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妈妈的饭桌上见到秦涛,是罗引最意外的事情。
从来没听秦涛说起过他的家事,也没有听到妈妈说起过自己将要嫁人了。
罗引被一连串的事情弄得头昏脑胀。她盯着饭桌上吊儿郎当,一副少爷架式的秦涛有点蒙了。
再看看和秦涛如同一个模子印刻出来的中年男人,罗引终于懂了。那应该是秦涛的父亲。
秦涛看见罗引进来时,他也站了起来。
“你怎么会来这里?”
“我还想问你呢?你为什么会来?”就算罗引已经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系,但还是忍不住的想亲耳听到她想听的答案。
秦涛显然对自己的父亲并不怎么尊重。他用大拇指越过肩膀向旁边指了指。“我也是不想来的,是他非要我来。我就勉强来看看,以免日后见了面认不出人来,错把新妈喊成姐就闹笑话了。”
秦涛不满的拧着嘴,继续坐回了位置上。只是这回他的坐姿没有刚才那么嚣张霸气。
“那你为什么会来?”秦涛从桌上捡起一粒花生米,抛的高高的落入嘴中,含糊不清的问。
“我跟着我妈妈来的。是来见她未来的家庭成员的。没想到会是你们。”罗引放下背包,坐到了秦涛的旁边。
袁月和秦述相互对望一眼,满脸的尴尬。
“既然你们已经认识了,那也就不再介绍。我们两个明天就要举行婚礼,到时候希望你们会来,得到你们的祝福我们才能心安理得的过我们自己的小生活。你们都已经是大孩子了,我希望你们不会像小孩一样自私好吗?”秦涛的父亲秦述走到秦涛和罗引中间,笑得很是有福相。
他以为有罗引在场,秦涛多少都会给他些面子,不至于闹得那么难堪。可是他错了。
“你什么时候心不安,理不得过?我妈躺在*******等着手术费时,你也很心安理得,她死了正好让你另续新颜,满足你那膨胀的虚荣心。还以为你有多大能耐会找个能让我错喊成姐姐的妖妇,没想到也不过如此而以。还不是人老珠黄,皮肉松垮的中午老妇。我是不会祝福你的,除非你让我妈再活过来,或许我会选择原谅你。”秦涛怒视着秦述,眼珠里能喷出火来。
袁月听到秦涛把自己形容成这般模样,心中自是吃不消,她很是生气。罗引也被秦涛的言辞惹怒了。
本来是父母的事情,结果他们两个却吵了起来。
“秦涛,你太过分了。就算你不想你爸再娶也没必要这么损我妈。虽然我也不喜欢我妈这么快的再嫁。但这是他们的事情,我们可以选择不原谅,但是没必要出言不逊,这样伤害的不止是你爸,还有站在他旁边的人。”
罗引望着秦涛,怒气冲冲。
或许在每个孩子心里,妈妈永远都是最美的,都会维护妈妈的尊言。
秦涛没想过自己会惹怒罗引,他冷笑着将两只手插、进裤子口袋里。
“罗引,真是对不起。我没有想过伤害你。但我还是不能接受另一个女人想要代替我妈这件事。”秦涛在学校里和罗引关系一向较好,没想到今天见面却是这样的情形。
他很不爽,几年前他们家还只是个温饱/满足,不算富裕的中等家庭,自从父亲认识了一个炒股票的酒友,跟着他一起炒股。
他把家里的钱全部套进了股票里,就连妈妈生病了也没有钱去医,就那么一直拖着,一直拖。买点消炎药吃着,病却在一点一点的恶化,本来就是很小的一个子、宫肿瘤,在几个月时间里变成了恶心的大肿瘤,一发不可收拾。
妈妈的肿瘤变成了癌,癌细胞已经开始扩散,妈妈痛苦的躺上病蹋上,在她最后的生病里一直受着折磨。
只是短短的几个月,他的股票瞬间翻了成千上百倍,那一次他父亲笑了,他也济身到了上流社会,突然间有钱了,膨胀的虚荣心让他有了想去国外转转的想法。
他拿着大把的票子进门,他有钱给老婆看病了。
可是妈妈的病等不起,她已经没有办法再治疗了,只等着最后的时光。妈妈是流着泪走的,秦涛的妈妈对爸爸什话都没有说,摇着头苦笑着,却握紧了秦涛的手。
那一眼,秦涛此生难忘,他所有的恨都因母亲临终的那一眼。
所以这辈子他都是不会原谅父亲,就算父亲有钱了,他依然不会原谅他。是他害死了自己的母亲。
秦涛望着尴尬的站在一起的袁月和父亲秦述,他冷笑着。
“你们若真心想在一起可以。这一生忘记你有我这个儿子的存在,就像忘记妈妈一样。而我也不会对你有任何的牵挂。你秦述除了和我一样姓秦之外,再和我没有任何的关系了。”
