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6108600000025

第25章

回到了地坑河,当然就得操起梨头扛起锄头干农活。时至年未,虽说是山村里农闲时节,可仍然有做不完的活。这个季节,不少家庭就要搞些建设,修缮啥的,就要去帮工,我也不例外,除了自己家的活要干,还得去这家那家帮些工。在帮工之余,我到牯牛和棒槌家看了看。先去了棒槌家里,棒槌妈越来越看不清东西了,牛敬山说是得了白内障。枝子见了我,显得有些羞涩,才和我说了几句话,脸就红了,枝子低了头,好象不好意思跟我说话。

我问她:“枝子,最近有棒槌的消息没有?”

枝子仍然低着头说:“没有写过信,只邮了五百元钱。”

我问:“枝子,你们的儿子呢?长得好不?”

枝子说:“长得结实哩!这几天去他外婆家了。”

棒槌妈坐在一边,眼皮一眨一眨的,问:“枝子,是金宝来了?”

枝子说是。

我说:“婶子,我是金宝,你还好吧?”

我正和枝子说话,棒槌爹从外面回来了。他看见枝子和我说话,朝我一笑说:

“啊,金宝来了。”

我感到很不自在,我觉得棒槌爹那种笑让人感到不自在,可他毕竟是长辈,我连忙起身与他打招呼:“郭大叔,你还好吗?最近忙些啥活儿?”

“多是帮工,修房立屋的事,做不完呢。”

我说:“郭大叔,棒槌有没有给家里来过信?他在哪儿我也不清楚。郭大叔,这事儿吧,也怪我们几个弟兄,没把棒槌兄弟带好。”

“不,这不怪你们。”棒槌爹犹豫了一下又说:“没给家里写过信,只邮回来五百元钱。地址是广州。”

棒槌去年偷钢材被抓的事牯牛已经给他爹讲过了,放出来后棒槌究竟去哪儿了,我不知道,我还想问问他们,可棒槌连信都不给家里写,我也就不便多问。

枝子要去给我煮荷包蛋,我说不了,我还有事马上得走。我和棒槌爹说了几句话就离开了。

到了牯牛家,见到了牯牛爹妈,也见到了莲花儿和牯牛的儿子。牤子也在家里。牯牛的儿子果儿已经一岁多了,下地学走路,蹒蹒跚跚的,莲花儿见我来了,很高兴,忙给我拿过来一条板凳,说:

“金宝哥,你是稀客,来坐,坐。”

他们一家子都围着我问这问那的,我都一一讲给他们听。我说牯牛去了厦门那边,可能要给家里写信了,你们等着吧。他们也问起石头、棒槌他们,我说石头这次跟我一起回来了还没走!我把石头和阿兰的事说给他们听了。

莲花儿问:“石头如今咋办呢?阿兰还能找到吗?”

我说:“不好说,他们也没有办结婚登记,再说了,连地址都不知道,上哪儿去找?”

正说话,果儿一下子迭倒了,半天没从地上爬起来,就张着嘴巴哇哇的哭,小脸儿蹭了不少的泥土。大家都笑他,果儿就不哭了,又从地上爬起来,跑到莲花儿跟前撒娇,嘴巴里不停地说:

“抱抱,抱抱。”

莲花儿抱起儿子,说:“果儿乖,你看看,那是金宝叔叔,叫叔叔。”

果儿看着我,咧咧嘴儿笑了。牯牛妈说:

“金宝叔叔要走好运哩,我们果儿看着他笑里!”

我伸出双手对果儿说:“来,果儿,跟我走,我带你去你爹那儿耍。”果儿就往莲花儿怀里钻。

牯牛爹对我说:“金宝,你们先摆龙门阵耍,我和牤子去地里看看。”说着就把牤子叫上一块儿出门去了。

闲谈了一会儿,我准备回去了,这时候牯牛妈问我:

“金宝,你到枝子家去了吗?”

我说:“我已经去过了。她们一家人都好!”

牯牛妈问:“她那个爹你见着没?”

我说:“我见着郭大叔了。”

牯牛妈诡谲的一笑,小声说:

“你们还不晓得吧?棒槌出去打工去了,他爹就和枝子‘烧火’呢!”

我一听感到很惊诧,这烧火就是公公与儿媳妇通奸。

我说:“这,这不可能吧?这郭大叔咋就做出这等事来呢?况且,枝子她能答应吗?”

牯牛妈说更离奇了:“听说棒槌的那个儿子都是他爹的。棒槌该把他儿子叫弟弟哩!”牯牛妈边说还嬉嬉的笑。

牯牛妈说:“你还不晓得哩,那次棒槌回来,差点儿用切菜刀砍了他那骚爹的脑壳,被枝子抱住了,棒槌把枝子打得在地上滚,浑身青一块紫一块的,脸肿得像扣了个葫芦瓢。……棒槌爹说你龟儿子,成天不着家,枝子一个人在家又带娃儿又操持家务,你回来还对人家说三道四,还有点良心不?棒槌说老子不要这个婆娘了,你想要就给你!棒槌爹就抄起一把锄头去挖棒槌的脑壳,说你龟儿子敢说老子,不想活了?枝子又一下子把她公爹抱住了。棒槌爹就骂:你龟儿子挣了多少钱回来?你把你那瞎妈背上去打工!棒槌听到这里就软下来了,……他对他那瞎妈还是孝顺,他想挣钱去给他妈做手术,他听说他妈那双眼睛能做手术。棒槌被他爹骂得狗血淋头。打老婆也打累了,坐在凳子上生闷气。……枝子从地上爬起来,忙去给他们煮饭。枝子边哭边往锅里打蛋,下挂面,眼泪叭嗒叭嗒往锅里掉。棒槌就起身到灶台边帮枝子捞挂面。棒槌叫枝子把一碗鸡蛋挂面给他爹端去,枝子不敢不去。枝子晓得碗底下放了东西。棒槌爹端着挂面用筷子调了两下,就调出一团草来。棒槌爹端着那碗面,脸烧得发紫。……你晓得不,棒槌骂他爹是畜生呢!只配吃草。……”

