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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相逢何必曾相识

谢芳菲寻了一处假山幽林停下来,位置十分隐蔽,很难察觉。不一会儿,萧衍果然也跟来了,连声问:“芳菲,你怎么成了谢朓的随从了?你怎么从秋开雨手里逃出来的?”说着皱眉,十分不解。

谢芳菲压低声音说:“将军,我使了个诡计从秋开雨那里逃了出来,一路上怕他守在萧府门外候着我自投罗网,所以不敢回府。机缘巧合下,入谢府成了谢朓的随身侍女。听得这次诗会将军也会来,所以想了这么一个法子跟了来。将军近日还好?”

萧衍叹气:“皇上现在视我为心头大患,不但剥夺兵权,还派人暗中监视。朝中的臣子也是趋炎附势之辈……唉!”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谢芳菲一时也无语,想到一事,问:“我从秋开雨那里听说将军劫了他一批精良的火器,因此反目成仇,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萧衍皱眉:“秋开雨这小贼也太胆大妄为,无法无天了,居然敢无视朝廷法规,私自偷运军火。不但如此,还明目张胆勾结朝中势力,污蔑我私藏军火,有谋反之心,其心可诛。是可忍孰不可忍!”十分愤怒,随即又沉吟说,“本来我是准备亲自和他见面,暗中布下精兵良将,天罗地网,一举擒下这小贼。不料刚要出发,却接到皇上的圣旨,立即进宫商量平叛后的诸多事宜,以致未能成行。后来萧府又连出了两桩事件,就给耽搁下来了,实在是委屈你了。再后来,皇上突然生起病来,强行将我兵权收回,命令我暂时不得离开建康。芳菲,从此,你也不能再称呼我为将军了,我宁朔将军的封号早就已经撤销了。”

谢芳菲抬头看着他,叹一口气,神情复杂地说:“将军,你……”

萧衍抬眼说:“你知道皇上以什么借口削我兵权吗?就是因为这批火器。有人密告皇上说我私自购买火器,意图谋反。皇上自从义阳一战后大概也不安心,顺着这个借口将我削职软禁在建康。”语气萧瑟,心灰意冷,十分凄凉。

谢芳菲却正色说:“大人,芳菲却不这么认为。此事是福是祸还不一定呢,大人岂可自乱阵脚?”

萧衍素来知道她颇有奇谋妙计,当日北魏大军直压义阳,幸亏她想出离间计才能反败为胜,顺利地一举破敌,连忙问:“此话怎说?”

谢芳菲分析:“自古以来,为人臣子最忌的便是锋芒太露,功高盖主。大人现在少了这一层顾虑未必不是好事。正好趁此机会韬光养晦,以应付将要发生的大变。”

“将要发生的大变?”萧衍不解地问。

“不错,大人。芳菲夜夜观察星象,发现五星位移,二十八星宿的位置变得凌乱无序,正是天下风云变换的前兆呀。从星象上来看,汉北有失地之象,浙东有急兵之征。我仔细地分析了眼前的局势,汉北有失地之象,那么只有北魏即将对汉北出兵这一种可能。只要北魏一旦对汉北出兵,将军就可以重新领兵作战了,眼前的危机自然不解自消。至于浙东有急兵之征,这个……大人,浙东一带是谁在管辖治理?”她这番话说得有真有假,什么夜观星象之说自然是胡扯,汉北、浙东一带有战火那自然是不假,只不过是将来的事罢了。

萧衍想了一想,说:“是平西将军王敬则在治理。”

谢芳菲心里暗自说:“就是王敬则,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他的名字。”嘴里却说:“大人,王敬则此人如何?对朝廷可是忠心耿耿?”

萧衍说:“王敬则是高帝的开国功臣,功劳甚大。嗯,这里面牵涉到许多事情……一时也说不清。他对朝廷如何,也只有他自己最清楚了。唉,王将军是否有异心?这恐怕只能问老天爷了。”

谢芳菲心想:牵涉到许多事情?你当我不知道呢,当今皇帝老儿的宝座还不是篡夺他侄子萧赜的位置才得来的,名不正言不顺。不然,北魏也不会趁着齐朝内讧,大举兴兵讨伐了。而王敬则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口里却说:“至于王敬则谋不谋反,我们暂且管不着,就丢给皇上去头疼吧。”

萧衍心里其实也是忐忑不安,谁知道谢芳菲这一番话是不是胡诌,信口开河呢。可是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得等待时机的到来,静观其变。

谢芳菲想了想说:“北魏若是出兵,一定要等到雨季过后。那么至少也要等到九月份以后,这么一来还有将近半年的时间。大人,在此期间,您可千万要留心,不要任人落下口实,抓住把柄,以防不测呀。”

