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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难相知

莲心摇了摇头,道:“不辛苦。”话未说完,眼泪却簌簌滑下。

张亭惯看不得女子流泪,却慌乱道:“莫哭,莫哭了,知道你不易,只是你原本该呆在吞云殿上,何苦乱跑?”

莲心丢开他的手臂,将脸上的泪水胡乱揩去,赌气道:“是,我原该呆在吞云殿上,却不知为什么巴巴跑到这伤心地来。我已经将汤炖好,你快趁热喝去,我却收拾了东西仍旧去了吧。”

张亭看她如此,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搔了搔头笑笑,并不答话。

莲心恼也不是,笑也不是,恨恨然走在前面,张亭喊:“哎,走得慢些,我却跟不上呢。”

莲心果然住了脚等他,张亭赶上,却道:“这就不哭了?”

“哭?”莲心看着他,“谁哭了?我又没有到阎罗殿,从此见不到师傅了,才会哭得好伤心呢。”

听见莲心打趣,张亭明白,又被师傅韩靖给卖了彻底,他大窘,心中暗道:自古男儿有泪不轻弹,我那一日还狠狠笑了千影,这一回怕还不知被他们怎样嘲讽呢。

莲心瞧见张亭窘迫,心中莫名畅快,继续道:“阎罗殿却不是什么好去处,好害怕,我要师傅,师傅在哪?”

“师傅?”张亭忽而转过念头,笑了起来,“你也要师傅吗?把我的师傅给你可好?他功夫一流,人也实诚,若是跟了他,保你这辈子不会后悔的。”

“呸!”莲心见他打趣,两颊发起热来,恼恨道:“谁要师傅,只有你这没断奶的娃娃。”

张亭笑道:“乱讲,我现在只要吃饭,肚子饿了,饭在哪里?”

当一大锅的冬菇火腿呈现在眼前时候,张亭彻底感动了,只见:雪白的山笋,鲜嫩的火腿,肥嫩的冬菇,还有一把青蒜在沸腾的浓汤上招摇……袅袅热气朦胧了视线,也迷醉了张亭的神经,闻着香,五脏六腑全都满足了,真是:汤白味浓,神仙也爱馥郁美。透彻雅然,祭祀当以五脏先。食指动,滋味深长,活色生香。

情到深处无人懂,痴心操碎总伤怀。

幸福来得突然,张亭却有些犹豫,他举起筷子,又问韩靖:“当真是可以吃的吗?”

韩靖笑道:“你若是再不动手,我和千影都不客气了啊。莲心真是冰雪聪慧,这火腿本身不算油腻,晾干了山笋和冬菇又都吃油,文火慢炖,汤鲜味美,难得不腻,你们虽是受伤初愈,大概也能消受的了。”

听见此话,张亭再不犹豫,双手并用,将碗盛满,啜了口汤汁,立刻浑身舒畅了。他也不嫌烫,吹着、扇着,很快便大汗淋漓地吃下三碗,再去盛时,一只大手却扣住了他的青瓷小碗,笑着摇了摇头。张亭皱眉道:“师傅为何挡我,还有许多,莫不是怕我都吃完了?”

“你这吃货!”韩靖笑骂,“刚禁了多日的荤腥,你的五脏虚弱如单薄的棉絮,这般吃下去,怎么承受?”

张亭还是不满,问:“我便不能吃,千影却可以,什么道理,师傅倒是偏疼我呢还是向着他?”

千影温暖了肠胃,心情也好了一些,忍不住回道:“你是饕餮转世吧?眨眼间已经三碗下肚,我们才不过一碗,为何不能再吃。”

张亭听了此话,倒有些惭愧,讪讪道:“都是江湖好汉,谁似你们斯文,像个书生。”

韩靖心中好笑,一个尚书府的公子,如今流落江湖,竟变成这幅德行,真还不如江湖中的好汉斯文呢。

莲心的到来,让张亭和千影的凄苦平白减少了几分,可她在卿久江心中却像是眼中钉肉中刺一样可恨。卿久江万般叮嘱,却不知哪个糊涂东西还是将消息送进了卿风耳中。

当初争艳楼里,稀星门门主曾让人传话:“卿风胡闹,有辱稀星门门风,从今日起逐出本门,和稀星门再无瓜葛。”就这一句话,让卿风受了多少委屈,堂堂少门主,如丧家之犬一般,在洛城偏安一隅,出门时再也不见前呼后拥,街面上再也没人谄媚逢迎。便是争艳楼,卿风也没有颜面再去,到了别的勾栏院中,还要被人打趣:“那就是稀星门以前的少门主,可威风着呢,据说被一婊子给耍了,约了相好将他绑走,敲诈稀星门好大一笔银子呢!听说……”

狗屁他娘的听说,凡是听来的事情,都面目全非,三分真也不曾保留。

这些流言和屈辱,全都拜争艳楼的莲心所赐,卿风不能忘记当初这婊子眼中的薄情寡义,还有她的决绝。恨极,早生杀意,卿风苦不能追上吞云殿报仇雪恨,如今听闻张亭和千影都在须弥岭上逍遥也就罢了,怎么莲心也敢前来?是来扇卿风的耳光了吗?还扇得如此响亮。卿风不管不顾冲上须弥岭,没有人拦得住他。

卿风的功夫或者有限,但是人发起疯来,自然有许多蛮力,如他不要命的打法,稀星门也只好人人退让。当然,其实也是有人可以结果了他性命的,可稀星门内,任谁也不好忘记卿风的亲爹便是门主卿久江。