“妈,你成天价都胡说些啥哩!”莲花儿实在听不下去了就干涉她妈。

“我哪里胡说了?前不久,枝子还去城里打胎去了。棒槌又没在家,那娃儿是哪个的?”

我说:“没有的事吧,听青草说前些日子枝子去城里,是去治病。”

“棒槌走了就再没有给家里写过信,那次走的时候就丢下了话,反正以后我也不会回来了,你们想咋个就咋个吧!”

我说:“我听枝子说前不久棒槌还给家里邮了五百元钱呢,郭大叔也说邮钱了。”

牯牛妈笑眯眯的说:“那是他们哄你的。”

听牯牛妈这么一说,我也有些怀疑,她原本白白胖胖的脸显得有些憔悴。莲花儿也说上次看见枝子像坐了月子的女人,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

牯牛妈说:“那次就是她公爹陪她到城里去的,听说是引产,医生要家属签字,她公公就签了,人家医生问是他啥人,他说是他自己的亲闺女。羞不羞啊?就是亲闺女生娃娃,当爹的也不方便去侍候嘛!”

我越听心里越不是滋味儿了,我就说:“婶子,莲花儿,我走了,家里还有事,改天再来看你们。”

莲花留我吃完饭再走,我说不了,下次再说吧。莲花儿送我出门后,对我说:

“金宝哥,你不要听妈胡说。”我点了点头。莲花儿长叹了一口气说:“这地坑河的女人哪!都是苦命……。”

我边走边想,这地坑河的女人,就像这地坑河的路,谁都可以在上面走……年轻的男人们都外出打工去了,留下的都是女人,老人和孩子。女人几乎担当起了全部的劳动,可她们毕竟是女人,有好多事还得靠男人帮助,在家的男人又多是公公啥的,天天在一起劳动,住在一个屋檐下,有的公公正是壮年,难免发生一些男女之事。……这怪谁呢?这人世间的事真的难说不清道不明!这样的事还不止一起两起,地坑河已经发生过一起命案了。……妈妈岩下面的宋三娃,去年回家发现他爹和他婆娘通奸,他一气之下就拿了把斧子把他爹的脑壳劈成了两半。跑了。公安现在还在到处抓他。……

“妈妈,妈妈,我爹,爹回来了。”南花儿见我回来,就结结巴巴给她妈说。

听到南花儿的声音,我才知道已经到家了。南花儿在院坝边上玩耍,老远看见我回来,就边跑边告诉她妈妈。

我走进院子就听见青草在屋里对南花儿说:

“你要当着你爹的面叫爹,你爹多想你呀,还给你买了汽车,你看看咋不给爷爷买呀?咋不给我买呀?快去,叫你爹。”

南花儿答应着:“嗯,嗯。”

我心里不提有多高兴哩!我想南花儿早点儿叫我爹,我三步两步就跨进屋里去,边走还边喊:“南花儿,爹回来了。”我有意把声音提得老高。

南花听到我在外面喊她,就忙不迭的从屋里抱了一个板凳出来,走到门口,她就跨不过门槛儿了,她用眼睛看着我,又弯腰把板凳放在门外。我不去接板凳,我原以为南花儿实在憋不住时就要喊爹,我等了半天,南花儿也不叫爹。她把板凳放在门槛外就跑回屋里去了,我长叹一口气,心里想,我这爹当的,女儿都不认我了,我还是爹吗?

“妈妈,他,他是我爹吗?他从哪儿来呀?”

青草说:“南花儿,他是你爹,他去给我们南花儿挣钱去了,去挣钱给南花儿买汽车了,你爹走的时候,你睡着了,所以呀,南花儿就不知道你爹上哪儿去了。”

“哦。”南花儿答应着。

又过几天,南花终于认我这个爹了。

南花儿拿了一个核桃,自己用手在那里掰,咋都掰不开,她就抱到我面前让我给她掰,我说你不叫爹,我就不掰。南花儿低了头说:

“爹,你给我剥嘛。”南花儿叫的声音并不大,可我听得清清楚楚,真真切切。喜得我使劲答应了一声:

“哎——!”

我这一声把南花儿吓了一跳,她猛地抬起头来,差点儿哭了,我忙把南花儿搂进怀里说:

“来,南花儿,爹给你敲核桃吃。”我把南花儿手里抱着的核桃拿了一个,放在口里使劲一咬,“咔嚓”一声,核桃壳就咬碎了,我拿下咬碎的核桃,小心把壳剥去,掏出核桃仁,再把核桃仁上面那层黑乎乎的皮儿剥了,把一瓣白生生的核桃仁拈在手里,对南花儿说:

“张开嘴。”

南花儿就听话的把小嘴巴张得大大的,还仰着脖颈,我看见南花儿嘴里长满了白白的牙齿,我说:

“别动。嘴巴里面有虫子,我给你捉出来。”

南花儿乖巧的张着嘴巴,等我给她捉虫子呢!其实我是想看看她嘴里长了几颗牙齿了。数了半天,才数清楚有二十颗牙齿。数完了我就把核桃仁放进南花儿嘴里,说:

“好了,虫子被我捉了,可以吃核桃了。”

南花儿嚼着核桃仁,含糊不清的问我:“爹,虫,虫我看,……”

我拿不出虫子给南花儿看,就故意抬起手做了个甩出去的手势,说:

“虫子好害怕哟,甩了,甩了。”南花儿还是不甘心,就顺着我的手势跑过去,猫着腰在地上到处找我甩出去的虫子。

正好有几只蚂蚁在搬一只小虫,南花看见了,大声喊:

“爹,爹,虫,虫在这儿!”

