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钟过去了,浩没有回来。三十分钟过去了,浩还没有回来。等到四十分钟时,敏在家再也坐不住了。她往浩家打电话,以为这家伙有可能向家绕了,可得到的答案是"没有"。敏与浩的家人都着急了,他们骑上车顺着高速公路去找人。在距县城十来里的路中间,围了一大群人,旁边还停了一辆大卡车与警车。敏忽有一种不祥的之感,她发疯地挤进人群,见地上躺着一个浑身是血的男子——正是她久等未归的浩,至死手中仍握着一大束玫瑰不放。一下子崩溃的敏,顾不上什么面子或风度了,放声痛哭地扑上去抱着倒在血泊里的浩,可最爱她的人,再也没有机会关心、安慰、照料她了。生与死,爱与恨,原来全在一刹那。当敏明白什么是真爱时,却已没有了实践的机会。爱情的道理,同人生的道理总是惊人的一致,往往出现在人生跑道的尽头。浩出葬那天,敏没有去。她失魂地坐在村前的小河边,把血染的白玫瑰撕碎,然后撒向奔涌不息的水中。
之后,敏再也没有遇到能像浩那么痴情的男孩;但是,只要对方真心地喜欢自己,她就不会伤害、拒绝爱自己的人。就拿目前她的男朋友来说,尽管不是怎么英俊,可十分懂得疼爱她,所以敏已很知足了。
(选自《丑小鸭的玻璃鞋》)
我们不要刺痛教育
三年前我在县三高上学,对文学十分的爱好,经常买一些杂志看或写些小说不小说、散文不散文的四不像文章。久而久之,我陷入投稿发表作品的迷圈里,整天不热衷学习,生活在幻想创作的美梦里。可想而知,那时我的成绩有多么的赖,除语文、历史几门文科还说得过去外,其他理科差的是一塌糊涂。尽管如此,我仍是不自省,成天照样我行我素:学习既没有学好,创作也没有搞上去。在这得不偿失的背运时候,数学老师和班主任的一次指名挖苦、没脸没皮的训斥,让我突发出想改变自己的强烈愿望。
那是高二一次临近考试的时候,下午第四节本来要上自习的,数学老师进教室却非让学生上几何。当时我正在写诗,对这突然的变化很不满意,心想:管他呢?你教你的几何,我写的我的诗歌,咱俩两不相干,看你又奈我何?前半节数学老师只顾讲题,没发现我开小差干旁的事。后半节他布置练习题,让我们当堂做完。对这我仍是不以为然,该干什么还干什么。谁料数学老师竟走下讲堂,开始来回在班内转圈,他终于瞧到我在写诗不好好听讲了。他咆哮雷霆地朝我大吼:“你,给我起来!让我看看你在下面究竟搞什么名堂?”或许他一早就发现我没用心听课,只是赖得搭理我罢了;不曾想我这么大胆,在他走访中仍胡作非为,无怪乎他这么生气?没办法,事已至此,我只有抱着杀剐存留悉听尊便的态度,忐忑不安地站起来。这时数学老师已拿住放在桌子上我写的东西,他不冷不热地嘲讽道:“哟,原来我们班还藏着‘大诗人’呀!在我几何课上仍笔耕不辍地写诗,说不定将来还真能成名呢?可惜……可惜你不考不学,永远也不会出人头地,更甭提当诗人!”
