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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在坑尾

坑尾是小镇石岩的一个社区。经济发展起来后百堵皆作,平庸的建筑铆足了劲,春笋怒发一般冒出来,它们高高低低错落不齐,充塞了小小的坑尾。雨果曾经下过一个悲观的论断:印刷术杀死建筑的艺术。事实证明,赏心悦目的建筑仍然是隽永的艺术形式。在许多地方,丑陋的建筑频频现身,“三违”建筑也伺机而起。套用雨果的话来说,狭隘的利益观一再试图谋杀建筑的艺术,并且屡屡得手。在坑尾,筷子楼、接吻巷随处可见,当然也有豪华公寓装点其间,爱伦·坡形容为大地赘疣的方块状建筑正赶上一个赘疣激增的年代。这是讲求经济的时代,也是一个土地经济十分突出的时代,人们立足于一方水土,祖祖辈辈耕读为本,如今却大多依托土地发家致富。也许宽广厚实的大地总是给人以错觉:蜜和奶会源源不断地流淌出来。坑尾的出租屋跟别处的大同小异,一般被分割得尽可能的小,以便让人的身体去因应局促空间的考验。地下室、群租房、胶囊公寓揭橥“人生如寄”的真相,不再只是从前文人墨客的叹息。什么安得广厦千万间,用市侩的眼光看来,只有深切体验过促狭才会知道什么是敞豁。

我停驻过的许多地方:虎门、樟木头、松岗、沙井、福永、公明,时常令我萌生一个念头,摹仿卡尔维诺讲述我所熟悉的看不见的城市,看不见并非不存在,它在繁华的另一面,譬如窗外与扬尘沆瀣一气的风声,昼夜不消停的噪音,疯长也很快夭折的建筑,包容有爱也有欺骗的城市。漂泊的长旅终将浓缩成一点记忆的钙质,遗失在宇宙的空间。然而,我用不着虚构看不见的城市,现代社会的现实往往比虚构更曲折更离奇更精彩。我仅仅是换个视角,讲述我所知道的看不见的城市。

噪音城市。噪音毫无歉仄地把自己当成表现精彩城市的代言人。很难想象整个城市会归于一片沉寂,一如啄木鸟放弃用喙去树木上啄取食物。群居社会里噪音的直接制造者或幕后作俑者本应具有起码的公共道德。如果噪音有一种法力去点燃一片无边的火海,而你身在水深火热之中,你会厌恶那毫无节制地滥用权力的噪音。在噪音城市,夜深人静,三两声犬吠,雄鸡唱晓成了遥远的乡村生活的独具的意象。每一个在城市沉浮俯仰的人都是承受噪音苦刑的楚囚,除非带上一个如影随行的隔音空间。到处都潜伏着与噪音同属一个权力部门的喧豗所派出的便衣,极可能令人因心理排斥而烦躁不安。1997年秋,我暂栖在东莞制造业重镇长安的新民管区,彼时工厂周边的工地上到处都是一片繁忙的建设景象,规模庞大的制造业正在一马平川的土地上铺开,每到晨光熹微,傲睨自若的打桩机就发出巨大响声打破黎明的安谧,惊醒附近工厂的工人,也让工业制造的烙印在大地上越来越深入。

道路不断增长的城市。长久以来,道路掌控了决定城市发展的权力。抢占海陆空交通优势的地方,楼盘价格总是居高不下。城市依托于道路,道路像城市的血管,血液在里面奔跑。城市发展总是饱受滞后交通的掣肘,于是在发展经济的阵阵号角声中向不堪重负的道路宣战,旷日持久的战争中,一再受伤的总是与城市难解难分的行人。只要城市在发展,它与道路的战争就不会偃旗息鼓,局部战斗总在持续:交火的路段变成交通拥堵的瓶颈。

