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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一)

田山忽然看见五奶奶香火桌上发出绿莹莹的光芒。香火桌上是供奉死人灵位的地方,死去的人就是鬼。那莫非是鬼魂站在那里。田山虽然才六岁,可是他听到不少有关鬼的故事。有吊死鬼、水精鬼、长头发鬼、白头发女鬼,长舌头鬼。各种鬼的形象在他脑海里,遇上恐怖、阴森之处这些鬼就飞到他前边,拦住他的去路。田山吓得就要往回钻,狗却从他身后钻了过来,站在田山身旁,田山一下子胆子大了起来。狗冲着香火桌上的蓝眼睛吠了一声。

五奶奶在房间里骂道:“你个豺咬的狗半夜里到我家来干什么?我又没吃的给你吃!”

田山拍拍狗,暗示它不要叫,否则就暴露了。狗摇着尾巴,依在田山身旁,它对那蓝眼睛也心生恐惧。忽然那蓝眼睛:“瞄”一声叫,从香火桌上划下一条影子,窜到一旁去了。

宅子里一下子静了下来。

田山这才明白原来是只猫,他心稍安定来,又感到饿了,身上有点发凉,他还光着脚板,虽然已经是夏日了,但还没有完全进入三伏天,早晚还有些凉意。田山却也没法子,这五保奶奶是个怪人,自己不好打搅她,那也得寻个地方睡上一觉,再作打算。

田山轻手轻脚地借着天井中几粒星光,摸到一边一间房子,那房子里堆满了稻草,这正符合自己的要求。可是田山刚倒在稻草上就让稻草刺得全身痒痒的,又感到闷热,蚊子也不住地飞来飞去,老是在他手背上叮一口,脚背上咬一口,他左一把掌,右一把掌,就是打不完,反而越打越多,好像后续大部队到了一样。

田山忽地觉得这也不是什么好去处。每天晚上,他会跟着娘,坐在娘脚跟旁,娘坐在门口,与乡亲们聊着天,一边替他打着扇子,赶着蚊子,如果自己逃出去要饭,就要过这样的日子,没有人替他赶蚊子,也没有人与他说说话了。

田山又觉得肚子咕咕叫了起来,这样饿着不是办法,可又有什么办法呢?五保奶奶是个可怕的老人,她顿然不肯给自己一碗饭吃的。

不过自己刚刚准备外逃要饭,何不学着向五保奶奶要碗饭呢?到了外边也不知道哪个奶奶好,那个婶婶好,就是要上前问。他想到自己家门口常来的要饭人,进了门就靠在门边,低着头,咬着筷子,低声地叫一声:“叔叔,大婶给口饭哇!”讨饭人必须靠在门边的,那样可怜怜兮兮地叫。田山暗想这一招过些天再学,今天就上前敲敲五奶奶的门,向她要口饭。否则自己会饿死的。

田山想到可怕的死,就站起来,摸出房子,狗也一骨碌从稻草上站起来,跟在他身边,护卫着他,给他壮胆。

田山摸到五奶奶的门边,犹豫了下,自己该怎样开口呢?五奶奶肯不肯给他饭吃呢?不想这么多了,无论如何总不能饿死。田山举起手,啪一声就敲到门板上,开口就大声地唤道:“五奶奶,我晚饭没吃,问你要口饭!”

田山叫出了一声,把自己吓了一跳,这那里是要求饭人的声调,分明是强盗的气势,不管那么多了,他静听着,期待五奶奶的反应。

可五奶奶的房间里一丝响动也没有。不可能没有人,刚才还听到她骂猫咪的声音。

田山不知五奶奶卖什么关子,可能五奶奶听出他是村上最让人嫌的孩子:“恶狼”了,已经打算不理睬他了。如果这样那可真要饿死在她家了。对,如果她不理自己就对她说不给饭我吃,我就饿死在你家了。变成鬼你会吓着的,你给饭我吃不是因为我要吃,而是为了不吓着你呢。

田山一下子头脑中准备好了谋略,又抬手,咚,一声敲在门板上。这一声又把自己吓了一跳,他忍不住嘴角上动了动,露出了一丝笑,哪里有要饭人这种气势头的吗?有啊,就是他自己啊,他自己就是这种要饭人啊。田山因为刚才敲门声重,并且找到了自己这个特殊要饭人用的是特殊方式,就干脆大声地喝叫道:“五保奶奶,我是田山,让爸爸赶出来了,给我一碗饭,我肚子很饿!”