我就说:“你看爹没有哄你吧,就是那几个蚂蚁抬着的那条小虫子,如果不是爹捉出来,它就会在你的嘴巴里面咬你的牙齿。”

南花儿听说小虫子会把牙齿咬烂,就抬起脚把几只蚂蚁和蚂蚁搬运的那只小虫子踩得稀烂。

看着南花儿天真无邪的样子,我心里高兴得不得了。

一天下午,我们刚吃过中午饭,就看见牛敬山挎着药箱朝院子走来。我爹叭叽着烟锅说:

“好象是牛先生来了,来得正好,我这几天有些不对劲,让他号号脉。”

我朝远处喊道:“牛医生,到哪里去,来我们家吧,我爹他有些不对头!”

牛医生没有回答,径直朝院子里走来。

我爹见牛医生来了,搬了一条板凳,说:“快来坐。”转身进屋去了。

我问:“牛医生,今天到哪家去出诊?”

“好几家呢,这阵才从何老三家过来,石头那儿子病了,你们一起回来的,你还不知道哇?”牛敬山边放药箱边说。

我说:“是何金生病了?不要紧吧?”这时候我想起了我和石头还没有算帐,都两个多月时间了,是该抽空去一趟。

牛敬山说:“刚回这地坑河,环境和气候都还不适应,咋不生病呢?”

牛敬山说:“家里没个女人咋行嘛,孩子喂养也跟不上,营养不良,当然就会生病啰。”

牛敬山问我:“听说那孩子还是你给接的生?”

牛医生这样问我,我心里感到有一种自豪感,颇为得意的说:

“小事一桩。”

“那孩子智力发育不好,可能是出生时窒息造成的。”牛敬山瞟了我一眼说:“金宝啊,你咋就那么糊涂呢?生孩子是要到医院的,你咋能干这事?你知道你和石头犯了什么样的错误吗?误了一代人!”。

他这么一说,我心里像刀戳一样难受!没想到我田金宝这辈子造了这大的孽!

青草端着一个搪瓷盅从屋里出来,说:“牛医生,请喝茶”青草边说边把茶盅放在了板凳上。

牛医生说:“谢谢了。”

我说:“牛医生,那你看何金智力不好还能治好吗?”

牛医生摇头。

我爹从屋里出来拿着一包烟给牛医生递过去一支,牛医生不要。我爹小声对牛医生说:“我这几天解小便时,老屙不尽,有时候把裤子系好了,不知不觉又把裤子打湿一片,烦人得很,你给我号号脉。”我爹把一只手臂伸给牛医生。

牛医生让我爹坐到他跟前来,我爹拖过一条板凳,坐在牛医生跟前,伸出胳膊,挽起袖子亮出手腕。牛医生把住我爹的手,用三根手指头搭在我爹的手腕上,一会儿又让我爹伸出另一只手腕,还让我爹张大嘴,伸出舌头看看,这些过场做完了,牛医生说:

“是肾虚,要补肾。”

我问:“牛医生,这肾虚是咋回事?”

牛医生瞟了我一眼说:“肾虚就是肾脏很虚,嗯,这样说吧,老年人嘛,差不多都肾虚,屙不出尿来,有诗为证:人老肾气衰,屙尿打湿鞋,本想屙远点,越屙越拢来。说的就是肾虚。”

我爹嘿嘿笑着说:“就是这个样子的,就是这个样子的,牛医生真神啰!”

我爹说:“你得给我开个药方。”

牛医生取了一本处方笺放在大腿上,在上面密密麻麻写了一张处方。我拿过一看,啥也没看明白,我摇了摇脑壳说没一样认得。

牛医生得意的说:“谁都认得,还要我这个医生干啥子?你下午拿到点上去抓药。”

村医疗点就牛敬山一个医生,他不在谁也抓不了药。我问他:

“你啥时候回点上去?”

牛医生边收拾东西边说:“没有准信,天黑前吧,也许天黑以后才能回去,今天还要走好几家呢!”

牛医生走后,青草说要上山坡上去砍柴。我说我要到石头家去一趟,上次回来开支的钱还没有算,顺便去看看何金咋样了。

石头正好在家,他见了我就说:“金宝哥,你一回家就没影子,上回的帐也该算了,我一回来,金娃就生病,刚治好了,没过几天又病了,你看牛医生今天开的药,我刚给何金喂完。”

何三叔搬了一个凳子给我,说:“金宝,来,快坐下说话。”何三叔瞟了我一眼说:

“你妈的事我们知道是咋个回事。……你也不要难过了,事情既然过去了,过了就过了吧!……你们年轻,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啊!”

