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在遇到女朋友珍藏着其他男人送的东西的问题,而且这种现象还没发生在自己身上时,或许会非常大气地说,“没关系,任何人都有隐私,交友的权利,我体谅,我谅解。”
等当这些事真的落到自己身上时,男人们关于自尊心的一系列问题全都会浮出水面。
他们会说:“我们既然在一起了,证明我们都爱着彼此,为什么你要留着别的男人的东西?”
关于这些,纪先生也不能免俗。
果栀乐呵呵地继续抛出下一句话:“而且我还不认识他。”
他居然败给了一个不知道名字的陌生人?纪先生心里这下真的不平衡了。
他比不了秦宇臣,倒也认了,因为他明白秦宇臣在她心里的地位,但是他竟然输给了一个陌生人,他就不理解了。
纪纬玖盯着她,咬牙切齿地说:“我想知道是什么东西,值得你这么珍藏着。”
“我以为你只想知道原因。”果栀真的很奇怪。
纪纬玖挑了下眉:“这个问题,我待会儿肯定是会问的,现在我好奇的是那是什么东西。”
“好吧。”果栀去卧室拿出来给他看。
纪纬玖看到那东西,微微一愣:“伞?!”
一把……黑色的伞。
果栀点头,看着手中的那把伞微笑道:“这把伞对我意义很大,在五年前,给了我很大的安全感以及鼓励。”
又是五年前!
纪纬玖似笑非笑地说:“看来五年前发生的事很多啊。”
果栀横了他一眼,听出他语气里有那么一丝丝小嫉妒,心里不禁得意起来。
她解释说:“五年前,我在离开Z市的时候,去我妈的墓地待了一整天,也不说话,就那么坐着。”
看到纪纬玖有些诧异的眼神,她笑了笑:“其实我和我妈关系不是很好,她在我的人生中一直扮演着严母这个角色,怎么严厉怎么来,甚至是在我生病发烧的时候,她都不曾给我一些关心的眼神和举动,而给我温暖的人一直都是我爸爸,他一直在旁边鼓励着我,无论结果如何,所以在我妈去世的时候,我爸在林若云身边的这个事实,让我非常受伤,所以我才不愿意原谅我爸爸,我对我妈其实也没有那么深厚的感情,但毕竟是生我养我的人,做儿女的对父母哪有那么多仇恨。”
纪纬玖叹了叹气,握着果栀不自觉攥成拳的手,给她一些无言的安慰与温暖。
果栀微笑着朝他摇了摇头,表示自己现在已经没问题了,因为那些都已经过去。
纪纬玖轻笑了一声,语气轻松地提醒道:“好了,言归正传,继续说说这把伞的由来。”
果栀有些忍俊不禁,“那天天气很不好,秋天,还下着小雨点,身上的衣服也没穿多厚,突然间一把伞搁在我的肩头,那时我还没反应过来,这把伞的主人就已经离开了,等我看过去时,只有一个模糊的背影,从那挺拔高大的背影来判断,送我伞的人是个男的。”
纪纬玖有些哭笑不得:“所以你珍藏着他送你的伞,就是因为他在下雨时给了你一把伞?”
“这难道还不够吗?”果栀问。
纪纬玖摇头失笑:“那岂不是每个帮助过你的人,你都是这么做的?”
这时,果栀垂下了头,轻声道:“你不懂,那时候我觉得全世界都背叛了我,我妈妈不幸去世,我爸爸有了婚外情,婚外情的对象还是秦宇臣的小姨,而秦宇臣莫名其妙地成了我同父异母的亲生哥哥,那时候我感觉我的人生就是阴暗的,没有任何光明可言,就在那时,有个人送你一把遮风避雨的伞,你会觉得温暖许多,起码在这世上还有人关心着你,就算是个陌生人,也会感觉很欣慰。”
纪纬玖也敛起了眉心,看着目光悠然的果栀,突然间想起了某个人,她好像也经常会说这样的话。
——哈哈,我经常以别人的名义给自己送东西,这样会觉得自己没有被抛弃,在这世上还是有人关心自己的,你说我这样傻不傻?
