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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活着(1)

李迎置身在一片白色的世界里面,空荡荡的,除了光,什么也看不到,这里没有起点,也没有终点,更没有方向。

李迎竖起来耳朵,努力地去听,但万籁俱寂,十公里外,掉根针的话,也能打碎这空间的寂静。

四周的光是白色的,惨白的那种白,但很轻柔,仿佛是时间停滞了,像飘着的雾一样,似乎伸手便可抓住,但伸出手去,什么也没有,朱自清说的时光从手里掠过,大概就是这样。

虽然感受不到恐惧,但这种死一般的寂静加上单调的颜色足以令人万念俱灰。

一种虚无的感觉包围着李迎,这感觉很冷。

李迎困惑了,不知身在何处,尝试去寻找些记忆的碎片来解释这一切,但脑海里却是一片空白。

死了吗?

莫非现在的自己是灵魂。李迎忽然有了想要飞起来的冲动,因为传说中的灵魂是没有质量,应该是飘着的,但手脚乏力,身子石头一般沉。

这是天堂还是地狱?

地狱应该有着熔岩一样的温度,黑夜一般的狰狞,莫非,这是天堂?

也不对,天堂不应该这么冷,更不应该像冰窟窿一样寒气逼人。天堂应该是干干净净的,气候宜人,非常适合人类居住,而且有长了翅膀的美女,穿着白色的衣服,站在两条高耸如云的大柱子边上,笑容可掬,像酒店门口的咨客一般,热情地欢迎您。

茫然中,李迎觉得耳边有暖流掠过的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舔他。这感觉如此真实,把李迎从空落落的白色世界里面硬生生拉了回来。

李迎吃力地尝试从半梦半醒的迷离境界挣脱出来,努力地睁开双眼,但视觉模糊不清,朦胧中,只见一个黑色的影像在晃动。这影子慢慢清晰了,聚焦成了个毛茸茸的小脑袋。原来是小狼罪在舔他。这小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上了床,紧紧挨在了李迎的脸旁。李迎能感觉到小狼的身子在微微哆嗦,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饿。

罪看见李迎醒了,便激动地发出呜呜的声音,喷了李迎一脸的口水。

李迎终于接受了自己还活着这个事实,庆幸之余,却无端端滋生了一种失落感,让他很忧伤。

李迎挣扎着爬了起来,摸了摸额头,烧居然好像退了。背部的伤也不像之前那样火烧一般地痛了。

房间里面很冷,炉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熄灭了,窗户的四周已经结上了厚厚的一层冰,玻璃上也是厚厚的一层冰霜。

透过朦胧的玻璃,依稀可以看到西下的太阳,奄奄一息。白天的气息正在正在消失。

李迎拖着不太听使唤的身体,下了床,几乎是用爬的,挪到了火炉边上。里面的木头已经不什么时候烧成了灰烬,半点温度也没有。

屋子里现在的气温已经零下了,哈出的气,才刚出嘴巴,边成了霜。

李迎把炉子里面的灰扒了出来。扬起的灰土呛的李迎不停的咳嗽,差点没把肺咳出来,吐出的口水沾满来血丝,也不知道是肺出血还是呼吸道太干燥所致。

在炉子底层下放好沾了松脂的小木条,上面架上一层略粗一点的木块,这几个平日里最简单不过的动作却把李迎折磨的气喘吁吁,呼呼地喷着白气,如同竭尽了全力爬陡坡的小火车一般。

颤抖而僵硬的手,不太听使唤,李迎折断了好几根火柴也没能把火点着。

罪似乎也很紧张,跟着爬了过来,紧紧地挨着李迎,目不转睛地盯着炉子。李迎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告诫自己要冷静。

李迎伸手抚摸着罪,罪则把脖子架在他的膝盖上,如同温顺的小猫,一动也不动。温暖从这细小的身躯流淌着,终于让李迎僵硬的手活了过来……

仅剩最后的一根火柴了,嗤的一声,白烟中,跳动的火苗,映衬着李迎的苍白的脸庞,干燥开裂的嘴唇,血色全无。

当天空最后一丝黯淡的光线彻底消失的时候,火终于生了起来。

李迎却几近虚脱,瘫坐在地板上,背靠着墙。疲惫而又温暖的感觉,让他又有了一种很虚幻的感觉,这次应该是天堂了吧。

沉重的眼皮似乎无法抵挡颓废的吸引,拼命地往下坠去。

只要闭上眼,就又能摆脱了。

罪似乎明白了什么,尽管它早已饿得筋疲力尽,但依然拼命地舔着李迎的手,不停地哀号着,不要李迎睡去。

李迎睁开眼睛,低头看着罪。罪后身半蹲着,昂着头看着李迎,可怜巴巴的小眼神流露出要活下去的祈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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