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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毒神之毒(1)

“冯玉山,我要你死无葬身之地!——”王冲放声怒吼。整个人变得无比疯狂,头上的发髻被那怒气一激,全都崩断,头发一下子散乱如魔,所有的人都为这一声巨吼而惊魂。

“爹,你怎么了?”王河领着几名王家高手冲了进来,王河一个箭步冲到王祖通的尸体旁边,厉声高呼道,两手禁不住把王祖通的尸体猛摇。

“二弟,你干什么?”王冲怒喝道。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爹爹刚才还是好好的,怎么会这么快便去了呢?”王河也有些疯狂地道。

“不要这样,二弟,爹的确去了,是冯玉山,是拜月教的老贼所害,我们一定要冯玉山付出沉重的代价!”王冲狠声道。

“爹是怎么死的?是怎么死的?”王河立身摇着王冲的肩膀,悲泣而急切地道。

“你冷静一点,爹是中了西域‘毒神之毒’和合凝阴才去的,你看!”王冲一下子拍开王河的手,将那四张字条塞到王河的手中大喝道。

王河迅速摊开四张纸条,脸色巨变,厉声吼道:“冯玉山,我要你不得好死!”

“全是这几只木箱,全是这几只木箱!”王河旋即又叨念道,然后如疯了一般,手掌向四个木箱疾劈而去。

“蓬蓬……”四声暴响,木箱变成了粉末,四颗没有生命的脑袋也爆裂成无数的碎片,在空中乱飞。

“二弟,不可!——”王冲一声惊呼,拉着王河飞退,同时双脚化出一片幻影,将大厅内几人全都踢出了门外,他自己也飞落院中,立身大喝:“快点火将大厅烧了!”说完手中产生一股吸力将大厅的大门闭上,在大厅四周飞转,将四周的窗子也全都闭上。

“大哥,不可以!”王河惊怒道。

“你知道什么?快点火!”王冲急怒道。

“爹爹的遗体还在里面!不能烧!”王河也怒喝道。

“你知道你刚才击碎的那四个脑袋里有什么吗?那就是‘和合凝阴’的媒体,爹爹就是因为嗅到那四种气味而死的,你却将之击碎。”王冲责备道。

“那就是‘和合凝阴’的媒体?”王河惊问道。

“不错,‘和合凝阴’只能以火烧才可以销毁,否则它将永远停在这个大厅内!”王冲无奈地道。

“可……可爹爹的遗体还在里面?”王河还是不能释怀地悲呼道。

几个被踢出厅外的人忍痛爬了起来,感激地道:“多谢大庄主救命之恩。”

“好,那我赶快去把爹爹的遗体抱出来,只要我将呼吸和毛孔全都闭塞住应该没问题。”王冲悲痛地道。

“让我去,大哥。”王河抢着道。

“不,我去,我是兄长,应该由我去!”王冲拉开王河向大厅里走去。

“大庄主,让小人去吧。”阿福一把拉住王冲抢身扑进了大厅。

众人全都一呆,没想到阿福这样忠义,居然不顾自己的安危闯进布满剧毒的大厅,王冲、王河都感动不已。

阿福将呼吸与毛孔全都闭塞,扑进大厅,迅速飞至王祖通的身边,伸手在王祖通的怀中一掏,掏出一本小册,上书金刀秘笈,便迅速纳入自己的怀里,然后又把几颗奇药,一股脑儿全装进自己的怀里,方抱起王祖通向大厅外飞扑而出。

“阿福,没事吧?”王冲关切地道。

“没事,大庄主、二庄主,老爷的遗体终于搬出来了,我想先去将身子洗一下。”阿福将王祖通的躯体放下道。

“对,你快去将身上的异味全都冲掉吧。”王冲和王河都关切地道。

“谢谢庄主关心。”阿福抱拳道了一声,转身迅速飞奔而去,众人望着那渐渐消失的背影,都显出崇拜的样子。

“放火!”王冲高声道。

“呼呼……”数十支火箭一下子全射入了大厅。

“蓬!”厅内的空气突然全都燃烧了起来,刹那间整个大厅陷于一片火海之中,众王家弟子提着水立于大厅两旁的房子边,准备随时将火势扑灭。

王冲将王祖通的遗言向王河道了一遍,然后道:“我们过两天就让所有的内眷全搬往山东大柏去,能带走的东西都带走。”