——我为什么会攒下零花钱给孤儿院的小朋友买礼物?那是因为那里小朋友的心其实很脆弱,渴望亲情,关怀,我能力不足,所以只能攒些零花钱给他们。
他晃了晃神,然后淡淡一笑:“我懂你的这些感受,这把伞是当时唯一给你温暖的东西,其实你根本不在乎这人是谁,只是他的举动给了你温暖,很容易让人铭记的。”
果栀点头,认真地说:“对,其实最能打动我的不是赠伞的这个举动,而是伞里面的内容让我印象很深刻。”
正说着,她撑开伞,眼神示意他看看。
纪纬玖看着伞内部的图案,突然间愣了。
这把黑色的伞不是纯黑色的,内部画着一副精彩的油彩画。
伞里画的是布满阴云的天空,发光发热的太阳被乌云遮住,整个一团乌云似乎被阳光镶了金边似的,天空底下,有一朵红色牡丹花开得正艳,看起来非常灿烂。
果栀笑看着这幅画,“我当时是第一次看到有这样的一把伞,很特殊,通常人打伞的时候,不是夏天的艳阳天,就是下雨天,打伞的时候,无论是谁看到这幅画,心都会有些动容。”
“这幅画给我当时的感觉很强烈,无论经过多少苦难,都要破云而出的太阳,就算环境多恶劣,都要坚韧成长的牡丹花,我当时就想,生活中还有很多未知的困难在等着我,难道我一直这么浑浑噩噩下去吗?我是真的不甘心,我要活给他们看,没了他们,果栀照样活得坚强。”
纪纬玖拿起这把伞,仔细看着伞里的画,若有所思道:“所以,因为这伞里的画,你离开了Z市,来到S市?”
“嗯。”果栀叹声道:“这把伞给了我温暖,伞里的画给我指引了未来方向,我很感谢。”
纪纬玖又问:“你真的忘了这把伞的主人长什么样?就算是背影也忘了?”
果栀耸耸肩:“嗯,忘了,五年又不是五天,世界上相似的男性背影那么多,又不是辨识度极高的脸,怎么可能认得出来呢?”
“所以……你也就不去找他,而是把伞据为己有。”
果栀听言,不干了:“什么叫据为己有,我怎么没找他,每年去看我妈时,我都会带着这把伞去,虽然碰见伞主人的机会不太大。”
纪纬玖收起伞,拿在手中,嘴角噙着笑,喃喃道:“也不是没有可能。”
果栀却是嗤之以鼻:“没想到你还挺童话的,要是能遇到的话,人生就是一出狗血的戏剧,哪能那么凑巧。”
纪纬玖笑笑,“一把伞都能给你这么大的启示,说吧,要是遇到这把伞的主人,你准备怎么谢他?”
果栀思考了一会儿,然后贼贼地笑道:“要不我以身相许,怎么样?”
蓦地,唇上一疼,果栀气得想打人,这人怎么恼了,这么爱咬人呢?而且还是嘴唇,这下她怎么出去见人。
果栀皱眉抚着嘴唇,舔了舔,有淡淡的血腥味,她苦恼着,好像真的被咬破了。
这么想着,眼神瞪向始作俑者,“你这咬人的毛病该改一改,这样不好。”
纪纬玖轻笑道:“这不是教训某个只顾逞口舌之快的人吗?我认为这个做法很见效。”
果栀笑了:“你这是不是在吃醋?!”
“抱歉,我还没有很酸。”纪纬玖十分冷酷地说。
吃醋?他会吃自己的醋?他只不过是看不惯她这种增强存在感的恶趣味,略施了一下惩罚而已。
“切~~~”果栀不屑地哼了一句,她才不信呢,骗鬼呢吧?!
郝淇搬出去与邢磊同住有一段时间了,当果栀接到她的电话时,还有些小惊讶呢。
电话里,她们约了个地方吃饭,下班后,果栀就赶去了那里。
郝淇已经早她一步来到饭店,果栀满面春风地走过去坐下,先是打量了她一会儿。
郝淇被她这目光盯得有些不好意思,终于开口道:“你干嘛呀,这是?一直盯着人看是一种不礼貌的行为,不知道吗?”
果栀满不在意地说:“看来邢磊把你滋润得很好啊,红光满面的。”
郝淇瞪了她一眼:“彼此彼此,见你一路走过来,脚底都带风,怎么?新房子是不是住的很开心呐?御景园,S市高档住宅区!”
“行了,说话别这么带有嫉妒性的味道,好吗?”
郝淇:“果栀,没看出来啊,你们的进展倒是比我和邢磊快多了。”
果栀知道她指的是同居这件事,对此她只能说一句:“我们之间很纯洁的,好吗?”
郝淇认同地点头,然而话锋一转:“不过都住一块了,离那什么也就不远了。”
果栀不想和她再聊下去,只好招来服务员点餐,过程中一句话都不说。
吃饭的时候,郝淇说:“今年你是不是要回Z市过年?”
“嗯。”
“那订好票了吗?春节期间,票挺紧张的,没多少天了。”
一想到过年,果栀就有些无力,“嗯,订好了。”
郝淇看她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不由问道:“你怎么看起来这么不开心?不愿意回去?”
“这倒不是。”
“那就是纪纬玖的问题了,是不是不舍得他走啊?”
果栀心不在焉地吃着饭,是啊,纪纬玖要回新加坡了,和她同一天的飞机。
想到今后,他们的交流隔着一个电话,就有些怅然,不同国度,就是他们今后要面对的问题,也不知哪一方最后要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