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船?”兰泽反问道:“就是前几天消息传到京城里的失踪的渔船?”
兰泽凝眉反问了一句。
“奶奶的!”程振楠一脚踢在了面前的案几上,案几上的茶盏跟着咣咣地乱响,说道:“这事儿一出,就没人敢下海了,谁知道什么破妈祖竟然在渔民心中有这么大的威力,今天早晨刚砍了两个人的脑袋,逼着他们下海,就算是这样,他们还是犟着脑袋不愿意去下海,兰先生,你知道的,本王一剑劈得他们脑浆四流……”
程振楠很随意地说着。
兰泽淡淡地笑着说道:“王爷的性子不改,一条渔船不见了,何必动这么大的气!”
兰泽能闻到大堂内淡淡的血腥味。
程振楠还是拿着短剑,笑得露出一口白牙,以兰泽对他的了解,这个人虽然有些懦弱,但是心机深,长得俊朗。
“程王爷,我不是算命先生,算不出你的渔船究究竟是怎么个情况!”
程振楠走下来,用短剑在兰泽修长的脖子里比了比,一股凉意就从皮肤传到了心里。
“不用你算,船已经回来了,你就去给本王想办法,如何让这条船出海,打消渔民们的忌惮之心!”程振楠慵懒地说道。
“祭祀一下妈祖!”兰泽第一反应就是如此。
“要是有用本王就不请你过来了!”程振楠冷笑一声,说道:“反正你贱命一条,如果你能找到什么方法让那些渔民下海,本王心情好了,还可能放你一条生路!”程振楠的声音很大,在大堂里嗡嗡作响。
兰泽没有说话,就看着大堂内的景德镇瓷瓶,。
紧接着,伴随着一声巨响,侍女瓷瓶被短剑生生给穿透了,四处迸射的碎瓷瓶让周围的兵卒本能地后退了几步,保护自己不被崩伤,兰泽被程振楠拖着拖出了大堂,早有兵卒讲短剑给他捡了起来,双手呈送给他,他用短剑架在她的脖颈上,哈哈大笑。
兰泽被扔进了一个暗无天日的库房中,库房里有一个破船,呛人的尘土味和着浓重的鱼腥味夹杂在一起。
从渔船出事之后,各种说法就出现了,有人说是船员们遇到了海盗,虽然上一次怡亲王亲自出征,将海盗收拾了,但是海盗如同雨后的春笋似的又有所抬头,海盗抓人要么将人给杀了,要么抓到自己船上或者岛上当苦工。
船上没有血迹,不仅如此,这条船上的东西一概没有动,只是船员丢了。
扈渎附近的渔民基本上是靠打渔卫生,自从程王府的人管辖了这片海域,渔民的观念就改变了,打渔不如做生意赚钱,所有很多渔船改成了货船,但是船上仍然保留着打渔用的工具,平时需要做买卖的时候就做买卖,不需要做买卖的时候就用来打渔,一举两得。
船长叫海大运,在渔船出事之前,他刚做完了一单买卖,他就叫上几个渔民,准备趁着收获的季节出去打一些鱼回来。
兰泽从京城过来,对这些并不了解,只是听给她送饭的一个老头唠唠叨叨地给她说这些,老头觉得她也活不长了,不如告诉她一些事情,让她死的明白。
老头告诉兰泽,海大运这个人生性好吃懒做,不知道怎么地就做起了货运生意,这和他平时的样子根本就是两回事儿。
昏暗的仓库里,终于从甲板里透出些许的光亮来,兰泽坐在角落,她知道这一次又得自救了,除了自救没人能救得了自己,谁也不会想到自己被绑架到了扈渎这个地方,千里之前,即便她用竹节发信号,刀疯也是看不到了,更不用说萱草这个傻丫头。
眼前的这个破船在昏暗中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她只听说贾公子安排内线让人给烧了,事实上,这条船并没有被烧掉,只是人死了,比被烧掉带来的心里阴影更为恐怖。
兰泽站起身来,走到破船旁边,用手细细地抚摸着船身,船体是用桐油刷过的,如果放火烧必定烧得连渣都没有,难道是船露了水?不可能,若是漏水,必定会沉到海底。
她提着罗裙走上船内,试图翻着船上的东西,看看它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对兰泽来说这并不难,她钻进船内,仓库内的光线很微弱,只能闻到船上弥漫着浓重的海腥味,一个咕噜咕噜的声音从脚底响起,她吓了一跳,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到一个小小的物体滚落了下来,是一个拇指大小木制的圆球,大概是在船上的日子漫长无聊,船员雕刻来打发时间的。
还未等兰泽将她放下,仓库的门就传来了钥匙的声音,伴随着刺眼的灯光,兰泽将手中的小圆球落入到了自己的衣袖中。
“你在里面干啥呢?船舱里什么也没有,小心有鬼吓到你!”一个年轻男子干净的声音传来,想一把匕首刺破了沉寂的黑暗和恐惧,他继续说道:“出来吧,程王爷要见你!”
