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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活着(9)

天还没亮,李迎就醒了。昨天发现的那堆尸骸以及半夜里林子里面不时传出的各种动物的声音,让他辗转难眠。勉强睡着时,也是浅眠,脑海里塞满了各种各样光怪陆离的片段。

洞口的火堆烧得只剩下红红的火炭。

李迎钻出了睡袋,野外零下四五十度的低温,人一旦离开了睡袋,立马就像掉进了冰窟窿一样。一阵寒风吹过,李迎冻得直哆嗦,痹意传遍了全身。李迎赶紧把大衣穿上,并往火里加了些木头。火很快开始旺了起来。在火堆边上烤了会火,手脚才开始暖和了起来。李迎从雪橇上取了锅,盛了些雪,吊在了火堆上煮水。罪也跟着爬了起来,伸了个懒腰,抖落了身上的雪,靠近了李迎,套近乎似地把脑袋在他腿上蹭来蹭去。李迎不禁笑了起来,对着它骂了句,“吃货!”太久没和人交流,李迎已经养成了自言自语或者对着罪说话的习惯,也不管它听不听得懂。每回罪跟李迎要东西吃的时候,就会在李迎腿上蹭来蹭去。按照李迎的说法,这是典型的蹭饭。罪的胃口真的是越来越大了,昨晚才吃了整只肥兔,居然这么快肚子又饿了。李迎忽然想如果将来有一天罪离开了,他还能独自支撑着在野外活下去吗?他和罪现在的关系可以说是相依为命。一想到这,李迎是被一种黯然失落的感觉包围住了。

水开了,沸腾的蒸汽在咕噜声中袅袅升起,驱散了些许冬日黎明前的寒寂。李迎从背包里面掏了些肉干出来,放进了锅里煮。他肚子其实不饿,昨晚吃的实在是太饱了。那只烤雪兔,他吃掉了大半只,剩下的留给了罪做早餐。但现在多少要吃点的,否则下一顿热餐,又不知道是什么点了。

李迎坐在火堆边上,一边喝着热乎乎的肉汤,一边静静地看着外面美丽的星空。罪在趴在边上,欢快地地啃着烤兔头。夜空静谧,银河横亘,启明星依然闪亮天际,但天幕已经慢慢开始由深蓝变为亮蓝。天快亮了,正是狩猎的好时机。李迎把东西收拾好,放进了雪橇。

李迎用雪把火弄灭,随后背上枪,带着罪,踩着深可及臀的积雪顺着山坡往上爬,找了个背风的制高点,人和狼都趴在了雪地上潜伏了起来。这里视野极佳,可以俯视下面的河道,对面山坡的林线也能看的清清楚楚。李迎透过K98狙击步枪上面的瞄准镜沿着林线来回扫描着。

天微微发白,太阳还没出来就已经把漫天云霞染了个遍,天际的颜色慢慢开始由亮蓝变为橘红。白茫茫的大地也开始有了色调。坡下面的河道犹如一条银带,静静地卧在群山之间。蓝色冰冷的雾气开始升起,氤氲一般,映得河道对面的林子里的雾凇若隐若现,整个林子犹如梨花盛开一般。宛如仙境一般的画面,让李迎放松了起来,睡意被催生了。李迎抓了把雪放进嘴里,嚼了起来,冰冷的感觉,让他清醒了一点。

李迎一动也不动地趴着,等待着。头发、眉毛、眼睫毛都结了一层银白晶莹的厚霜。忽然一声尖厉的鹿鸣声划破了黎明的寂静。对面的林子跟着传出来很大的动静,树枝被踩断的脆响,凄厉的鹿的哀鸣声,和短促凶猛的咆哮声交错着,令人不寒而栗。这动静,像是一头鹿惨死在了美洲狮的利爪下。哀鸣声和咆哮声停了,但树枝被踩断的脆响,依然不断地从林子里面传出,而且越来越清晰。忽然林边好像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李迎快速移动枪管锁定了目标。瞄准镜里,一头母鹿带着一头小鹿,惊慌失措冲出了林子,跑上了河道。母鹿肚子非常大,应该是怀着身孕。母鹿不时要回过身来,用头顶着小鹿,敦促它快速前进。看情形公鹿为了掩护母鹿和小鹿,牺牲了自己,让母鹿和小鹿逃脱了。李迎压住扳机的手指松开了。

这时一头美洲狮幽灵一般从林子的另一边钻了出来,刚好斜插在鹿的正前方。美洲狮虽然体型巨大,但极其敏捷,动作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径直扑向小鹿。母鹿一个转身,把小鹿挡到了自己身后。李迎快速瞄准了美洲狮,就在它凌空跃起到那一刻,李迎的狙击步枪响了。7.92毫米口径子弹呼啸而出,直奔300米外的目标,准确无误地打在了美洲狮的脑袋上,空中飞跃着美洲狮,一头栽在了雪地上,再也不能动了。

李迎目送着母鹿和小鹿消失在视线里。正当李迎准备从雪堆上爬起,下去收拾这头美洲狮的时候。另外一个匪夷所思的场面发生了。刚恢复平静的林子,忽然杨起了一阵阵雪雾,如同雪崩一样,蔓延着往下而去,轰隆隆的声音也由远及近,越来越响。许多巨大的黑点从林子里面涌了出来,李迎仔细一看,原来是一大群野猪。

野猪群冲出了林子拐上了冰封的河道,继续狂奔着。野猪群数量众多,移动速度极快,如同飓风掠过雪面一般,卷起了铺天盖地的雪尘暴,跑在后面的野猪基本上都被裹在了里面,根本看不清。

李迎赶紧举起步枪瞄准了跑在前头的一条大野猪。透过瞄准镜,李迎清晰地看到领头的那头大野猪,原本细小的眼睛因为恐惧瞪大到了极限,翻着獠牙的大嘴如同即将爆缸的蒸汽机一般喷着白气。枪响过后,大野猪一头栽倒在了雪地上,但马上又爬了起来,踉踉跄跄地继续往前冲,但很快被后面的冲上来的野猪群撞倒了在雪地上,再也爬不起来了。

李迎飞快地完成了退膛,上膛的动作。狙击步枪的瞄准镜的十字,很快又锁定了另外一头跑在前面的野猪。枪声再次响起,应声倒下的野猪立刻被雪雾淹没了。随着枪栓旋转后拉,黄铜色的弹壳划着弧线飞出。在弹壳落地之前,下一颗子弹已经被枪栓推上了膛。李迎的枪管跟着野猪群奔跑的方向移动着。“砰”的一声,又一次准确无误的狙击。当李迎再次推弹上膛的时候,沉浸在血腥的杀戮快感中的李迎忽然清醒了。这不是狩猎,而是屠杀!压着扳机的手指,再次松开了。

李迎仔细观察着野猪涌出的那一段林线,想要看看是什么东西把这群野猪吓成了这样子,但一点动静也没有。

一切恢复了平静。

河道上现在躺在三条巨大的野猪和一头美洲狮。其中一头野猪还没死去,透过瞄准镜,李迎看到这头野猪张大了嘴,不停地喘着粗气,血水也跟着不断从从嘴角淌下。受伤的野猪四肢乱蹬,想要挣扎起来,却是徒劳。野猪每挣扎一下,鲜血就从颈部的枪眼喷出,染红了周围的一大块雪地。

李迎瞄准了这头野猪的头部,补了一枪,结束了它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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