异乡人的城市。在城市,人员流动是常态。一个城市总在路上,总在异乡人的脚下,这座城市是不断延伸拓展的。比如我旅程中的城市:它打破众所周知的行政区域的划分,囊括了从东莞与深圳的大部分区域。在这个城市群,异乡人是主体,为它插上飞翔的翅膀。城市为表达对异乡人的谢意,一直寻思着赋予他们这个庞大群体一个得体的称谓,让人听上去觉得舒服,也让人知道那是一个懂得感恩的城市。但是除了打破樊篱,将迁徙与栖居的自由馈赠给他们,让他们在实质上因为能够把握生活从而将所到之处当成自己的主场,任何一个看上去很美的称谓都有些矫情。仰望云天在一片湛蓝之上似有这样一种诗意:天空中没有翅膀的痕迹,而我已飞过。

乡愁泛滥的城市。它与异乡人的城市是一对孪生兄弟。乡愁的形式甚蕃,有意念深处的,有纸上的,有烙在传统节日的身体里,乡愁隐鳞藏彩无处不在,然而真正的乡愁不是故乡仍在,而是故土虽在故乡从此难以寻归。在陕西一个村庄只剩下一对夫妇,全村五百多亩土地可以任意耕种,进城的农民即便忍让祖祖辈辈耕种的土地荒芜也更愿意将生活的希望播撒在城里。乡村与城市总是难以相提并论,如果硬要比较,城市愈来愈显富态,面积广大的乡村日渐消瘦。乡愁的城市潜藏着巨大的危机,游骑无归,无乡可愁,乡愁从此无枝可依。

筑梦城市。有一个问题经常困扰着城市居民——身在梦中的城市,还是城市在梦中?市民公然违背物质世界的常识,御梦而行。城市的细节纤毫毕现,柏油路上的沙砾凸凹清晰可辨,人在上面行走却有如太空行走。人们有勇气怀疑一切,哪怕梦与现实的沙砾正硌得身体发痛。

坑尾枕着山,入夜时分,人境的喧嚣被适量缩小,这是与那些紧贴着川流不息的公路两边的地方不同之处。黄昏路过花丛,许多花儿已经闭上媚眼,接下来在黑夜的怀抱,妍姿艳质的花朵早就深谙收敛之道,单瓣朱槿收拢花冠看上去像一把束起的红伞,小小的酢浆草收起花瓣对晚间寒意深闭固拒,到了温暖的晌午前后则怡然绽放。名符其实且纵横交错的小巷将喧嚣拧得越来越紧,黑夜为它滴上乌黑的润滑油让它缓慢的运转更显安静。坑尾这充斥人间烟火的小地方在精确的数字地图中是藏掖不住,无数异乡人辗转来到这儿,或者径直投奔而来。我有个朋友,某日从几百里之外驱车来坑尾与我小聚,凭着GPS卫星导航系统毫不费力就直奔我的住地。

沿着坑尾大道的斜坡往下走,两里外有个地方叫“河滨花园”,如此美好的名字是拜时下方兴未艾的房地产业之所赐,然而却是一个徒有虚名的地名。小河是有的,石岩河如今沦为小镇的一条排污水道。十年前,小河两边还没砌上水泥,每到多雨时节山洪暴发,河道里就奔涌着浊黄的水,积攒了足够的负面情绪需要宣泄。当年河滨花园附近的河岸上,紧挨着河道有一间厕所,光天化日之下,厕所靠着河道的一堵墙被洪水骤然掀下,有人循声望去,厕所里竟然有人正在蹲着大解,仓皇之际还来不及穿好裤子。虽然有着河滨花园的美称,但不见花园,只有几幢寻常的十余层高的楼房。从河道里散发出来的腥臭气味随风飘散包围了河滨花园公交站。小站周围常年驻扎着多个卖臭豆腐、烤羊肉串、煎鱿鱼丝的流动小摊,慷慨地向行人放送浓烈的复合气味。如今,小河两岸是个三教九流汇聚的地方,在杂植的凤凰木火焰木的树阴下,有各种杂货小摊、江湖郎中、相面术士、棋局,还有现今难得一见的剃头挑子:一把简陋的木椅、一个塑胶脸盆差不多就是全部行头,隐约可以窥见旧时代街头巷尾的一斑。甚至总有那么几个浓妆艳抹貌似无所事事的女人站在桥边闲聊。小镇如有江湖,江湖就在石岩河边。