田山话到嘴边将自己谋划下的话改了一点点,最后边还是温和了许多。

这回房间里可传出了五奶奶惊恐的回答:“谁啊,半夜三更地还叫什么啊?”

田山心里忽地一跳,自己该如何面对五保奶奶呢?田山听到房间里嚓地一声,从门缝里闪出一线火光,又从洞里看到房间里亮起了煤油灯。田山见五奶奶光着上身,两只奶子无力地挂在胸前。田山赶紧收回目光,感到一些难为情,虽然五保奶奶已经七十多岁了,他还是个孩子,可他是男人,她是女人。从大人口中传出的关于男人与女人间的忌讳田山是铭记在心的。

田山离门洞远了,就看不见房间里的情形,却听到五奶奶骂骂咧咧:“谁啊?有什么事啊?半夜三更地叫门,我说明天天不亮了。大汉堡是你吗?有什么事啊?”

田山没想到五奶奶将他当成汉堡婶了,心里更慌,可已经叫起了五奶奶只好耐心地等着。

忽然房门拉开,五奶奶往后退了退,她一双小脚差一点点绊倒,五奶奶惊叫道:“你这孩子怎钻进我家来的?快出去?等等,我搜搜你的身,偷了我什么东西!”

田山没有想到自己想好的一套话全用不上了,因为刚才他没有准备下五奶奶将他当成小偷怎么办。田山只好临危不惧,强硬地争辩道:“我是自己钻进来的,可我没有偷你东西,我爸爸打我,要把我打死,我逃得没地方躲了,才钻进来的!”

五保奶奶将灯朝田山脸上照了照:“你不是村楠的那个让人嫌的儿子吗?你这样的孩子是要打,自己不听话,当父亲就得打!”

田山气得真想夺了老奶奶手上的灯,丢到地上,狠狠地骂她一顿:“你个死老太婆才该打呢!”可是他现在肚子里很饿,逃出去外面还有那么多人找他,就是只有父亲一个人要打他,他们看到他父亲打他,也个个帮着父亲,不会帮着他。田山低着头委屈地说:“奶奶,其实,我不是个坏脾气的孩子,都是大人不讲道理,才将我看成坏,全村人都说你是老妖怪,其实奶奶你是最讲道理了!”

田山心里为自己突然冒出的这些话而高兴,他与奶奶还是有一个共同点的,都是村上最让人嫌的人。五保奶奶听到田山的话,轻蔑地哼了声:“那些婊子,畚箕拎的夭寿鬼,我是最跟人讲道理了!就是不跟畜牲讲道理!”

“是,奶奶,别人不害着你,你会骂人吗?肯定不会。别人不害着我,我也不骂人,不打人的!”田山顺着五年保奶奶的意思,夸着五奶奶。

五保奶奶忽地问道:“你刚才说什么?问我讨口饭吃?你晚饭还没有吃啊?好,我弄点你吃吃,我橱里还有两块烧饼,还有一碗饭。五保奶奶说着就举着灯到香火桌上凑亮了另一盏煤油灯,拿着手上的灯回了房间,田山在昏暗的灯光下这才注意到香火案上没有死人的牌位,只有一盏灯,一只钵头,一个盆。灯火让风吹得东倒西歪,好像要熄掉了,又站直了身子,冒着黑黑的乌烟,直冲到上边的一块木板上,木板已被熏得漆黑,烟灰都好像要从木板上掉下来了。田山正看着灯盏上边的烟灰,老奶奶从房间里托出一碗烧饼,一碗菜,搁到桌子上,又问田山:“你会不会喝酒?会喝酒就说会喝,不会喝就说不会喝,不要客气。我最嫌会喝的人说不会喝,那是什么话,屁话!”

“会喝!”田山见到烧饼就忘了恐惧与种种担心,听到老奶奶提到酒,回答得干脆又卖力,他的声音吓了老奶奶一跳,老奶奶又责怪着他:“会喝就会喝,怎么要那么大声,担心我听不见啊?告诉你我耳朵可好着呢,眼睛也不花!”老奶奶骂归骂,倒是笑嘻嘻地到厨房里拿出两个空碗,搁在桌子上,又将香火上的小钵头揭了盖在上面的布袋,捧起来,到桌边朝碗中倒了酒,就招呼田山:“来,今天奶奶高兴,陪你喝一碗,你能喝几碗,就喝几碗!”