全班同学这时都停下了笔,一个个瞧我幸灾乐祸地傻笑;尤其前两排的尖子生,对我这种不务正业的特长生更是讨厌至极。我站在那里不敢语,一动不动地低拉着脑袋任其处罚。数学老师仿佛觉得损人损得还不够,他又滔滔不绝地挖苦我一番,并叫来了我们的班主任。老班平时对我很关照,不仅因为是同乡,还因为他很看好我的文章。但这一次,他在班里却反常态,声色俱厉地训斥我一顿,说了许多刺痛我自尊与幼小心灵的话。“别以为发了豆腐块那么大的一篇文章就以为自己了不起!不考上大学,就是发一百篇文章,也是白搭。而且,至今我尚怀疑当初你发表的东西是不是抄来的呢?……”仅听一点,我就承受不住绞心的疼痛,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真想冲出教室一走了之;可是……父母的期盼,爷奶的关心,令我难以决舍。我强忍着内心的剧痛,把耻辱咽进肚里,克制自己不可流下眼泪让他们笑话;只是心被伤得太重,任我再怎么掩饰,也隐藏不住酸楚的泪眼。
这一节羞辱课我不知是如何熬过的,它令我整整一个月抬不起头。从那时开始,我发誓自己今生一定要闯出个名堂。但我并没有如老师期望的那样:重新回到学习上,争取考上好的学府;而是仍操旧业,坚持文学创作。因为有位名人说过:“在校园搞写作,两者兼顾是不可能的:要么你一心学习,要么你一心创作,才会有希望成功。”衡量再在三,我选择了后者,彻底地把学业放弃,全心地投入到文学事业上。“功夫不负有心人”,高二下学期,我的纪实文学在《好同学》上刊发,三个月收交友信竟达千信,同时我被该刊评为当年的“同学诗人”;在《作文》杂志举办的“文心杯”全国中学师生作文比赛里,我的作文荣获“优秀奖”;在第三届“语文报杯”全国中学生作文大赛里,我的散文荣获“三等奖”;在第七、八届“炎黄杯”全国青少年作品大赛里,我的诗歌荣获“一等奖”……
接二连三的惊喜与辉煌,并没有使我得意忘形,而是更加努力地写作、投稿、参加征文大赛。尽管我在校园里小有名气,可除语文老师对我刮目相看之外,其他老师仍是或明或暗地诋毁或嘲讽我。但我并没有泄气,仍持之以恒地走这条不归路。改变我命运的机会总共光临两次:前一次是中国作家协会鲁迅文学院少年作家班,给我寄来了入学通知,让我加入他们的队伍,可惜由于父母的迟疑,使我错失了这天大的良机。后一次是省城有家校园刊物的负责人,非常看好我的文章和对文学的执着精神,于是不求回报地推荐我直接从高二去上大学新闻系。虽说不是中文专业,更不是作家班,但新闻与他们仍是触类旁通、极其接近的。就这样,我一举从农村跳到了都市。
大学期间,我对文学的态度仍是痴心不悔,继续笔耕不辍地谱写一个又一个的恋曲。头一学期没结束,我的收获就已颇为惊人,大量发表文章不说,还被校园文坛评为“全国十佳校园作家”之一……同时,我的两本书《梦归何处》和《梦中的梦》也得以问世,并创办了《城乡地带》文学报,在全国民刊的影响亦是很大。毕业后,在省城青年报实习一段后,我被一家企业报聘为文字记者,并越级加入了省作协,成为最为年轻的省作协会员之一。虽然“诗人梦”、“作家梦”距我尚有一定的距离,但我亦算是小有出息,没有辜负亲人的一片期望。
中学的老师得知我在报社上班,大都感到惊奇。不过据我高中时的学友告知:老班曾说我能有今日成就,早在他意料之中,上学时那次他和数学老师之所以重重地击伤我,就是为激发我的上进心与求知欲……全是出于对我的爱护与关心。听完这话,我说不清自己的感受,是恨是怨是惊喜还是意外,连我也无从道明。不论怎样,过去的都已成为过去,再提起只徒增自己痛苦的回忆,还是根植在心底成为永恒的古老传说吧!可是,我却有一个不能不说的感受:在素质教育迫切需要的今天,我希望我们的教师能善意地用爱心去关怀孩子,而不是去用耻辱教育来刺激他们。我们的民族本身就缺少爱的塑材,经历那么多的风风雨雨,难道不是因为我们国人劣根性突出、麻木得太狠吗?
告别的时候到了,我有说不出的悲伤,亦有理不透的复杂情绪。面对变化莫测的未来世界,面对教育这个平凡的大舞台,我只想告诉人们及我的中学老师,中国目前尚是一个新生的婴儿,她需要母亲的呵护和关爱,而不是动不动的打骂或训斥。为了中国教育事业的发展,为了祖国更加的强盛,让我们从拒绝羞辱和挖苦孩子开始吧!因为我们的民族不需要刺痛教育……
(选自《倾心感悟》杂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