坑尾像一大块饱蘸水的海绵,吸纳尽可能多的从他乡漂来的人。昔日的小村小镇发展成颇具规模的城镇。大街小巷每天都有身着橙色工作服的环卫工前来清扫,将垃圾送到附近的垃圾站集中处理。环卫工多是一些年届六旬的老年人,自来异乡,在此发挥余热,或是生活使然。负责坑尾山脚下路段的男环卫工是个严重佝偻的老汉,行走时脊背与下肢成九十度,他年轻时当如常人,蹉跎岁月和长年劬劳改变了他的整个外形。他握着扫帚走起路来摇摇摆摆,然而总是沉湎在自己平凡的工作中,不时在路上夹起一个塑料袋、一片呈现革质的大树叶、一片纸屑,装进铁皮箢箕。行人不自觉地乱扔垃圾,川流不息的车辆扬起尘土,乃至两旁的行道树出于落叶归根的愿望不时飘落下来的落叶,注定了坑尾大道从整洁到肮脏的循环周期极短。需要专注的人恬淡地与之相守,让它在经受践踏之后还保持着对美好的信心。这条堪称坑尾之最的马路,每到人们出行高峰是那样不堪重负,一辆货车和一辆轿车交错而过,势必有一辆得缓行让行,因为行车道实在太窄。盛名之下其实难负的坑尾大道,早上八点左右的尖峰时刻,五颜六色的工衣潮将从其间流过,大大小小的车辆、流动早餐摊点与人流不时胶着在一起,汽车鸣笛一遍接一遍宣示通行权利。蕞尔之地的坑尾是一个力求自我完善的循环体系,各行各业都希冀在这里各得其所。甚至能碰见远道而来的维族兄弟骑着电动四轮车穿街过巷兜售新疆大枣核桃。一天傍晚,四个残疾朋友——三个男孩推着一个瘫痪女孩,手握话筒且行且歌,最后在十字路口停下,他们轮流献唱,虽然没有赢得任何掌声,还是竭尽全力一首接一首地唱下去,从五点多到七点直唱得天昏地暗。站在华丽大舞台上的歌星唱那些歌时必定风光无限,然而身在市井的献唱者是否会感到一种蚀骨的落寞?也许一路走来早就饱尝人世的炎凉。他们的声音疲倦,表明他们唱歌并不是因为自个儿乐着,也不是因为有人乐于欣赏,他们一次次挑战自己的嗓子的极限,声音里充满生存诉求。

成千上万的外乡人怀揣美好的愿望而来,在坑尾的枝头筑梦,让“坑尾梦”无论规模还是色彩都不容小觑。梦的细小根系在工厂的流水浅上,在打工潮无数次拍岸之后,许多人都能感受到潮水的强度在减退,俨然进入后打工时代,即使许多人在积极去打工,打工也不再是十分令人倍感振奋的事情。在后打工时代,进城务工是低调而需要耐力的事情。但不管怎么说,目下“坑尾梦”最强大的根系扎根于山脚下的工业区。

不时走过衣着时髦的青年男女,让逼仄小巷黯然失色,也为黯然小巷增色不少。时髦不再是大都市的专利,时髦的碎片被年轻的心牵扯着,在市井小巷尘土上飞扬。变革的时代早在无形中,让坑尾由腼腆变得落落大方,由固守田园转而密切关注世界的风云变化。但是坑尾的时髦还处于小境界,有待紧张咬啮的齿轮停止运作打工群体走出厂房。我常想它的时髦是局部的,有着适度的重量,既没有到达轻盈,也没有因为不堪之重而下坠。坑尾的时髦带着社会底层审美的常温。偶尔有一撮五颜六色的头发,穿街过巷招摇过市,它们是对娴静神秘的传统的颠覆,强调美发职业的前位特征和鲜明个性。坑尾的时髦有着自己的时尚刻度,它地处深圳一隅,却只能臆想巴黎上海香港所代表的国际时尚莅临本地,时尚潮流飘向这一片红尘。

随着附属的东西越来越多,坑尾的质量也在增加,风靡全国的麻将在此占一席之地,它是人们主要的消遣之一。许多人一直身在悖论的怪圈中:既感到裕余时光无从打发,又时常慨叹人生苦短。麻将渗入钢筋水泥建筑深处,令人辟出专门的厅堂,美其名曰“麻将馆”、“麻将室”。堆砌桌上长城的小砖块被拍得锵锵然作响,吞噬着据说小赌怡情的闲暇时光。