萧衍点头:“芳菲放心,这些方面我自会小心。我也不是什么软柿子,由得人揉捏。”

谢芳菲想到一事,连忙说:“大人,您千万要小心秋开雨。此人做事心狠手辣,赶尽杀绝。说不定会来暗中行刺大人。”

萧衍也在考虑此事的可能性,说:“不错,差点忘了此人。此人武功奇高,不可不防。再说因为那批火器,我们之间已经成为不可化解的死仇。”

谢芳菲好奇地问:“后来那批火器如何处置了?”秋开雨似乎很为那批火器头疼。

“皇上派扬州刺史始安王萧遥光去接收那批火器,我不得不照办。只不过稍微在火器里动了一点手脚而已。”

谢芳菲心中了然。这种威力强大的火器,宁可毁了,也好过落在别人手中,成为对付自己的有力武器。随口问:“大人知不知道当日是何人密告大人谋反呢?”这可是诛灭九族的大事,不知是谁如此阴险毒辣。

萧衍咬牙恨恨地说:“还有谁,就是萧遥光。他一告密,皇上便立即下旨要他先将火器接收过来,然后彻查此事。若有机会,我一定不会放过此人!”就算最后查清是诬告,萧衍还是被软禁起来,萧鸾的心思可见一斑。

谢芳菲点头表示知道,又说:“大人,谢朓已经对我起了疑心。我是继续留在谢府还是干脆回萧府?”

萧衍想了一想,说:“你还是继续留在谢府吧。现在萧府里的所有人都被密切监视着,你留在谢府也好替我办事情。”当下两人商量好了联络的秘密手法,才分头散开了。

回到席上,谢朓正在向众人展示他那幅“呕心沥血”的墨宝,大家都围过来,对着阳光仔细观看微微泛红的“血”字,谢芳菲简直哭笑不得。谢成问:“你掉到茅房里了吗?怎么现在才回来,酒都已经喝完了,宴会也要散了。”

谢芳菲故意揉着肚子说:“谢管家,这酒你今天就求我喝我也是不喝了,看样子,回去得找一个大夫瞧一瞧了。”

谢成吓了一跳,说:“真有这么严重?那你先去外面歇着好了。公子要是问起你,有我呢。”

谢芳菲巴不得他这句话,嘴上千恩万谢地去了。躺在来时的马车上,迷迷糊糊的,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梦里只觉得仿佛又回到童年时期,躺在摇篮的竹床上,有人一边轻轻摇晃着自己安静入睡,一边唱着南方时下流行的小曲子。谢芳菲真是梦里不知身是客,忘记了今夕是何夕,朦朦胧胧一味不肯醒过来。

忽然觉得有人拧自己的脸,在耳边大声喊:“你倒是能睡,已经到家门口啦,还不醒过来?”

谢芳菲迷蒙地睁开眼睛,还有些糊里糊涂,看见谢朓掀帘子进来,摇头看着自己,脸上一副好气又好笑的神情,连忙爬起来,说:“啊,公子,实在不好意思,我一时睡过头了。”说完还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

谢朓看她一眼,说:“芳菲,你跟我来书房。”谢芳菲心中警铃大响:好,该来的终于来了。心中已想好千百套说辞,管他信不信。

谢朓站在谢芳菲跟前,先是看着她,直看得谢芳菲手足无措,差点要落荒而逃。良久才开口:“芳菲,我问了陈管事,你的身份来历一概不清楚。你自己说吧,你到底什么人,为何要进谢府?”

谢芳菲不避不闪地说:“公子,芳菲绝没有加害公子的意思。芳菲也只不过是天下间一个伤心失意的人,天下之大,乱世之中,竟无容身之处!进谢府为奴为婢实在是没有其他的办法,寻一份工作自食其力,换一个环境从头开始,还请公子体谅。公子又何尝不是如此,日日饮酒服药,举杯浇愁。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公子如果不放心芳菲,那芳菲去别的地方再寻一份差事也就是了。”谢芳菲这番话首先表明自己的立场,绝无恶意;接着攻心为上,动之以情,引起谢朓的同情共鸣,以退为进。

谢朓一时没有说话,脸色阴晴不定,弄得谢芳菲以为自己这次真的要卷铺盖走路时,谢朓才长叹了一口气,徐徐说:“芳菲,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这句话说得再好也不过了。也罢,你是什么人又有何关系,人生亦不过短短数十载,乱世里人人朝不保夕,颠沛流离,哪里还有精力去管你这么多的琐事。你要是走了,我到哪里去找你这么一个精灵古怪,满口辞藻警句的人伺候去。你也不用回下人房了,就搬来我这个听风院和我一块住着吧。”

