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连绵起来,望着外面飘飘洒洒的秋雨,兰泽一边利落地打着算盘珠子,一边在脑袋里研究怎么样才能干净利落地干掉程振楠。
现在程振楠低调得如同行将就木的死人似的,但是私下里他丝毫不停自己的行动,在东南沿海自己的生意越做越大,贾公子说要在一个月内分掉他半壁江山,这怎么可能?
正在自我折磨的时候,荣姨喊了一嗓子。
最近百味堂招了几个医童,今天来看病的人少,这几个医童凑在一起,连萱草都无聊地嗑着瓜子,嗑瓜子这事儿最适合在阴雨天什么也不用干,就这样嗑着瓜子聊着天,人生的幸福感大抵就从这些零碎的日子里给挤出来的。
荣姨将兰泽拽到圈子里,一副刚刚买了一件新衣服狗窝里放不住剩馒头的模样,说道:“先生,我告诉你一件好消息,这不快年底了吗?贾公子让贾府的管家传话过来,说是过年他们要安排人员在怡亲王府唱戏,很多人参加,问我们百味堂的人去不去?”
“去!,一定得去!没有百味堂,贾府和怡亲王府的人肯定很失望,我们不去就是不给他们赏脸,你说是不是,荣姨?”萱草一脸傲娇,她刚刚听说,圣上刚刚给怡亲王府赏赐了一大笔银子和庄园,圣上萧正纲的心情好得如同三月放飞的风筝,番禹国这次来求亲戏剧性地变化为认错,还给了大齐五座城池,这完全是兰先生的功劳嘛,先生就是低调,这样大的事情,要是她早就向圣上请赏去了,还在这个地方窝着,先生真是的!
“我听说,这次唱角儿怡亲王特意让戏班子空了几个名额,问我们百味堂有没有人愿意去唱上两嗓子,曲目让我们来定!你想想在怡亲王府过年,那得多少王爷去参加啊,怡亲王正如日中天,巴结他的人成堆,如果让我们去唱,说不定一下子就出名了呢!”荣姨满脸笑容。
兰泽表示这事儿和她扯不上关系。
荣姨这个时候就如同被洗脑了似的,说道:“你知道不知道,这次来的戏班子,有名角儿汪晴儿,人不但长得漂亮,嗓子更是好的惊人,说不定这次怡亲王能看得上,不过坊间传说汪晴儿之所以答应来怡亲王府唱戏,是看在贾公子的面子上,她喜欢贾公子很多年了,这次来京城说不定就给贾公子当小妾了呢!”
荣姨说完,不忘了看兰泽一眼,谁都知道贾公子对她青眼有加,她说这句话就是看兰泽的反应,然而,这个试金石对兰泽并没有任何用,兰泽淡淡地翻了她一眼,兰泽觉得荣姨没有读私塾简直是亏了,她若是读了私塾谋取功名,说不定成为大齐第一女状元,可惜了,可惜了。
不像她,上学读书那会儿,先生让她写篇文章,她憋了七天写出五个字,天热,人多,烦。
外面的雨貌似下大了,哗哗的秋雨顺着屋檐如瀑布一般落下来。
屋内白色的波斯猫充满倦意地伸了伸懒腰。
荣姨还在旁边巴拉巴拉地说坊间流言,说道:“对了,如果我们去怡亲王府唱戏最好将剧本赶快定下来,对了,唱那个霸王别姬,这里头有几个角儿我们可以演,萱草和我还有你俩,我们四个能演虞姬的四个丫鬟,还有你俩去演西楚霸王的侍从……”
兰泽觉得大过年的多喜庆啊,唱什么霸王别姬啊,应该唱一出窦娥冤,冰天雪地的,多应景啊!
“先生,你准备唱什么?要不把那个汪晴儿干掉,你直接去演虞姬吧?”萱草挤了挤眼睛,说道:“你去演绝对能将汪晴儿给比下去,在大齐我还真没有看到比先生长得好看的女人,你看我们先生,要脸蛋儿有脸蛋儿,要腰身有腰身,关键屁股大,先生要是去了,汪晴儿只有哭的份儿了,当初我就说过,先生绝对能撑起一座青楼,你看回春楼现在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先生所到之处必定是所向披靡!”荣姨比了比大拇指,关于这件事儿,她觉得兰泽做得特别解气,范思烟、范如烟三姐妹在发配的途中被什么人给一刀劈死了,人作孽不可活,最终落得了一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兰泽觉得去唱戏这件事儿只能这些小娘们儿去做,什么水秀腰身扭动之类的,让她上去表演?她应该去演西楚霸王,必定气贯长河,劈了刘邦,哪能悲壮地抱着虞姬去跳河啊,真是男人在世不能建功立业就必须杀伐过瘾。
“荣姨,我想起来了,到过年那几天,我肯定会来月事,肯定腰痛地直不起来腰,你们去吧,到时候把赏银给我带回来就行了,记得向怡亲王多要赏银,我们百味堂的房子也该修缮了!”