一旦你决计把坑尾当作生活的主场,你得去找一个房间一张床让黑夜将自己稳妥地遮蔽,你碰见过各色各样的包租婆包租公。出租与寻租的迫切是双向的,于是你带着大包小包搬进去,最后往灶台下面的角落塞进一只煤气罐。彼此表面的热情将被繁冗的生活带走,房东将房屋成功租出,他的责任也差不多一次交割完毕。可是没过多久水龙头坏了,下水管道有点堵塞,房东也许是二手房东耐心地听你诉说,他嘴角的一抹装点门面的笑意在凝固,倏忽消退,我敢形容他刚刚不小心吞下一只苍蝇。他十分不情愿地去查看情况,寻思着住户的责任能换算成多少金额。退租的时候,甩手掌柜会对他的房子进行一次大检查,他总是有所指摘:厨房打扫不彻底,窗户上有污渍。在下一个住户到来之前,他必得将房子重新清扫,当然他才不当杨白劳。最后一次权利反转,你是雇主,他是你清洁钟点工的代理人。

坑尾的盈亏像月亮一样有它的周期:一年为一个轮回,但是由盈到亏和由者亏转盈的过程有失均衡,一年多数月份,来自全国各地的人都在向坑尾汇聚,人气高涨,被乡愁淋了个溻湿的人站在坝上望不见各自的故乡。每到春节,坑尾再也无力挽留出租屋里的无数归心,年节的力量迅速攫取了被现代文明熏陶过的心灵。密密匝匝的工衣在长达一两周时间不被人体填充,暂时不附属于人,而人不附属于工厂。鸟集鳞萃的坑尾一时门可罗雀。坑尾是神奇的生命体,和许多生命力旺盛的肌体一样,血管里奔流着来自他者的鲜活血液,但他并没有远离贫血的症状。在表象的背后,也许还有趋于理想的状态,就是每个小社会的身心都健康而有活力,用不着拽着许多人的身体和情感隐隐发痛。繁华的理想前提是不遗弃养育我们的土地也不过度损害土地的健康,不过度扭曲人性和情感,不制造难耐的背井离乡和令人不堪的长年留守。坑尾和我走过的许多繁华的地方有共性,人们对繁华的期待过于迫切,众多依附于繁华的人在无奈地取舍与扬弃。

在南方,当我穿行在纵横交错的小巷,彻骨的寒意不时向我袭来——不是此间的气温,而是作为生命个体的零度体验,连思维也给冻僵,被长时间的工业劳动掠夺了思维所需的能量,只剩下无助和茫然。我等待一抹灵犀来拨动心弦,进入史铁生所说的零度写作的状态。有什么东西让我从麻木状态恍过神来,我曾经以为自己只是寄居者,在有限的生命长度里多数时间都在漂泊,我再也无力将自己寄居过的地方从生命的里程中剔除,除非在生命尽头做一道大减法的时候。我于是端详坑尾,无数个日夜将我瘗埋在这地方。

一个地方健康与全面的发展,理应包括荫翳与野性的一面——我指的是荒野,是我最近三四年来苦苦追寻的。将目光投向北美大陆,早在1935年,利奥波德就与同仁创立了“荒野协会”,旨在拯救美国残存的荒野及保护荒野上的自由生命。转眼单向度的时光就将1935抛在80年后,如果我们迟到了,还一再疏忽,荒野不存,我们就会彻底失去土地健康的数据,那将是横亘在时光长河的一个无法弥补的遗憾。所幸,在坑尾方圆十里的地方依然有荒野存在,在满目葱郁的山坡,在植被异常丰富的羊台山。如果你向这样的地方发出问候:石岩你好!别忘了说:荒野你好!在山野行走,我似乎很快就能感到身上的毛孔在抒发舒畅之情。保持本真的荒野和没有被人为意愿过多改造过的野外,也跟书籍一样,总是默默地慰藉着我,涤荡着我在城市连天存积下来的烦闷。我经常在山野间仰望云天,让轻逸的流云带着我的心在高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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