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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神农初现(1)

“祭品”松了一口气,跟着轩辕一阵疾行,两人很快进入了一片可以隐蔽的山林中。

树林很密,也很静,静得有些不合情理,也许正因为如此,轩辕才停下了脚步。

轩辕驻足后,“祭品”美人的心也跟着紧了紧,没来由地升起一丝阴影。

“你叫什么名字?”轩辕淡淡地问道。

“褒弱!”“祭品”美人以满含疑惑的眼神望了望轩辕,怯怯地答道。她知道,如果眼前这个男人想要对她做些什么的话,她根本无法抗拒,无论是武功还是对环境的熟悉方面,这个男人都占着绝对的优势。因此,一开始她便没有准备反抗。

“褒弱——嗯,是个好名字。”轩辕自言自语了一句,旋即又小声道,“待会儿我挡住他们的时候,你赶快向东边逃走,那里有一条小河,在小河拐弯处有棵老樟树,我在老樟树第二根横枝处用小刀在一个鸟窝边刻了记号,鸟窝中有弓箭、食物和猎刀。你顺着小河向东走,三天后,就可以回到你所在的部落了。至于这三天之中,就要靠你自己了。”

褒弱呆了一呆,望了望轩辕的神情,似乎明白了什么,她咬了咬牙,逼视着轩辕,声音中多了一分感激和温柔,轻声问道:“你叫轩辕?”

轩辕笑了笑,这次他笑得很坦然,深深地望了褒弱一眼,道:“没想到你还记得我的名字。”

“你那天俘获我后,我就已将你的名字烙在心坎上了。”褒弱坚定地道。

“这对你没有多大的好处,抹去我的名字,多记些别的东西吧。”轩辕伸出大手抬起褒弱那圆润的下巴,悠然而惬意地笑道,目光却似乎深深投入了褒弱的心底。

褒弱没有反抗,只是无畏地对视着轩辕的目光,甚至有些挑逗之意,她似乎也意识到了上天恩赐她的美丽,其本身就是一件很厉害的武器。

“他们来了,你走吧,这里的事就交给我好了。”轩辕松开大手,在褒弱的俏脸上亲了一口,好整以暇地道,今日的结局全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蛟幽在回头之时,只觉手上一紧,却是被神农抓住了右腕,她在一惊的同时,右手五指一扭,手中的短刀画出半道优美的弧线,削向神农的手腕。

神农也吃了一惊,刚才他见蛟幽握刀的手在颤抖,但却没想到蛟幽用刀竟是如此的灵活,反应也快捷无比。骇然之下他不由松开了手腕,脚下飞速横扫而出。

蛟幽一刀斩空,手腕一松的当儿,禁不住急得大呼:“阿爹……”

啪……神农一脚正钩在蛟幽的左足踝之上,他也没有想到竟出乎意料没有遇到任何阻拦,蛟幽似乎全然不知道躲闪。

神农哪里知道蛟幽自小在族人的宠护之下长大,毫无与敌交手的经验,这下子乍遇敌人,竟是有力不知道如何使,一身功夫不知道用,只会喊人救命。

蛟幽刚喊出两个字,身子就向后倒去,她不由大急,眼见神农的手掌又抓向她的足踝,情急之下,左脚飞速踢向神农的下巴。

神农对蛟幽可真是有些高深莫测了,蛟幽时而似乎根本就不会武功,但某些动作又利落快捷得像个高手,比如刚才那一刀和这一脚,竟然似有神鬼莫测之机,让神农不得不伸手格挡。

噗……神农举起左手轻轻一挡,挑开蛟幽踢来之脚,却感到手掌心有些发痛。蛟幽因急怒攻心所踢出的一脚,竟然力道大得惊人。

蛟幽的身子在神农一挑之下,禁不住打了一个滚,不由吓得大呼一声,身子竟已经到了山崖边缘,满眼都是飘浮的云雾,山崖是那般深不见底。

神农已经听到远处蛟梦的呼喊之声正向这边飞速传来,他必须尽快解决这个女人,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此时,他再不迟疑,伸手便抓住蛟幽的腰带,一提而起。

