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还在云思安脸色的一丝笑意,忽地一下就不见了,“傻丫头,你有没有想过,探寻到了本王不曾提起的秘密,后果会是怎样?”
伊歌柔指轻勾着他的衣襟,将头埋得更深了,“妾身不怕后果如何,只想……了解千岁爷的全部,从此以后与您承担着我们所有的一切。”
这番话让云思安微微一怔,但是他的眼底似乎还带着一种早就料到的了然,“伊云天给你灌了什么迷药?为何让你突然变得尊称起来了?”
伊歌摇头,慌忙解释:“这件事和爹爹无关,都是妾身自己的想法。”
“妾身想……想完完全全成为千岁爷的人,而不是总要以师徒的名分相称,哪怕只是私下里的称呼也不可以。”
云思安听出伊歌想要表达的意思了,她想真正的成为云思安的女人,“本王说过不会强迫于你,也不需要你用什么其它的心思以此作为交换。”
“不是的!”伊歌抬起头,无畏无惧的直视着他,“妾身是真心的,是……心甘情愿的。这种感觉……说不出是怎么一回事儿,在与爹爹见过面之后就变得愈发强烈起来。”
见到伊歌如此窘状,云思安嘴角微扬笑道:“好吧,既然你坚持于此,本王也不再拒绝。但是在那之前,先要讲个故事给你听。”
“故事?”伊歌不解的望着他,懵懵的点了点头。
她的发丝在云思安的指尖缭绕,讲述起他藏匿在心中的那个故事——
“在距离现在不太遥远的过去,东南沿海之滨有一个名叫封邑国的地方,人们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平安富庶。”
“封邑国的岷川公主艳冠天下声名远播,天朝太宗皇帝闻名乔装前去一探究竟,不仅见到了经常游走民间深受爱戴的公主,还因此成就了这段佳缘。”
“佳缘?”伊歌好奇的问:“这位皇帝告诉公主真实身份了吗?还是……”
云思安慢悠悠的说着,语调一如既往的平静,“是啊,太宗帝公开身份并派使臣求亲封邑国,将岷川公主接入天朝皇宫册封为凤仪贵妃。”
“他们之间并非君王一时的猎奇之好爱美之心,太宗帝欣赏凤仪贵妃温文娴雅端庄大度的姿态,更加佩服她博古通今的文学素养,与之成为超越外在与欲望的灵魂伴侣。”
“但是这般专宠势必招致嫉妒,在太宗帝一次因持久瘟疫不散而出宫祈祭时,妒火中烧的皇后伙同几名嫔妃暗地里害死了凤仪贵妃。”
伊歌眉头紧皱,神色也跟随着听起来平静却暗流涌动的故事变得紧张起来。
“太宗帝回宫,皇后谎称凤仪贵妃染上瘟疫暴毙,为了不使疫情在宫中蔓延,便不等皇帝批示将之火化入殓了。”
“太宗帝因此大受打击一病不起,整日郁郁寡欢身体每况日下。他把余下的精力全都放在了凤仪贵妃留下的幼子身上,如此孱弱了几载之后也追随爱侣仙逝而去。”
“中宫皇后的儿子做了继帝,她也成为了皇太后。本以为当年那件事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却没想到当时凤仪贵妃早就料到有朝一日定会有人害她,早早将六岁幼子藏了起来。”
伊歌一惊,忍不住插嘴问道:“莫非那位小皇子亲眼目睹了他娘亲被害的整个过程?”
云思安淡淡的笑了笑,“全部都看到了,并且像锥子刺在眼底一样想忘都忘不掉。”
伊歌的呼吸在不经意间变得紊乱,云思安的嘴角虽然带着一丝笑意,但是说出的话却让她感觉到脊背寒凉。
“那位皇子他……后来怎么样了?”现在最让她惦念的,就是目睹一切的小皇子了。
“杀母之仇在他心中慢慢的生根发芽,等到了一个合适的契机,中宫皇后与那几个同谋的妃嫔全部死在了他的手中。”
伊歌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死在他的手中?可是……他还只是个孩子啊,怎么能……”
云思安嗤笑了声,“孩子?围城之中只有成王败寇,没有成人与孩子之分。况且小皇子年纪尚幼,根本就不会有人怀疑这件事会与他有关。”
伊歌皱起了眉头,“是啊,因为谁也想象不到,一个孩童竟然会做出如此之事。”
云思安长指捋着伊歌顺滑的一缕长发,幽幽的道:“除此之外,他们也找不到切实的证据,所以这件事后来就不了了之了,没有人去再提及。”
“但是他不曾想到,不久之后的某一天,一位对于她的人生来说十分重要的女子闯入了视线。她是重臣之女,作为大公主的伴读自幼养在宫中。”
云思安提及的这名女子,让伊歌的神经一下子被拽紧在一起,“她……难道是……”
云思安突然不再继续说了,而是轻抚着她的头转移话题道:“时候不早了,今天你也累坏了,还是早些休息吧。”
“千岁爷!”伊歌一把抓住他的衣襟,“不要走,留下来好不好?”