谢芳菲听得这番话简直是喜从天降,自己刚才还在打量着怎么熬过这一难关呢,实在不行,还作了痛哭流涕,磕头哀求的心理准备,万万没想到谢朓非但没有责难,反而更为器重了。可见老祖宗说的话果然不错: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自己最近难道真的否极泰来,走运了?所以才会逢凶化吉,有惊无险?其实也是芳菲运气,谢朓之所以这么处理,和他本身诗人气质有关,性情中人,大而化之,许多事情都不怎么在乎。这事就算这么过了。

“芳菲,今天晚上我们出去划船喝酒怎么样?”自从谢芳菲住到他的听风院后,谢朓对谢芳菲的态度有很大的改变,事事都和她讨论商量,态度亲昵,完全不把她当下人看待。谢芳菲对这种事情从来都不作无谓的猜想,她向来是行动派,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谢芳菲一听划船,想起初次见到谢朓那艘高大华美的大船时那种羡慕惊叹的感觉,心痒难耐,忙说:“好,好,我们今晚不但要划船喝酒,还要去逛秦淮河边的青楼。公子,你说好不好?”十里秦淮,艳名远播,红尘中一等一的胜地。谢芳菲早就想去瞧一瞧热闹,一直苦无机会。

谢朓吓了一跳,瞪大双眼:“什么,你一个女孩家要去逛青楼?太放肆了。”谢芳菲软语哀求:“公子,我扮成你的随从不就行了。公子,带我去吧,带我去吧。”一个劲地怂恿。谢朓摇头:“不行不行,万一传出去,简直是谢府的一大笑话,我是绝对不能带你去的。”

谢芳菲仍不放弃:“公子,你放心好了,绝对不会传出去的。上次我扮成书童跟你去鸡笼山赴会,不是也没人看出来吗?我们又不是去寻花问柳,有什么要紧的。咱们规规矩矩地喝酒说笑,看美女唱歌跳舞可好?其他人怎么会知道我是女孩家,只要你不说,我不说,自然没事。”她心中暗想:就是看出来,又有什么关系,还能把我吃了。

谢朓无奈地瞪她,故意冷着脸说:“死缠烂打,又是这一招!你好歹也换一个新鲜一点的。”说完,自己却笑起来。

谢芳菲也跟着笑说:“谁叫这招百试不爽呢。公子,怎么样,怎么样,咱们去吧,去吧!我可想去了,公子,你就带我出去见见世面嘛,我求你了。”双眼睁得大大的,一脸渴求地看着谢朓。拉着他的袖子纠缠不休,不肯放手。

谢朓见她难得露出的小女儿神态,又娇又痴,愣了一下,随即伸出手,在谢芳菲脸上拍了一下,笑说:“那你可得哄得本少高兴了。本少心情一好,说不定就带你去了。”谢芳菲忍不住欢呼一声,忙站起来,又是端茶又是捶腿,说:“公子,这茶是不是有点凉?我这就给你换去。”她伺候谢朓,一向懒懒散散,从未像今天这样殷勤周到过。

夜幕降临,星河影动,秦淮河两岸的灯火如繁花盛开,星星点点,倒映在水中,像是玲珑剔透的水晶宫,美不胜收。谢芳菲坐在船上左顾右盼,目不暇接,兴奋得手舞足蹈,挥着手大声说:“公子,咱们早就应该来的。你看,你看,多漂亮呀!坐在船上,到处火树银花,人像在画中游,实在太享受了。”

谢朓没想到她这么高兴,笑说:“哦?真的这么高兴?那咱们下次再来好了。”语音轻柔,满脸宠溺。走近,看着谢芳菲又眯起双眼一脸陶醉的表情,心念一动,一时情不自禁,忍不住俯身亲了她一下,唇贴着谢芳菲的侧脸,一擦而过。亲完看着她微笑,心鼓胀得满满的,流淌着一种他从未经历过的异样的感情,美妙却难以把握。

谢芳菲错愕了一下,看着他含笑的神情,心想难道是受了什么蛊惑吗?耸了耸肩,随即不怎么在意。宽慰自己,没什么大不了的是不是?只不过是被亲了一下而已。还是有些尴尬,故意调皮地转开话题说:“公子,你看这月白风清,良辰美景,怎么能虚度!不如我们也去附近的青楼逛一逛,你说怎么样?”一脸期待看着他,满心雀跃。

