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蠢!
慕容安心中默念一声,原本祁仲康心中并不确定此事会和穆安鹂有关系,即便有,也只是穆安鹂体恤皇上辛苦,方才想要让他多睡上一个时辰而已。
可穆童这么一说话,整件事情的性质就发生了改变,祁仲康甚至怀疑,穆童也参与到了此事当中。
“爱卿不必多言,一日之后,自会有定论!”祁仲康冷冷道,让穆童不由得身上一抖,如此看来,祁仲康对穆家又多了一分怀疑。
京兆尹蒋正珍是一个非常正直的人,自古以来,京兆尹这个职位就非这种耿直的人担当不可,因为他往往会得罪很多人,其中不乏皇家之人,若是京兆尹连开罪于人的勇气和魄力都没有,也自然无法担任这个职位。
蒋正珍就是一个黑面神,所以他在得知此事的时候,就迅速地将驿丞抓了起来,原本想要将传话的公公也一并抓来,谁想到他竟然横死在了驿站之中,落得个死无对证。
“宁王殿下,此事本官定会审理个清楚明白,只是此事涉及到殿下,还请殿下随本官一起去京兆尹府。”
慕容安微微颔首,蒋正珍所言甚是,更何况是他授意杀了那个太监,此事和他也脱离不了干系。
事到如今,慕容安倒是有些后悔先杀了那个太监,若是留着他一张嘴,也许能够咬死穆家,只是慕容安亦未曾想到,祁仲康竟然早早有了将穆家连根拔起的心思,如若不然,他又何必命令蒋正珍彻查此事?
祁仲康明明知道,此事和穆家定有牵扯不清的关系!
鹂宫。
穆童早就命人传递了消息给穆安鹂,此刻,穆童还不知此事的幕后主使就是穆安鹂,因此请穆安鹂想个法子,一旦此事与穆家沾染了联系,可便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宁王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将本宫牵扯进来!”
穆安鹂在宫中来来回回地踱着步,她察言观色,自知祁仲康对自己已然有所不满,只是碍于对穆家的势力,所以未曾发作,不过如今这样一闹腾,难免使得祁仲康对穆家更加不满。
只是穆安鹂认定,祁仲康还不会对穆家如何。
“贵妃娘娘息怒,宁王在边关已久,许是就这样的性子,只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此事也许是被有心之人利用,方才会导致这样的局面。”
好在,穆安鹂的身边有个类似于谋士存在的宫女流翠,从前穆子安当心穆安鹂独自在深宫中招架不住,所以才将流翠赐了过去,流翠亦没有辜负所托,全力保住穆安鹂在宫中的贵妃之位。
“依你之见,此事该如何解决?”
穆安鹂十分依赖流翠,听她这样说,便知流翠的心中已然有了主意。
“贵妃娘娘不必惊慌,令宁王殿下晚一个时辰入宫之事,娘娘已经和皇上报备过,既然皇上当时并未责怪娘娘,就说明皇上的心里面还有娘娘,断然不会因为这等小事怀了和娘娘之间的感情。”
穆安鹂微微颔首,对于这一点,她也十分有把握,“只是宁王着实可恶,竟然将驿丞之事也牵扯出来,那等牙尖嘴利之辈,留在东莱迟早都会坏事。”
“贵妃娘娘稍安勿躁,此事一出,娘娘已经引起皇上的猜疑,如今最好不要轻举妄动才是。”
想起穆童的话来,穆安鹂不免蹙了眉头,“流翠,你说皇上会不会对穆家……”
“只要娘娘还在,皇上就会对穆家有所倚重,所以娘娘万万要保全自己!”
穆安鹂终究点了点头,左右此事和自己毫无关联,就算是有关,也只是无心之失而已,相信皇上即便要加以惩治,也轮不到自己的头上。
京兆尹府。
驿丞早已经吓得瑟瑟发抖,早知道皇上会下旨彻查此事,他就应该好好地款待慕容安才是,何至于到了如此下场?听闻到了京兆尹府,不死也得脱层皮,可怜自己不过拿了几百两银子而已,却很有可能送了性命,当真是不合算!
“报上名来!”
驿丞浑身一抖,“小的名为陈三琪,因了在家里排行老三,所以……”
“少废话!”
蒋正珍大喝一声,他在审理案子的时候最忌讳的就是插科打诨之人,很显然,他已经将陈三琪当作了这样的人。
“京兆尹大人息怒!”
陈三琪的腿脚都软了,只知道在地上来来回回地磕了几个头,根本就不敢抬头看,全然没有了昨夜的嚣张。
青峰在旁边看得清楚,他悄然来到慕容安身边,“王爷,您这是施了什么法术不成,竟然使得这驿丞如此!”
