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此言,伊歌禁不住在心里打了一个寒颤。云思安的话再明确不过了,他是打算把宁至元的头砍下了挂在城墙的旗杆上示众,这是何等的羞辱啊!
宁至元被带走了,拿他钱财办事的二当家及一众白衣蒙面客也都被抓了起来。突然的变故让宁二夫人和伊可措手不及,眼睁睁的看着宁至元被带走却无计可施。
伊歌望着伊可怒视着自己的眸光,清眸一瞥转身看向云思安,“千岁爷,你轻而易举的就拿下了宁相,之后要把她们给怎么办?”
云思安指尖轻挑着伊歌尖削的下巴,邪魅的一笑,“你想让本王怎样办更好呢?”
“我……”伊歌怔住了,云思安已经猜到了她心中所想之事。
“行了,回去再说吧。”云思安一揽伊歌的腰肢,足尖轻点飞身而起从众人之上掠过。
如同神祗一般的身影与唯美的画面,引得一阵唏嘘哗然之声!
回到了流云宫,伊歌感觉自己好像还在云雾之中漂浮着。今天的事情太过突然了,她到现在都没能从那份惊诧愕然中回过神儿来。
云思安将伊歌送回来之后就进宫了,想必这会儿正在宣判宁至元的罪行与最终发落吧。
“好想知道情况到底怎么样了,可是……”伊歌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宁远之了,要说不被宁至元之事牵连是绝对不可能的。
“小婶婶!”定安长公主直接跑进寝殿来找她。
“长公主殿下?”伊歌连忙起身相迎,这个时候她来这里,想必是告知宫中消息的吧?
定安长公主面带喜色坐于榻上,激动的拉起伊歌的手紧紧地握着,“今天的事情我听说了,得知宁至元被八皇叔带去御前裁决,就匆匆的赶去前殿悄悄的一探究竟。”
“往日风光无限趾高气昂的宁相,今儿就像是掉入水里的落汤鸡一样没了气势。这也难怪,毕竟八皇叔可是把他人赃俱获到了呢,想辩解都不成咯!”
看着定安长公主开心又得意的神情,伊歌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云思安不是个喜欢按常理出牌的人,明明自己就可以定夺的事儿,为什么非要御前裁决?
思及于此,伊歌幽幽的叹了口气。说白了,云思安就是想让宁至元当众难堪,此事一旦定夺,宁氏一族便再也无法反击而起了。
所以由昭帝亲自裁断,除了定宁至元的罪之外,当然还要将一向圣驾面前备受荣宠的宁妃一并拉下马,彻底拔出凝氏在朝堂上的所有势力。
伊歌暗暗的倒吸了口冷气,如果云思安此番拿掉宁至元,那么距离宁二夫人的大限日子,恐怕也不会长远了吧?
……
入夜,圣安殿内并不安宁。
“皇上!看在臣妾多年来悉心相侍的份儿上,求您饶哥哥不死,哪怕是发配边关永不招回也是可以的啊!”
面对宁妃的苦苦哀求,昭帝根本不为所动。他长袖一甩,将宁妃用力的推开一旁。
“你们以为我看不到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是吗?往日里宁至元如何嚣张跋扈,朕的心里都非常有数!念在他几十年来对朝廷有功,朕一概都是睁只眼闭只眼一带而过了罢!”
“但是这一次,宁至元做的太过分!摄政王是朕的皇叔,是亲叔叔啊!他竟然敢处心积虑的想要杀死八皇叔及侧妃,这是难以原谅的忤逆之罪!其心当诛!”
昭帝怒目瞪向宁妃,眼神里满是嫌恶的神情,“还有你做的那些龌蹉事,不要以为朕什么都不知道!宫中流传的那些秘密,你当真以为朕一点都没听及过?”
宁妃惊慌失措的趴伏在地上,“臣妾……不知道皇上说的是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哼!”昭帝一把揪住宁妃的前襟,“养安殿宫女有孕,为何又突然获病暴毙?虔心殿女官失踪一事,你又要如何解释给朕听?”
“但凡被朕临幸过的或是已经怀有身孕的宫嫔,不是突然病死就是失去踪迹可循!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你这贱妃,你还有何话可说?还想如何辩解?!”
宁妃面色惨白如纸,她悄悄在暗地里做的这些事情,原来早就已经流传进了昭帝的耳中。而她还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简直就是神不知鬼不觉呢。
“不仅如此,八皇叔还告诉过朕,其实先皇后之死也和你有关!”昭帝越说越气,抬起一脚狠狠地踹在宁妃的心口。
她只觉一口闷气向上翻涌,哇的一口鲜血吐在了浅色的裙纱上。
但是此时,昭帝早已对她没有半点恩情所在,“如果不是念及着你们宁氏一族以往的功劳,朕早就把你这恶妃斩杀而后快了!你竟然还敢给你那个坏事做尽的哥哥求情?!”
