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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陈晚 卷(5)

先我跑上船的二宝,虽然在美国从来没有过占座的经验,但她看看周围的占位者,马上就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只见她坐在靠船边的一排大椅子上,机敏地伸出灵巧的左腿,轻轻松松就为我占了一个座位。孩子孝敬我,我理应高兴,可是她这么快就学会了中国特色的占位,不禁让我有所思考。

从二宝的做法不难看出,社会环境确实可以影响孩子的道德品质。孩子经常会在模仿周围的环境中为自己的品行定位。换句话说,大人怎么做,孩子就会怎么做。大人拜金,孩子就跟着拜金;大人不爱看书,孩子也懒得摸书本;大人爱抱怨,孩子也会牢骚满腹。所以,当我们责怪孩子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时候,是否想过,社会环境和家长的品德,对塑造孩子的品行,到底起了什么作用?在一个污浊的染缸中,你怎么可能扯出一块儿白布来?所以,若想改变、提高中国孩子的道德品行,应重视社会环境和家长的影响。

美国孩子为什么自信?美国孩子为什么不乱丢垃圾?美国孩子为什么爱看书?美国孩子为什么爱笑?美国孩子为什么爱运动?如果你继续问下去,你会发现,美国孩子的这些特征,也是美国成人的基本特征。美国孩子的外在表现,基本是美国成人的翻版。当中国家长总想让自己的孩子自信、爱笑、有爱心、爱运动的时候,请家长先问问自己,你是不是这样的人?你若不是,请不要苛求孩子。你若想让孩子如此,请先改变自己。任何治标不治本的蹩脚模仿,最后的结果都是徒劳无益的。

以我常去的一个公园为例,说明一下美国人的基本公民素质。这个公园很大,散步环行一周要一小时。公园里有树木花草,有飞鸟野鸭,有林中小径,也有宽阔的绿草地。你绝对想象不到,在这么大的一个公园里,你根本看不见清洁工。在这个没有清洁工的公园里,不仅地上没垃圾,花草树木也没人乱碰,野鸭飞鸟更是活得自由自在。从一个公园看美国的大环境,我越来越意识到,不仅美国人的环保意识强,普通的公民素质也值得称道。

有一天傍晚,暮色朦胧,在公园的步行小道上,我正在一人独行。忽然,我发现前方几十米处,有微光点点。远远望去,我实在看不出,到底是何人在前方在做何事。等我走近时,大吃一惊。我看到一位美国中年女人,一手拿着手电筒,一手拿着塑料袋,正在草地上努力收拾她爱犬的粪便。这太意外,太让人感动了。如果是我,不敢保证我能如此简单而高尚。天快要黑了,公园里根本没几个人,这几块排泄物又是在没人踏踩的草地上,即使她不收拾,又有谁能看得见呢?这位美国女人的高素质,实在让我惊叹。

也许你会问,美国人为什么会这么“呆”、这么“傻”?明明没有人看见小狗的粪便,自己瞎忙乎啥呀?我能想到的答案,就是宗教的力量。无论宗教学者如何争论不休,不容置疑的是,美国是个信奉基督教的国家。美国总统就职时,总是把手放在《圣经》上宣誓,这也是全世界都知道的事实。在这个信奉基督教的国家,人心中有神,就会用神的眼光来约束自己。这和我们中国人常说的“人在做,天在看”大同小异。

关于宗教对人品德的形成到底有多重要,这是很多学者一直讨论的话题。“美国学术和教育之父”诺亚·韦伯斯特(Noah Webster)在定义教育时说,仅限于科学和艺术的任何教育系统,如果排斥宗教信仰在塑造公民品性时的作用,都是有内在缺陷的。他认为,在自由国家,基督教教义是最重要的,它应该是所有孩子必须受到的启蒙教育之一。在美国的所有城市,大大小小的教堂比比皆是,美国牧师对美国普通百姓的教导作用,绝对不容忽视。和美国相比,我们中国人的信仰问题,一直让人担忧,也确实值得相关人士关注,而孩子们的信仰问题,更值得关注。简单来说,到底是该拜金拜名利,还是该向往信仰中的真理和智慧,在中国,到底谁能指导孩子呢?