“对,我们要留下来为爹报仇!”王河也沉声道。

“陈山,你将老爷去世的消息传播到武林之中,便说受冯家暗害,明天就准备葬礼,你迅速去办。”王冲向一名中年壮汉道。

“爷爷,冯家好坏,冯家好坏,他们害死了曾祖爷爷,我要为曾祖爷爷报仇!”一个小孩冲到王冲的跟前,天真地道。

“风儿乖,你过两天到你大伯曾祖爷爷那儿去玩,那儿很好玩,现在你别吵爷爷,好吗?”王冲一下子变得无比慈爱地道。

“不嘛,不嘛,我要曾祖爷爷,我不要走嘛。”那小孩一下子哭泣道。

“风儿,别吵爷爷了,不然爷爷会不高兴的。”一个美丽的少妇走上来把那小孩抱了过去道。

“爹,我们现在先通知我们各地的兄弟们吧?”一个年青人立身悲痛地问道。

“嗯,庄外各地的事,你就去处理吧,你把你大哥、二哥、三哥都通知过来。”王冲语带悲切地道。

“堂儿,你顺便将你至哥、德哥、恒哥、梦哥也通知一声,把所有能用的弟子全都聚集起来,我们要冯家也付出同样的代价!”王河沉声道。

“明儿,你通知五叔、七叔,将今日之事向他们陈清,要他们务必带领兄弟回来共商复仇大计!”王冲略带疲倦地道。

“是,大伯,明儿定会做到。”一名三十岁左右的人满含悲切地应道。

马蹄声依然那么轻缓,山林中空空的回音显得异常的空幽深远。

凌海心神也无比地空幽深远。这条路他曾经走过数回,每一次都是不同的心情,不同的人物,想起物是人非的感觉,凌海有感而吟:“行是千难,退却万难。任天涯飘泊,任浪迹四海,任我心沉浮,任风云变幻。

人依旧,情依旧;哭无泪,笑无形;思会伤,恨会痛;归去烦,去也乱。

愿为浪子不愿返,回头哪是岸,回头海更宽。”

吟罢长长地一叹,空林中声音激越飞扬,直插云霄,那满是沧桑凄凉的调子使凌海的心中为之一松,似乎减少了很多压抑的感觉,但却又多了几分无奈。为何他母亲要是他凌家的罪人,就算杀死了司马屠,可是他能下手杀死他的亲生母亲吗?他能丝毫不念亲情吗?在他脑中有无数的念头交缠,头痛得想高声疾呼。

蓦地,凌海心头一跳,一种不安的感觉在心头涌动,他有些奇怪,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呢?

马蹄声依然继续,凌海心中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马儿似乎也感到了这种氛围,一种不安的氛围,蹄声有点躁乱。

凌海心头灵光一闪,立刻带住马头静立不动,凝目四望,心神一下子全都聚中。

四周很静,静的很怪、很怪,甚至连一只小虫的叫声都没有,没有鸟儿的歌声,没有秋蝉的低吟,就像是死域一般。

凌海的心神飞跃,感觉林中有人在急掠,速度之快,让人难以想象。瞬间便从数百丈外奔至林边。

“沙,呼!”一条身影破开密叶飞立于凌海的眼前。

一个干瘦、黝黑的老头带着一脸的气恼,打量着凌海。

“喂,刚才是你在唱?”干瘦的老头疑问道。

“不错,前辈有什么事吗?”凌海客气地道。

“别前辈前辈的叫了,我叫唐不毒。听声音,也知道你是个人物,我有事要问你。”干瘦的老头毫不客气,直截了当地道,一脸不耐烦的样子。

“哦,原来是唐门五老之一。晚辈凌海,前辈有事就问吧。”凌海神色变得更加恭敬地道。

“假学道,啰哩啰嗦,我告诉你名字,就是要你叫我的名字,还什么前辈后辈的,你以为我老吗?嗯,我老了吗?”唐不毒把那干瘦的脸膛一挺,向凌海微怒道,令凌海啼笑皆非。

“好,唐大哥,你当然不老,看你精力充沛,生机无限,真是让人惊羡呀。”凌海好笑道。

“这还差不多,可教,可教,我就不让你受折磨算了。本想将你这不会说的小子教训教训,不过现在免了。”唐不毒似乎很慷慨地道,满脸还带着孩童的笑意。凌海感到他一颗真诚的赤子之心犹在,也不禁对这小老头起了几分好感。

“唐大哥,你有什么问题就问吧,我能告诉你的绝对全部奉告。”凌海真诚地道。

“我来问你,你有没有见过一只叫‘恨火赤蛤’的东西走过去?噢,你肯定不知道这‘恨火赤蛤’是什么东西,看我多糊涂。好,我再问你,你有没有见过一只青鳞牛耳,红嘴,有鸽子般大小的蛤蟆?”唐不毒瞪大一双小眼睛期待地比划着问道。

“哦,唐大哥问的可是那绝毒之虫‘恨火赤蛤’?”凌海惊问道。

“哎,对!对!不错!不错!快告诉我,快告诉我它在哪里!”唐不毒一下子变得异常激动,像个小孩子一般蹦跳过来,拉着凌海的手道。

唐不毒的手很快,凌海的手也绝不慢,只是微微一缩,便避开了对方的手,但凌海并没有还击,因为他感觉不到唐不毒身上的杀意,只能体味到唐不毒心中的赤诚,但唐门之人最好不要碰,而且江湖中防人之心不可无。

“哦,我在来峨嵋的路上倒是看到了这‘恨火赤蛤’,那是在侏儒山附近。”凌海微笑道。

“我是问你现在看到没有?并且就在这片树林里。”唐不毒一脸失望地道。

凌海听了心头一惊,问道:“世上难道有很多‘恨火赤蛤’吗?”

