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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传流言张更殒命,救人命母子相聚

且说张更卧于担架之上,远远望得自家神仙军皂旗被砍倒,诸位看官不消说,自是那夏侯兰和赵子龙所为,那张更亦有察觉。又见好端端的一处山寨,被火烧的支离破碎,自身又被他二人杀得重伤,胸中恶气难出,越思量此事心中越是愤懑,不由得口喷鲜血,晕厥过去,众人救醒时,早已不省人事,口中模模糊糊的不知道的是何言语,眼见是活不得了。

忽有人暗中道:“恰才三人鏖战时,却是胜负未分,都拼的力尽,此时不知何处响了一声,道出大王致命之处,因此被那二人得胜。想是去年岁月烧了常山郡郊外一座女娲娘娘的庙宇,犯了天条,积下罪恶,今番怕是女娲娘娘下凡,数罪并罚,故而派此二人上山,来拿大王的命赎罪哩!”旁人听的,半信半疑,那人又道:“尔等非要不信,想我此处乃是常山西麓第一个险峻处,易守难攻。平日里官军来捕,亦要先畏惧三分,这二人若是凡人,何能潜入山寨?况山上把守严密,硬弓劲弩排列,刀枪剑戟森森,若是凡人,何能躲去我这许多人马?况自跟了大王至今,大战十几,小征无数,未曾败绩,说道是百战百胜,也不为过,何如此次一败涂地,况又是败于两个无名少年之手?只怕是女娲娘娘遣下的天兵天将,索完大王之命,怕是来拿我等的性命了!”

此话一出,弄得阵中人人自危,那后入伙的,心中惶恐,那一直跟着张更横行不法的,自惭形秽,吓得浑身哆嗦,那近千余贼人,三停中去了二停,悉数下山,各自逃命,只怕这女娲娘娘拿其性命抵罪去也。那张更昏沉中睁眼,见着众人潮涌般退却,嘴里断续问道何事慌张,周边人等如实相告,张更听罢,连喊了三声:“罢!罢!罢!”胸中一口热气倒腾不上,顿时魂儿出了七窍,升到天上世界去了。有人见着主帅身亡,愈加往山下遁去,口中只疯叫着“拿命来了!”正是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那张更身边最后仅留着百余亲信,大哭不止。

这边赵云烟遁逃后,因其人多势众,不敢与夏侯兰贸然出击,只躲在暗处戒备,见了多时不见贼军上来,心下稍安,当下二人原路返回,寻入张更居所,但见几个女子,薄羽轻纱,横卧在地,上前看时,已然身死,又见桌上摆着酒肉,想是张更欲要行乐,风流快活一番,不想东寨一番大火,扰了美梦,出门时又被杀败,真个是世事难预料难,做人需谨慎,前时方为人上人,后时突变阴间鬼。夏侯兰、赵云二人经一场大战,正是肚饥口渴之时,便将桌上酒肉,拿至屋外,尽数吃尽,酒足饭饱之时,不想附近传来喊杀之声,云急忙仗剑闻声而去,兰随后跟着,但见十来个人,将一妇人拖着,欲往南而去,那妇人拼死不从,被人后背轻划了一刀,血痕立出,二人瞧见,发声喊,直冲将过去,有几个胆大的上前交手,皆被二人结果了性命,余众惊走,只留下那妇人在此。云望其背影,与其母极其相似,当下将其扶起,撕下布条,将伤口包扎,以用作止血。不想转身一瞧,果真是赵云母亲,只是面色憔悴,形容枯瘦,早已无当年风采,赵夫人昏迷之间,蓦然听得有人在耳畔哭哭啼啼地喊着“娘”才渐渐睁开眼来,但见眼前一人,浓眉大眼,目若朗星,浑身透着一股英雄气,不是自己亲儿赵子龙又是何人?当下喊了一声:“子龙!”便垂了好几滴泪下来。

赵云见着自己生身母亲,便跪下抚着赵夫人膝处大哭,赵夫人虽身体孱弱,亦是堕泪不止,当下母子二人抱头痛哭,夏侯兰在旁亦为感动,跟着赵云在旁下跪,云道:“自打村中分别,孩儿三年来甚是思念母亲,这些年来想母亲定是风吹日晒,吃苦受难许多。孩儿下山归来时,只是要寻得母亲,日后好尽孝道。不想邻人说道母亲被张更劫去,又在村中做的许多坏事,故而难填一时之气愤,和夏侯兄长一同上山,一来寻母,二来剿灭张更这厮,不想在此遇见母亲,让母亲遭此大罪,实是孩儿不孝!”说罢欲抬手掌嘴,被赵夫人和夏侯兰一把劝住,赵夫人道:“子龙何必如此!人各有命,不可强求,娘被劫上山去,亦是天命安排,岂能责怪于你?”遂将那村落受难一事,一一道出,与那邻人所说无二。

