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凤婉突然觉得有些冷了,原以为今夜慕容安会来,可她等了小半个时辰,这个时候慕容安也该来了,奈何凤婉却迟迟没有等到慕容安。
也许是因了什么事情耽搁了。
凤婉如是想着,这一夜总是睡不安稳,她的眉头紧蹙着,脑海中尽是前一世的遭遇。
那种血淋淋的场面已经许久不再出现,可这一夜慕容安不在,凤婉突然觉得莫名的心中难安。
而接下来的数日里,慕容安始终未曾出现过,似乎从宫中消失了一般,如若不是凤婉着朦胧探听慕容安还在宁安殿,她甚至都以为慕容安先行回了凌都。
只是,慕容安为何许久不来未央宫?
凤婉百思不得其解,奈何又不好去请慕容安,只好就这样生生地僵持着。
秋季乃是围猎的好日子,每年此时,祁仲康都会带着大臣们到围场围猎,今年自是也不例外,更何况凤婉的腹部已然微微隆起,更使得祁仲康龙颜大悦,甚至多带了几位女眷去,凤婉自然也在其中。
只是凤婉身子不便,不得上马去和男人们一同围猎,实际上凤婉的心里面痒痒的,毕竟她前世一直养在深宫之中,很少能够有这样的机会,只能从一旁巴巴地看着。
可凤婉很想要驰骋在骏马之上,将猎物收入囊中!
作为西越四皇子,慕容安也是受邀之列,这是自打上次未央宫一别之后,凤婉头一遭见了慕容安,他依旧是那般俊美的模样,只是不知为何,眉眼之间多了一丝冷冽,两人的目光偶尔交流的时候,慕容安却很快移了视线,仿佛从未见过一样。
他到底在别扭什么?
凤婉不由得气结,作为一名盟友,慕容安着实不靠谱,难不成为了一丝小情绪,他要将自己与他的联盟变得土崩瓦解么?
“宁王,这次朕就与你比上一比,看看谁的猎物最多!”
“既如此,便恭敬不如从命!”
慕容安微微颔首,不知为何,他此番不想输给祁仲康,就算他是皇帝又能如何?远远地用余光瞥向凤婉,见她似乎朝着这边望着,慕容安很快收了心神,将精力放在猎物上。
“驾!”
祁仲康飞马向前,穆南心作为御前侍卫,自然立刻跟了去,慕容安与其隔了一瞬间的距离,也很快跟了上去,而太子祁世宇和诸位大臣,也纷纷跟随而去。
“琳琅公主以为,此番围猎谁会是胜者?”
因了这些时日一直在管理六宫,因此穆安鹂去未央宫的机会也少了些,只是她对凤婉还有一些好感,如果不是因为凤婉,祁仲康早已经对穆家下手。
可凤婉的这个孩子,来得着实是不好!
凤婉微微一笑,“自然是皇上。”
“每年围猎,皇上都会满载而归,东莱虽不算是马背上的民族,可对于围猎甚是看重,只是不知西越的皇子会是如何。”
凤婉心知穆安鹂是在试探自己,她却不动神色,“四皇子驻守律方城多年,想必马上功夫也不差,只是凤婉从未亲眼见到,今日倒是开了眼界。”
“即便如此,四皇子也不是皇上的对手。”
不知何时,凤安舒也款款走了过来,原本祁仲康有意让她留在凤仪宫,毕竟凤安舒脸上的伤疤实在不适合见人,奈何凤安舒到底是皇后娘娘,不带她在身边终究是不合适,因此才让她远远地跟在后面,权当是给了凤安舒一个脸面。
此时凤安舒戴了面纱,只露出一双眼睛来,显得神秘而阴柔,凤婉望向凤安舒,“那是自然,皇上英勇无敌,四皇子又如何会是皇上的对手?”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凤安舒悠悠叹了一声,“只是四皇子到底年轻气盛,倘若为了争强好胜而坏了皇上的兴致,可便是大罪了。”
凤婉也不加以理会,若是单单论起围猎,她相信祁仲康不是慕容安的对手,奈何这里是东莱,慕容安该会知情识趣才是。
“此乃本宫为琳琅公主特意做的福袋,还望能够为琳琅公主祈福才是。”
凤安舒的玉手托着一只精巧的福袋,将其放入凤婉的手中,“本宫不常做这些东西,若是做得不好,还望琳琅公主不要嫌弃才是。”
“皇后娘娘说得哪里话,如若不是为了孩子祈福,凤婉如何敢劳皇后娘娘的大驾,凤婉代孩子谢过皇后娘娘。”
凤安舒的笑容愈发显得满面春风,只是隔着面纱,旁人看不见罢了,“琳琅公主喜欢就好,还要时时带在身上才是,如此方才能够为孩子祈福。”
“是,凤婉遵命。”
只是无人看到凤婉低头那一瞬间嘴角溢出的一抹笑意,凤安舒给的福袋的确没有任何问题,她刚才轻嗅了一下,里面的安神香乃是沉香,的确有安神之效,可以说,凤安舒此刻就算是恨毒了她,也断然没有起了打掉她孩子的想法。
可是在旁人看来,尤其是祁仲康看来,此事便不一定这样简单!
