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不过也只有嘴上功夫了，你的君赦苍呢？你的洛子商呢？他们那么在乎你，怎么还不赶紧出现来救你？”陌芷言好像狩猎的狮子一样看着身为猎物的陌清璃，想要从她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上找出一些惊慌害怕的神情，不过很可惜，陌清璃始终都没什么表情，就连被匕首扎进身体，都没有任何害怕。
此时陌清璃听她这么说，轻轻笑了笑，“我劝你还是别念叨，万一念叨着念叨着，人来了，那可就哭都没地方哭了。”
陌芷言冷哼一声，“你也就在这里狡辩几句，别着急，君赦苍如今跟段如锦如胶似漆，怎么会理你这个已经失宠的女人，至于洛子商，如今忙着宋思岑的婚事，也无暇顾及宫中，谁会想到是我动的手，你现在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看在我是个将死之人的份上，好歹让我死了做个明白鬼，你也知道我一生只对毒药感兴趣，这里面有致人窒息而亡的药粉，告诉我那是什么？”陌清璃问。
陌芷言审视了她一番，弯唇笑了笑，“让你死不瞑目，才是件更让人愉快的事吧，听你这么说，不给你才是个明智的选择。”
“何必如此呢？你一定不希望我再回来找你吧。”陌清璃凄凄一笑，后面几个人不自觉打了个冷战，听这人说话怎么那么渗人啊。
古人最看重阴阳生死，陌芷言也不例外，她面色微微发白，微抬下巴说道：“你既然要知道，本宫告诉你也无妨，那是曼陀罗花籽调和夕颜花花粉，现在你可以放心去死了吧。”说着她扬起匕首就要割断陌清璃的喉咙。
陌清璃突然开口，“你中毒了。”
陌芷言的匕首停住，冷笑一声，“你还想胡扯什么？”
“我没有胡扯，我看你面色青白，日间可有发寒的征兆，曼陀罗花籽研磨成的粉色白而无香，极易被吸收进人体，夕颜花花粉可以顺气，这两者调和一不小心就会进入人体，我可不是在唬你。”陌清璃严肃地说道。
陌芷言面色一紧，“不可能，这花粉本宫根本没经手。”
“那就是别的毒药里加了这个，而且是慢性毒药，你一日一日的接触肯定会摄入微量的毒药，这积少成多，也是会出大问题的。”陌清璃盯着她的眼睛十分肯定地说道，“你也知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来日，你可别后悔，不过我也只是随便一说，我是没本事给你开方子的。”
陌芷言的眼神有些闪烁，她移开目光淡淡问道：“是曼陀罗花粉和夕颜花粉的毒吗？”
陌清璃说：“我都是快要死的人了，这些说不说都没必要了。”
陌芷言冷笑一声，“我劝你还是说了，这样我会给你个痛快，不然，你绝对不会好受的。”
陌清璃便道：“这个要具体看你身上表现出来的症状了，医术上有云曼陀罗花粉有收血麻醉的效果，若是日日接触人体，可能会产生肌肉麻痹，四肢僵硬的情况，而夕颜花花粉也有麻醉的效果，但是它扰乱心肺，会让人呼吸困难，长期接触自然有胸闷口干盗汗的现象。”
“本宫没有肌肉麻痹、四肢僵硬，只是本宫时而觉得心跳的很快，这是为何？”陌芷言皱眉问道。
“心跳加快则全身血脉逆行所致，这就不是曼陀罗花粉和夕颜花花粉所致，必定还有其他毒素，我不知道是什么毒，但日日若不缓解，重者会突然七窍流血暴毙，缓者则会心肺衰竭吐血而亡，即便不死，也会慢慢致残，轻伤都会丧命。”陌清璃说道。
陌芷言踉跄着后退两步，捂着胸口面色有些发白，她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子商不会骗我的。”
门被从外面用力地踹开，上官芸从外面走进来，怒气冲冲地说道：“陌芷言，你好大的胆子，本宫身边的亲信宫女你都敢绑来滥用私刑，简直是无法无天，来人，把她押下去！”
身后的侍卫连忙冲上前去押住陌芷言，陌芷言看着突然出现的上官芸有些意外。见侍卫过来，拼命挣扎道：“混蛋，你们算什么玩意，也敢来碰本宫。”
“还愣着干什么，难道要本宫亲自去吗？”上官芸喝道，侍卫立刻上前来抓住陌芷言。