谢朓本来以为她至少也会脸红心跳,扭扭捏捏,不好意思什么的,没想到她比自己还像个没事人。待听到她说“月白风清,良辰美景,怎么能虚度”,脑中一顿,心情有些激动,还以为谢芳菲竟然暗示邀请自己,最后才明白过来原来她还是念念不忘逛青楼,果然是想太多了,忍不住失望。调整了一下心情,无奈说:“你既然这么好奇,那好,本少今晚就带你去大开眼界。让我们的芳菲少爷领略领略天下第一名妓的绝世风采。”转头对身边的人说:“吩咐下去,将船掉头,直接去‘雨后阁’。”

谢芳菲拍手欢呼,又说:“雨后阁?这个名字倒别致有趣,一听这名字就知道这天下第一名妓一定是个风华绝代的女子。”不由得心痒难耐,恨不得马上就能一睹芳容。

“雨后阁”矗立于秦淮河畔的圆形平台上,是一栋三层楼的建筑物,即便是处在这众多的青楼妓院里也是鹤立鸡群,独一无二。还刚是华灯初上时分,门前的泊船处已经没有一丝空位。谢芳菲笑说:“这‘雨后阁’可谓是门庭若市,游客往来不绝啊。”

谢朓笑:“这建康不知道有多少王孙公子一掷千金,就是为了一睹明月心的绝世容颜。更何况这明月心也不是说见就见的,有钱也不一定能见到呢。”谢芳菲心想,天下第一名妓明月心,好大的架子!看来谢朓也曾吃过闭门羹。

“哦,那我们今天晚上岂不是白来了?”谢芳菲有些沮丧地说,随即又笑,“嗯,没关系,见不着天下第一名妓明月心也不要紧,我们还是可以见见其他色艺双绝的美女啊!”反正她只是来看热闹的。

谢朓好笑地说:“芳菲,你就这么想逛妓院?真不知道你心里究竟在想什么。不过呢,既然你有这个心思,那本少怎么着也要让你见一见明月心,一尝你的夙愿。”谢朓一副万事有我的模样。

“我就知道谢少最有办法,不然也不会带芳菲来了。”谢朓显然十分受用,笑骂她古灵精怪。马屁还是要拍的,适当的恭维话没有人不爱听的。两人在特地位置停好船,立即有人笑容满脸地将他们迎了进去,服务细致周到。

鸨母一看见是谢朓,忙不颠地迎上来笑嘻嘻地说:“原来是谢公子,可好久没有来咱们‘雨后阁’了。今天好不容易来了,一定要尽兴,不醉不归!”谢朓淡淡地敷衍几句。她这边招呼谢朓,那边还不忘吩咐:“阿小,快带陆公子上二楼的雅间。陆公子,早就给你预备下上好的醇酒啦!”又指示人手将外间的桌椅腾出来,诸多杂事处理得有条不紊。

谢芳菲心想:这妓院的鸨母没有想象里浓妆艳抹,庸俗不堪啊。反而手段圆滑,应对得体,是一个八面玲珑的人物。这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一个小小的妓院里也是藏龙卧虎。

谢朓微微一笑,说:“不知道明月心小姐今天晚上可肯赏光见一见在下?”

鸨母一顿,颇为为难地说:“谢公子,你也是知道的,明月这孩子哪一次不是对公子你青睐有加。可是今晚确实不行,姑娘她正在招呼客人呢,实在不得空,还请谢公子多多体谅。要不这样,我让别的姑娘伺候你?保你宾至如归,兴尽而返。来来来,云儿,还不快过来伺候谢公子!”

谢朓在芳菲面前把话说得太过了,这下反而下不了台,若是平时未必这么坚持,冷笑:“怎么,谢家的身份地位不够尊贵是不是?”只好仗势欺人。

鸨母打躬作揖连声赔笑说:“谢公子这是说哪里的玩笑话,放眼建康,哪还有人不知道谢府的?我若敢有半点轻视之心,这不是自找死路嘛!可是谢公子,你也知道我们这里的规矩,明月她确实在招呼客人,实不瞒你,就是大破敌军,现今镇守石头城的萧衍萧大人。老身可没有胡说,萧大人老早就来了,等了好一会儿才见到明月呢。您现在总不能让小人将萧大人给赶走吧。”说完又赔礼道歉,让人带谢朓上最好的雅房。

谢芳菲一听萧衍也在此,一时心虚,连忙拉住谢朓说:“算了吧,算了吧。凡是做事总有个先来后到的理。既然萧大人早一步捷足先登,那我们找别的姑娘那也是一样的。走吧走吧,传出去可不大好听。”