我们总能听说,要培养孩子的爱心。中国孩子爱祖国,爱人民,爱邻居,爱同学——这是非常好的。但爱心不是口头说说就行的,爱心需要内心实实在在的感悟和确实的行动。我举一个最简单的例子,来说明一下教会是怎么培养孩子的爱心的。有一天,我作为家长助理,参加了我们教会主日学的活动。那天教育孩子的题目恰好就是“爱”。什么是爱?当老师提问时,几个孩子同时举起了小手。随后,全体孩子用稚嫩的童声,说出了爱的定义:“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爱是不嫉妒,爱是不自夸,不张狂,不做害羞的事,不求自己的益处,不轻易发怒,不计算人的恶,不喜欢不义,只喜欢真理;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爱是永不止息。”上面这段话,直接引自《圣经》中的《哥林多前书》。

根据《圣经》中的教诲,不嫉妒,是爱;不做害羞的事,是爱;不发怒,是爱。《圣经》很深奥,但其中对爱的定义,却是这样的通俗易懂。设想一下,如果孩子们从小就能这样体会爱,不嫉妒,不张狂,长大以后,孩子们不会看到谁比自己好,就想杀了这个人吧。如果在逆境中能“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大学生不会因为找不到工作就跳楼自杀吧。当把爱的教育具体化时,爱更容易深入孩子们的内心,而不是喊那些空洞的口号。这种爱的教育,或许值得中国父母们借鉴。中国孩子犯罪的恶性新闻时有耳闻,犯罪的低龄化,难得不值得我们担忧吗?

四、如何帮助孩子卸下心理负担?

为人父母者最主要的责任之一,就是要及时发现孩子的各种潜在和明显的问题,及时为孩子减压。父母对孩子的语言安抚,具有举足轻重的作用。尤其是当孩子的心里有各种各样的负担时,家长更要及时开导,以便防患于未然。

2012年秋天,我家二宝想参加学校的啦啦队。美国学校的啦啦队,主要负责给各体育队比赛时加油。除了翻跟头、耍把式,啦啦队成员还要喊出声。给人加油,默默无言不行,“沉默是金”更说不通,一定得喊出声才行。

二宝平时说话没问题,大喊大叫给人加油的事情她确实没干过。难怪她的体操教练听说二宝要去试试啦啦队时,毫不留情地给她泼了一盆冷水:“哎呀,你平时很安静,你的性格根本就不适合做啦啦队成员!”

二宝的体操教练是个黑人,单身妈妈,性格很有艺术性,嘻嘻哈哈没几时,马上就会泪眼汪汪惹人怜。无论她性格如何,我坚信她是个善良的人。我觉得性格越艺术性的人,就越善良,也越珍惜感情。教练好是好,但她说的话,却给二宝造成了极大的心理压力。教练的这番话像铁块一般,压在了二宝的心头。二宝遇事很能忍,虽然心里不痛快,她依然默不作声。哪知道就在面试那天,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二宝忽然眼泪汪汪的,死活也不想去面试了。

我一听,急了,忙问咋回事。直到这时,二宝才把教练的一番话讲给我听。还有十分钟就要面试了,我必须尽快说服二宝,让她安静下来,然后再去面试。面对眼泪汪汪的二宝,我不能说教练的坏话,也不能不鼓励她,到底该怎么说服她呢?想了一分钟,我硬着头皮上了。

“孩子,老师其实是喜欢你的,她是用激将法为你加油呢。”哎哟,怎么翻译激将法?我的大脑转个不停。嗯,就这么说吧:Your coach encourages you in a negative way.

听了激将法一说,二宝的眼泪止住了一些。二宝是有信仰的孩子,平时很敬畏上帝。这时我只好向神求助,这样开导她:“只有上帝最了解你,其他人都不了解你,包括你的教练。”(Only God knows you, no one else knows you, including your coach.)

一听到God(神、上帝),二宝的信心马上恢复过来了。我乘胜前进,又加了这么一句:“即使你失败了,也没什么遗憾。”(Even if you fail, there is no regret.)