“我还不知道我能喝几碗!”田山跪到板凳上,又显出呆气又傻气了,他自己也没有发觉自己与刚才处于危机下时的机灵有什么区别,他还以为自己说的话一点也不傻气。田山急切地喝了一大口酒,看看奶奶,才从碗里拿过一个烧饼,狠狠一口咬了下去,两嚼三大嚼就随着第二口酒到了肚子里。

老奶奶看着他喝着酒,自己喝了两口,忽然流下两行眼泪,这倒将田山吓了一眺,老奶奶为什么突然流起泪来了?

(二)

老奶奶上身还是光着膀子,两只奶子在腹前瘪瘪地挂着,已经失去年轻时的骄傲与挺拨。田山也觉得没有什么不妥的,他只是个孩子,虽然是男人。她已经是个老人,虽然是个女人。

五奶奶抹着泪水,她以前生过三个男孩,很多年前第一个孩子被抓壮丁出去的,不知道死活连个音讯也没有。

田山不知道抓壮丁是哪一年,他看了看五奶奶,忽然觉得五奶奶内心是很善良的。

五奶奶又说,她第二个孩子是得了天花夭折的。第三个孩子是在田间劳动突然中暑没救过来而死的。现在她只能每天晚上期待着孩子们回来与她会一会面,他们死后连块灵牌也不能给他们竖,他们都是断命鬼,不能竖灵牌的。

田山听五奶奶说死人还会回来与她会面,心里刮起了嗖嗖的恐惧的阴风。灯光又只能照到他们俩人之间一小块地方,天井里昏浊得似乎有影子在晃动。田山连看也不敢看一眼别处。

五奶奶抹了泪,又笑道:“其实我很喜欢小孩的,晚上睡觉有个小孩躺在脚边,那该多好!”

田山忽然想到一个不用出去讨饭的法子,只要五奶奶将他藏在家中,天天给他烧饼吃,给他酒喝,他就可以陪着她。

老奶奶将头一仰,哈哈哈地笑了起来,她笑起来反而让田山吓了一跳,她还有两颗门牙没有掉,长长地,在嘴巴里打着弯勾,在张开的口中露出野兽般的样子。那光光的上身,让田山恍惚地觉得眼前不是一个老奶奶,而是一个老妖精。田山听母亲与汉堡婶婶说过,千万不要与五保奶奶来往,更不能与她住在一起,她会吃小孩的,她家钵头里,水缸里还腌着小孩呢。五保奶奶伸出筷子夹着菜,田山看到她指甲一个个留得长长的,尖尖的,好像专门为吃小孩准备着的。刚才自己由于慌乱将汉堡婶与娘往日的告诫全丢脑后了。才自投罗网,现在自己要真的来硬的,肯定逃不出这个老妖精的手心,她要是作起法来,一把就将他抓回来了。

田山没有想到为了逃避父亲的魔爪,又陷入五保奶奶的魔爪,难怪今天晚上这老妖精对自己这么好。

五保奶奶却没有发觉田山心里起了疑心,还在热心地问他:“酒还要吗?要喝就喝个够,酒喝下去了,晚上睡得好。你父亲还要打你,你这样的好孩子上哪里去找啊?又听话,又会喝酒!”

田山不能再要酒了,老奶奶肯定是想将他灌醉了,好吃了他。

可他顶不住老奶奶的劝说,又要了半碗,没想到本来他的酒量很好的,今天一碗多一点点,就昏昏沉沉的,连饭也不吃了,就趴在桌上睡觉了。

五奶奶见他趴在桌上睡着了,就抱起他往房间里去。

田山其实没有睡着,他只是醉了,他心里还清醒着呢。他的头贴到了老奶奶乳房上,感受她乳房上汗臭味,他想挣扎起来逃走,可是自己没有一点力气,他被老奶奶放到床上,心里叫着苦,老奶奶很快就要将他给吃了。吃不完的肉就腌起来。

