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耀刚到眠月阁门口,绣儿和娟儿就赶紧进门去禀报,欧阳耀大步紧随其后,看到这萧条衰败的眠月阁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家丁们是外男,不得轻易进入小姐们的院子,只得站在在门口,静静的等着。
“女儿见过爹爹!”欧阳明玉见欧阳耀进来了,连忙起身行礼。“吉祥,上茶!”她接着说到。
身后的吉祥一溜烟儿的跑去倒茶去了。
“嗯,皇上那边已经应允了。”欧阳耀简单的说道,意思就是他现在是来搬东西的。
“好,爹爹叫家丁们进来吧,女儿回房间了。”欧阳明玉一早便让吉祥,如意她们把箱子般到大堂内,清点好了,只管等着欧阳耀带人来搬走就算大功告成了。
“等等!明玉,这些首饰和布料你留着吧,我把这几箱金银带走就是了。”欧阳耀语气温和,眸子里闪烁着慈爱的目光。看着欧阳明玉这房子里,连个像样的摆设都没有,他心里堵得慌。
欧阳耀并不知道欧阳明玉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但他知道欧阳明玉的日子一定不好过,也知道大夫人诸多刁难于她,然而大夫人是皇室公主,身份尊贵,就连他也不敢太责怪,只希望自己还来得及补偿这个亏欠了十多年的女儿。
欧阳明玉感觉到自己的心狠狠的抽了一下,是开本这幅身体本能的反应,血肉亲情,这种力量,当真是强大的。死去的欧阳明玉,那个可怜的女孩,你感受到了对不对?
“谢谢父亲!”欧阳明玉没有拒绝,这些东西她倒是不稀罕,只是欧阳耀的好意,她得替死去的欧阳明玉领着。这可是她的父亲第一次对她好,第一次这么关心她。
“女儿告退!”欧阳明玉让初夏收下了那些首饰和布料,然后转身离开大堂,朝内室走去。
那一抹月白色纱裙的背影,像极了当年那个女子,她好美。美得那么凄凉。
“依依……”欧阳耀有点恍惚,看着欧阳明玉的背影,思绪飘得很远很远。仿佛又看到了她。
五皇子府。
“墨尘,你听说了吗?欧阳家的二小姐居然把皇上赏赐的那些个东西给捐了!她可真大方呢!要我我可不干!”上官良辰一脸玩味,手中一把折扇随意的摇晃着,一袭白衣如雪,衣服上是用苏绣绣成的墨竹,那刺绣的功夫极好,跟画上去似的。
靖墨尘站在书桌前练字,淡青色的长袍随意的摆动,敛去了红衣的妖艳,一抹青色看起来多了几许安稳。
“是吗?我说过,她很聪明!”靖墨尘随口赞扬到,他果然没有看错,这个女人,狡猾得像一只狐狸。现在正是天灾烂漫的时候,如果她自己尽数得了那些赏赐,还不得被那些所谓的文人墨客的口水给淹死啊!
虽然她只是个女子,但这个时代就是这么不公平,女子稍不注意,就会被冠上一个红颜祸水的罪名,再加上大家都知道天策帝似乎对欧阳明玉颇有心意,这样更加把她推向了祸水的深渊。要是再做点什么手脚,恐怕整个欧阳将军府都要厄运难逃了。
不过欧阳明玉倒是没想的这么深,她只知道,自己的东西,就是扔了喂狗,也不留给将军府那些白眼狼们。
“墨尘,你不会看上那姑娘了吧?”上官良辰一副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的样子,那一袭白衣更是衬得他多了几分仙气。
“你下次能不这样叫我吗?”靖墨尘语气平和,手上正在专注的写字。
“为什么?这样不好吗?”上官良辰故意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实际上,他就是故意的。他就是想整整这个冰川一样的靖墨尘。反正在外人眼里,他上官良辰风流成性,让人误会一下也没关系,只要能看到靖墨尘吃瘪,他心里就很爽。
靖墨尘这时候才把目光抬起来,死死的盯着上官良辰,“你再叫一次,我就给你扔到醉风楼去,听说那里有位牡丹姑娘,可是日日盼着你呢!”靖墨尘难得一次性说了这么多话,可是对于上官良辰来说,简直就是噩梦!
醉风楼!牡丹姑娘!啊——!上官良辰觉得死的心都有了,他就知道靖墨尘这种人不能惹,这家伙要是发起火来,那是很可怕的!
“别!有话好好说嘛……”上官良辰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猫儿,一下子就炸毛了,刚才那偏偏公子的形象,瞬间崩塌了。
“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呢!”上官良辰转移话题。
“什么问题?”