“皇后娘娘竟为了琳琅公主做出这样精巧的福袋来,嫔妾当真羡慕,琳琅公主好福气。”
穆安鹂的语气里略带着一丝艳羡,在偌大的后宫之中,能够将凤安舒支使得团团转的,也唯有凤婉一人,可见此人不但有计谋,还有胆略,她如今庆幸自己与凤婉乃是一路人,否则这会儿恐怕和宁蓝心一个下场。
“若是日后妹妹也怀了龙子,本宫也送给妹妹一个。”
“既如此,便先谢过皇后娘娘。”
穆安鹂假意听不出凤安舒的嘲讽之意,如今后宫里面又多了几位美人,且不论凤仪宫内长久没有恩宠,就连鹂宫,也许久没有出现祁仲康的身影。
祁仲康想要宠幸谁,想要冷落谁,还不都看他的心情!
因此穆安鹂也连声叹息,“皇后娘娘还有太子殿下,总归是不必担心的。”
今日杜妃并没有来,即便来了,她也不过是个年老色衰的女人而已,没有人将其放在眼中,便是当着她的面,穆安鹂也敢这样说,祁世宇养在凤安舒的身边,可不就是凤安舒的孩子?
也正因为如此,凤安舒才有恃无恐,因为她和祁世宇紧密相联,不可分割!
这厢,慕容安专心致志地打猎,似乎当真想要高于祁仲康一头,看得青峰胆战心惊,慕容安很少有如此执着的时候,一旦赢了祁仲康,那么自家王爷在东莱皇宫里面的处境只怕是岌岌可危。
就连青峰都能看得出来,慕容安在东莱过得并不轻松!
蓦地,慕容安勒住马头,似乎意兴阑珊的模样,此处离得多数人的视野已经很远,因此慕容安慢悠悠地走着,不知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王爷,不继续打猎么?”
青峰小心翼翼地看着慕容安的侧颜,慕容安略略抬起头来,“本王如何能赢祁皇?”
这话不知是说给青峰听,还是说给自己听,不过青峰倒是隐约松了一口气,倘若慕容安当真满载而归,定会为大臣们所诟病,且祁仲康如此多疑之人,定会以为慕容安抢尽他的风头,因此生了怨恨的心思。
约莫到了时辰,慕容安才慢慢往回走,却发现祁仲康还未回来,只有一些大臣们聚在一处,相互炫耀着他们的猎物。
“听闻宁王一向骁勇善战,想必这次围猎的收获定然不少,不如让咱们开开眼界!”
有好事的大臣解下了慕容安的袋子,揭开了让众人纷纷观看,不过很快众人就失望了,因为慕容安的袋子里只有几只野兔,并没有更多的收获。
“不过如此,看来宁王的战神之名也是虚有其表。”
宁致远不屑地撇嘴,虽然他不过是文臣,可到底是丞相,今日被允许来围场一观,如今见慕容安的收获甚微,对慕容安不禁多了一分蔑视。
青峰怒目相视,明明就是慕容安故意让着祁仲康,若是慕容安使出一半的实力,打死几只野鹿也不算是什么难事。
慕容安淡淡地看了青峰一眼,青峰只好收起了周身的怒气,谁让这是东莱,而他们是西越人呢?
东莱与西越虽然表面上已经和好如初,可当年战事一起,所有的伪善都被揭穿了去,因此两国之间的和平之下暗流涌动,不知因为何等原因就会再次开战。
因此,慕容安必须收敛,东莱和西越可以开战,但绝对不可以因为他!更何况如今凤婉尚且在后宫之中,慕容安又多了一层牵挂。
不多时,祁仲康也策马而归,而他后面的随从纷纷牵着猎物,看上去还有一丝活气。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众臣连忙恭迎圣驾,祁仲康打了这么多猎物,的确值得他们恭维。
就打猎一事来看,祁仲康的确有些能耐,从前凤婉也知祁仲康最大的爱好便是打猎,他的箭法极准,却有个十分不好的习惯,那便是不取了猎物的性命,任由它们半死不活,如此一来,这样的猎物才会更加美味。
殊不知,这样会带给猎物们多大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