可是田山趴在床上,没有感觉到五奶奶指甲刺进自己的肉,他迷糊地听到老奶奶到厨房里洗碗,又过来上了床,他还感觉得老奶奶替他赶着蚊子,嘴巴里还笑嘻嘻地说:“多好的孩子啊,大头大脑的,大家为什么嫌弃他呢?有源也是疯子,儿子舍得打的吗?我现在要有儿子在身边多好?……”

田山没想到五奶奶内心是这样痛爱小孩子的,他脸上露出了温馨的微笑,带着微笑进入了梦乡。忽然他被老奶奶的叫声惊醒,他迷糊中以为老奶奶要开始吃他了,他睁开眼,见老奶奶点亮灯,老奶奶不知什么时候穿上一件衣服,衣服上打满了补丁。

老奶奶下了床,应着:“来了,来了!”

田山仔细听,才听到门外有人叫门,还有吵杂的声音,他突然感到是爸爸他们找来了,老奶奶举着灯走出房间,他一骨碌爬起来,跳下床,跑到另一房间,钻进稻草堆里,抓过两把稻草盖到自己身上,也不管蚊子,与稻草上的痒了。

田山听到五奶奶拨掉门闩,破烂的门吱一声,拉开来,田山听到从门外涌进好多人,从声音中他听出了有娘、汉堡婶、兰香姐、半男、半女他们急切地问五奶奶看见他吗?

五奶奶说在啊,他就在房间里。

田山真想跑出去,跑进母亲的怀抱里,可是母亲每次在他挨父亲毒打的时候也没有力量护住他。说不定他们还是要将他送到父亲手上,挨上一顿好打。田山这一下可不知怎么办了,他想乘他们到房间里再逃出去,可是五奶奶的房间很小,他只听到娘与汉堡婶两人进去,兰香姐、半男、半女全站在天井旁,他要出去就会被她们发现。

田山听到从五奶奶房间里传来汉堡婶与娘的疑问,为什么刚刚还在床上,一下子却不见了呢?半男跑到房间里提醒她们,他肯定躲在床底下,每次捉迷藏他就喜欢躲在床底下。可是她在床底下也没有发现他。

田山悄悄地将稻草连自己脑袋也盖上了。跟着他的狗忽然钻出稻草堆,抖了抖身子,摇着尾巴出去了,田山想叫它回来,可又不敢出声。狗跑到外边,半男就欢叫道:“他肯定在这个房间里!”

五奶奶在另一边房间说:“不可能,这一下子他怎么会有这么快,他又不是老鼠,会打洞钻过去的!”很快五奶奶掌着灯,前头引着路,光线慢慢地移到房门口来,田山一动不动,他还是希望她们不要看到他,光线照到房间里,田山看到昏暗的灯光下,几张焦急的脸,他还期望着她们不要看到他,半男与半女已经叫着:“他在这里喽!”

兰香上前一把拉起他,抹着泪水笑道:“你还要躲进去一点点喽,你知道我们快急死了,全村人都出去找你了。好多你的玩伴已经哭了!”

田山不相信全村人会出动找他,他不是全村人最嫌的可恶的孩子吗?难道全村人都喜欢他?难道她们不是来抓住他交给他父亲的?

田山呆呆地看着她们,一声也不吭。

娘拉过他就朝他屁股上一把掌。田山哇一声大哭了起来,那倒不是因为痛,而是委屈,他还担心着让父亲一顿打,连娘见了他还是一把掌。他太委屈了。就在这几个小时内,她们不知道他内心是怎样熬过来的。田山忽地火冒三丈,抓过一把稻草朝娘脸上掷去。

娘黑下脸骂道:“你以后还敢这样,就将你送给讨饭人,你还不听话吗?”

“你们大人对错就不说了,全说我错,我就知道我是小孩,打不过你们,打得过你们,我就有道理了!”田山用手背抹了把泪,呜呜地哭着。

她们却哈哈哈地大笑起来。

田山看着她们笑,觉得她们好傻,这有什么好笑的?他说的话有什么好笑?

汉堡婶一把抱起他,亲了他一口:“是的,你们大家错了就不说了,光说我恶狼的错,今晚上跟着婶婶睡,不让任保何人欺侮你了!”

