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普去应付顾远志去了。
这边,北静王府大气高贵的书房内,气氛因程普的离去变得缓和不少,取而替之的是略带尴尬的气氛。
兰泽神色肃然,看着一群面部表情僵硬嘴角仍然带有不屑的太医,这些太医不管她如何装神弄鬼,他们只看程振楠能不能救活。
她浅笑了,眼神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们,坚持自己的思路,淡然说道:“这次施法与上次不同,必须在程小王爷的房间内做法事。”
“为何?王府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昨晚在斗室之内就能施法,今日兰先生为何偏偏选择在振楠卧房内施法?”程普的夫人梅若兰拿着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镇国之宝的事情和她无关,她关心的是儿子程振楠的生死。
“众人皆知,任何药都有一定的药效,如果不能致使人丧命,那么就有醒来的可能,小王爷此次中毒很显然和朝局有关系,下药者必然不希望小王爷醒来,但他在利益纠葛中又不敢下狠手,所以这么多日小王爷一直沉睡,夫人有没有想到什么?”兰泽微微一笑,反问道。
“什么?”梅若兰愣愣地不知所以然。
“必然有人在小王爷一日三餐中或者所饮的汤药中继续加了分量不轻的悲酥清风!”
梅若兰闻听此言,忽地后背冒了一层冷汗,她迅速地想起每天伺候儿子的几个丫头,以及罪臣之女韩素素,难道是韩素素为了报父仇?
梅若兰立即招呼手下去查儿子每日的饮食,到底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如此胆大妄为!
兰泽摆了摆手,说道:“夫人,当务之急是找到解药,请夫人安排我到小王爷房间内布置法事所需之物,我料定今晚之时必定能抓住行凶者。”
“兰先生,万一凶手发现了端倪,今晚不来下药怎么办?”梅若兰眉头紧蹙,一张白净的脸上布满的乌云,母凭子贵,程振楠昏迷这么多天来,偏房的小妾无不眉开眼笑,就等一日程振楠一命呜呼,庶出的儿子们对世袭的爵位争个你死我活,好不容易出了这档子事儿,自然喜上眉梢。
“夫人放心,今晚必定会出现!”兰泽低眉,修长的眉梢横插云鬓,饱满的额头衬托的眉眼格外深邃。
“为何?”梅若兰目光闪烁不定。
“因为老王爷已经出现在圣上面前,他的出现必然促使下毒者狗急跳墙,痛下杀手!”兰泽眸光寒光一现。
梅若兰心里顿时沉甸甸的,儿子今晚生命攸关,一想到最糟糕的结果,她突然眼眶一红,两行热泪歘然滚落下来,慌忙用手绢遮住眼睛,吩咐丫鬟仆人赶紧配合兰先生布置做法事的道场。
兰泽安排到位就去客房睡觉去了。
整个北静王府人心惶惶,既然到了这一步只能听从兰先生的安排,到子时看看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梅若兰安排更多的家丁精锐守护在儿子的卧房边,她不相信谁这么厉害能抗衡这么的精锐,她也不相信兰泽这个柔弱的女子能和行凶者抗衡,兰泽的命不重要,儿子的命重要,整个卧房层层守卫,站成人墙,几乎密不透风。
梅若兰忐忑的心情在香烛的烟灰中一点一点地燃烧殆尽,所有的精锐都保持清醒,只要出现风吹草动他们立即砍杀过去,否则掉头的就是他们。
血红的月亮升起来,宛若天狗偷吃了一口似的,不够圆,但足够明亮,月光洒了下来,北静王府一半明亮一半阴暗,宁静之下蛰伏着不安的心,宁静犹如死亡了一般。
守卫的精锐瞪着一双双眼睛时刻巡视着王府内的异象。
兰泽终于睡醒,看了看房间内的滴漏,滴滴答答清脆的声音衬托得夜晚格外安静,她做了一个漫长的梦,梦见他迈着洒脱的步子走向她,走着走着就变成了血淋淋的追杀,还有濒临死亡的窒息感。
兰泽在萱草的服侍下,收拾得干净利落,一身白色的滚雪细纱罗裙衬托得宛如登临仙子,施施然走到了程振楠的卧房内。
兰泽静静地看着昔日一同疯过玩过又血淋淋地被他伤害过的男人,她的眼神里复杂的情绪慢慢地变成了淡然,救你一命是为了让你更痛苦地活着。拿起桌子的桃木剑,摩挲着上面血红色的字符,闭了闭眼,往事如同尘烟,却锥心刺骨。
她双手合十,慢慢地念着静心经。
“南无阿弥陀佛……南无三蛮哆,母驮喃,唵,嘟噜嘟噜地尾……南无阿弥陀佛”一连串的经文从她宛若樱桃般的口唇中吐出。
这佛经直念得外面守卫的精锐昏昏欲睡,精锐努力睁开眼睛,又无力地垂下去,头点得如同捣蒜。
申时已经过了,月亮西移,王府内的灯火在微风中轻轻摇动。
丑时刚刚到,小王爷的卧房内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惊叫,震得枝头睡觉的鸟儿扑棱棱地乱飞,兰泽突然大汗淋漓地推开门,叫道:“来人,快来人,抓住行凶者了!”