我说:“何三叔,你老就放心吧,我爹也是这么说的,仇不报可以,我把它记着就是了。”

“你和石头摆龙门阵,我到坡上去了。”何三叔说完就走了。

金娃吃完药,睡着了,石头把他抱到床上,出来对我说:

“金宝哥,来,我们一笔一笔算吧。”

我说:“这也没啥,当时我没有笔,全凭脑壳记帐。”

石头说:“你说一笔,我就写一笔。”

我就把一路上开支的钱一笔一笔说出来,石头密密麻麻写了半张纸。最后一加共计六百三十八元五角四分。

我说:“石头你拿三百元给我就行了,零头我负担算球了。”

石头说:“那哪行哩!一路上我是两个人在用,我至少也要付四百元。”

我说:“算球了,就不要别争,按我说的办。”

石头的脸都涨红了,说:“金宝哥,你一路为我挑行李,为我照顾何金,饭都没吃好,我心里怪过不去的,咋还好意思让你多开支钱?”

他说着就从衣兜里掏出了四百元钱塞给我,我不要,给石头塞进衣兜里去,石头又掏出来塞给我,就这样拉锯一样拉了好一阵。我说:

“行,我收下了。”我把石头递给我的四百元钱装进衣袋里,又从衣袋里掏出一百元钱给石头。

我说:“这钱是我送给金娃的,你给他卖两瓶麦乳精吧!唉,这辈子我算欠他小狗日的了!造孽呀!这又没了妈,还是让我们这些打仔来疼他吧。”

石头一咬牙,收下了,他双手抓住我的肩膀,摇晃了几下,我听见他把牙齿咬得格格响,最后憋出一句话;“这也怪我!”

我苦笑了一下,把话岔开,说:“石头啊,说来我们一个大男人,区区几百钱块还来算帐,也真是有些惨兮兮的啊?可谁叫我们是打工仔呢?”我说:

“好了,不说这些了,说起来心里就憋气,不说了,我回去了,我还要到村医疗点去给我爹抓药!”

石头说:“那好,你去忙,就不耽搁你了。”

冬天的天气很短,很快就要天黑了。我从石头家里回来,天色就有些暗了。青草背了一捆柴回来。我说:

“明天再去砍吧,天快黑了,我去给爹抓药去。”

青草放下柴,到屋里拿了一支手电筒给我。我接过手电筒,顺着小路朝村医疗点走去。

到医疗点的候时牛医生出诊已经回去了。屋里点亮了两只马灯,挂在头顶的横杆上,屋子照得很亮。牛医生转来转去地抓药,五六个人叽叽喳喳站在柜台前等待。我进屋没给牛医生打招呼,站在几个人的身后静静的听他们议论。他们没说抓药的事,在说啥修公路的事,修小学的事。

“这地坑河能修个啥公路?玄!黑洞沟咋过得来?不搭桥能行吗?要搭桥吧,没有几十万钱哪行呢?”

“你还在做梦吧,听说马上要开全村群众大会,要每个人都集资,连同修小学,每人至少要投三百元!”

“我的个妈也,那么多钱,到哪里去找,抢银行算球啰!把全村的人都给老子邀上,不信把票子抢不来!”

“要说啊,这修路,建学校我们都没得啥说的,可国家为啥就不给我们一点钱?单靠地坑河几百号人能干啥大事?地坑河的老百姓穷得不行了,还要喊集资。真是的,打鬼不嫌鬼瘦哦!”

“这书记村长也该去找找上面,就是哭也得哭点钱回来。”

“老子就是不集他妈的啥子资!我看还能把鸡巴给我咬了!”

前面几个药已经抓好,陆续走了几个,议论声就没有开始那么激烈了。牛医生一抬头看见了我。就说:

“金宝,把单子给我。”牛医生说:“我还为你今天不来了呢。”

我说:“哪能呢?我爹的病也有好几天了,以前他不说,我们就不知道,今天既然检查了,就得抓紧吃药治疗才行,不能再拖下去了。”

“可不是咋的,这地坑河的人都这样,小病不治,拖出大病才来找我,我哪有回天之术?有的人活活把自己拖跨了,拖死了。”牛医生一脸的无奈。

我说:“牛医生,有了病谁不想治?还不因为兜里没钱吗?比如今天,你给我抓了药,打了针,不给你钱行不?你牛敬山也不是摇钱树。”

“是这个道理。”牛医生点点头说。

我问:“刚才他们都在议论修公路,修学校的事是真的?”

牛医生说:“是真的,过不了几天,村里就要召开群众大会了,专门讲这事儿。”

“哦。”我含糊的答应了一声,接过牛医生给我抓好的中药包,付完了钱,准备回家。

牛医生说:“金宝,天黑了路上要多小心。”我转身走了没几步,牛医生又大声对我说:

“金宝,给你爹说,喝了这剂如果有好转,就要连续喝几剂才行,没效呢,我就另外给他处方,对了,你到沟边扯点水黄连加在药里一起熬了喝。”

我说记住了。牛医生说那你走吧。

回到家里,青草把饭煮好了,等我回家就吃。南花儿吵嚷着叫饿,青草就先给她舀了一小碗吃。我一进门,南花儿就举着小碗对我说:

“爹,你又不回家,我都吃完饭了耶。”

我把抓来的中药青草,说:“拿去熬了,别忘了里面有个小包,用盐水炒一下再加进去熬,还要加黄连草,这阵天黑,看不见扯,明天扯了再加上。”

青草答应着把药拿去熬了。我把南花儿抱过来,让她坐在我的膝盖上吃饭,她高兴得叽叽喳喳说这说那,吵得我耳朵啥都听不见了。

爹抽着烟进屋来问我:“金宝,牛医生说这药要喝几付才能好哇?”爹这一问,我才记起牛医生交待的事呢!我一五一十的把牛医生说过的话给我爹说了,爹咂着烟嗯嗯的答应。

青草把爹的药用一个土陶罐子熬了,滗了半碗药水端到桌子上。说:

“爹,药熬好了,等凉一点就喝了吧,喝了药吃饭,药效才好。”

我说:“这个牛敬山可没有说过,我听说要吃了饭才喝药。”

我爹说:“随便咋喝都行。”

吃饭的时候我说起集资修路修学校的事,一家人都愁眉不展,青草急得直叨叨:

“要那么多钱,我们上哪儿去找呢!只有出去打工,可南花儿这么小又咋办嘛?金宝,你说,这可咋办?”