蛟幽大惊,呼喊中不顾一切地挥刀向神农的面门斩去。

“你这大坏蛋,我杀了你……”

神农心中微怒,但却不得不伸手格挡蛟幽的短刀。

砰砰……神农一声闷哼,蛟幽的两只小蛮靴已踢在他的小腹之上。

啪……蛟幽的腰带因挣扎之力与神农小腹的反震之力太强而断开。

神农竟被这意外的两脚踢得后退三步。

“啊……”蛟幽一声凄厉的惊呼,身子若流星一般向山崖底下坠去,她没有想到此刻身子已经腾空了,再加上神农的反震之力使她离山崖也更远。

神农也吃了一惊,急速跃到崖边,却只看到蛟幽那渐小的身影没入云雾之中,那长长的、绝望的惊呼犹如一柄利刃刺在神农的心口,手中抓着那截断腰带怔怔发呆。

他的确不想出现这种局面,蛟幽那若精灵般美丽的面容和那一身朴素得不沾人间烟火的服饰,竟深深烙在他的心中,不由心中暗叹一声:“可惜!”一股莫名的惆怅油然而生。

“蛟幽!”蛟梦的呼声更近,他们似乎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呼喊之中带着无比焦灼的口音。

神农被呼声惊醒,望着山崖叹惜了一声,迅速自另一边隐入林中。

当蛟梦冲上天台之时,一切都太迟了,他根本就没有见到神农的踪影,但蛟幽那绝望的惊呼之声仍未绝余音。

崖边,一块白色的手帕赫然映入蛟梦的眼中。

“那是妹妹扎头的头巾!”蛟龙如风一般冲到崖边拾起手帕,而这时他也发现了几根极长的头发,以及崖边的小草被压过的痕迹。

蛟梦不由如遭雷击,怔了半晌,地祭司立刻吩咐道:“迅速到崖下神台去寻找小姐!”

蛟龙眼中充满了无限的杀机,蛟梦的眼里却闪过两点晶莹。

“给我四下搜寻,凶手一定还没有走远,不要让他们跑了!”蛟梦杀意无限地吸了口气,强自压住心中的悲痛,吩咐道。

那些跟来的勇士们立时明白天台上发生了什么事,人人杀机上涌。即使不用蛟梦吩咐,也知道开始四处搜寻了。

对于今日的局势,轩辕掌握得很清楚,其实他完全可以瞒过所有人将褒弱送到她的所属部落。但他并不想如此,因为蛟幽与他的想法绝对不同。

蛟幽太过单纯,总会将一件事情往好的方面想,遗憾的是,轩辕并非她那么单纯,更不会单单为了救“祭品”而冒险,他有自己的打算,更有自己的计划,而这个计划连蛟幽也算计在内。但轩辕并不感到愧疚,也没有必要愧疚。

他爱蛟幽,蛟幽也爱他,为爱人做事无可厚非,只是他并没有告诉蛟幽所有事实的真相。因为这个现实太过残酷,他也不想让一颗纯洁的心灵蒙上一层灰暗的阴影,所以连蛟幽也成了他这个计划中的筹码。

古林岗,属于地祭司的住所,而此刻地祭司一定不会在古林岗。轩辕很相信自己的推断,若只是蛟幽失踪了,也许还请不动地祭司提前两日走出古林岗,但若是木艾死了,即使没有人请他,他也会自己走出来,这是一个秘密,一个绝少有人知道的秘密。

轩辕知道这个秘密,是以,他杀了木艾,当然,这也是他计划中的一部分。

去古林岗有一条捷径,不属于有侨族势力范围,只是,在祭天的前后五天,这是一条封闭的路,绝对不允许任何人进出,但轩辕并不喜欢受这种无端的约束。也许,他真的是一个另类,一个有侨族中的另类。