兰泽从船上爬出来,看见一个身形纤瘦面若白玉的二十岁左右的年轻男子提着灯站在门口,穿了一件淡青色的蜀锦袍子,腰间系着玉带,眼睛生的细长,说话间好像在笑。
“饿了吧?”年轻男子打量了兰泽几眼,对她说道:“走吧,我先带你去吃饭!”
兰泽说道:“我不饿!”
“最不能置气的就是自己,人是铁饭是钢,吃的饱饱的才有力气做事!”年轻男子脸上明显带着未脱的稚气,拉着兰泽的袖子就往外走,他的身材很棒,是刚刚成年男子的模样,浑身上下没有一点赘肉,利朗,干净,玉树临风。
“这件事儿,你也别怕,找到你了,说明程王爷对你还是有三分信任的,虽然再一再二地想将程王爷置于死地,这才程王爷说你逃不出他的手心,既来之则安之,别怕,会有饭吃,以你的聪慧肯定能脱身!”他提着灯,带着兰泽走出仓库,走出了这个夜色下的渔村,走向月光下巍峨壮观的程王府。
出了这样的事情,这个渔村的村民显然受到了惊吓,早早地都休息了,连一贯挂到外面等候渔人归来的风灯都没有挂,两人的脚步在黑暗中格外清脆,一步一步地踏在青石板上,步子歪歪扭扭。
渔村里的狗听到动静开始狂口犬起来。
“别怕,跟着我!”年轻男子提着风灯坐在前面,将兰泽紧紧地护在身后,他为了驱逐恐惧似的和兰泽聊起了天,说道:“我叫钱宣,是程王府的管事之意,先生的名号我听说过,只是没有想到先生长这么好看,在我们村子里,如果长得好看的女人都会嫁到好人家,安安心心地做夫人,先生将来一定能嫁到好人家!”
兰泽心里盘算着这个男人的身份,不知道这个只有二十岁左右的男子怎么去程王府做事,既然是程王府的人,必定对自己是有所试探的,她没有吭气。
脚下一绊,整个人朝着钱宣扑了过去。
兰泽的身体失去了平衡,他在前面急忙用手去扶住,被她撞得靠到了一旁的树上,被兰泽这么一撞,他手中的灯也跟着乱晃起来,烛光左右摇晃,几乎要灭掉,兰泽失声说道:“灯,灯!”
说完自己就后悔了,钱宣弯腰去护灯,另外一只手去扶她,不小心就将她拦在他的怀里,年轻男子的身体格外有活力,宛如清晨充满朝气的藤蔓,枝叶翠绿,她就软绵绵地被带到他的跟前,正看到他如山峰一般的眉毛和白净得如同羊脂玉一般的皮肤,薄薄的嘴唇鲜艳欲滴,兰泽就有些把持不住了,清心寡欲的身体有些热了。
至于钱宣有没有受到刺激她不知道,反正她听到钱宣的呼吸就些紊乱了,毕竟刚成年的男子,还没有成婚,对于男女之事只是道听途说或者从流传的春宫小册子中学到一些。
钱宣慌乱中将兰泽给扶好。
兰泽暗自有些想笑,果真是未经开化的小男人。
那灯经不住海风的吹拂,眨眼之间就灭了,钱宣刚才手抖,灯掉到了地上,碎了一地。
钱宣在黑暗中嗓子有些发紧干涩,说道:“我就说,应该早一点来喊你吃饭的,这么晚,连路……路都看不清楚!”
“没事儿,我们一起走,程王府在哪头?”兰泽有些晕头转向,经过刚刚的一闹腾,她迷了方向。
“好像,好像在北边!”
钱宣带着兰泽往前走,小心不踩到灯的碎片,就在这个时候,一道黑影从旁边一闪而过,兰泽一哆嗦,在暗淡的月色下,那个高大欣长的黑影宛如鬼魅一般,她失声惊叫:“鬼,是鬼!”
黑暗中,一阵冷风吹过,远处的海面上升起了一排排蓝色的冷光,是磷火,兰泽死命地稳住了心神,对刚刚自己失口惊叫觉得很不好意思,钱宣扶住了她的胳膊,轻声说道:“先生,别怕!有我在!”
兰泽哑言,这个男子还真觉得他能保护自己。
经过兰泽刚刚的尖叫,村子里的狗彼此起伏地开始叫起来,可是没有人出来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船的事儿闹得人心惶惶,没有人敢不要命冒死出来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