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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我工作了几十年一直跟女人打交道。

中国的人多,女人也多,女人的故事更多。我工作的年代里,关于女人的故事可多得数不胜数。

许多幽默的朋友给我起了一个外号叫“专搞妇女的人”。其实并非我臭名远扬,是他们故意忽略“工作”二字,才使我有了近乎流氓的称谓。我非但不计较他们,相反还感到高兴,因为这个外号为我的工作产生了广告效应。

在我上山下乡专搞妇女工作的年月里,交通还不发达,很少乡镇通公路,即或通了公路也很少公共汽车。下乡村去工作全凭两只脚走,手里拎着一个包,里面装着调查表、洗漱用品和换洗衣物。那时下乡要作长期准备,走出去十天半月是回不了家的,到了乡村就在乡村医生或是村干部家里吃住,临走还假模假式地掏出块把钱和几斤粮票对主人家说:

“这是我这几天的生活费”。

主人家生气的说:

“说啥呢?出门谁把锅背上?就一碗随便饭能收你的钱吗?”还说:“我们乡里人不像你们城里人,买勺酸菜都要一角钱!”

明明知道在挖苦城里人的吝啬,又不能反驳人家,毕竟吃了人家的嘴软。

职业容易养成习惯,就像补鞋匠老盯住行人的鞋,剃头匠老望着人家的头发一样,我喜欢看人家女人的肚子大不大。我见了女人就会显得格外亲切;就会亲热地与她们打招呼,与她们拉拉家常,然后循循善诱地引导她们谈起有谁家媳妇怀孕了?谁家媳妇又生了孩子,在家里生的还是在医院生的,听说过有谁家的产妇或孩子死了的没有?等她们提供了线索后,我就会顺藤摸瓜,按她们手指的方向到某个孕妇或是产妇家里,面对面与那些羞涩的女人交谈。就会问她们末次月经是什么时间,孕期有没有什么感到不舒服的没有?

她们笑得前仰后合。说:

“啥月经月经的,一个大男人问人家女人这些事,不害臊么?”

年龄大些的妇女问:“啥叫末次月经?”

我才恍然大悟,原来是我问话的术语有问题。我感到很为难,要怎么表述才能让她们听懂呢?我就像被人误认为是小偷一样,结结巴巴绕来绕去反反复复讲了一阵子。她们又哄然笑开了。

“你说了半天才是那么回事呀!那你就问‘啥时候洗过小衣的’不就得啦?”

这下该轮到我发懵了“洗什么?”

她们又嘻嘻哈哈笑起来,笑完了对我说:“你看看你看看,还是个先生哩!(乡下人把医生叫先生)这个都不晓得。女人嘛,洗换小衣就是来月经,怀了娃儿就不来月经了,乡下女人把那一个月洗换小衣的时间记得很牢,就是你说的那个‘末次月经’了。”

我望着她们,一脸茫然。

她们又问我还有啥不晓得,我只好吞吞吐吐地说,啥叫“小衣”?

“哈——”她们笑得脸通,红得像山里的杜鹃花一样。

笑完了说:“小衣就是内裤呗!还是个先生哩!这个都不晓得呀?”

我算是领教了。以后见了乡下的孕妇们就不问末次月经了,而是改问“你好久时间洗换小衣的?”她们便能准确无误地告诉我某年某月某天。我为她们计算预产期,动员她们定期到医院作检查,预产期到了要去医院生孩子。

在乡村里工作就难免要度过乡村的夜晚。乡村的夜晚没有想象的那么美妙。什么晚风悉悉呀,什么啯啯啯的蛙鸣声汇成一曲美丽动听的夜曲啥的,那顶多就是个传说而已!那时乡村的夜晚很寂寞,寂寞对我来说并不可怕,倒是有件事让我很头疼,那就是上厕所。乡下厕所的蹲位一般在猪圈旁边,很多猪圈的围栏都是用木头杆子围起来的,摇摇晃晃的,杆子之间有间隙。只要有人蹲下去,圈里的猪就躁动起来,把前蹄搭在圈的围栏上或用嘴拱着圈栏。白天一般不在这样的厕所去拉屎撒尿,实在憋不住了也就跑到山坡上或是树林里去拉,晚上没办法,只得到猪圈旁边去蹲。上厕所时不但要防蚊子叮咬屁股,还要提防着圈里的猪突然将稀糊糊的嘴巴拱到屁股上。

