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你添麻烦了吗？”
秦淮回过神来，脸色柔和了许多。
“不，这本来就与你无关，只是我与晋王之间的私人恩怨。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你便不要想了，只管安心就是。既然走不成，那就干脆继续留下来吧，是祸是福，也只能等到事情结束之后才能知道了，说不定你留在京中反而更好一些。”
见她神色依旧低迷，他又再度开口。
“楼夫人很关心你，那日你被人掳走，她立即便来信告知此事，并且表示歉意。我想你与她十分合得来，大概不会也希望她能够知道你平安无事，让她可以安心。待会儿我就把楼夫人的信交给你，你自个儿掂量着要不要回信儿吧，反正府里随时都有信差，很是便利。”
至于那楼烈亲自书写的那一封，自然是没有必要让她知道了。
虽然他并不会轻视女子，也不会觉得女子愚笨而不知世事，但却不愿她因为这些事儿而苦恼，毕竟她虽聪慧俏皮，却没有闫芯的精干强悍，不适合参上一脚。有些时候，麻烦和困难还是交给他们男人处置就好，女子本该享有被娇宠的权利，这是男子自私的将女子弱化于自己地位之下所应当付出的代价。
“你好好休息，晚一点我再过去看你。”
言罢，便要转身往自己的院落而去。
“不是我说你啊，至少要表现一下自己的欢欣喜悦吧，我若是女子，必然会被你的冷酷气息给碎了心。既然喜欢人家，何必这般冷淡矜持，跟你这个人待久了只会觉得无趣，也不知那些仰慕你的女子，到底是瞎了眼还是脑子有问题。不论是过世的妻子，还是很可能变成下一任秦夫人的顾姑娘，我实在看不出你哪里喜欢人家了，如此冷淡，感觉娶一个什么样儿的女子于你而言都不重要，只要不是被强制送过来的。”
“你什么时候也爱嚼舌根了？”秦淮淡淡投去一瞥，“你与我性子不同，表达的方式自然不同，何必比较？你生性狂烈，爱也爱得痴狂决绝。当年沈小雅死了，你们那点儿破事儿传得整个江湖都知道，像你这种连自己的兄弟都想砍的，我自然是做不出来的。顾准，你躲了这么多年，沈小雅也死了，你再如何也回不到过去，虽然不清楚这个中细节，但多少也知道一些。若是让顾焕之知道你躲在我这儿······”
“那你可该给他一个解释，然后与他打上一场。虽然你的武功不及我，但也算是个高手，我倒想知道，你与焕之，谁更胜一筹。”
“还需要如何解释，不就是输给了你，所以只好履行承诺，昧着良心帮你藏匿行踪，并且收留你。”
“虽然我也见过相敬如宾也能举案齐眉的，但像你这般冷静矜持的，倒真真没见过。怎么看你都像是在利用人家而不是真心喜爱人家。”
“你是闲得发慌来研究我的感情如何？”秦淮扫去冷冷的一眼，虽然他的武功不及顾准，但武功从来就不是他骄傲的地方，聪明的人该知道怎样用头脑去逼死一个人，而不是自己动手，如此粗鲁凶狠的事儿，不适合“翩翩公子”来做。
“这不是给你送消息来了嘛。你要找的东西我去瞧过了，没有问题，不过要拿走而不惊动他人只怕还是有些困难。”
“凭你的武功也不行？”秦淮狠狠的皱起眉来。
“可以倒是可以，只是，我为何要费那劲儿？”
秦淮冷笑，“你吃着我的，喝着我的，付出点劳力难道不应该？还是你要我去通知令尊你的下落？你尚有高堂在上，却并不承欢膝下，明知弟弟颓废远走多年，都是为了你，却狠着心不肯相见。顾准，我秦淮虽不是好人，也从不以好人自居，但你也不遑多让。”
顾准瞪他，这人不是人人称颂的大善人，不求回报的吗？如今为何索求的如此坦然大方？
“你们兄弟间的事儿我不想插手，也不便插手。不过，顾准，我告诉你，没有谁是不会累的，等到顾焕之累得倒下了的时候，你就该后悔了。从来就没有什么感情是可以肆意拿来挥霍的，即便是亲兄弟，若彼此不想办法维系，天各一方，再亲的血缘也是薄弱得可笑。如今，我已没有时间再耗在京城了，你有三个选择，离开、去找顾焕之解决你们之间的事儿，以及帮我拿到那些东西。你我之约，也该差不多到期了，京城是个是非之地，若你不想牵扯进来，还是尽早离去为妙。”
顾准收敛了吊儿郎当的笑意，“我帮你去把东西拿回来，不过你也要配合，将太子与晋王的注意力转移。”
“可以。那就定在两日之后，这个时间没有问题吧。”
“时间是没问题，只是，你打算如何？”
“天牢羁押的犯人身份大多不凡，而关押天牢却不被世人知晓，又不能私下动刑之人，天下能出几个？这种人，必然是连皇上也忌惮的，既然如此，若是这样一个人从天牢之中失去了踪影，你觉得如何？”
“皇上和太子可能会在乎，可这晋王······”油盐不进、狠戾异常。
“啊，倒是忘了告诉你一事儿。晋王妃，可是被晋王亲手掐死了，这样的人，你觉着他能为什么所动？”
秦淮眸光微闪，不必顾准明说，自然明白这其中的微妙。顾准不会骗他，但晋王妃若是被晋王掐死了，这丧事未发，这晋王妃的活动如常，岂不令人惊悚？
“晋王那儿，自是不必担心，待那一日，我带着表妹一同过去拜访便好。”
“你还真当人家是你表妹啦？”
“虽然还不知她的身份背景如何，但既然她拿得出那块玉佩，与我的牵系就绝不会少，如今她孤苦无依，即便我认她为表妹亦不无不可。”
“随你喜欢吧。你想做的事儿，我不认为有人能拦得住？若你想娶，什么都不是阻碍，若你有心躲避情债，他人也是威逼不得。”
“今儿这么多话？你也该消失了。知道你在这儿的便只有我与小左，但左右都有些功夫不差的人，你若久留，难保不会让人察觉出一些异样来。”
“啧，利用完了就像甩开？你还真是薄幸得很哪。”
秦淮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继续察看公文。这人若是不甘寂寞的想唱大戏，一味的言语劝阻是没有意义的，若不搭理他，他觉着无趣了，自然便会住口了，还省了些麻烦。
下一瞬，秦淮便觉着房内的气息变了。抬头一看，这屋内果真只剩他一人了。
这一手出神入化的武功他自然是比不上的，不过，他也并不觉得这是一种缺憾。人，总有些不如意的地方，游历多年，他也未曾见过谁是样样都天下第一的，不论是顾准、晋王或者其他人，能够有一番建树便已经很不错了，若能在某一方面能够达到登峰造极的地步，那便是十分的优秀了。他知道自己能力如何，也不会因此而苛待自己，看轻自己。一味看高自己抑或一味的看低自己，都是没有好处的。这个道理，他早已明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