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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寒冬(2)

和睦相处一段时间以后,李迎和肥安养成了一种默契。每当李迎来到坝子边上,看望肥安的时候,似乎总是忙碌着的肥安便会停下,努力爬上坝子,把肥大扁长的尾巴往前面一甩,坐了上去,两只前爪缩在胸前,翘着大鼻子,努力把眼睛已经瞪得大大的,却依旧还是小小的,憨厚地看着李迎。

有时,李迎早上起来,会发现门口会无端端多了几根湿润的树枝。他知道,这是肥安把自己喜欢吃的食物送给了他当礼物。李迎总是细心地把地上的树枝捡起来,对着坝子大声说“谢谢你,好朋友。”李迎每次都把肥安送给他的礼物好好地放在了屋子里面,不敢随便扔掉。他知道,如果这样做的话,肯定会伤了肥安的心。

有时李迎向肥安招手,示意它过来,它便向前挪一点,再招手,它再挪一点。但,最终还是不敢太过靠近。李迎欲上前去,肥安便扑通一声,跳进水里,大尾巴往上一拨楞,便躲到了坝下,不见踪影。

每天黄昏,李迎都会坐在坝子边上,对着肥安说说自己一天下来都干了些什么,想了些什么,甚至吃了些什么。久而久之,李迎把肥安当成了自己最亲密的朋友,他甚至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也变成了一个海狸,肥安带着他潜到了水里,参观了它的水坝。肥安还搬了一堆树枝和他一起分享,但他却怎么也咬不断那树枝。那天当天醒来,李迎发现自己口里居然真的咬着一根肥安送给他的小树枝。

肥安比以前更加忙碌了,不停地在水里拖着不知何处叼来的长长的树枝,潜入坝下,准备着过冬的粮食。屯粮的肥安提醒了李迎,自己也要准备过冬了。这段时间他沉迷于烧陶,砌砖,一点过冬的准备都还没有去做。他要准备更多取暖的柴火,皮子和肉才能渡过即将到来的寒冬。加拿大北部的冬天,只能用严酷来形容。

李迎把之前做木头房子剩下的木头,剩料全部都劈成了柴火,叠得整整齐齐的放在了棚架里面。这么一大堆应该足够他烧一个冬天的了。

气温下降的很快,白天的最高温度都已经开始接近零度了。

一大早,刚开始只是湖面上起了雾气,慢慢这雾便蔓延了开去,最终将四周的林子一快都都裹进了朦朦胧胧之中,湖面上更像披上了一层乳白色的轻纱。冉冉升起的太阳,则给这薄纱镶上了金边。随着温度的上升,雾气逐渐散去。李迎举着望远镜,不停地在湖边的林线上来回扫描。一头驼鹿出现了在视野里。这是一头雄的驼鹿,头上顶着大大的巴掌一样的角。驼鹿不停地用巨大的鹿角摩擦树枝,把树皮蹭掉。李迎背上97步枪把用汽车内胎做的筏子推到了水里,悄悄地向驼鹿划去。木板做成的浆悄悄插进水里,缓缓向后推去,再慢慢提起,李迎小心翼翼地划着,筏子在平静的水面上划出一道涟源,向两边扩散开去。驼鹿越来越近了,李迎甚至能听到了树枝被划拉的声音。这是一头巨大的驼鹿,起码有上千斤。由于李迎处于下风口,驼鹿一点也没有发现危险正在向它逼近,依然专心致志地低着头来回摩擦着树干上的树皮。四百米,三百米,两百米,李迎不敢再继续靠近了,再靠近可能就要把驼鹿惊吓回了林子里面去了。李迎趴在了筏子上,瞄准了驼鹿的心脏位置,屏住了呼吸,轻轻扣动了扳机。枪响了,驼鹿却没有倒下,李迎紧接着又连开了两枪,驼鹿回头迟疑了一下,紧跟着,摇摇摆摆地钻进了林子里面,不见了踪影。

“没打中要害?”不可能,李迎对自己的枪法十分有自信。但驼鹿的反应却让他很迷惑。他把筏子靠了岸,仔细查看了刚才驼鹿站的位置,地上有一片血迹,肯定是打中了。

李迎端着枪,跟着地上的脚印和血迹,仔细地往林中里面搜去。走了五十米左右,他就发现了驼鹿庞大的身躯倒在了一棵大树后面,已经停止了呼吸。三枪都打在了驼鹿心脏的位置。心脏被打中了,居然还能跑这么一段距离,让李迎不禁惊叹驼鹿的生命力是如此的顽强。