陌芷言眼看着能杀死陌清璃唯一的机会，她不甘心地喊道：“上官芸，你好大的胆子，那谋害太后的……”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在了陌芷言的脸上，她一下子惊住了，只看见上官芸轻松地收回手，她尖叫着，“上官芸，你竟敢打我，你竟敢打我。”
“大胆，竟敢直呼娘娘名讳。”小宫女上前来直接左右开弓抽了陌芷言六个耳光，一边没有一个人敢拦，陌芷言双颊红彤彤十个指头印，她自出生以来何时受过这么大的侮辱，上官芸吹了吹指甲笑着说：“陌妃，你急什么，害怕没有你出声的机会吗？押下去。”
“要不是红菱机灵，本宫还真不知道她早已知晓你的身份。”这边把陌清璃带了回去，上官芸总算是舒了一口气。
陌清璃苦笑，“我也不知道，想必是洛子商之前告诉她的，她也当真是恨我如此厉害。”
“不过你怎么好端端在宫里就中了她的圈套，当时红菱可是一直把你送到外宫的。”上官芸皱眉问道。
“我看见几个小太监抬着一个死去的宫女路过，那宫女面色紫青，与太后娘娘的症状一模一样，我便心生好奇过去看看。”
“是陌芷言故意用中了毒的小宫女引你过去的。”上官芸说。
陌清璃点头，“我没想到她会看穿我的身份，因为她之前还试图拉拢我，想让我成为她的传声筒，是我失算了。”
“还好本宫赶到了，不然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本宫可真是没法交代了。”上官芸说道。
“多谢娘娘仗义相救。”陌清璃道，“不过太后的死的确是陌芷言造成的，而且，我怀疑皇上的死也与她有关，不过这需要进一步的了解，陌芷言被关在哪里？”
“她毕竟是后妃，而你只是个小小宫女，本宫也不能将她治罪，只囚禁在了殿中，不过若是谋害太后的话，那可就不一样了。”上官芸眼中一凛，立刻吩咐人来请君赦苍。
宫里像发生了一场暴风雨，昔日荣光无限的陌妃一朝成为了谋害太后的妖妃，从她的宫中搜出了剧毒之物，根据太医的检验，正与太后当初中毒的毒药一样，一时间满朝哗然，很快大臣们一致通过了废黜陌芷言皇妃的身份，打入天牢候审。
陌清璃听到这个消息，只是讽刺一笑，对陌芷言这样心高气傲的性子来说，被废去妃位打入那脏兮兮的天牢，才是真正的生不如此吧，若不是有伤在身，她也真的很想去欣赏一下陌芷言如今的模样。
想得高兴，陌清璃一下子捂住了胸口，这身上的伤还没好，又添新伤，霍太医给她包扎的时候还感慨，这匕首要是再深半寸，她的手筋就要被拉断，到时候一只手就算废了。
“陌芷言已经被打入天牢，本王的侧妃总算不是谋害太后的凶手了。”君赦苍坐在她身边慢慢饮了一杯茶道。
“王爷如今不是只有两个侧妃，段侧妃和云侧妃？”陌清璃淡淡道。
君赦苍微微皱眉，“那是当初，现在可不一样。”
陌清璃有些讶异地看着他，“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君赦苍看着她，“宫里毕竟不是一个长久的所在，若放你一人在外面又实在太过危险，我思来想去，还是让你回到王府比较安全。”
“王爷多虑了，不管在哪里，我都能照顾好我自己的，王府，我是不会再回去的。”陌清璃坚决地说道。
君赦苍有些生气，“什么叫照顾好自己，出宫走到一半被人差点杀死，这就叫保护好自己吗？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
“君赦苍，我真的没有赌气，我说的是实话，我现在也不适合回到王府中去，毕竟陌芷言才顶了罪，我这会子恢复身份大张旗鼓地回去，会有人怀疑真相的。”陌清璃无奈地说道。
君赦苍面色稍缓和，“那就先以丫鬟的身份回府上，宫里实在太乱了。”
陌清璃摇头，“不管在哪里，都是跟人打交道而已。在宫里和在府里又有什么区别，况且府里有段如锦，宫里有皇后娘娘，比起段如锦我可是更信任皇后娘娘。”
……
天牢里昏暗无光，陌芷言此生都无法想象自己有朝一日会被关押在这里，锦衣华服都已经被悉数除去，贵妃的荣光只是笑话，只有潮湿发臭的稻草提醒着她，这可悲的现实。
她在这里坐了三日，三日中没有一个人来看她。
陌芷言突然在想，当初陌清璃两次被关押在死牢里的时候，不知是什么心情。
害怕？那个女人知道害怕吗？
绝望？她其实更相信她自己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