“来人!把这贱人给我带下去!”
昭帝一声令下,殿外进来两名壮硕的侍从,将宁妃从地上拖了起来。
但是她还不死心,挣扎着大声呼喊:“皇上!臣妾知错了!臣妾再也不会那么做了!臣妾之所以那样做,也都是因为爱着皇上的呀!”
“臣妾自从入宫日夜相伴于皇上左右,心里面心心念念着的全都是皇上您一个人啊!臣妾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难道您真的想将臣妾置于死地吗?皇上——”
“你放心,朕不会杀你的。”昭帝冷冷的瞥了宁妃一眼,然后下令道:“传朕旨意,即日起剥夺宁妃封号贬为贱民,打入冷宫与外界永世不得相见!”
“皇上?!”宁妃面如纸灰,当即晕死了过去。
冷宫皇城最偏僻无人的角落,那里现关押着前朝及当朝宫中获罪的女子,大多都痴痴傻傻疯疯癫癫。若是被关进了那里,简直是比死还不如。
殿内只剩下昭帝一人,他像是被抽去了灵魂一般无力的跌坐在地台上,双眼的神色也分外空洞,“八皇叔,为何……为何明明了解心中之事了,朕却依然觉得如此难受呢?”
云思安从轻纱帷幔后走出来,驻足于昭帝身边手轻轻的搭上他的肩,“世间万事万物哪有尽可心意的呢?即便是皇帝也无力于扭转乾坤随心所欲。”
“所以皇上还是尽快振作起来,毕竟你的肩上承担着的是整个天下江山,因为是让百姓疾苦还是丰衣足食,全都在当朝当权者的一念之差而已。”
云思安的话,似乎让昭帝一下子找寻到了方向,“皇叔说的没错,是朕一时糊涂了。”
云思安勾唇轻笑,“皇上记得自己要做的事就好,那臣就先告退了。”
千波台前,定安长公主一抹长纱白衫的倩影出现在他的面前。
见到云思安走过来,她不禁调皮的笑道:“八皇叔,这么晚了还在宫中陪伴着皇帝哥哥不回去,小心我那小婶婶生气哟。”
云思安回以淡淡的一笑,“有你这张嘴在,想必这会儿她早已知道宫中发生之事了。”
定安长公主娇嗔的笑着,“哎呀,真是什么事都瞒不了皇叔的眼睛。但是你不要说的那么直白好不好嘛,这样很讨人厌的啦!”
“既然觉得讨厌,那就尽快回去睡觉,少在这里挡着路。”云思安说完足尖轻点地面,腾空飞起从定安长公主的头上掠过,顷刻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定安长公主轻轻的一声叹息,“自己的事儿还顾及不来,本公主何必要操别人的心呢?”
……
云思安回到流云宫时,伊歌已经睡下了。
他来到寝殿屏退侍从,轻撩起纬纱凝视着榻上之人平静的睡颜,微微弯了弯嘴角露出一抹笑意,“这个时候还能睡得如此安生,你以为我会相信你不是在装睡么?”
听到这样的声音,伊歌蓦地睁开眼睛,水袖揽上云思安的肩颈之间顺势而起,像是慵懒的猫咪一样柔柔的依偎进了他的怀里。
“徒儿一直在等着师父回来,可是师父的心似乎并不在这里,难道还不许人家小小的戏弄你一下?也好得到一些师父的安抚嘛。”
云思安笑了,宠溺的轻轻的抚了抚她的头,“瞧你这猫态一般的模样,看来是想为了宁远之向本王求网开一面吧?”
伊歌脸色娇俏的笑意忽地一下消失不见,人也从云思安的怀里挣脱开来,“既然师父什么都知道了,那徒儿也就无须再这么讨好你了,师父到底想要把远之大表哥怎样发落?”
“远之大表哥?叫的可真亲昵呀。”云思安的语气,带着一种酸酸的味道。
伊歌突然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师父吃醋了是吗?徒儿可是从小就这样称呼远之大表哥的,难道这样叫有什么不对吗?”
“我?吃宁远之的醋?笑话!”云思安不写的冷嗤道:“本王弄死他就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还用得着跟这种人吃醋?”
伊歌笑着又依偎进了他的怀里,手指缠绕着衣决飘飘打着钩钩。既然云思安肯和她开玩笑,说明这件事应该有可以通融的余地。
“远之大表哥对朝廷的付出是有目共睹的事,他不该因为宁至元的事而获罪于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