田山趴在叹堡婶肩上,哇一声将所有的委屈倾诉了出来。

(三)

田山决意再也不轻易听儿伴们的话了,要听父亲的话,做个乖乖的小孩儿。

过了新年他已经七岁了。他想去外婆家拜年。他外婆家离他家有七十多里地呢。到外婆家要过两条大河,坐两次船,还要坐汽车,到了还可以看见火车。渡船、汽车、火车,他都没有见过,他多想见一下没有见过的东西。可是父亲不带他去外婆家,以为他是个可恶的孩子,出门了,不听话,会闯出祸事的。

田山虽然保证不闯出祸事,父亲还是不答应带他去外婆家。正月初三父亲就带着兄长马火与田水高高兴兴地去外婆家了。田山只好呆呆的看着他们出发。娘却哄着他说:“他们走了,我们母子俩更自在,过几天妈带你到姐姐家去拜年!”姐姐马英就嫁在黑马镇上,田山已经去过好几趟了,没有汽车,没有火车,可父亲不带他去,他就只好默认了。田山低着头跑到汉堡婶家,要找半男、半女玩。他刚到半男半女门口,兰香姐就带着半男半女准备出发去她们的外婆家拜年了,半男嘲笑他没有人带他去外婆家,他是个让父亲讨厌的孩子。

田山又跑了回来,想找马学军、马山林他们玩,他们也已经出发去外婆家拜年了,就他一个人不能去外婆家,马学军的娘与马山林娘嘲笑他是个令人讨厌的孩子,没有人人喜欢他。

田山真的感到这世界上大家都将他看成一个坏孩子,他怎么会是一个坏孩子呢?他独自走出了村庄,来到村口樟树底下,坐在一块石头上,撑着下巴,想着自己为什么是个让人讨厌的孩子呢?难道他真的是个让人讨厌的孩子?

太阳已经爬上一杆多高,他还是那样撑着下巴,看着天空中飞来飞去的鸟,看着天空中飘移着的白云。五保奶奶拿着扫把过来扫樟树叶当柴禾,很奇怪地问他:“恶狼,你为什么不去外婆家啊?是不是他们不带你去啊?”

田山想对五保奶奶说出实话,可是那样五保奶奶也会以为他是个很可恶的孩子,他反而笑道:“才不是他们讨厌我不带我去呢,是因为我还小,走不到,很远的呢,比到天上还远呢!”

五保奶奶笑道:“你没到过天上,怎么知道你外婆比天上还远呢?”

“你没有去过天上,怎么知道天上比我外婆家近呢?”田山反问着五保奶奶,嘻嘻地笑了起来。

田山没有想到他的回话惹得五保奶奶沉下脸,喝斥道:“你这孩子真是让人嫌,大人说话,你顶嘴!走开,不要让我看见你!”

田山看看五保奶奶,想看看她是不是开玩笑的,可五保奶奶的脸上一丝笑容也没有,每条皱纹刻得深深的,已经没有几颗牙齿的嘴巴扁平着,下嘴唇凸起来,一股凶相。田山站起来,走开几步,又回头看看,五保奶奶是不是开玩笑的。可五保奶奶没有挽留他的意思。他想冲五保奶奶大骂:“你个死老太婆,死一千死一万,为什么就不死你啊?”

可五保奶奶还帮过他一把呢。田山走着,走着看见路上一群蚂蚁,就蹲下玩起了蚂蚁。他玩起蚂蚁就忘记了五保奶奶刚才凶他的不快。他玩着玩着,就忘记回家吃饭了。他听到娘在远边叫唤:“傻儿子唉,在哪儿玩啊,回来吃饭了!”田山才答应一声,往家里跑去。

第二天半男与半女、兰香姐拜年回来了,田山跑到汉堡婶家,半男与半女就与他说起了,她们外婆那儿有个神仙洞,里面还住着神仙。

田山目光直直地盯在半男脸上,没有想到半男居然还见到了神仙。他好奇地问兰香姐:“姐,真的有个神仙洞吗?”