守在古林岗的,是地祭司的两个弟子翰如和翰浪——这也是一个秘密。

其实,对族人来说,三大祭司都是同样的神秘,包括他们的住处。他们也很少在族中公开露面,只会在祭天之时出现于祭台上主持祭天事宜。另外,若族中发生了一些大事,便由族长或长老们去请。不过,族中的每个人都有一种感觉,三大祭司时刻在注视着他们,也随时都有可能出现在自己的身边。

龙岗,才是地祭司练气修心之所。而龙岗坐落在古林岗的西边,也是古林岗中那条河水的源头。

轩辕扭头望了望褒弱的背影,嘴角处闪过一丝异样的笑意。他并没有想过褒弱是否真的能够逃脱地祭司的追捕,但他知道地祭司肯定很快就会回到古林岗,甚至龙岗。因为他刚才破除了地祭司所设下的六元正气阵,所以惊动了翰如和翰浪。

六元正气阵便如同翰如和翰浪的眼睛,任何人进入阵中,都会惊动守在龙岗的人,而监阵的一种异虫更会发出一种特殊的鸣叫,地祭司只要仍在方圆五十里内,就一定可以感应到异虫的鸣叫。所以,轩辕知道地祭司会很快回来。

这正是轩辕希望看到的,他是族中少数能破阵的几人之一,根本就不惧怕地祭司。

“想走?给我站住!”翰如和翰浪迅速飞掠而来,眼见褒弱逃逸,不由大喝道。

褒弱并没有停步,她绝对不想让自己再一次被抓回去成为“祭品”。至少,到目前为止,轩辕还没有骗她。

轩辕望着奔来的翰如和翰浪,露出了一丝极为冷酷的笑容,这种笑容有些诡异。

翰如和翰浪止步,他们不得不止步,只因为轩辕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其实,这片林子很大,自任何一个方向走都可绕过去,但翰如和翰浪似乎并没有这种必要。那是因为一种感觉,自轩辕身上生起的一种气机已将他们所有的进路尽数挡住。

“轩辕,你想干什么?难道不知帮助‘祭品’逃脱等于叛族吗?”翰如怒叱道,他清楚地感应到轩辕那挥之不去的杀机,这与平时轩辕的表现绝对不同。

“为了这一天,我已经等了十年!”轩辕不屑地笑了笑,神色之间淡漠得像是在凭吊死者。他抬头将目光自浓密的树叶之间投向遥远的天际时,悠悠地嘘了口气,便说出了这样一句让翰如和翰浪莫名其妙的话,但他们却听出了这句话之中那浓浓的杀机。

“十年?!”

翰如和翰浪更是闻声变色,他们不明白轩辕这句话的意思。其实,他们根本就不了解轩辕的心境,甚至连轩辕的身世也是一个谜。对于族中的年轻人来说,轩辕的身世的确是一个谜,他的父亲是谁?族中无人能知!

轩辕也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很小的时候,他只记得母亲曾说父亲是为驱虎豹而死去了。于是他就再也没有问过,在小小的心灵之中更将父亲定为一个英雄的形象,但是这个形象终于还是破灭了。

那是十年前祭天前两天的一个深夜,轩辕被一阵怪异的声音惊醒,他睁开眼睛,仔细地听,却发现声音来自母亲的房间。

那是一种仿佛垂死病人的呻吟,又像是一个正在遭受酷刑之人的惨哼,其中还带有挣扎的异响与一个粗重如牛的喘息声……

轩辕终于忍不住爬了起来,来到母亲的房外,自门缝中望去。

房间里有微弱的灯光,灯光之中,母亲赤裸裸的,如同一条洁白的母蛇,在土坑之中扭曲、翻滚着,而另有一高大黝黑而丑陋的躯体骑坐于那扭曲翻腾的“白蛇”上,两只巨大的黑爪使劲地揉捏着“白蛇”胸前的乳房,那赤裸的背影便如同骑在奔腾的野牛背上,不停地颠动,但又发出满足而快慰粗重的喘息之声。

