师父放心,徒儿会谨遵你老人家的教诲,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
“您老人家?”云思安的声调有些上扬,“本王看起来很老么?”
伊歌狡黠的笑道:“不是不是的!师父之颜艳冠天下,徒儿这不是对师父的尊称嘛!”
“贫嘴。”云思安捏了一把伊歌的脸,“有这精力,好好的想想怎么对付害你之人吧。”
伊歌拉开云思安的手,信誓旦旦的道:“徒儿知道了,师父就等着看好戏吧。”
云思安淡淡的一笑,“嗯,我等着。”
看着他云淡风轻的样子,伊歌坏坏的笑了起来,“师父外表看起来相貌堂堂的,却在背地里教唆徒儿这等阴险只事,这样做不是有辱斯文嘛。”
云思安没想到,伊歌会突然跟他开起玩笑,“要说斯文败类,也绝非本王而是你自己吧。”
“徒儿又怎么斯文败类?无非只是跟师父稍微的学习一下,为己报仇而已。若是徒儿是斯文败类,那么师父当属衣冠禽兽才对。”
听着伊歌这样戏谑自己,云思安斜睨了她一眼,“小丫头,你少得了便宜还卖乖。是不是本王对你太过和善了,才让你养成了这样斯文败类的品质?”
伊歌不服气的撇了下嘴角,“我就败类了,你能把我怎样?”
听闻此话,云思安邪笑道:“你败类了我是不能把你怎样,大不了那我就是禽兽好了。”
说完,他身影在伊歌面前一暗,顺势将她推到在席榻之上欺身而至。
“啊啊——”伊歌被吓了一跳,惊得连声大叫。
云思安修长的手指一下子堵住了她的红唇,“嘘——别吵,让外面的人听到,还以为本王有什么特殊爱好对你施暴呢。”
伊歌摇晃着头甩开他的手,大口的喘着粗气道:“难道师父不是吗?你这样叫为老不尊!”
“你还不长记性是吧?”云思安说着,作势就要去亲伊歌。
“讨厌啦!不要不要……”伊歌看出来了,他这是在闹着玩吓唬她呢。
“师父,徒儿知道错了!徒儿……徒儿再也不那样说了,师父……”
听着伊歌识相的连连告饶声,云思安这才心满意足的放开了她。
“柳府赴宴你不必担心,本王会为你出谋划策,保管你一举踢掉面前的障眼物。”
……
首辅大学士柳府的宴席之日,天气晴好百花争艳。
府邸摆宴之处的中庭花园里热闹一片,各府各院的夫人小姐们云集于此,还有朝中许多有名望的官宦重臣。
最为引人注目的,自然是应邀前来的西海国巴哈尔王子殿下了。
丫鬟小厮将一碟碟制作精细的水果点心摆上桌,歌舞姬和戏耍表演逗得人哈哈大笑。
柳夫人一身烫金绣花华服出现面前,身后跟着四名贴身大丫鬟和八名二等丫鬟与小厮。
花容月貌的嫡长女柳茹莳陪伴在母亲身旁,一身鹅黄色轻纱帷幔衣决飘飘,金钗步摇映衬得她愈发的容颜明**人。,一身淡粉香气沁人心脾,引得一众青年男宾们心神荡漾。
柳茹莳非常享受备受瞩目的感觉,自认为她本就该是站在万人之上的那颗耀眼明珠。
见到主家夫人小姐出来,众人自然是一番寒暄与附和。
伊可坐在宾客席上,眼见着这一切心中十分不爽,“无非就是一些虚情假意的恭维话,有什么好炫耀的。”
她习惯了被人围绕着追崇着,但是今天的主角一下子变成了柳茹莳,感觉非常不高兴。
而且不仅如此,上一次千秋殿盛宴,她在昭帝及众人面前失了颜面。所有人都知道护国将军府的二小姐伊可被圣驾厌嫌,现在可是今非昔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