“那当然是真的喽!”兰香姐说着抓了一把她从外婆那边带来的玉米籽,放到田山口袋里,田山却对吃不那样感兴趣了,他直打听神仙是怎样的?半男与半女就在一边将神仙说得神乎其神,引得田山的满脑子飞起了神仙的影子,自己也好像飞了起来。

又过了一天,田山见马学军、马山林也回来了,与他们谈起了神仙,马学军不信半男见过神仙,见过神仙的人以后就不会死了,就会长生不老了。

长生不老,这更引起田山的向往,他早就听大人说,人本来是不会死的,本来也是在天上玩着,开开心心的,可人在天上不讲卫生,在天上到处乱扔垃圾,随地大小便,随地吐痰,天上人说你们该回去打理田地了。人说田地里下了种子就等着收割,还没有活儿呢。神仙就撒了几把草籽田间,要人赶快回去除草,否则草比庄稼高了,人回到人间一看,草真的比庄稼高了,从此就忙碌在田间,上不了天了,也不能长生不老了。

谁要是见到了神仙就会长生不老,那么半男与半女她们从此就可长生不老了。

田山心里一个劲地羡慕她们见过神仙。

晚上田山枕在母亲臂弯里,也见到了神仙,他一觉醒来才发觉自己在做梦。吃了早餐,田山与半男、半女飞跑到樟树底下玩游戏,田山又好奇地问:“你外婆那儿真的有神仙吗?”

“我会骗你吗?我骗你,兰香姐会骗你吗?”半男撑着腰生着田山的气,她对田山一二再地怀疑她,极为不满,她又想到了一个最好的法子:“不信我带你去看!”

田山抓抓自己脑袋,他担心母亲不放行。

“我们不告诉大人,自己去,我带你去玩个够,本来我也没有在外婆那儿玩快活,兰香姐偏说要回来!”

田山看着半男,却不敢贸然行动,父亲严酷的惩罚在他心灵上横着一条他不敢轻易跨越的杆。他低垂着头,一声不吭,心里却突突乱跳,那个神仙又在向他招手。

半女在一边帮着腔,她还是个五岁的小女孩,却与姐姐半男长得一点也不像,她瘦巴巴的,脸上明显地处处骨头凸出,不过她与她姐姐一样不喜欢打扮,娘要她留长发,她听从半男姐姐的话,允许半男将她的长发剪了,剪成一个狗咬一般长短不一的发型,兰香姐回来将半男一顿好骂,就帮着修整了妹妹的头发。过几天半男还是以为她理的发型凹凸不平才具有一种迷人的色彩,半女也以为乱糟糟的发型比兰香姐那个发型好看多了。她在外面与男孩子打架,也不怕弄乱弄脏头发,本来她就是脏乱差的。

半女声音倒是非常清脆,冲田山说道:“我也看见神仙了,你没看见,哼,我们带你去你还不去,我们还不想带你去呢!”

“我爸爸要知道了,会打我的。”田山一语道出了心中的担忧。

半男哼了一声:“你还说你是勇敢的男孩子呢,你一点也不勇敢,还没有半女这样勇敢!”

田山最经不起别人说他胆小怕事,他就是心头上怕着,面子上也要做得很勇敢,他一时兴起:“去就去,我也不怕,要是我爸打我,我就逃到天上去,让他再也抓不住我了,我见到了神仙还怕什么?”

半男见田山答应了,就附在田山耳边说:“你带着半女先出发,我回家偷个电筒就追来,我们分开来出了村,他们也不知道我们去了哪里,下午我们就赶回来,不要紧的,伯父要骂你,你就说是我带你去见神仙的!”

田山嗯一声,拉起半女的手,往村外跑去。他们跑出了村庄,就放慢了脚步,边走边回头看看,半男是否赶上来。可是一直不见半男赶过来,田山有些提心吊胆起来,他常常上了半男的当,中了她的计,说了去哪儿,她自己反而不去了。她就躲在一边欢笑。可半女拉着他,催他快走,姐姐肯定会来的。

去半男外婆家的路是朝北走的,出了村要过一条小山坡,他们过了小山坡,却看见半男与马学军、马山林三人等在前边了。半男他们是从另一条近道抄过来的。刚才半男回去偷手电筒,遇上马学军、马山林他们知道她要去神仙洞看神仙,也跟着要一起去。

田山见队伍一下子壮大起来,胆子就大了起来,他们一路唱着歌,一路欢跑着,往神仙洞进发。

(四)

半男外婆家离石仙洞并不远,只有六七里地,他们很快就赶到那儿。半男说先进洞玩够了再出来上她外婆家吃饭,吃了饭,就回去。不过那洞在村外的山上,有条小道通上去。

洞口没有一根杂草,全是光滑的黑色的岩石,岩石上流着一滴滴泉水,山上长满了松树、杉树、油茶树。树林间鸟儿在清脆地鸣叫着。

洞口黑乎乎的,看不见里面有什么神仙。

半男领头,打起了手电,钻进洞中,要大家手拉着手,不要走散了,走散了,就走不出去了,就会让神仙留下当孩子。

田山高兴地说:“神仙留下当孩子不是更好吗?就不用让爸爸打了!”