当然,除了那些让人难堪的事外,也还有不少奇闻趣事。乡民们的故事原始得再不能原始了。当太阳钻进山边的树林里休息的时候,我们一天的工作也做完了,就到乡村医生家或是村干部家里,坐下来休息,剥花生吃,喝酒聊天。山里人有个习惯,只要是他们心目中尊敬的客人,就会摆上一张四方桌,男主人会端出一瓢花生或是板栗倒在桌子上,再倒上一碗烧酒陪你闲聊,等待女人做饭。他们说这习惯还是从有地主的那些年代传下来的,老人们说他们见到的地主生活不过如此。

一会儿还有人到来,原本是找乡村医生看病或找村干部办事,他们看见我就扯来一条板凳,不管我的态度如何,就坐到桌旁来。

“哟,城里的领导来了,稀客。”

主人会叫他们坐下来喝酒,来人也会很大大咧咧端起碗呷一口酒,咂吧咂吧嘴,说好酒,好酒,又把酒碗给我,说:

“请了,请了。”

我接过来呷上一口,咂咂嘴,大度地笑笑,说:

“这酒真好。”又把酒碗递到另一个手里,同样说:

“请了,请了。”

一碗酒在几个人手里传来传去。碗里的酒少了,几张脸却变红了。

时而还会有一条狗从外面跑回来,瞪眼看我这个陌生人,我也警惕地盯住它。主人就朝那狗骂道:

“还不快滚!来的是客人。”

那狗就摇摇尾巴,低头嗅着地上的气味儿,一直嗅到我跟前。我估摸那狗是在嗅闻我留下的味儿,免得下次跑回来认不得我,又要挨主人的骂。

一瓢花生是堵不住几张喷着酒气的嘴巴的。喷着酒气的嘴巴会滔滔不绝地讲乡里的故事,争先恐后,无所顾忌,荤的素的事一古脑儿都吐出来。

有人诡谲地问我:

“领导,(乡下人把城里来人都叫领导)到过那个婆娘家去了吗?”

我问:“哪个婆娘?”话说出口才觉得有失斯文。我不好意思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我发现他们并没有讥笑我的意思,相反是一脸亲切的表情。

“到那个大奶奶婆娘家去了吗?她勾引你没有?”

我忽然想起了下午路过一家院子,院子里有一个女人,白皮肤,眼睛很水灵,见了我们就喜上眉梢,很热情。其实这都不是特点,特点是乳房特别大。我甚至担心她一不留神会被两个大乳房坠个趔趄。我问:

“就是坎下那家么?叫什么名字来着?”

“叫蓝桂芳。哪婆娘,胸前两个奶奶就像抱了两个柚子,咂咂,老子见了她就走不动路了!”

“哈哈哈……”

几个人同时笑了起来,我也莫明其妙地跟着笑。看见一个个张大的嘴巴里咀嚼的花生米,像一团豆渣,塞满了他们的牙缝,于是想起自己也张着嘴,忙收住了笑。问:

“蓝桂芳怎么啦?”

“她能把野男人领到自己床上睡觉,把自己的男人撵到隔壁屋子里睡。”

“有一次,他男人嫌冷,咋说也不到隔壁屋里睡,三个人居然睡在一张床上,她和那野男人上下重起的时候,把被子弄得一煽一煸的有风,自己的男人就吼叫:‘你们莫要搞球得风豁豁的行不?老子要睡觉了’。你说那叫啥男人?看着自个儿的婆娘给别人日,还睡得着。”

“嘴巴硬鸡巴软!”

“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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