李迎跪在了驼鹿的旁边,开始祷告了起来。虽然他并不是什么教徒,但他每回打猎都会像印第安人一样,告诉猎物,自己为什么要要杀死它,以及要用它来干什么。

这头驼鹿实在是太大了,李迎没有办法把它吊起来进行处理,只好把一边的皮先剥开,开了膛,去了内脏,把肉一块一块的切出来,拉去湖边,放在了筏子上面。

正当李迎准备把最后一大块肉和鹿皮搬上筏子时,忽然感到背上发凉。他扭头一看,不禁一阵毛骨悚然。在光线略显灰暗的林子里面,一片绿幽幽的眼睛正盯着他。五匹巨狼,排成了半圆形半蹲在了十米外的大岩石上。这些狼都清一色长着棕黄色浓密发亮的粗毛,身形修长健硕,头上两只三角形的长耳朵直直地耸立着,两只锐利的眼角向上斜着,射出冷飕飕的绿光,湿润的粗大的黑鼻头上不停的喷出白色的雾气,锋利的短爪从脚掌上粗厚梅花状的肉垫露了出来,紧紧抓在了岩石上。中间那匹狼的个头尤为巨大,连粗长的尾巴算在里面的话,身长起码有两米,脖子和胸前长了一大片的白毛,从眼角到嘴边有一条明显的疤痕,像是与其他猛兽搏斗留下的伤痕,与其他几匹狼相比,更显霸气,凶残。这是一匹头狼。

当李迎的眼睛和头狼的眼睛接上了,头狼便像受到了挑衅一样,狼眼微微眯起,眼角斜得更加厉害,两只眼睛成了倒三角形,把射出的目光削得更冷,更锋利,微微张开的嘴巴露出了尖锐惨白的獠牙。头狼猛地站立了起来,其他四匹狼也呼啦啦地跟着站了起来,蓬松的尾巴微微下垂着,前脚略微弯曲,像上了弦的利箭一样,似乎只等头狼一声令下,随时准备扑将下来一般。五匹狼,在岩石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李迎,在岩石下遍地五彩缤纷的落叶上投射出五条粗长的黑影,就像是黑森林里面来无影去无踪的幽灵一样。这些狼个头巨大,与李迎以前打过的郊野狼有很大的区别。这些北美灰狼,可不是卡通片喜羊羊里面那匹人尽可欺的灰太狼。在全世界为数众多的狼族里面,北美的灰狼个头最大,最凶猛。号称巨无霸的驼鹿唯一天敌就是北美灰狼。北美灰狼的可怕之处就是它们懂得群体合作。为了争夺食物,几匹狼一起甚至敢对巨大的棕熊发起进攻。

李迎头发一下子发麻了,本能地,快速把97步枪端在了手里,单脚跪地,半蹲在了地上,枪口瞄准了那匹头狼。由于这五匹灰狼互成攻倚的姿态,而且具有居高临下优势,在这么近的距离,不用两秒钟就能扑杀过来,李迎不敢轻举妄动。狼似乎也隐隐觉得李迎手里的黑洞洞的枪口,隐藏着致命的危险,也同样不敢轻举妄动。林子弥漫着死一般的寂静,李迎甚至能听到狼的爪子,用力抓地,抠落了小石块的声音。林子里面很冷,人和狼呼出的气都变凝成了白雾,但这些狼的眼神更冷,冷得就像冰锥一样,刺入了李迎的身体里面,让他不受控制地轻微颤抖着,但他很快让自己冷静了下来,把腮贴在冰冷的枪托上,瞄准了头狼,手指放在扳机上,一动也不动。要命的是,他的弹夹里面只有四发子弹,加上枪膛里面的一发,一共才五发子弹。对峙了一会,李迎孤注一掷,朝天开了一枪,枪声打破了僵局,那匹头狼嗷叫了一声,眼神一散,溃败了下来,领着这些狼后退了十几米,但依旧围成半圆形蹲着地上,面对着李迎,不肯离去。

李迎知道,这些狼是闻着肉味过来的,目标是驼鹿残骸上的肉和内脏。老猎人曾经告诉他,不到万不得已,狼其实很少会主动袭击人类。李迎放弃了最后的那一块肉,一手端着枪,一手拖着鹿皮,面对着狼群,慢慢向后,一步一步,倒退着出了林子。当他刚把筏子推离岸边,便听到了林子里面传来急促的狼撕咬肉的声音,甚至能听到锋利的狼牙咬破骨头的声音,让李迎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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