一门之力,不能抗衡这曾经嚣张跋扈的大少,卿风到了须弥岭上,便直奔着目标而去。

莲心此生最不愿到的地方,便是洛城,莲心此生最不愿再见的人,便是卿风。但她听闻张亭受伤,生死未卜的时候,一切都变得无所畏惧,她还是来了,明知将会面对侮辱甚至杀戮。看着卿风一点点逼近,莲心冷笑着,仰起娇娆的面容。这份冷然淡定,更加激起了卿风的满腔愤怒,曾经在身下承欢的风尘女子,也装起三贞九烈了,还有比这更加可笑的事情吗?他的大掌狠狠抡起,携着呼呼风声便要落下。

莲心紧闭着双眼,安然等待即将到来的痛楚。没有,睁开眼,张亭正笑着抬手挡在身边,他的虚弱还未能承受卿风满含怒火的奋力一击。因为吃力,张亭面庞更加惨白,嘴角渗出鲜血。莲心落泪,问:“你何必呢,你觉得怎样?”

张亭吃力摇头,笑道:“我没事,你若受伤,谁来给大家做好吃的呢?”

卿风原未鼓起勇气向张亭出手,吞云殿近年来在江湖上风头正劲,不过此时歪打正着伤了张亭他却也没觉得后悔,反而带着些得意道:“给爷让开,爷管教女人呢,不过是爷用过的破鞋,你竟然当成宝贝似的护着,还真是多情。”

张亭恨然道:“说什么呢?爷给让开?有本事先将小爷撂倒,找女人晦气算什么东西。”

“哈哈!张公子果然英雄豪气,小女子佩服、佩服。”这声音清脆动听,萦绕在张亭梦里原非一日,此刻响起,倒是让张亭更觉身在梦里,对,一定是梦里,莲心是梦,山笋冬菇火腿汤是梦,这声音也是梦,好梦连连,索性再不要醒来吧。

半晌,张亭才敢将视线往声音来处探寻,一袭紫衣,笑脸盈盈,竟果然是日思夜想的紫陌姑娘。张亭丢开了莲心,匆忙想要过去,才走了一步,便住了脚,期期艾艾问道:“一别多日,姑娘还好吧?”

紫陌微笑点头,道:“好着呢,身体好,心情好,看张公子与人打抱不平,更觉快意,早也不曾觉得你如此可爱。”

话语清脆朗利,句句动人心扉,听着像是夸奖,莫名竟多了几分酸溜溜的意味。张亭感受到层层涟漪划过,千般滋味涌上心头,怅惘望着紫陌,开口不得。

卿风猛然看见眼前多了几个美人,风流性子又冒出了苗头,嘿嘿笑道:“张公子豪杰,今日我便饶了莲心,当是爷送给你了,不必感谢,可也别得陇望蜀,眼前三位美人儿的主意,你还是别算计了。”

梅如雨赶到洛城,直接上了须弥岭,卿久江谨慎接待,领着她们来看张亭。远远望见卿风在胡闹,卿久江心中一口气顶上来,几乎不能说话。紫陌心直口快,远远接口,卿久江未及顺了胸中的气血,便见卿风色胆包天往梅如雨等人看来,他横竖说不出话来,直接冲上前去,狠狠往卿风的面上甩了两个清脆的耳光。

卿风见了美人,从来看不见其他,是以竟不知道父亲也来到身边,这两个耳刮子挨得妥实,嘴唇也被牙齿磕破。他舔了舔满口的血腥,仓皇而且怨怼,道:“卿风见过父亲大人。”

“谁是你的父亲?”卿久江冷笑,“谁能生养这样的‘好’儿子?”

“哦。”卿风也跟着笑了起来,“原来是儿子忘记了,父亲早断绝了咱们的关系。既然如此,您倒是也别动手啊,我愿意招惹谁家姑娘,还轮得到稀星门门主费心管教?”

听了卿风的话,卿久江又气又急,更加感到面子上挂不住,不禁怒喝道:“来人!将这个混账拖下山去,永远不要让我看见他,违令者格杀勿论!”

稀星门弟子果然听命往卿风身旁走去,卿风摆手道:“且慢,爷自个儿会走,不劳诸位大驾。”他整了整衣衫,咽掉了满口血水,摇摇晃晃冲着山下走去,走了几步,忽而回头,怨毒的目光扫向山上众人,不忘记在卿久江、张亭、莲心身上略作停留,他冷笑道:“哈哈,爷今日可都记住了。哼,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可别有落在爷手里的一天。”话语中的寒意,让众人在暑热中也要寒颤卿久江强撑着吼出一句:“滚!”

卿风摇晃着,果然离去不再回头。

卿风不见踪影,卿久江却再也支撑不住,大口吐出鲜血。赶来的韩靖帮他查看,原来卿久江是因为气极而伤了心脉。练功之人心脉之处最重要,被外力震伤,尚可调养愈合;怒极伤身,却已然无救,也就是说今后再也不能运功,同被人废了内力没有什么区别,再与人争斗便只剩下了空架子了。

韩靖犹豫好久,实在不忍心告诉卿久江实情,但谁的身子,自己都会十分清楚,卿久江灰白了面色,双眼浸透着绝望。想来总是英雄一世,也曾经叱咤江湖,卿久江智勇双全,何曾真正怕过哪一个?只没想到他到头来却是断送在亲生儿子手上,何其可悲,何其可叹,何其可笑,可笑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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