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何听他这么说,立刻说:“这样,我将樊哙叫来,我们大家共同说与他听。”
“不是,就请萧功曹说与他听即可。”县令说。
县丞和县尉也说,请萧功曹代劳。
萧何却意志坚定,说:“不行,此事必须由县公来说,他才肯信。”
四、县令变卦
萧何从县衙出来,后背渗出了一层密汗,汗水浸湿了内衣,冰凉冰凉的。他没有朝家走去,知道此时早已过了与夫人预定的两个时辰的时间,他不能让夫人在这时无端担心。
他来到吕文家门前,轻轻一叩门,家奴立刻警惕地问:“谁?”
“我,萧何。”
听他说是萧何,家奴放心地将门错开一条缝隙,警惕地朝着门外看看,对萧何说:“功曹快请,吕公在后厅里已等候多时。”
萧何顾不得理会,直奔后厅。还未来到后厅,又被躲在暗处的两个家丁询问,萧何报了名字,一人领着他朝后厅走去。萧何心里甚为慰藉,这吕文布置得果然很是周全。
屋内,灯火通明,一众人等都在等候。
“功曹,你可回来了,都安排好了。”吕雉说道,似乎只等萧何下令就要开始行动。
萧何摆摆手,对樊哙说:“你过来,这就与我到县衙去。”
吕文问道:“功曹这是要干什么?”
“确实惊心动魄,刚才差一点儿就动手了。但现在我已经与县令商定了,要樊哙连夜到芒砀山去,找回刘邦,接管沛县。”萧何说。
“哦?倒有这么容易?”吕雉掩饰不住兴奋,“要不要我与樊哙一同去?”
萧何说:“不用,单单樊哙一个人去就行,此刻你与我到县令那里去,商量一下就动身。”
吕文忽然担心地说:“这不会是县令使诈吧?”
“应该不会,刚才我将利害说与他听,他这才改变了主意,开始他要自己起事呢。”萧何说。
“我这就派轺车去,晚上出发,必须得多带几个人上路。”吕泽此时说道,他已决定与樊哙一起上山。
萧何说:“车不要派了,我觉得樊哙一个人足矣,他不过是去送信,最好再带几个武艺好的家奴去,路上也好有个照应。现在最要紧是城内的事情。”
吕文说:“也好,让你兄长陪你同去,我们在城内提防,万一有变也好应对。”说话间,他指了指吕释之。樊哙与萧何、吕释之就要朝县衙走去。
吕雉心中惊魂不定,觉得事情太顺利了,就拦住萧何问道:“萧功曹,这时我们做什么?”
萧何说:“等安排他们走了,我们再商议。”
形势紧急,三人朝着县衙走去。
县令等人还在等着,一见三人来到,县令深深鞠躬,对樊哙说:“这就上山去,务必说动刘季,让他消除顾虑,救沛县百姓于水火中。”
樊哙说:“县公有此姿态,我定要说动刘季,让他明日上午一准赶回来,不叫百姓遭殃。”
县令说:“感谢君深夜劳顿。来人,到厨房里拿热饼十张,酒一壶,叫樊壮士路上享用。”
樊哙见已经说完了事情,这就要与吕释之上路,县令忽然说:“等等,拿我的剑来。”衙役拿来县令的宝剑,他亲自拿起来,递给樊哙,说,“君此去责任重大,若是那刘季有怀疑,你可以拿我的剑给他看。”
樊哙接过来一看,剑柄上刻着“沛县公”三个字,深深道谢,说:“我定叫刘邦回来,不辱使命。”
樊哙立刻就乘坐县衙的轺车,快马加鞭上路,朝着芒砀山奔去。
樊哙一走,萧何便说:“夜已深了,我们各自散去吧,明早还要准备其他的事情,忙得很。”
县令说:“也是,今夜我们收拾一番,明天一早就要易旗换帜,早早歇息吧。”
萧何与曹参互换个眼色,一起出门。
萧何交代曹参:“曹公回家,立刻安排好你夫人到吕公家中等候,然后你来吕公府上。”
曹参说:“萧功曹是怕县令有变?”
“此等紧急关头,防人之心不可无,断不能在这一步走错了。”萧何说。
曹参表示拼死也要成事,不叫那县令得手。萧何则直接到吕文家中去商量事情。吕文见到萧何,问了情况,警觉地问:“萧功曹对县令可有怀疑?”