“你吃你的饭,管球那多干啥?”我心里也很烦,我又上哪儿去找钱来交集资款?一腔火正没处发泄,听青草这么没完没了的叨叨,我就大吼一声。我爹把筷子啪的一下砸在桌子上,冲我吼道:

“你给老子发啥子火?没钱就不活人了,我不信活人还让尿给憋死啰!”

我不吭声了,青草也知趣,再不叨叨的说这事了。

果然,过了没几天,村里通知开全体村民大会,叫各家各户,全部人等明天到村里开会。

这几天,地坑河的天气出奇的好,太阳从出来就明晃晃的挂在天上,从不往云里雾里躲一躲,暖烘烘的太阳把人照得懒洋洋的。第二天一早,全村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吃过早饭都到村小学外面的坝子上去了。我和青草背着南花儿跟着大伙儿也去了。村里开会没有会堂,也没有凳子。像蚂蚁一样拥了一坝子人,有的自己带了小板凳,有的人抱着一把干谷草准备铺在地上坐,有的人到周围人家屋里找板凳,找不到板凳又没有谷草的就搬石头当凳子。我到外面搬了一块石头给青草,又去给自己搬了一块,南花儿就不坐石头了,南花儿当然由我和青草抱着。

支书和村长都坐在前面的主席台上。说是主席台,不过就是在靠坝子的一头放了两张小学课堂用的课桌。会开始了,老支书主持。老支书今年都七十岁了,老支书叫山泽功,是山秋娟和山秋叶她们的二叔。他五十年代就当村支部书记,当了三十多年,资格老得比村上的那棵黄梁树还要老!老支书不但资格老身体还好,如今村里的年轻人都外出了,村里死个人啥的,必然要找人抬棺材,八个人一个都不能少,老支书几乎每次都在八人之中。老支书不但能抬棺材,还会讲话。老支书讲话前都要干咳一声,清清嗓门,然后才开始讲话。今天也是一样的,先是干咳一声,然后说:

“大伙儿不要讲话了,啊!我们开会了……改革开放多年了,而我们地坑河没咋变,主要是没球得公路。啊!人家都说要致富,修公路,我们就是吃了没有路的亏!我们地坑河有那么多的核桃,板栗,柿子,山菌啥的,啊!那都是好东西呢,可就是运不出去,好的东西也进不来,那我们还致啥富哇?啊!说白了,没得路想致富,那是空球话!今天我们老少爷们儿都在场,我们就是来商量修路的事。还有就是修学校,啊!大家伙都看见了,这学校的房子,差不多都要垮了,我们的娃娃们在里面读书,你们就不担心?咋办,啊!我们大家集点资修路、盖学校!现在我们就听党村长给大家讲这个事,大家欢迎。”

老支书叫我们欢迎,大伙儿就伸出双手,把两个手掌拍打得啪啪啪的响。

村长接过话茬说:“前面支书讲了,讲得十分的好,讲的都是大实话。我们地坑河不能再这样过了,你们到外面去看看吧,那精彩得很哩!人家早就是楼上楼下电灯电话了,可我们呢,还是点灯靠油,耕田靠牛,通讯靠吼,娱乐靠逑!”村长说了那段顺口溜,一坝子的人就嘻嘻哈哈的笑。

村长把手一挥说:“同志们,有了路多好哇,有了路汽车就能开到我们地坑河来,我们出门到龙潭乡,到河溪县,到省城,到北京都不用走这几十里山路了。还有,我们各家各户卖个猪,卖个核桃板栗啥的,那还用背吗?用车拉去就行了。……”

村长说:“学校也很重要,人家说,再穷不能穷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娃娃们把书读好了,以后地坑河才有希望,总不能一代一代人都像我们这样过日子吧,我们总希望后代子孙比我们好吧?”

村长说:“最近我又把地坑河的情况向乡里反映了,那真是哭着喊着求书记乡长,请他们到地坑河看看,可他们说工作忙,走不开,等以后再说。书记说他十分了解地坑河的情况,他正在向上级争取资金。”

村长说:“昨天我又找到了书记,他说最近县里有一位大领导要到龙潭乡,还要亲自到地坑河看看,有个县领导说,不管那里的路有多难,人家美国人都上了月亮上去耍了,难道我们还去不了地坑河?一定要去地坑河看一看,那里群众生活得太苦了。……当时把我激动得就差没哭了。哎呀,这领导哇,越是大领导,那心里就越是想着我们老百姓。到时候县里领导要真的来了,我们可要对人家热情点儿!不要给我们地坑河的人丢脸。大家要准备一点儿核桃啦,板栗啥的,准备点酒,说不定领导们一高兴,就给我们地坑河拨上一大笔钱呢!兴许还不要大家伙集资了呢!