轩辕依然很清楚地记得当初的震撼和惊惧,更让他震撼的却是母亲那似乎很痛苦的呻吟及扭曲的身体,他看到了母亲眼角有泪水在流。一串一串,犹如晶莹的珍珠,在灯光的映衬下,让轩辕感到心悸和愤怒。当轩辕正要推门而入之时,突然看见那双正在揉捏他母亲乳房的黑爪重重抽在母亲的脸上。

那啪的一声脆响,犹如给了轩辕一记闷棍,轩辕怒火狂烧,有人居然敢打他的母亲!他迅速从自己的床头抽出猎刀,他要杀了这个坏人!将这丑陋的躯体砍成碎肉!

“你这贱货,哭什么哭?本祭司看得起你,是你今生修来的福分!”

当轩辕再次来到母亲门前时,却听到了这样一句话,他不由得呆住了。在他幼小的心灵中,祭司的地位如同神圣,他哪里想到这个打他母亲的人就是一个祭司?那时他虽然很小,但却知道祭司在族中是最厉害的人,他犹豫了,不知道是否还要去杀了这个可恶的祭司,抑或心中生起了一丝浓浓的惧意而掩盖了他当时的愤怒……

母亲没有出声,只是泪水流得更多,低低的抽泣声如同一把利刃刺割着轩辕幼小的心灵。

“哼,不识好歹,你以为那懦夫还敢来将你抢回去吗?哼,本祭司有哪一点不如那懦夫?你这贱货!”那丑陋的躯体粗鲁地自母亲身体上立起,露出让人恶心的丑态,口中却低骂道。

母亲的身躯蜷缩在一角,不停地抽泣。

轩辕杀意狂升,虽然他当时只有七岁,但似乎具有天生的勇悍,竟然一脚踢开了那扇不是很牢固的小门。

那祭司和母亲同时大吃一惊,也全都将目光移向门口。

轩辕看到了那张黑脸涨得通红,且目光之中露出比豺狼更为凶狠的杀气。

轩辕没有畏怯,他大呼一声:“你这坏人,竟敢欺负我娘,我要杀了你!”说话间,他也一脸杀气地挥动猎刀向那丑陋而高大且赤裸着的躯体扑去,他并没有看到母亲当时的神色,但却听到了母亲的惊呼:“不要伤害他!”

轩辕根本还没来得及靠近那躯体,就被一阵热风吹中,然后不省人事,但他却永远无法忘记那张涨红的黑脸和豺狼般凶狠的眼神。

当轩辕醒过来之时,母亲正在他身边流泪。见他醒了过来,便抱住他大哭了一场,他也哭了,抱着母亲的脖子哭了,后来有好多人来安慰他,但这些人却不知道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也就是在这一天,母亲让族长蛟梦好好教导他,同样是在这一天,他问了母亲很多问题,但母亲只回答了他一个,那就是他的父亲并不是被虎狼吃了,也没有死,而是在一个很遥远的部落里。但母亲没有告诉他那个部落的名称,以及父亲叫什么,也没有告诉他昨晚那丑陋的躯体是谁,反而叮嘱他不要去找那人。当第二天轩辕醒来的时候,他便从此再也没有见到母亲,因为,母亲永远地离开了他。

在姬水河神祭天的前一天,母亲的尸体在姬水河下游三十里处找到了。美丽温柔的母亲已是一具冰冷而失去了生机的尸体……

轩辕哭了,那一次他哭得天昏地暗,也是他十七年中最后一次流泪,之后族中的人对他都很好,他也发现了那丑陋躯体的身份——在每年的祭天之时,那人都会出现,他居然是有侨族三大祭司中的地祭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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