兰泽一手支着头,一手扒拉着算盘珠子,百味堂的银子不是很多只够糊口,给多了银子她不会打理,就喜欢要点儿小钱给过年添点儿喜庆。
兰泽在默默地想怡亲王萧展麒过年回不回多发五两银子的想法时候,突然反应了过来,说道:“荣姨,你说,这次怡亲王府举办唱戏这事儿,是不是贾公子提供的钱?”
“那当然,对了,听说最近从东南沿海传来消息,说程振楠管辖的地盘儿上出现了鬼船,一艘去做贸易的船去的时候好好的,回来的时候船空了,什么都丢了,你说是不是遭到了劫持?贾公子这次会不会赔大发了,听说这条鬼船是海神给的预警,现在程振楠都快愁死了,船下了海,白花花的银子溜走了!”
“贾公子最近没有做什么生意,有钱在怡亲王府办年会?”兰泽在心里默默地问候了贾公子祖宗三代。
怪不得同意和自己合作,让自己深入虎穴替他挣钱,他觉得整个大齐就她是个傻瓜?
寻思了半天,兰泽有些牙痛地点了点头说道:“不是演丫鬟吗?本姑娘本色出演,换衣服来回跟着虞姬走来走去是吧?不用扯开嗓子嚎是吧?”
荣姨拍着胸脯保证:“不用,不用,去露个脸就行了!”
“好,我干!”
兰泽想了,不干白不干,钱是自己挣的,必须去怡亲王府讨要个大红包,也算对自己深入虎穴一个补偿,要不多亏啊,面上增光的事儿全让贾公子做了,自己也得露露脸,别整天做幕后的事儿。
兰泽抖了抖手中的算盘,一边哗哗地打着自己的小算盘,一边想自己接下来都应该做什么。
一是深入虎穴弄死程振楠。
二是收拾顾明川,一定要收拾干净,或许还有别的人。
三是让贾公子跪着哭。
这三件事儿很头痛,比收拾范思烟三姐妹困难多了,一抓头发,从云鬓上又落下来一缕头发,这些日子没少费心思,头发掉得越发多了,自己得补补,贾公子也算厚道,胸前这块极北寒玉带着相当舒服,不仅整个人精神了,身体仿佛饱满得如泡到水盆里的衣服。
兰泽用手在绞缠额前飘落的长发的时候,刚好看到百味堂的门外站着一个人。
黑衣长衫,举着油纸伞,在绵绵的秋雨和随风飞舞的柳树背景中,他的身影就如同山水画中临风而立的过客。
画风美得令人炫目,他静止不动,兰泽心里一动,有些把持不住,将手中的算盘放下,一溜烟地就往外跑,任凭如雾的雨丝打落在身上,冲了过去,拽住刀疯的胳膊就往屋里拖,如果不是有这么多人,她当时就想把他给办了,边往百味堂的大堂拖边说:“刀疯,大雨天地你守在门外边,真将自己当成了隔壁王小二家的小狗,旁边有棵柳树,你怎么不抬抬腿撒泡尿?”
刀疯脸上的蜈蚣抽动了一下,对这个看是粗俗的女人,他竟然没有半点的讨厌感,只要她张口说话必定有惊天动地的语句,比如现在,他忍住内心的崩溃看了看门外,的确有棵歪脖柳树。
“这个真有点难度!”刀疯面露难色。
兰泽将他扯到屋里,将油纸伞上的雨珠抖落了抖落,将他按在座椅上,随口问道:“茶还是水?”
刀疯脸上的蜈蚣再次抽搐了,问道:“有区别吗?”
“额,那倒是,我这里也没有什么茶叶!你来这里做什么?头痛了还是脚痒了?”兰泽说着就去给倒茶,萱草哪能让先生亲自倒茶,她对刀疯没有什么好感,直接倒了一杯白开水加了两片榴莲过来。
刀疯咧嘴一笑说道:“这个不错!”
萱草脸色暗沉地边走边说:“多么粗犷的外表,多么细腻的内心!”
兰泽抬眼就看到贾公子打着油纸伞迈了进来,抖落油纸伞上的雨珠,将雨扇挂靠在门边,摸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浑身带着一股秋雨的清新,说道:“丫头,说过年的事儿还早,你要是这次陪我去一趟东南沿海,过年我多给你发五两银子当做压岁钱,你看如何?”
兰泽眉头皱了皱,看着坐在旁边喝着柠檬茶的刀疯,这种话题还是最好不要在这个男人面前谈论。
这时候,贾公子才发现刀疯就坐在旁边,脸色顿时阴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