谢朓生于高门世族,本身又是人中龙凤,放眼整个天下,谁人不卖他们谢家三分情面。不料今天一再受挫,虽然于情于理这也没有什么,可是既然答应了谢芳菲,先前把话说得那么满,现在面子上自然是挂不住,怎肯轻易罢休?思忖半晌,对鸨母说:“你去拿笔墨纸砚过来。”对着素白的宣纸,凝神半刻,一挥而就。对折好后对鸨母说:“你将这个交给明月心小姐,就说谢朓新作了一首诗,还请姑娘笑纳。暂且看她怎么说。”鸨母只好答应着去了。

谢芳菲好奇地问:“公子,你到底写了什么?”谢朓笑而不答,只说:“你等着就是了,今天一定要让你见到明月心。”

不一会儿,鸨母笑嘻嘻地走出来说:“姑娘看了谢公子写的东西,让老身来领公子进去。”领着二人来到三楼的一间精致的雅厅外。谢芳菲不由得喜出望外,挑了谢朓一眼,没想到他还真有办法,跟在他身后兴冲冲地进去了。谢朓虽没说话,眉眼间甚是得意。

推门进去,里面又是另外一副光景,云母屏风,烛影深深,窗前种着一大盆的鲜花,五颜六色,含苞待放,墙挂着几幅名家的山水字画,千金难求,意境深远。一桌一椅,古玩陶瓷,随处摆放着时下新奇的玩意儿,整个房间布置素雅宁静,和窗外灯火阑珊的秦淮河相映成趣,显示主人的品位不同凡响。

谢芳菲还在细细打量屋里的陈设,看见坐在桌旁的萧衍首先站起来笑说:“谢公子果然是出口成诗,才高八斗。当年子建七步成诗,也不外乎如此,实在佩服,佩服。在下甘拜下风。”

谢朓回礼笑说:“不敢不敢,萧大人过奖了。雕虫小技罢了。”

谢芳菲见桌子上放着刚才谢朓写的诗,笑说:“我倒想看一看谢公子究竟写得怎样的好诗。”凑首往上看去,见写的是:春花竞玉颜,俱折复俱攀。细腰宜窄衣,长钗巧挟鬟。洛桥初度烛,青门欲上关。中人应有望,上客莫前还。充其量不过一首写得较为高明些的宫体艳情诗。只是须臾立成,仍令他人望尘莫及。

谢朓暗中瞪谢芳菲一眼,责备她有失规矩,笑着对众人介绍:“这位是谢某的朋友,芳菲公子。”谢芳菲暗中十分好笑,今天倒是成了公子哥们儿了,连忙上前打招呼,应对得体。一眼就看见端坐于主位上的明月心,心中只能不断感叹:尤物啊,绝代尤物,不愧是天下第一名妓,世间怎么可以有这样的尤物,简直是妖孽再生,那其他的女人还要不要活了。难怪无数男人被她迷得神魂颠倒,一掷千金,在所不惜。

明月心伸手拂了一下耳旁被风吹散的头发,神态慵懒,微启朱唇笑说:“芳菲公子果然有趣得紧。”谢芳菲只觉得她这个寻常的动作风情万种,勾魂摄魄;尤其她笑的时候,眯着眼睛犹如初生的婴孩天真可爱,毫无心机,成熟和天真,绝对的矛盾,在她身上却是浑然天成,仿佛与生俱来便是如此。谢芳菲只能说,这才是倾国倾城,祸国殃民的绝代美女啊,怪不得有人说“宁不知倾国与倾城,佳人难再得”。

待谢芳菲津津有味地回过神,转头看到坐在萧衍身边的人时,不由得“咦”的一声失声喊出来,大为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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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899年7月21日,芝加哥郊外的奥克帕克村,盛夏的天空,万里无云,阳光灿烂。一位普通的母亲欢欣地记下了自己的长子出生的情形:小鸟儿唱着它们最悦耳的歌来欢迎这个幼小的陌生人来到这个美丽的世界。这个幼小的陌生人生下来身长2尺3,体重8斤6两,头发又浓又黑(长大后变成赤黄色),眼睛深蓝色(长大后变成棕褐色),皮肤赤褐色,胖乎乎的脸颊上一边一个小酒窝,出生后的第一声哭喊孔武有力。他就是日后在20世纪的世界文坛上创造了一个又一个"神话"的厄内斯特·米勒·海明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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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道天雷降下,师父貌似被劈死……啊呸呸呸,是渡劫失败了,于是出于孝义,她亲手将师父埋了。哪成想,自那以后,师父夜夜都从地底下跑上来作妖!(主修仙,赠cp,撒花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