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间,同课头的黄老师正在讲段子:
话说一新教师的宿舍原来是一位教语文的老教师住的,但这位老教师已经仙逝了。一天晚上,熄灯后,新教师隐约看见窗前的办公桌前坐着一位老先生。他定睛一看,还真是有人,赶紧喊其他同事来看,有认识的,说那是已经仙逝的老先生。大家都很害怕,一致认为是老先生的阴魂不散,还在这屋子里。这时候,有位胆大的同事提议,据说只要说一件鬼魂生前最怕的事情,这鬼魂自然就散了。大家七嘴八舌,说了很多,但老先生的鬼魂就是不散。无奈中,一位同事大喝一声:还不快去改作文!老先生的阴魂立即散了。
办公室爆发出一阵笑声。
“这个段子我都听过好多回了,但每次还是感慨万千、笑中带泪。”同样教语文的小刘感慨了一句。“哎,奇怪,我怎么没看到张老师的办公桌上堆积如山的作文本呢?”小刘冲着我喊了起来。也难怪,小刘刚刚调来,还不知道我们班的作文本都放在教室后边的作文展示角呢。
课前,学生正做眼保健操,我走到教室后边的作文展示角,随手翻开郭文红的作文本,发现在最近写的一篇《我与孔子》后边,已经跟上了几个同学的批语:
呵呵,知道得真多!
学习了。
到此一游。
一味地大唱赞歌恐怕也有失公允吧?(汪涛)
……
郭文红作文后边“跟帖”的一直很多,粉丝遍及全班,有时甚至还有外班同学专门来此欣赏并留下“墨宝”呢。
我又翻开许岷的本子,后边也跟了几条:
甲骨文吗?
天哪,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天书”吗?
无语……
我也有点无语了。许岷的字一直让我头疼,简直就是一把乱草扔了上去,单是搞清楚写了什么就得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不过,我把本子的第一页和最后一页对比了一下,发现书写方面的进步还是比较明显的。
说实话,做班主任不容易,每天都有一大堆鸡毛蒜皮的事要应付,如果你还想按自己的想法做点事,时间就更紧张了。作为语文老师,我也怕堆积如山的作文本,更怕我精批细改后,学生却视而不见,实际效果让人心寒,付出和收获严重不成比例。
我们班的作文展示角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出现的。
书架有两层属于作文,一层放我已批改过的,一层放我未批改过的。可以这么说,从周一到周五,只要是上学时间,全班的作文都集中在这里。布置了新作文后,打好草稿的同学下午放学后拿回自己的本子抄写,第二天来校再放回去。课间休息时,同学们可以随便翻阅,随便评论,署名或匿名都行。
我这个班主任兼语文老师只是在课间拿走三五本,回办公室批改,有话就长篇大论写很多评语,无话就像大家一样跟个帖,批改完后及时放回去,另换上三五本,就这样周而复始。
作文经常被争着传看的郭文红等人,为了不让大家失望,每次都竭尽全力;总被人拍砖的学生心里不服,努着一把劲要一雪前耻;作文无人问津的学生,就拿着本子眼巴巴地向别人请教,这个“别人”当然也包括我……他们可以不在乎老师的批语,但对来自同学的评论还是很上心的。
课余,我们班总有一些同学围在作文角翻看,有人看完后忍不住写上几句话,或赞扬或批评;有人看着看着争论起来,争得脸红脖子粗谁也不服谁,有时还拉我表态,“逼”我站在他们一边;我经常加入争论的队伍,有时竟成了他们的公敌,只好落荒而逃……
当然,为了说服对方,他们经常在课下搜集一堆论据,第二天接着争个你高我低。
我在旁边心里乐开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