以往每日云思安都会在这座寝殿里度夜,但是刚刚他却有要离开的意思。伊歌紧紧地拽着他不松开,她不希望话说到一半又含了下去的滋味儿,别提有多难受了。
云思安轻笑着,温柔的拍了拍她的手,“本王不会离开的,只是想到寝殿外去走一走。”
伊歌依然不肯松手,“妾身陪你一块儿去好么?在寝殿里待得久了,也想去外面透透风。”
“随你的便吧。”云思安起身下榻走出了寝殿。
伊歌随手拉过一件外衫披在身上,匆匆的跟在他的身后一同来到寝殿后面的中苑花园。
夜空繁星闪烁,大地也亮起一片流星雨点般的光亮,颜色各异让伊歌感到讶异不已。
“天呐!这儿竟然这么美!”她的心中发出由衷赞叹。
她嫁进流云宫已有些时日了,但是伊歌从未在这样的黑夜来到中苑花园走动,今儿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美景。
“千岁爷,这是什么花儿啊?”她惊奇的问。
伊歌这般的称呼,让云思安感觉有些不太悦耳,他也知道在小丫头没有达成想要的愿望之前,也就只能这么听着她半敬般客套着称呼自己了。
“这种花名叫千秋,曾是封邑国的国花与特有象征,只有在夜晚才挥散着荧光绽放。此花并不适合在中原生长,因为气候与土壤的原因极难培育养护,所以几乎没有人见过它。”
云思安的解释,更让伊歌对千秋花暗道铭心刻骨,“为什么后来封邑国不复存在了?莫非……凤仪贵妃的故事是真的么?”
“你觉得是故事,它就只是个故事。如果你认为它是真实的,那便是真实发生过的。”
云思安的回答让伊歌很不满意,她嘟着嘴绕到了他前面,“千岁爷不要以为比妾身虚长十三岁,就欺负人不曾经历过什么都不懂。”
“妾身也是因为不了解,才虚心向千岁爷请教的嘛,要是什么都知道就不用问了。”说完,她蹲在甬道旁轻轻的嗅了嗅千秋花。
“说来奇怪,长得如此灵秀奇特,为什么一点花香味儿都没有呢?”
望着月夜花旁美人的景象,还有伊歌那带着一丝疑惑不解而微微蹙起的眉头,云思安恍惚间仿佛回到了十六年前的那个夜晚。
她们真是长得太相像了,只是……
心中之人永远无法被人取代,而伊歌也是世间绝无仅有的存在。她有着属于自己的绝代风华,不会是任何人的替代品。
云思安眸子里透着一抹不被察觉的忧伤,异瞳漂浮着不太平静的气息,“当年她第一次见到封邑国采来培育的千秋花时,惊艳得几天几夜都不睡觉,只想着到园子里等候花开。”
“所以我特别栽种了这些花,亲自浇灌照料,只为满足那个人可以随时观赏的愿望。只可惜,这里的千秋花已经不知道换更过了多少次,却再也无法等到她的到来了。”
伊歌望着云思安眼底的忧伤,她第一次发现这个似乎不被任何事干扰的邪王露出如此神情,心里竟然会为了他而泛起一阵阵的疼。
她起身走过去,主动挽起了云思安的手,“如果……千岁爷不嫌弃的话,妾身……愿意永远陪着您一同……一同赏花,好么?”
伊歌的眸光里带着一丝小心与谨慎,云思安不禁露出微笑,“你这般诚惶诚恐的样子陪伴赏花,可不是本王所期望的模样。”
伊歌一怔,立即明白了他话里是什么意思,“妾身……只是想尽一个妻子的本分,既然已经嫁与千岁爷为侧妃,总不能……不能一直这么耗着不做什么吧?所以……”
“所以怎样?”云思安故意逗弄着她追问道。
“所……所以,妾身是想……想……”伊歌双颊绯红,极其害羞又尴尬的微低着头,“妾身想……真正的成为千岁爷的女人,可以么?”
云思安阅女无数,一向都是别人主动承欢身下,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提出这般请求说要上他,真是让人心中感到无比稀罕生出欢悦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