慕容安摇了摇头,“哪里有什么法术,既然是祁皇下令,自然比什么法术都要好用,这东莱国,当然是祁皇说了算!”
青峰不禁了然,以慕容安的三寸不烂之舌,恐怕已经煽动得祁仲康恨不得要灭了穆家满门才对,驿站事件,不过是一个小的开始。
“陈三琪,你胆子不小,竟然敢对西越的四皇子殿下无礼!说,你到底受了何人指使?”
如果说一个小小驿丞都能为难一国皇子的话,说出去也不可能有人会相信。
“我……”
见蒋正珍的脸色严肃,陈三琪的声音都带了些许颤抖,他想要说谎,可是他更加知道,在京兆尹府,怎么可能有谎言瞒得过蒋正珍的眼睛?
“说!”
陈三琪的额头上冒出滴滴冷汗来,“大人,下官没能认出西越的四皇子殿下,实在是下官眼拙!”
陈三琪避重就轻,可是不觉间,他已经惹怒了蒋正珍,祁仲康只给了他一日的时间,如果不能在一日的时间内给皇上一个满意的结果,那么他这个京兆尹也不要做了!
“来人,用刑!”
蒋正珍丝毫不给陈三琪求情的机会,既然他不肯说实话,那么也就只好用刑,大刑之下,他就不信陈三琪不说实话!
啧啧啧,真是可怜!
慕容安看着陈三琪被拖了下去,不管是东莱还是西越,这种审讯犯人的手段都是一样,既然蒋正珍已经先入为主,认定陈三琪就是有罪,他一定能够从陈三琪的口中撬出一些有用的信息来。
更何况,陈三琪的确是为难自己在先!
蒋正珍的眼神却落在了慕容安的身上,“四皇子殿下,下官有事要问,还请殿下如实回答!”
“那是自然,京兆尹大人请问。”
蒋正珍十分满意慕容安的态度,对于性情相投之人,蒋正珍一向客气,但遇到了如同陈三琪那等狡猾之辈,蒋正珍也会想尽办法去折磨他。
“昨夜,陈三琪可有为难殿下?”
慕容安微微颔首,“本王奉父皇之命,带了礼物来见过祁皇,原本想着今日要面圣,自是要寻官方的驿站休息,哪里想到他竟然说客栈已满,不肯让本王入住。”
蒋正珍连连点头,对于慕容安所说的话,他已经信了七八分,因为就他目前所知道的情报来看的确如此,更何况驿丞一向都是些狗眼看人低的,许是晚上不耐烦了也未可知。
“只是据本王所知,驿站里并没有其他的客人,所以陈三琪定是有意为之,京兆尹大人可以去着人调查,驿站的来往记录总不会骗人。”
蒋正珍脸色稍缓,慕容安既然敢如此说,就表明此事有迹可循,因此派人前去调查,不多时,就有人将驿站的入住记录捧给了蒋正珍看,蒋正珍眉头紧锁,“如此看来,驿站当晚的确没有除去殿下之外的任何客人入住,这陈三琪当真可恶。”
“本王倒是略有猜测,只是担心耽误了京兆尹大人断案,因此还是不方便言说。”
“宁王殿下请讲。”
慕容安越是这样说,蒋正珍就越对慕容安的猜测感兴趣,毕竟只有一日断案的时间,如果慕容安能够提供一个正确的方向,倒也是件好事。
毕竟慕容安是苦主,堂堂一位皇子到了东莱境内,竟然被小小驿丞所折辱,说出去难免丢人,因此蒋正珍不自觉间也想要多听听慕容安的看法。
即便世人都道,慕容安连下东莱三城,若有可能,不理会慕容安的请求才是,可蒋正珍是京兆尹,此事又是皇帝亲自下令,他自然要调查得水落石出。
“今日鹂贵妃娘娘曾经派人前来,欲阻止本王面见圣上,也许和此事有些关联,否则,天底下又哪里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鹂贵妃娘娘?
想起后宫中那位贵妃,蒋正珍眉头深锁,此事怕是会牵连甚广,不过他乃忠臣,并不惧怕别人威胁,如今只需要取得陈三琪的证词,再加上慕容安所说和驿站的入住记录,就可以成功地侦破此案。
“大人,陈三琪已经全部招认,这是他的供词,已经画了押。”
说着,早有人将染血的供词拿到蒋正珍的面前,蒋正珍快速地扫了一眼,随即舒展了眉头,“宁王殿下,皇上定会为你做主。”
“此话怎讲?”
“还请殿下随我一同面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