秦涛指着秦述。往前走了两步,站到了罗引面前,看着罗引,叹了口气。
“以为我们之间的缘份不止如此而以,看来也只不过如此。”
“秦涛,毕竟他们是他们,而我们是我们。我们的情谊我希望不会因为他们而有什么改变。就算他们要结为夫妻,可我们却不能因此成仇,就算他们就此分开。而我们同生共死的情份也会一直在,我们的关系是同学校友。”罗引看到秦涛的样子,觉得有些害怕。
她不希望秦涛变得不可理喻,钻牛角尖。
“好,我们的情谊不变。你是好妹妹。”
秦涛站住了脚步,一只手拍在罗引的肩头,笑了。
秦述和袁月却依然站在一起,呆呆的看着两个孩子。他们从来没想过,他们的决定对孩子造成的伤害到底有多大。
在看到秦涛这般激烈的反对时,秦述心里也是在滴血。
他心里深深的内疚,让他整夜整夜的脱发,老婆因他而死的那些年里他几乎没睡过一个安稳觉。好不容易她走出了那段痛苦的回忆,想开始一段新生活。
看到袁月,他便觉得这是他生命中想要拥有的女神。更主要的原因是,袁月的眉/眼间竟然有老婆的影子,就连那对细长的手也和妻子那么相像,有时牵着袁月,他总会觉得是老婆又在他的身边。
当然这是他的秘密,他不会轻意的告诉任何一个人。
而秦涛在看到袁月时,反应比任何一个人都激烈,也是因为他看到了妈妈的影子,勾起了他隐藏的很好的情绪。
他也知道了,为什么他看到罗引时,就有了想要走近她的冲动,因为她有着妈妈的眼睛。他的妈妈可是文工团里一等一的美女,嫁给父亲,那也是父亲三生有幸,而父亲却不知道珍惜,鬼迷心窍的爬进了股票里,导致妈妈病死。
其实秦涛明白其中的关系,并不是父亲真的想害死妈妈,但他也是不会原谅他的。
他更恨父亲的原因,更因为他后来看到了父亲和股神的合影,郑义星。
郑义星那个骗子,
父亲和他一起炒股,却也是偷机倒把。跟着郑义星坑害了别人的利益。
郑义星拥有着魅惑众人的能力,当然赚的这些钱里没有几分是用他的智慧所得。而他现在花的,也并不干净钱而以。
他不能将这件事情告诉父亲,看着父亲已经半花白的头发,秦涛吐在口边的话又收转了回去。
“秦涛,我希望你别那么冲动。老伴老伴,老来相伴,或许你选择不原谅,说的轻而易举,但是却重重的伤害了他们。我们年轻而他们却需要有人陪伴,我希望你成全他们吧。时间总会证明我们现在的成全是对的。”罗引站在秦涛跟前,缓缓地说。这话她只是说给秦涛一人听的,因为她的心里也没有做到完全的接纳。
“爸,我知道我是有些冲动。你要结婚就结吧。或者小引说的对,我不会再干涉你们,明天的婚礼我也会来。但我选择毕业后出国深造,我会努力让我的女人幸福,不会像你一样看着自己的女人死在面前而无能为力。或许多一个妹妹对我来说也是好事儿。毕竟她也是我喜欢过的人。”秦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像积攒了多年的压抑情绪在这一刻释放。
“涛。我知道是爸爸对不起你。谢谢你不反对我和你袁月妈妈。”秦述老泪纵横。袁月轻轻的拍了拍秦述的胳膊。
“不是妈妈,是阿姨,这辈子我只有一个妈。她死了。”
秦涛瞬间就打断了秦述的对话。
“好,阿姨,就是阿姨。”袁月马上笑着说道,同样也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罗引,她是感谢罗引的,如果不是罗引的相劝,秦涛这辈子也不可能同意她和秦述的结合。
“好女儿,谢谢你。我真心的谢谢你能成全妈妈。”袁月继续说道,她感性的擦了擦两个眼角的泪水。
罗引只是抬头笑了笑。她什么都不想再多说,成全他们容易,可是谁来管她呢,她的沉沦由谁来拯救。
她该怎么办。
那个诺大的家里,空荡荡的,她不想一个人就那么待着。
上次父母各奔东西,把那个家留给了她,把悲伤留给了她,她只要待在那里总能清楚的感觉到家的四分五裂。
所以她的家基本就定在了大学的宿舍里。
而现在好了,她还陌名其妙的又多出一波的家人来。还多出了一个还算可靠的兄长。
或许这样也不错,至少他们是相互熟悉的人。而秦涛和肖乐乐又在一起,能因为这件事儿把她相亲相爱的好朋友们联系到一起,变成一家人也是好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