村长说:“可话说回来,光靠人家上级那也是不行的,我们大家也要努力才行的,我们自己的事,我们自己不出力谁出力呀?……因此,我们决定:两项工程全村每人暂时集资三百元,不分老少,照人头点,有一个算一个,全村八百六十号人,一个也不能少!”

村长站起来说:“谁要是想耍赖不交集资款,他就别想过一个安稳年!大年三十,你就别怪我带人到你家催款!可话又说回来,这个集资款,支书不会用一分,我党兴贵也不会用一分,这是大伙儿的事,我得管。……会后大家回去准备钱,该卖粮的,该卖猪的,该卖核桃板栗的,要尽快去办,十天以后开始收集资款。”

支书最后说:“我说各位老少爷们儿,老少娘们儿哪,都不要再去拜菩萨了,这些年你们又是烧香又是磕头的,这地坑河变了吗?没有!不要再把钱往火里丢了,把那些钱用在修公路、建小学上多好哇?俗话说求人不如求己,我说求神不如求己!……”

散会后,我又顺便到医疗点去找牛医生给我爹抓了两剂中药。我爹说喝了几次后,觉得轻松了不少,接着喝两剂兴许就完全好了。

回家的路上,青草背着南花儿,我一路上顺着水沟找黄连草。青草对我说:

“金宝啊,你还是出门打工吧,不然这集资款咋交得上嘛?”

我说:“我还不是也在想这事儿,出不出去,啥时候出去,到啥地方,这都还没个谱,你说咋出门?过几天再说吧。”

我说:“要不,我们都出去打工,让南花儿和她爷爷在家,我们不在家还好些,你想想看,家里有一个年轻人在家,他们天天会来要钱,只一个老汉在家,他们逼谁去?我看他们还能把我爹给吃了啰!”

“我不出去,南花还小,靠爹一个人是靠不住的,再说了,一个老人带孩子,我还是有些不放心。”青草说话有些吞吞吐吐的,似乎有些难言之隐。我说看看再说。来,青草,我们坐下来歇一会儿,把南花儿放下来我抱,你也歇歇了。青草就在路边的一块大石头上坐下来,她解开背带,我接过南花儿,南花儿在青草背上早已经睡得很香,我接过南花儿的时候她软得像一条布袋子,我把南花儿抱在怀里睡觉,我和青草坐着歇息。我突然想起青草会唱歌,我说:

“青草,好久没听见你唱歌了,你还会唱吗?这阵唱上一段来听听。”

青草说:“从回到地坑河就没唱过了,行,今天唱一段嘛!”她想了想就唱道:

月儿落西斜

思想小冤家

冤家不来我家耍

心里乱如麻

冤家他不来

我也不怪他

写封书信拜上他

我有知心话

两脚进绣房

打开龙凤箱

油红纸儿取一张

与我诉衷肠

……

这歌儿我知道,歌名叫月儿落西斜,我小时候听人唱过,有人说那是黄色歌不准唱,后来就没人唱了。青草唱了好大一阵才唱完,我听得来兴趣了,也跟着青草哼,青草说我五音不全,嗓子眼儿是左的,听得人浑身长鸡皮疙瘩,叫我不要唱了。我笑了笑说:

“好,好好,我只听你唱好了,我这公鸭腔是有点难听,我自己都听得浑身长鸡皮疙瘩。”

青草还唱了几首歌,最后她说累了,不唱了,回家煮饭吧!我们才抱着南花儿回家。一路上我问青草,唱的那些歌是谁教的,她说是小时候她妈教她唱的。她说她妈年轻时可会唱歌了,能好多好多的山歌,民歌,情歌,哭嫁歌,怀胎歌,劝郎当红军,红军进川,在解放的时候还是宣传队员呢!难怪青草会唱歌。

到了晚上,青草把南花儿哄睡着了,我站在床边脱衣服准备上床睡觉,青草坐在床上对我说:“金宝,我有了。两个月了。”

我一听青草说她有了,我就明白是咋回事了。青草又怀上孩子了!我脑子里嗡嗡作响,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南花儿是非法结婚生的,罚款还没交完呢,这又有了,这不要了我的命吗?如今这个家再也经不起罚款了。超生处罚我见得多了,那些计划生育干部手一点儿也不软,村里有两家超生户就被扒了房子,到现在还借人家的房子住呢!我们再超一个,这几间房子恐怕还抵不完罚款。我问青草:

“今天白天你说不出去打工就是因为这事?”

“是呀,我想我的身子越来越不方便了,还打啥工?出去打工又不是去耍,那是要干活的,干力气活我怕伤着肚子里的孩子。”

我试探性问青草:“我们不要这个娃娃,去刮了算了。”

青草一听,便低下了头,不说话。半晌,青草抬起头,眼睛分明包含了亮晶晶的泪花儿,她说:“金宝,我想把孩子生下来,我想生个儿子,就是再生个女子也行,往后我们都老了,一个女子是不行的。”

我说:“青草,你想得太多了,南花儿长大了,我们就让她读书考大学,走出这山沟沟,谁还想在这儿种田?”

“那就更要生一个了,再生一个儿子,女儿考起大学出去工作了,或是嫁出去了,不就剩下我们两个老汉了吗?要是能生个儿子,好歹也有个依靠不是?”

青草说的全在道理,女人想事情就是要细得多,把几十年后的事都想到了。我有些动摇了,生个儿子就生个儿子吧,顺其自然,种子落在土里已经发了芽,你又何苦把他给铲了呢?

