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白下了出租车，沿着车道步入住宅。
客厅里静悄悄的，有个扫地的阿姨迎上来打招呼：
“是吕少爷吧，太太不在家，不过李小姐在楼上。”
作为阮心眉从小培养出来的怪物，李雪珊简直是她的翻版，甚至有些地方比她更甚一筹，盲目的迷恋金钱，崇拜权利，却不知这样的自己就像一只冷酷的兽，面目狰狞到让人厌恶。
“哦……”吕白点了点头，转身就向外走去。
“哎呀，真是稀客，既然来了，为什么不上来坐坐？”背后传来一个似讽还嘲的嗓音。
然而，吕白并未回头，只是淡淡道：
“你的消息可真灵通。”
“这里李园，我干妈的家，有谁来过，又有什么人走了，只要我想知道，就会知道。”李雪珊交叉着双手，绕过吕白的背，径直走到他前面，她并未上妆，与素日的浓妆艳抹相比，倒显得几分清秀朴素，只是那双眼睛依然如故，精明而冷漠。
“是吗？吕白淡淡道，“现在你看见我了，也算满足你的好奇心了。”
“对了，听说——你未来的岳父遇到不小的麻烦啊？”李雪珊弯起唇角，笑得像只狐狸，“你真的不打算出手帮他吗？”
“与你无关。”
“吕白，这些年来，作为一个单身汉，平日日常开销是很可观的，好不容易把房贷还完，现在还要负担两个人的开销用度，存款剩下多少，可想而知。如果把这些存款都用来填袁青家的无底洞，又会怎么样呢？再接几个杂志社的约稿？没日没夜的码字？不折不扣做一辈子穷酸文人？”李雪珊的笑声从鼻子里出来，充满嘲弄和讥讽，“亏老天爷如此开眼，给了你英俊的相貌和聪明的头脑，你却浪费在这些毫无意义的事情上？曾经的雄心壮志，曾经的律师梦想呢？再看看李园，看看这华丽的大宅，只要你愿意，轻而易举都是你的，我也会是你的，并且这辈子到死都效忠于你！”
吕白勾起嘴角，回以浅淡的微笑：
“对我毫无意义的事，即使再富丽堂皇，我也不会需要。”
李雪珊点了点头，仿佛早就料到了，不怒反笑：
“既然如此，那就再满足我一个好奇心吧？”
吕白没有说话，只是越过李雪珊，径直向外走去。
“你究竟说了什么，能让李砚宁愿折磨自己，也不再打算出手伤害你？”
吕白顿住脚步，淡淡道：
“这是你的问题？还是阮心眉的问题？”
“两者兼而有之。”
“既然如此，就请你转告她，如果想知道答案，就请联系我。既然李砚已经释放出善意，我希望她不要再做出激怒对方的蠢事了。”
李雪珊轻轻扬起眉毛，似笑非笑：
“干妈昨天去卢城了，要在哪里找到她，我想你比我还清楚。况且是你去求她，而不是她要你去做什么。”
“李雪珊。”吕白回过身来，“看在我们认识多年的份上，我只说这最后一次，想成为一个魔鬼身边的人，只能成为另一个魔鬼，这无论对于你还是她都是一样，所以除了魔鬼之外，没有人会愿意靠近你们，甚至和你们在同一空间呼吸。”
李雪珊神色未变，只是淡淡道：
“是吗，吕白？那你可是魔鬼的儿子呢，这样的血缘你能抹去吗？”
离开李园，吕白并未急于回到宾馆，而是一路坐车去了许家。
许丰开了门，屋子里静悄悄的，有一种说不上诡异的平静。
“阿姨呢？”
“我妈在屋子里睡觉呢。都快到中午了，还没起床。”许丰不满的嘟嘴，“以前从来都不这样，马上都要吃午饭呢，我肚子都饿得咕咕叫了！”
不知怎的，或许是天生的敏感和身为专职作家的敏锐，吕白心脏漏跳了一拍，不祥之感油然而生：
“你怎么不叫阿姨起床？”
“我妈把门给锁了？”
“你爸呢？”
“我爸还没回来。”
吕白越发感到不安起来，他轻手轻脚的走到卧室门口，叩了叩门：
“阿姨？”
无人回答。
吕白用力叩门：
“阿姨？我是吕白。”
继续加重力量，敲门：
“阿姨，我是吕白，请开开门！”
依然无人应答，回应他的只有死一般的寂静。
吕白额头微微冒汗，心跳得更慌了，他扭头问许丰：
“这屋子从里面是怎么上锁的？”
许丰抓了抓脑袋：
“就是普通的门栓啊，那门栓用了很久，经常关不牢……”
话音未落，许丰瞪大了眼，吓得下巴都要掉了：
“你、你、你要干什么？这门本来就要坏了，你疯了吗？！”
“砰砰砰！！！”
吕白抬起腿用尽全身力气踹门，一下、两下、三下……老旧的房门不堪重负，终于摇摇晃晃的开了，呈现在他眼前的是一张乱糟糟的床，床上是高高耸起的棉被，棉被下面包裹着一动未动的人体轮廓，但这还不是最让人心惊肉跳的，吕白一眼就看见了床头柜上的一个空药瓶，空药瓶旁边还洒了些药片。
吕白呼吸一窒，他飞奔至袁母面前，王雨倩双目紧闭，面色如纸。
吕白用手探了探她的鼻息，轻轻松了口气，幸好还有一丝气息尚存，只是已经极其微弱，他什么都没有想，一把抱起袁母，冲出屋门，边对许丰说道：
“你妈妈生病了，你在家里哪里也不要去，等我的消息！”
当袁青接到吕白的电话时，血色一下子从脸上褪去了，她颤抖着双唇：
“什、什么？我妈她……”
“你别着急，阿姨正在洗胃，会平安无事的。”
“还、还是第一人民医院吗？”
“没错，你快过来吧，不要慌张，现在阿姨唯一可以依靠的只有你了。”
袁青火速赶到了医院，也庆幸是像安清这样的小城市，再远的距离，再长的路程也比不上卢城，更何况是中午时间，人烟稀少，出租车用不了一刻钟就到了医院。
这时，袁母已经洗完胃，从急诊室被送入病房，目前依然处于昏迷状态，尚未醒过来。
当她看着母亲毫无血色的脸时，不由得痛哭出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