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木河是一条并不长并不大的河，可要淹死个人是很轻松的事情。然而现在是冬天，河面上都已经结了冰，如果这都能淹死的话，那人实在是有够倒霉的。如此来说的话，这里极有可能不是第一案发现场。
而我们来到这里的时候，就发现周围人山人海，感觉自己并不是来到了一个案发现场，而是来到了一个什么景点一样。这些人嗡嗡的讨论着，我们也听不清楚这些人到底说着些什么。但这些人都拿着手机拍摄着，似乎是出土了什么文物。
见到警车，一堆记者围了上来。
“听说这具尸体就是之前杀人视频中的年轻人，是不是这样？”
“对于这件事情你们怎么看，张斌目前在干什么呢？”
谷琛张开了自己的臂膀，将这些人都挡在了外面，但记者仍旧是不依不饶的往前挤着推着。他们仿佛像是贴在了我们的身上，又像是窗外的麻雀在电线杆上多嘴。我们几个人往前走去，终于走到了警戒线的里面。
冰面上，四五名小哥正在商量着如何将尸体弄上来。
河面上的结冰还是很结实的，我们走在上面也并感觉不到震颤。虽然越往河面中间冰面越薄，但也不至于掉下去。除非有人很大力的将冰面砸碎了，而此刻，那里的冰面的确出现了一个圆形的窟窿。
这种窟窿很圆，绝不会是自然陷落的，是人为打造的。在北方，经常有冬泳的人在冰面上打开一个圆形的窟窿，然后下去游泳。这样的窟窿大概每隔十米就会有一个，这样每隔十米就可以换一次气。
冬泳的人都知道，水里面的温度要比外面的温度温暖的多了。
我们可以想象出来，当杜子规找到张斌的时候，杜子规根本就不是张斌的对手。在打斗中，两个人都下了死手。张斌为了杜子规不杀了自己，就只好杀了杜子规。于是，杜子规死在了张斌手里。
怕被别人发现，张斌将尸体扔在了冰窟窿里面。当张斌以为绝不会有人发现的时候，但就是有人发现了。
“尸体呢？”我并没有看到尸体。
一指了指我的脚下，然后说道：“尸体就在你的脚下啊……”
我被这话说的毛毛的，赶紧往后退了一步。往下看去，不看不要紧，一看之下差点没把我吓了一个哆嗦。
一张白色的大脸出现在了我刚才踩着的冰面之下。这个脸很大很白，五官都被泡开了。眼皮微微睁着，能看到里面的黑色瞳孔。他的头发比较长，此刻正随着水流缓缓的飘动着。他的脖子上明显能够看出有勒痕，但并不是很深。
如果不是他的肚子紧紧的贴着冰面另一侧的话，这具尸体很可能顺着水流就一直飘到下游去了。
而真的要是搞成这样，我们要发现尸体可就不知道到了什么时候了，而且飘出榆木市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不过这具尸体此刻处在一个尴尬的位置，他在两个冰窟窿之间，距离哪个冰窟窿都有一定的距离，此刻警方正想方设法的将尸体弄出来。不过这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除非要凿开冰面。
而要凿开冰面就要考虑凿多大，才不至于让我们掉下去而能把尸体弄上来。
谷琛是个急性子，他说道：“不用这么墨迹了，这样，我下去把他捞上来。”
我们都看向了谷琛，谷琛此刻已经开始做下水前的准备了。
“我下去弄上来，这也没有多长时间的事情，现在也不算是特别冷。”谷琛说道。
众人给谷琛准备了一条毛巾被，而谷琛这个时候脱的只剩一个大裤衩了。周围顿时传来了不少女性的尖叫声，谷琛的这一身肌肉对于她们来说，杀伤力是很大的。就在周围人的尖叫声和叫好声中，谷琛已经跳入了冰窟窿里。
不一会儿，就看到一只手出现在了冰面的另一侧，谷琛扶着杜子规尸体的脖子，缓缓的游了回来。他将杜子规的脖子往上一推，杜子规的头就从一个冰窟窿上浮了出来。我们几个人赶忙一起抓住了杜子规的肩膀，使劲的往上拉。
然而尸体的肚子却卡在了窟窿上。
尸体的肚子很是鼓胀，从尸体的样貌上看，就足以知道尸体在水里泡了很长时间了。这期间，尸体体内产生的腐败气体充斥在尸体里面，这要是稍微挤一下，里面的腐败气体喷出来，估计够人喝一壶的。