地坑河漫山遍野已经开满了红的、白的、粉的杜鹃花。我不但没心思欣赏,反而觉得那些花儿开得有些多余。花儿不知人间苦,年年岁岁照样开,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我长叹一声,对青草说:“青草,这样吧,我还是出去打工,找点钱回来,你在家里等肚子大了,就到二姑家躲藏起来,快生的时候我就回来。”

我说:“家里还有点钱,先把集资款交上一部分,让书记村长对我们也有个好印象,他们就不会注意你了。不交集资款村里的干部三天两头的往家里跑,很容易发现你的大肚子!真的发现了你腆着个大肚子,不把你绑了送去引产那才怪呢。”

青草听我这么说,觉得很在道理,也就没有反对我的想法。过了些日子,我们一吃饭时,我就跟我爹说了这事,我爹沉默了一会儿说:

“行,你们想好不会出岔子就行,你二姑家我到时候去跟她商量,估计没多大的问题。”

过了两天我到石头家去,打算约他一起出去打工,谁知石头在半个月前就走了,说是要去找阿兰,他说一定要找到阿兰,不找到阿兰,他就不回地坑河了。我看了看何金,身体长得仍然很差,面黄肌瘦,傻乎乎的样儿,怪可怜的。何三叔问我是不是也要出去打工,我说是。他让我看见石头,就劝他不要那样痴心,找不到阿兰,就回家,地坑河总还有女人嘛!找个婆娘,平平安安的过日子。

我答应何三叔,说:“何三叔,如果我见了石头,一定说服他回来,放心吧。”

同类推荐
  • 怪物1

    怪物1

    过下午三点钟的时候,又开始刮风。灰尘扑头盖脑地朝脸上扑过来,风镜上很快糊了厚厚一层,视线几乎完全被阻挡。风刚起来的时候,检测器便发出了呜呜的哀鸣,李诺和唐勇飞快地将铁锨扛在肩上,转身就往院子里冲。即便如此,还是很快就被灰尘遮挡了视线,眼前一片模糊,只能依靠检测器的鸣叫辨别方向。灰尘如雨般落在身上,随着呼吸进入肺部。李诺抓起氧气罩罩在脸上,一边咳嗽,一边拽着唐勇。
  • 2012年中篇小说选粹

    2012年中篇小说选粹

    本书由当代小说权威研究机构--中国小说学会授权,文学博士、中国小说学会理事,年度小说排行榜评委段守新编选。该书是2012年度中国中篇小说创作成果的盘点和总结。它不仅能使读者最快捷地阅读到2012年中国中篇小说创作的精粹,还能帮助读者了解2012年度中国中篇小说创作的方向,是中国中篇小说创作的方向标,对当下的文学创作具有积极意义。
  • 余罪:我的刑侦笔记(共8册)

    余罪:我的刑侦笔记(共8册)

    本书为您揭开的是一张令人触目惊心的当下社会犯罪网络。从混迹人群中的扒手,到躲在深山老林里的悍匪,从横行街头的流氓,到逡巡在海岸线边缘的毒枭;他们似乎离我们很远,似乎又很近,看似悄无声息,却又如影随形;作者所描写的,正是这个光怪陆离而又真实存在的地下世界。警校学员余罪,在通过一次意外的选拔之后,被丢进了一间住满凶神恶煞的罪犯的牢房,他迅速发现,要在这个凶险万状的环境中活下来,自己必须比毒贩更奸诈,比窃贼更狡猾,比匪徒更残忍。他不仅要用罪犯的思维去理解犯罪,还要用罪犯的手段去对抗犯罪,更要和罪犯一样突破种种底线。
  • 破绽

    破绽

    千里姐姐,很高兴收到你的邮件。听说家里下了晚霜,虽然已经是四月份,但那边应该还是很冷吧?山里的活肯定也不好干,奶奶的神经痛不要紧吧?等气温回升,辛夷树就该开花了。厨房里,友成千穗正坐在饭桌上敲打着笔记本电脑。虽然她已经能渐渐开始盲打,但输入速度还是快不起来。她指尖轻击着键盘,眼前仿佛看到老家的山里如同画一般的美景,真是令人怀念。山谷里流出清澈的泉水汇集成小河,小河淌水又分流到沿岸的农田。这时节还没有开始灌溉,黑土地上肯定满是绿油油的麦田。农田四周错落着三三两两的农户,四周随处可见高大的辛夷树。一到四月,树上纯白的小花便竞相开放。
  • 一次远行

    一次远行

    《一次远行》描写了女主人公奈津子与有脑疾的丈夫外出旅行的故事。奈津子生活在原本富裕的家庭里。过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日子的母亲和弟弟花尽积蓄后,把希望寄托在奈津子身上。奈津子却早早地把自己嫁给了母亲和弟弟都看不上眼的男人。小说从奈津子与丈夫的一次二日游说起。一个个琐碎的情节中夹杂着曾经的家族回忆,这些回忆再现了奈津子经历过的压抑和苦痛,让读者得以理解主人公逐步对现实生活抱有满足感的内部原因。虽然丈夫身体有恙,但奈津子不仅没有讨厌他,反而通过这次旅行更坚定了自己的人生价值。它生动地描写了走向衰落的日本社会:母亲和弟弟虽已遭遇家道中落,但仍依恋旧日荣耀和奢靡;主人公虽含辛茹苦照料行动不便的丈夫,但内心充实自由。书中收录的另一篇《九十九次接吻》描述姐妹情感。小妹妹菜菜子(“我”)对于姐姐们抱有深切的感情,这样的感情看似被姐姐们同时恋上的S打搅了,但故事最后,“我”再次坚定了自己与姐姐们关系的稳固程度不会因恋人的出现而减弱的信念。
热门推荐
  • 天鲸战记