“当神仙有什么好的?老是呆在这洞里,外面才好!”半男说着,回头对他们介绍起洞里的石头。

洞口的光线不见了,外面的鸟叫声也听不到了,田山一下子心里紧张了起来,怎么突然就与世隔绝了呢?正在他产生这种恐惧时,洞里忽地开宽了起来,石壁上还有人留下的松明灯,半男掏出火柴点亮了一盏松明灯,昏暗的灯光下,石头显得千姿百态。半男对大家说这是灶头,那是猪圈,还有水桶面盆,田山看着看着倒也觉得有几份相似,爬上灶头,看看上面有没有锅可以做饭,可什么锅也没有找到。半男说,你可真傻,以为是真的灶头啊,是像灶头。

田山心里一下子凉了,原来只是看几块石头。半男却说这是神仙做饭地地方,每天早上他们就到这儿做饭,现在他们已经下田劳动了。

田山好奇地问道:“神仙也要劳动吗?”

“不劳动有得吃吗?”半男回答着,又说:“前边还有一大片田呢,他们就在田边劳动!”

“神仙是不用吃饭的!”田山强辩道。半男说别吵了,别把神仙吓着了,她带他们到前边一看就知道了。半男在前边转来转去,前边忽地开阔了起来,远远地传来流水潺潺声,半男用手电一扫,前边一片灰白的鹅卵石,半男说这片就是神仙种的田。

田山看着,心里想,神仙在哪儿呢?

马学军与马山林催问起半男神仙在哪儿?

半男领他们跳到下边田里,朝一边走过去,又往上爬去,到了上边一个平台上,有一个小洞钻进去,他们钻进小洞,就见几个人一样的石头站在一起,手上拄着一根长长的石条,半男笑着说:“这就是神仙啊!”半男手电筒照到神仙脸上,全是石头,而不是人的脸,也没有神仙的样子。

田山说:“这不就是石头吗?怎么是神仙呢?”

半男说:“神仙变成了石头,还是神仙啊!”

田山没有想到自己冒险前来看的就是几块石头,一下子感到自己被半男戏弄了,又担心起母亲找他找不着,心里急,就叫道:“我要回去了,等一下我妈妈找我吃饭的!”

“急什么,等一下到我外婆家吃饭,吃了饭我们再回去,我带你到另一个边看看,那边还有马与牛呢!”

“那肯定又是石头变的马与牛!”田山不屑地说道,半男说是石头变的,可它们是神马、神牛变的,就是马与牛了。

田山以为石头就是石头,不是真牛真马。

半男推了田山一把:“世上没有比你傻的,那里来的真神仙真神马,你见过?没有人见过的!”

田山一下子感到是半男故意戏弄自己,将自己带到这么远的地方来。玩又不好玩。半男骂他没良心,是他自己要来看神仙,她才带他来的。半女也跟着帮着姐姐说:“是你自己要来的呢,没良心!”

马学军、马山林也以为是自己要来的,石头神仙也是神仙,只是它们现在变成石头了,还是神仙。

田山以为石头就是石头不是神仙。他与他们争吵起来,自己成了孤立派。

半男带他们进入另一个岩洞中,手电光突然暗了下来,变得红色了,很快一下子一点亮光也没有了。半女在黑暗中大叫道:“姐姐我怕啊!”田山赶紧抓住半女的小手劝道:“不要怕,我们在呢!”

马山林、马学军惊慌了起来,这么黑漆漆地怎么办?

半男说她前边走,大家摸出去。

田山说他断后,让马学军拉着半女的手,可半女要抓住他的手,半女就退到后二位,大家手拉着手,摸着寻找出口。

田山押在最后,他突然觉得自己是个大哥哥,必须在这黑暗中沉住气,与伙伴们一起摸出去,重见阳光。平日里那缕平平常常的阳光,此刻显得那样美好。

半男前边领着队,忽然坐在地上不走了,她大声地骂着田山:“都是你看什么神仙,现在走不出去了,我也不知道往那边走了,一片漆黑的,你来领头,我不走了!”