“当然没有,侏儒山的那一只被我给逮住了,它格老子的真是狡猾,居然到了这里让这畜生给逃了出去,所以我才会问你。”唐不毒有点得意又无奈地道。

“原来如此,那我倒没见过,不过应该还在这树林中,这儿太静了,连虫叫、鸟叫都没有,肯定是‘恨火赤蛤’干的好事。”凌海恍然道。

“小子,你知道的东西倒还挺多的,是谁的徒弟?”唐不毒毫不客气地问道。

“我本是凌家庄的少庄主。”凌海凄然道。

“哦,是凌归海的孙子,怪不得有这样的见识和身手,再见了小子,我还要去找那宝贝小赤蛤。”唐不毒释然地道,转身又投入到密林中。

凌海望了望那死寂的树林,便策马缓行。他也想将这“恨火赤蛤”抓住,那样找起“如意珠”来就方便多了。

“恨火赤蛤”是最毒的一种毒虫,它不出世则已,一出世附近的所有动物全都要被它消灭,或赶走。

凌海一边行走,心神一边四处搜索。他清楚“恨火赤蛤”的那种恨意和暴戾之气,因此只要“恨火赤蛤”在他附近方圆百丈之内他都可以感应到。

一次次搏杀后,凌海的那灵觉也不断地提升,对自然和天道、武道、人道的体悟也更深切了。只是他依然不能完全将体内的真气归为己有。这是惟一的缺陷,也是他与司马屠交战最担心的问题。所以他想找到“恨火赤蛤”,那或许会有一线机会。

他的心神不断地推移,突然整个心神一怔,脸色微微有些变化。

这不是“恨火赤蛤”给他的反应,这是一团若有若无的气机,和凌海的心神在林中相激。

对方似乎也感应到了凌海的心神,气机陡然变得更烈、更强,大有向凌海狂涌而来的感觉。

凌海知道对方在百丈之外,但对方的气机却来到了五十丈内。他甚至感觉到了对方的心跳,在气机里形成一股小小的波动,就像是一颗小石子击在平静的湖面上,给人一种难以想象的奇妙感觉。

这是个高手,绝对的高手,凌海从未会过的高手。对方没有一丝感情存在于那团气机之中,没有一丝情绪,就像是自然中的一棵有强大生命力的树,不仅拥有强大生命力,而且还能走动,向凌海不断逼近、逼近。

凌海感觉不到压力,没有压力,一切都是那么自然随和,没有杀意,没有惊喜。

凌海捕捉不到对方的心意,捕捉不到对方的目的,但却知道,这人一定是为他而来,一定是!

树林中有风吹过,树叶拂动的声音就如滔滔江水轻轻击岸的声音,没有虫鸣,没有鸟叫,但这里的气氛再不是死寂,不是!

一片汪洋般的生机在这片树林中澎湃、激荡!

凌海翻身落马,轻轻地在马鬃上抚摸了几下,轻轻地自语道:“你在旁边等我一下,我需要去会会朋友,别焦急哦。”眼神中充满了无限的爱恋。那轻缓抚摸的动作显得那样自然而优雅,身上也涌出一股祥和而宁静的气息,如春风拂过,如温阳洒过。

大驹马也很清楚地捕捉到了主人心中的宁静和慈爱,变得无比的安静,扭过大头,在凌海的肩上亲热地厮磨着,口中发出“希聿聿……”的欢叫。

大驹马踏着轻缓的步子,悠闲地走到旁边的草地上,低头啃着青青的绿草。阳光从树隙中洒落下来,构成了一副充满了生机而幽谧的画面。

凌海静立,立成一株树,一株充满生机的树,高大而挺拔,在微微的秋风中,几缕头发轻舞,俊逸的俏面闪耀着圣洁的光芒。

凌海的眼睛稍闭,两只手静静地垂着,脚步也是没有定位,没有!自然本就没有形状,无论从什么角度去观察,这都是无可置疑的。那是一种最自然的意态,一种最自然的心境。

没有喜,没有怒,没有哀,一切情绪已全部从他体内抽离,有的只是一种像梦一般甜美的虚无境界。

凌海的心神在延伸,在与另一股生机交融,但凌海深切地感到了,那一股生机的排斥力。是谁?究竟是谁?

凌海不知道对方是谁,只知是个高手,一个不断向他逼近的高手,一个达到无喜无怒、忘我忘忧的高手,一个能够体味天道的高手。

是敌!

绝对是强敌!

甚至是致命的敌人。

是友!

绝对是益友!

一个使高手不再寂寞的益友。

凌海不清楚,不知是敌还是友,反正很快便会知道。

他在等待,他在静静地享受两股生机交缠排斥的乐趣,他在静静地感受大自然付于他的心境。

那人已走入了百丈之内,气息越来越浓,浓得如一江春水在林间的虚空里流动,气机越来越澎湃,恐怕将要激起狂潮,疯狂的气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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