听了我这三句话,二宝马上露出了笑容。最后的结果很圆满,二宝成功加入了啦啦队。她不仅会翻跟头,还会喊各种各样的加油口号呢。

从这个小例子可以看出,家长对孩子的心理安抚是多么的重要。当孩子遇到来自他人的打击时,我们首先要安静下来,帮助孩子分析压力的来源,再鼓励孩子,用孩子能接受的方法为孩子加油。我们切不可让孩子心灰意冷,让孩子自暴自弃。家长的鼓励,是孩子最需要的力量源泉。

五、小宝考试失败以后

去年春天,小宝参加了学校的数学尖子班选拔考试。这个考试的评分标准很有意思,只要孩子能答对一半,得52分,就可以进尖子班。考试听上去很简单,但孩子实行起来有一定难度。因为考试题目是随机排列的,如果难题在前面,简单题在后面,一些孩子很可能把时间都用在啃前面的硬骨头上了,而后面简单的稀粥就没时间喝了。

考试那天,我忘了嘱咐小宝关于啃硬骨头和喝稀粥之间的关系,只差几分,小宝落榜了。考试结果很意外,我也很难过。小宝一直上课外的美国公文学校的数学提高班。尖子班考试时,他的数学已经到了初中甚至高中的水平了。小宝都已经会“跑”了,怎么可能不会“爬”呢?小宝肯定临场没发挥好,这才是考试失败的主要原因。这么一想,我们没责备孩子半个字。酒香不怕巷子深,我相信我的孩子肯定会有云开见日那一天。

我们总是指责应试教育,在美国,虽然应试教育也能卡住一些人的智慧,但至少这所学校允许家长为孩子申辩。孩子没考上尖子班,如果家长觉得孩子落榜是因为没有发挥好,家长可以向学校提出书面申请,力荐孩子进尖子班。

经过和小宝协商,我们一家人开始做向学校申辩的准备。关于申辩信,我写第一稿,老公修改后有了一个态度比较强硬的版本,二宝润色后有了一个态度比较和缓的版本。上交申辩信那天,我心里直打鼓,到底该交哪个版本呢?以柔克刚,还是硬中取胜呢?我犹豫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上交了态度强硬些的版本。因为在和老师的交谈中我得知,很多家长都在为孩子申辩,如果申辩信太和缓,我担心我们的申述上不了台面。

收到家长们的申辩信之后,学校统一安排时间,由校长和各位任课老师组成的评审团,对每个孩子的申诉都做了详细的调查和重审。几个星期后,我们收到学校的来信,小宝被尖子班录取了!一年以后,我去参加尖子班的家长会时,任课老师高兴地告诉我,小宝现在是尖子班的尖子生。

我家的这个小故事,希望对任何考试落榜生的家长能有所启发。

1.孩子落榜了,我们可以失望和难过,但不要绝望,要想办法。不要打骂孩子,在失败面前,打骂丝毫无用。

2.一时的分数不能代表孩子的最终水平,要相信自己孩子的潜力。

3.孩子受到一些挫折,不一定是坏事。马失前蹄,龙困浅滩,谁都有不得志的时候。要教会孩子如何面对问题,解决问题,锻炼其心智,变坏事为好事。

4.家里的任何人遇到了困难,一家人要变成一个团队,共同想办法,而不是互相指责。

这次落榜,就是小宝人生中遇到的第一个小磨难。从小我们就应该让孩子懂得,生活不会像玩电子游戏那样可以随心所欲。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挫折是生活中不可缺少的内容。我们不是生活在真空中,不可能没有任何问题,慢慢学会解决问题,是我们一生要做的功课。

比如我家眼下就遇到了一些困难。为了安抚孩子,今天在送小宝上学的路上,我跟小宝说了这样一句话:When life goes wrong, you have to be strong.(生活出现意外时,你必须坚强。)随后,我们娘俩有了以下对话:

“妈妈,When life goes wrong, you have to be strong。这是谁说的?”

“这是妈妈说的呀。”

“妈妈,你说得真好,你可以写名言啦。”

我经常鼓励我的儿子,我的儿子也经常鼓励我。这样的日子,多好!

六、我为儿子第二次“断奶”

离开妈妈温暖的怀抱,婴儿断奶的滋味,一定会很痛苦。不过,长痛不如短痛,奶断了也就断了。孩子长大以后,肯定也会有许许多多的“断奶”需要,比如,第一次离开妈妈去上学,孩子第一次因为参加集体活动外出过夜。孩子们诸如此类的“断奶”行为,一定会同时考验着妈妈和孩子的忍耐力与适应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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