“你是不是对那丫头动心了?”上官良辰不死心,冒着被灭口的危险,就为打听点靖墨尘的八卦。
“你真的想知道吗?嗯?”靖墨尘的嘴角扯起一抹诡异的微笑,笑得上官良辰心底一阵发嘛。
“不想了,不想了……”上官良辰连连摆手。只求这个厉鬼一样的家伙能够放过他。
见靖墨尘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他的心里才稍微安定了一点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好像做了一个噩梦。
“这次赈灾的款项和粮食都批下来吧?皇上打算让谁去押送呢?”上官良辰一本正经的问道。
“户部侍郎!刘文。”靖墨尘答的简单。以上官良辰的聪明才智,自然能懂他的意思。和聪明人说话是不用多费口舌的。
上官良辰听了,心思百转千回。这户部掌管银钱,也就是国库,只要是要用钱的地方,都得经过他的户部,要修点儿什么,造点什么,救个灾,或者筹措军费之类的。都是户部拟了奏折来看,皇帝批了,就可以实行。
意思是,这里的油水很大。
户部尚书凤青川,是凤皇后的亲哥哥,天策帝的二舅子,才不过二十多岁,就当上了户部尚书,有才华是一方面,裙带关系也是不可忽视的,这户部尚书可是个贪得无厌的主儿。而这个户部侍郎刘文,也是他们凤家的势力。户部有了他们两个,确实可以只手遮天了。
对于凤青川贪污的事情,天策帝早就知道了,只是苦于一直没有证据,而且凤家在朝廷上势力很大,盘根错节,牵连甚广,又有皇后和靖王撑腰,天策帝一直不敢对他假以辞色。这也让天策帝觉得很窝火。
“哎……不知道这次赈灾的银子和粮食,能有多少是正真到了老百姓手里的。”上官良辰不由得感叹,他不是当官的,也见过太多流离失所的老百姓,心里觉得有些难受。却也是无能为力啊!
靖墨尘不以为意,这户部尚书凤青川贪污受贿的事情,早就不是一天两天了,现在才来感叹,未免太迟了些:“你什么时候这般忧国忧民了?你家里人知道吗?”调侃的语气,让上官良辰一听就向揍他。可惜打不过。
“哎,苏嬷嬷呢?今天怎么没看到她?”上官良辰突然问道。靖墨尘听得没头没脑的,心想,这家伙话题转变得也太快了吧。
“干嘛告诉你?”靖墨尘回答道。头也不抬,一门心思的写字。
“哎哟,墨尘啊,你就告诉人家嘛,人家可是你的人呢!嗯?”
“咻——”
靖墨尘手中的毛笔准确的向上官良辰飞过来,上官良辰反映迅速,手中折扇一转,稳稳的挡住了靖墨尘的突然袭击。只有几滴墨汁儿溅到了他雪白的衣服上。
“滚——”靖墨尘生气了,眼神中透着杀气,刚刚真的有那么一瞬间,靖墨尘特别想要掐死眼前那个撒娇卖萌的上官良辰。
“哈哈哈哈——开个玩笑不至于吧?”上官良辰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他简直太想笑了,平时总是看着靖墨尘一脸严肃的样子,像个千年不化的冰川,他就想看看,这张脸到底有没有破功的时候,这下他总算知道靖墨尘的软肋在哪儿呢!
“不要再有下次,否则……”一记犀利的刀眼朝着上官良辰丢过去,带着浓浓的警告。平常人看了肯定会吓得双腿发软,跪倒在地。
可是上官良辰是什么人啊?那可是从小和靖墨尘一起长大的好兄弟,又是丞相的儿子,还偏偏一副风流倜傥,死皮赖脸的样子。上官良辰和靖墨尘的相处之道,可不是一般人消受得了的。
“好,我不问,我不问还不行嘛!”上官良辰懒散的坐在椅子上,他知道,要是再多问的话,可能会有生命危险。他可是一个惜命的人呢!
晚上,夜凉如水。没有月亮,没有星星,只有风。很凉的风。
将军府一片安宁,吃过晚饭以后大家都各自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准备就寝。
眠月阁里一片暖融融的灯光,欧阳明玉还没有睡下,坐在床头看书。
初夏端着茶进来,“小姐,别看了,仔细伤眼睛。”初夏劝说道。
“嗯,收起来吧,明天跟我一起出去一趟。”欧阳明玉淡淡的说到,她准备明天出去买点儿什么,这眠月阁里,确实荒凉得不像话。
“是,小姐。”
“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