当下赵夫人又止泪道:“自你走后,娘日夜甚是思念,大门不迈,二门不出,日常事宜,皆是你兄长照顾,你兄长及周边邻舍怕娘憋闷坏了,便劝娘与村中妇人,一同往常山郡外赶集,好解心中忧思。不想回村路上正遇张更人马疾驰而来,娘只因逃避不及,与村中几个年轻妇人,一同被抓了山上去。起初倒是好礼相待,好茶好饭伺候,后才闻知原来是要给那张更侍寝,其中几个,不肯相从,被张更下令褪去衣物,只绑在校场上,令众人只是前来观看,并不做那施暴之事,然女子之身,岂容他人看视?此刑之后,因其受辱,或自缢,或跳崖,好不凄惨。及娘被压进张更寝宫时,娘已报必死之心,无论那贼厮使何手段,娘断然不从,张更欲待用强时,忽有人进来报信,言道是机密要事,那厮听罢后便将娘关进一间黑屋,终日见不得光亮,只靠钟鼓之声算得日子,此屋亦有处暗道,每日食物只靠这暗道传送,娘在此苟且活命。每每思量下山逃去,碍着此处防备森严,亦无避身之所,前番有人走脱的,尽数被抓回,要么半路上丢了性命。娘思量着过几日张更定欲再来寻事,不想过了数日,毫无动静,娘只得权且安身在此,为在屋中见得一点光亮,一日将那陶碗砸碎,欲挖成一洞,以好窥视外边动静。幸得那屋是劣木所建,只能遮风挡雨,挖的有些时日,便水滴石穿,遂成一洞,恰正对着张更居所附近。一日正听得屋外两喽啰闲谈,道是张更乘着夜深人静,不知何故领人烧了常山郡郊外的女娲神庙,那庙平日屡屡显灵,远近闻名,娘前番曾去此庙请愿,才怀孕得你。那二人又道张更回程时不幸绊得块巨石,从马上跌下,摔断胫骨,虽有名医相助,已将断骨接上,然至今动弹不得云云,又过几月,娘瞧得张更现身,然亦是腿脚不便之状,想是留下了潜伏之症。至此之后,再无见张更踪影,只看的日后许多军械粮草,押运至此,亦有不少女子被捉的上山,惨呼之声不绝于耳。恰才又听闻的东山火起,想来定有变故,因那洞口大小有限,初时见不得人,只闻的兵器相拼之声,后听的你三人答话,料想定是子龙无疑,后再探看时,不想正是我儿子龙与夏侯兰,只瞧得你三人大战,昏天暗地,又胜负不分,你等又气力不佳,娘便使尽力气,胡乱喊了一声,不想引来贼人,将娘从屋中带出,娘死命不从,不幸身负刀伤,幸得我儿与夏侯兰来救,否则定然叫人给捉去了!”

赵云听罢哭道:“张更已被我等杀败,受了重伤,不知性命如何。此战若不是母亲相助,孩儿怕是与夏侯兰一同殒命矣!又得动静在此遇见母亲,孩儿怕也是与母亲阴阳相隔矣!眼下只是外头人多势众,怕双拳难敌四手。孩儿先为母亲疗伤止血,待得好转时,在此处挑的三匹好马,孩儿与夏侯兄长一道杀出条血路,保着母亲下山回村。”赵夫人道:“不可,娘在山下之时,已埋下病根,本就身体虚弱,今番被捉上山,虽无皮肉之刑,然所受之罪,统是神衰体弱之症,每日间茶饭不思,较之皮肉之罚更甚。又不幸中了刀伤,亦是命不久矣,如何能随你下山而去?若真随你等杀出,岂非成了累赘?倒不如让娘横心一死,尔等了去牵挂,尽力突围,若是能胜,回至赵家村,无论将来富贵贫困,再也莫来此处寻仇!若是不胜,我三人也好黄泉路上做伴,于阴间母子相聚,亦不寂寞。”言罢,又仔细端详了赵云一番,叹道:“你爹道你将来富贵,日后定成大器,娘初时不信,只向着你兄长,今日看来,方知你爹所言不虚。”赵云只是在旁边哭边劝,忽地听娘提起赵俊,便问道:“我那兄长,今番又在何处?”赵夫人道:“你等走后,你兄长虽是百般照料,然日久天长,渐渐失了耐心,平日家事,亦慢怠下来,只与村中几个泼皮厮混一块儿,专卖村中消息与那神仙军,坑害乡民,以此谋利。娘被抓上山,怕也是那伙泼皮告知,此事你兄长谋划与否,尚未得知。娘只知往常山郡路上时,听的众人议论当今天下大乱,群豪并起,各州郡太守为逐鹿中原,竞相招兵买马,你兄长怕是被抓去从军矣!”

赵云听罢,不觉感叹,赵夫人见状,已猜中赵云的意了,便道:“往后若是见着你兄长,无论其富贵与否,人品好坏,切记不可寻仇,赵俊终究是你兄长,亦是吾儿,俗语道:‘长兄如父’,若是还与以前一般,只可感化,不得互相残杀,若是顽固不化,绝交便是,切勿取其性命!”赵云言道记下了,赵夫人此刻重伤在身,又言了许多,此番精气用尽,咳嗽了一声,便喷出几口血来,赵云急救时,已是奄奄一息之状,众看官欲知赵夫人性命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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