马学军与马山林听到半男生气了,一声不敢吭,此时此刻他们唯一依靠半男带他们走出这山洞,走不出去,可要与神仙过了。

田山也想冲半男发脾气,太不讲道理了,刚才明明是她与半女说服他来神仙洞看神仙的,一下子就全怪到他头上了?

田山忽然想起了半男口袋中还有火柴,他提醒半男她袋里有火柴。半男没好气地吼道:“刚才我从家里偷出来,不知道里面只有一根火柴,刚刚点灯划掉了,有还用你说吗?你以为你比我聪明啊?”

田山被呛得哑口无言,可是他们总不能就这样傻坐着啊,他忽然提议他前头摸索,半男到后头断路。半男以为这样还不如她自己前头摸索呢,她毕竟来过一次,说着,半男就拉起马学军的手,叫着跟上,大家一起在黑暗中摸索着。

田山摸索着,摸索着,忽地提醒半男:“我们又回到原来的地方了!”马学军也觉得又回到原来的地方了,他们还没有摸过那条河。

田山要半男停下来,这样摸肯定摸不出去了,转来转去,还在老地方转。

半男要大家围到一起,坐下来歇一口气,再接着走。半女却叫着肚子痛,脚痛,半男不耐烦地骂道:“谁叫你跟来的”?半女哇一声哭闹了起来。田山哄骗着妹妹不能哭,否则神仙会把她抱走的。半女停止了哭泣,叫道:“哥哥,我们会不会死在这儿啊?我肚子好痛!”

田山回答着妹妹不会死在这儿的,可他一时也没了最好的办法,只好鼓励大家继续摸索,他提醒大家如果离水声越来越远,说明摸远了,如果有下坡前边就是那片田了,摸上去就是对面了。

半男也觉得这有道理,她又继续让大家手搀着手,不要走丢了。可田山以为她一人在前边很容易将大家带着打转转,大家平排摸索,如果摸到叉道再想办法。

他们改变队行继续摸索向前,忽然走在中间的马山林叫了声唉哟,便摔倒在地,田山问他怎么了,马山林说他碰上石壁了,而田山这边有个洞,半男那边也有个洞,大家又不知往那个洞了。

田山忽然说将半男那边洞横摆上石头,谁将口袋里的东西拿出来,放在中间石头上,如果再转回来,摸到东西了,说明那个洞是走不出去了,就要走他这边了。

半男与马学军摆起了石头,半男说不用放东西,就将中间堆三块石头,如果摸回来,摸到三块石头就是他们放下的。

田山觉得这也对啊,半男还是比自己聪明。半男与马学军摆好石头就大家就往前摸索。摸着摸着,马山林说他摸到三块石头了,说明又摸回来了,大家这一下就有了方向了。摸向没有摆放石头阵的洞里。

摸到前边一点,半男又赶到前边,要大家跟在她身后走,不用横着前进了,以免摔倒。田山却横在她身边,担心前边还有叉道,成一列行队向前很难发现叉道。田山摸索着,半男摸索着,两人小手老是摸到一起,他们就笑了起来。田山忽地摸到一个往下的台阶,惊喜地叫道:“这儿是下去的路,刚才我们就是从这个台阶上来的!”

半男听到这消息,抢到田山前头,摸了把,确信那是下去的台阶,就率先摸下去了,她才不愿意将摸索出洞的头功让给田山。他们来到河滩上,笔直往前走,到了对面岸上,半男又摸到下来的台阶,叫道:“我摸到来时的路了!”

田山与半男、半女、马学军、马山林摸到河对岸,前边就只有两个叉口,他们来时还有印像,就直朝左边叉道上摸索。转过一道弯,前边有一丝灯光,半男欢喜地叫道“灯光,是我们来时的灯光!”她叫着就加快了步子。

田山与马学军、马山林也高兴地加快了步子,他们来到松明灯下,松明灯还剩下一小节了,半男拨起松明灯,照到地上半节松明灯,凑着了火,举着火把,照着大家往外走,她领着大家走出山洞,外边还是阳光高照,小山村里还有人家的烟囱上冒着烟,他们还以为在山洞里呆了好久了,其实还有人在做饭。半男回头冲儿伴们说:“大家去我外婆家吃饭,吃了饭,我们就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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