一时间惊动得周围的人纷纷跑过来,看一看到底是何人如此凶悍。
待众人围了过来,不由得大吃一惊。
在程振楠卧房的方桌上,一白一黑两团影子正斗得难分难解,一直毛色光亮,翅膀如同铁扇一般的雄鹰正和一只猫斗得凶悍。
猫通体雪白,眼睛猩红,凶恶的眼神似乎带着钩子一般,伸出爪子狠狠地抓向了野鹰。
披着外衣的梅若兰哆哆嗦嗦地抓住兰泽问道:“兰先生,你不是说有凶手吗?怎么会是一只野鹰和一只猫?”
兰泽淡淡地笑道:“如果贼人用一般的手段在守卫如此严密的北静王府他能进得来?但这只猫又非同寻常,一般的猫再怎么凶悍都斗不过野鹰,你看这只猫身形灵巧,一看就是受到了专人训练,不仅是听命于主人前来下药,在体能上更是被人下了蛊。西疆有一种毒叫着蛊毒,是由放蛊人养了多年的蛊放到猫的体内,猫一旦中蛊就变得异常强大。”
众人恍然大悟,怪不得即便守卫得密不透风小王爷照样昏迷不醒,原来是利用猫这种轻灵的身形,不知不觉中潜入到小王爷的卧房之内,将药放入了饮食之中。
“抓住这只猫一定要将它碎尸万段!”梅若兰阴狠地说道,谁让她的宝贝儿子受到苦难,她必定将它十倍的偿还。
这种心情可以理解,但是,还不能就此将猫抓住。
兰泽及时地阻拦住了北静王府的精锐,她说道:“我说过这只猫不是一般的猫,我们擒拿不住它,这只鹰是我养了多年的鹰,凶猛异常,会抓住这只猫的。”
雄鹰和猫的战斗是有史以来第一次见到,所有人退出三丈,留出一大片空地让这两只动物凶狠地争斗。
猫的身体极其灵活,纵身跳跃躲过野鹰的俯冲,身体一躬就从这边房梁越到对面的房梁,撕叫声不绝于耳,它很显然在和野鹰周旋,待野鹰精疲力竭停下来休息的时候,这只白猫以闪电般的速度扑了上去。
野鹰一扭头狠狠地一啄,猫身体轻灵躲过,几片黑色的羽毛从半空中飘落了下来。
很显然,野鹰处于劣势,白猫处于优势,众人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猫又趁机扑了过去,野鹰飞掠后退,腾地腾空,一只爪子恶狠狠地抓向而来白猫,白猫的身体吃痛,身体扭得如同蛇一般。
白猫突然露出了森森白牙,冲着野鹰的脖子就狠狠地咬了下去。
野鹰发出了一声惨叫。
鲜血顺着野鹰的脖子就滴滴答答地从房梁之上落了下来。
“我们去帮一帮鹰吧!”梅若兰惊道。
“不能打扰这只猫,它太狡猾了,现在它处于酣战之中,并没有注意到我们的存在。”
“如果猫赢了,那解药怎么办?振楠怎么办?”梅若兰突然抽泣了起来,如果野鹰赢了,猫死了,如何拿到解药?如果猫赢了,野鹰死了,猫一定会溜之大吉!
无论怎样都是拿不到解药的!她心里悲痛起来,看着沉睡在床上的程振楠,一时间红了眼睛。
兰泽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说道:“夫人不要如此介怀,猫总归是要赢的,你难道没有看到局势的发展吗?雪鹰已经处于下风!”
“难道我们请兰先生来就是看着小儿命丧的吗?”梅若兰身体发抖,直接指责起兰泽来,这个时候,围观的太医眼睛里露出得意的神色来,兰先生自己布的局自己要解决好啊!
猫突然对着受伤的野鹰重重一击,野鹰失去了平衡,从房梁之上陡然跌落下来,重重地掉落在地板上,眼睛哀伤地看着兰泽,抬了抬头,又无力地垂下来,挣扎而来几下晕了过去。
猫冲着窗口的方向,纵身一跃,在半空中画了一道弧形,窜出了程振楠卧房!
“快追!”兰泽示意萱草包扎野鹰,自己提着罗裙跟着精锐们就冲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