萧何要吕文立刻派人到县衙门口盯紧,防止县令反悔。
吕雉问萧何:“不是说好了吗?为什么又担心县令变卦?要是那样,岂不害了刘邦和樊哙等人。”
萧何说:“他平日里是一县之主,只怕不肯听刘邦号令。”
“功曹不是给他说通了道理?”吕雉问道。
“道理是道理,心里是心里。”萧何说,“突然就剥夺了他的权力,只怕他舍不得。”
两人正在屋里细谈具体细节,曹参就匆匆赶来了。几个人言语都不多,在静静地等待着刘邦等人的消息。过了大约一个时辰,吕文的家奴急匆匆赶回来,告诉了大家一个噩耗,县令派兵到萧功曹家去了。
坏了!县令果然反悔了。
萧何叫吕文立刻让所有人都准备好,派人联络城内百姓,让大家这就逃出城去接应刘邦,切不可叫他也赶来,那样就彻底失败了。
“这样,拿着我的贴身短剑,马上去找雍齿,告诉他事情有变,立刻做好准备。”吕雉点点头,接过萧何的短剑。
萧何又让吕文拿一盘长绳,以防门卒不肯开门,那就缒绳出城。
萧何和曹参悄悄走出家门,搭上轺车,朝着西城门疾奔而去。
原来,萧何与曹参走后,县令与县丞、县尉商量细节时,那县尉首先发了脾气,说:“这刘邦,本是痞子,倒叫我听他号令,县公服气,我却不肯。”
县令说:“这也是暂时的。事情紧急,先缓住刘邦,看情况再说。大局还在我们手里。”
县尉说:“县公好糊涂。他一旦掌握了兵权,还肯听你的话?到时候只怕连你的一句话都不会听,我们甚至还不如他身边的一个小卒子。”
县丞也担心,平日里那刘邦最恨他们,若是趁机报复,只怕反而要坏事。
县令心里本来就有所顾虑,听他们这样说,问道:“依照二位的意思?”
“趁着樊哙去寻刘邦,我们先秘密地将那萧何与曹参杀掉,等刘邦来了再一举歼灭,如此我们才能高枕无忧。”县尉说道。
县丞连连点头称是,县令却眉头紧蹙,说:“但如此一来,会不会让我们失去了信誉?”
县丞便道:“等将刘邦铲除后,县衙可以发布一条公告,昭告百姓,就说那萧何与曹参要追随秦朝,意欲继续祸害百姓,我们是为民除害。这样一来,几位还能赢得好名声呢。”
于是,县尉带一路人马朝曹参家而去,县令公子带一批人朝萧何家而去。命令是:见人就杀,不多问话。
县令布置停当,却又担心起来,若是刘邦不肯来,他们又杀了萧何,只怕会惹恼了刘邦,天一亮可能就会有一场血战。县令便吩咐县丞全程封锁消息,不叫走漏半点。待明日一起事,百姓呼应起来,就不必怕刘邦区区几十人了。然而时间不长,县尉和县令公子便双双空手归来,县令一下瘫坐在榻上,一语不发。
事情证明,萧何与曹参都有防备。此时两人的去向,谁也不知。
情况紧急,县令公子当即派人赶往四个城门,不让萧、曹二人逃出去。县尉又安排兵丁连夜在城内巡查,不让治安出了问题。
几番布置下来,县令觉得万无一失了。他盯着屋内的连枝灯,灯火通明,但他却总感觉在阴暗的角落里,有一双手要伸过来,掐他的脖子。这一夜,实在太漫长了,也不知刘邦是否会中计前来……明日一早,只怕要有一场杀戮了。一想到这些,他登时不寒而栗。杀人他不怕,怕的是人多哄闹,场面失去控制……到了拂晓时分,他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五、沛公起事
樊哙一夜狂奔,赶到芒砀山,与刘邦说了城内详情,刘邦听到有如此好消息,喜不自胜,连夜带出队伍,急急忙忙朝着沛县赶来。
天快亮的时候,刘邦一行人已经赶到距离沛县城十里远的地方。
队伍有百人之多,浩浩荡荡,人人皆心情亢奋,纷纷议论着天一亮就要正式举起义旗的事。一年多来,他们东躲西藏,在山上当夜猫,风餐露宿,早已受够,如今终于能站在阳光下畅快呼吸,又怎能不让他们高兴呢?这些人都是些走投无路的百姓,忽然觉得有了出路,脚下就格外有力,走得也越来越快。
天色已经蒙蒙亮,一抹红霞映照东天,刘邦吩咐队伍:“不要大声吵闹,惊动了百姓。”
樊哙说:“我们就要起事了,刘兄怕什么?”
刘邦说:“等安稳接下沛县,我们才有立足的资本,万不可出了异常。”
刘邦骑在一匹白马上,一干人等簇拥着,煞是威风。忽然,前面隐隐约约跑来两个人。刘邦坐得高看得清楚,见两人走得匆忙,立刻对大家说:“安静一下,做好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