我刚想说让大家慢一点。
可这个时候，却听有人喊道：“来，加把劲同志们。”
说话间，众人一使劲，就听“噗”的一声，从尸体肚子里排出去了一股强烈的腐臭味，顿时水里雾蒙蒙的看不清楚。而尸体总算是被拽了出来，扑倒在了冰面上。
“我滴怪怪啊，厉害了，这死人还能放屁啊。”
我被这话弄得是又好气又好笑，可等了片刻，迟迟不见谷琛上来。这个时候，我心中有些害怕焦急了。我喊了几声谷琛，可是没有丝毫的回应。此刻水下依旧被那些腐气所扰，根本看不清楚谷琛在哪里。
我将眼睛几乎贴在了冰面上，能看到里面腐气流动，说明有人在下面。腐败的气体被人所吸收的话，头晕目眩自然是不可避免的。而谷琛在水下猝不及防被腐气喷了一脸，一时之间没有闭住气也是有可能的……
想到了这里，我也来不及多说些什么了。
“噗通”一声，我只感觉自己浑身都凉透了。我感觉此刻像光着身子在冰箱里游泳一样，胳膊腿都伸不开了。我眯着眼睛，仍然感觉已经有些发疼。而谷琛此刻正缓缓的往河底坠去，我也赶紧往下游去。
我一手抓住了谷琛的胳膊，使劲的蹬着水，往上游去。
我可不像谷琛，只感觉自己憋的肺都要炸了，只感觉自己胳膊腿已经冻僵了。我头昏昏沉沉的，只往有亮光的地方游去，终于，我手把住了冰面。一只手拉住了我，将我拉了起来，而我的另一只手，则是死死的拉着谷琛。
当我来到冰面上的时候，整个人像是散架了一样。
一条毛巾被铺在了我的身上，而这个时候，谷琛也被拉了上来。
谷琛闭着眼睛，光溜溜的躺在了冰面上。
看着谷琛的样子，我很心急，而此刻，也只有关增彬算得上是一个医生了。
关增彬立刻将谷琛平铺到了冰面上，然后做起了心肺复苏术，可谷琛没有要醒来的迹象。关增彬将嘴对在了谷琛的嘴上，然后缓缓的往里面吹气。就这样一直重复着，谷琛却一直都没有动静。
我心中默默的祈祷着，谷琛一定不要有事。
短短的几分钟就好像有一个世纪那么长一样，终于，我听到谷琛咳嗽了一声。
关增彬赶忙将将谷琛的头侧放到了一边，谷琛咳嗽了几声，吐出了一些水和呕吐物。
我赶忙将毛巾被披在了谷琛身上，自己则是三下五除二的又把衣服穿上了。
我故意说道：“常年打鹰还让鹰啄了眼了？”
谷琛披着毛巾被说道：“我刚想推着尸体上去，谁知道那孙子拉了我一脸。我一个没有防备，直接呛了几口水，就没有知觉了。”
周围的人都憋着笑，虚惊一场真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词语，我真的不敢相信如果谷琛就此离开了，我会是一种什么样子的心情。
谷琛擦了擦身上的水，说道：“刚才在水下的时候，我发现冰面上有很多小的凹槽啊。”
“什么东西？”我问道。
谷琛说道：“像是指甲划出来的凹槽，尸体正是因为被那些凹槽勾住了，所以没有飘下去。”
凹槽？
我皱起了眉头，我之前以为是尸体的肚子太大，贴在了冰面上，没想到下面还有这种东西。如果不是谷琛下去捞尸体的话，恐怕我们不会发现这一点的。那么这个抛尸就显得很有意思了，谁希望我们一定能看到尸体呢？
我皱了皱眉头，问道：“都是谁先发现的尸体？”
他指了指远处站着的一个老人说道：“是这位老人，他是冬泳队的。看到了冰面下有个人脸，吓了一跳，就报警了。”
我点了点头，说道：“把他带过来，我有些话要问。”
关增彬说道：“这里人太多了，回去再解剖尸体。”
老人走了过来，看其足足有六十岁了，可身子骨很硬朗，而且精神抖擞，比起年轻的小伙子来，那身体不知道好到哪里去了。
我问道：“是您先发现的尸体？”
老人点了点头。
我又问道：“您怎么发现的啊？”
老人回答道：“我是冬泳队的，这个地方四天前刚刚打了泳洞。在游泳之前啊，我们必须得考虑这里的安全问题啊，所以我就先来了，这才发现这具尸体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