    天鲸战记

    一本蓝皮札记,倾吐万古情仇,七枚海星烙印,封藏洪荒绝力,鲸元络造就炼鲸者,刑图腾剜解峥嵘心,沥血攀爬开一路,繁花终可期。
  • 逆袭守则

    逆袭守则

    《逆袭守则》作为《差生守则》的第二部,讲述的是贝校长事件结束,《差生守则》一炮而红,很快有神秘人找到顾惜,希望她能去风鹿学院。位于新月岛上的风鹿学院是一所国立学院,主要是政府机构集中所有力量来为整个国家最恶劣最差劲的少年少女矫正行为,那里是名副其实的差生集中营。神秘人告诉顾惜,现在的风鹿学院毕业班已经无药可救,政府给顾惜五个月的时间,希望她能让毕业班学员在今年的毕业考核全部毕业,无法通过考核的人将一辈子都留在风鹿。去往风鹿学院的顾惜,遇到了很多问题学生,和顾惜一同前往的沈千墨也遭受到前所未有的困境……毕业班的21名后进生究竟能不能顺利毕业,顾惜和沈千墨又将面对怎样的困境?惊心动魄的风鹿之行能否完成任务?
  • 苦儿流浪记(语文新课标课外必读第九辑)

    苦儿流浪记(语文新课标课外必读第九辑)

    国家教育部颁布了最新《语文课程标准》,统称新课标,对中、小学语文教学指定了阅读书目,对阅读的数量、内容、质量以及速度都提出了明确的要求,这对于提高学生的阅读能力,培养语文素养,陶冶情操,促进学生终身学习和终身可持续发展,对于提高广大人民的文学素养具有极大的意义。
  • 英灵王权

    英灵王权

    穿越而来的阿鲁夫好不容易成为王储,日子一天比一天舒适顺利,眼看王位都已经唾手可得,但真正的危险居然来自他的身后。
  • 蜀山战纪2之奇蓁未果

    蜀山战纪2之奇蓁未果

    她是云梦泽第48世转世,他是火黎人第48代守护者。"你说过,你不是莫凌烨,而我也不是云梦泽”萧蓁蓁看着余英奇赤魂石被毁,属于云梦的诅咒才真正到来,往往活下来的才是最痛苦的。兜兜转转,他们在一起纠缠了上千年,到最终还是输给了命运“你是谁?”——云梦族长云梦泽“我又是谁?”——云梦中人云梦婕……她活了很久,久到以往的朋友都不复存在,而她还依旧是当初那个模样。“你说我们同样大,爹称你为姑姑,我又该如何称呼你才好?”“就叫我婕儿吧”云梦婕这个身份她从不想要,却不得不要有时候她也在想,活了这么多年究竟是为了什么?
  • 保卫国师大人

    保卫国师大人

    【2019年2月份已完结】 如果他们也有朋友圈——大魔王:樯橹灰飞烟灭,这天下终究如我所愿。[千里江山图.jpg]冯妙君:日常任务“阻挠冤家称霸天下“完成(1/1),今天又愉快地活下来了呢^0^明天也要继续加油保住冤家的小命,维他命就是保我命。[封面图为本书原创,版权所有,盗用必究]
  • 星武战神

    星武战神

    十年寒窗,一朝功成,临了却换得欺君罔上,永世为奴。有志难伸,有才难施,没落少年意外遭逢绝世败家女,咸鱼翻身,借势而起,修星武,研星纹,创神通,御美女,凭至宝星罗万圣图,掌运星河,武御苍穹。
  • 最强魔法笔记

    最强魔法笔记

    诺里斯伯爵生了一个白痴小少爷,这可是大家津津乐道的一个话题。但是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个小白痴,是曾经最伟大的魔导师,只是转生时,出了点小意外……
  • 大弃晚成于都市

    大弃晚成于都市

    在华夏一个普通人不知道的地方,隐城。随着一声啼哭,东区楚家诞生一男婴,随之而来的并不是全家欢庆,而是逃亡。因为隐城中不会容许东西两区的人通婚,违者只有死路一条!从此,男婴被遗弃在普通人的世界,而男婴的父母也被东西两区的人追杀,不知所踪。男婴被一老头收养,长大成人。那么他今后的人生会怎么样呢?预知后事如何,请收看《大弃晚成于都市》“号令一出,百家争雄!但看这天下,何人敢于我论是非!”楚凌云说道。
  • 爆笑萌妃:邪王宠妻无度

    爆笑萌妃:邪王宠妻无度

    “王爷,王妃打人了!”“她手打疼了吧?”君无邪担心了。管家滴汗:“爷,王妃没事。但……但是被打的是璇贵妃!”“璇贵妃?以后她来王府,关门放狗!”君无邪眼眸微眯,气势凌空一变,胆敢惹他的玥儿,该死的东西!管家沉默,王爷的世界他永远明白不了,那璇贵妃可是未来的皇后!“王爷,王妃把皇宫烧了!”“由她去,顺道告诉皇上一句,重建皇宫的钱本王付了!”“王爷,皇上把王妃掳走了!”原本淡定的君无邪早已不见人影!调皮可爱杀手王妃对上腹黑妖孽病秧王爷,且看他们谱出一段金玉良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