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院子里,挺拔诱人的果树旁,芜姜房间里的灯亮着,窗户上映出一个侧影。他大概是想着如何处罚她吧。
殷小虎扣扣门:“卑职殷小虎奉命前来。”
“进来。”房间里的声音透露出了太子的威严。
殷小虎利落地推开门,一股浓浓的血腥气息扑鼻而来。他仍然穿着那身沾血的衣服,静静地坐在烛火之中,脸上的表情严峻地可怕。以前,她总觉的芜姜笑得时候和哥一样温和,可是他一旦发怒,却头是透着股肃杀的死寂,这种气息是哥身上没有的。
她试探着开口询问:“太子殿下,不洗一洗。”
芜姜答非所问:“你和刺客认识?”
殷小虎矢口否认。
芜姜哼笑两声:“记住,以后说谎的时候,怎么样都要看人家的眼睛。”
“太子殿下叫我来是想教育我吗?”
芜姜摇摇头:“你和天莱阁没什么关系吧。”
殷小虎直视着他的眼睛:“当然没有。
芜姜看着她,笑了笑:“你学得真快啊。”不知是在讽刺还是在玩笑,他顿了一下又问,“第二次见你,和你在一起的年轻人叫什么名字?”
英郎是天莱阁阁主,她才不会把他的名报上去,咳嗽了两声说:“他是我哥,殷二郎。”
“二郎?”芜姜重复了一边,声音温和了一些,有口无心地,“好名字,你可以下去了。”他说着用手肘拄在桌上小憩,看上很累的样子。
殷小虎好奇地问了一句:“为什么不上床躺着。”一出口就觉得自己在多管闲事,便无趣地迈了出去。
等她走后,芜姜才解开衣服,左手拆下右肩上缠着的纱布。
刀剑无眼,这是刚才不小心被断刀割到的,纱布上浸满了鲜血,拆下纱布之后,她拿起桌子上的金疮药倒在掌心,却够不着伤口。他觉得累,身体累,心更累。真想闭上眼睛大睡一觉,抛却一切争斗夺位的阴谋计划,只想安心地睡觉。
他是不是太没出息了。他自责而又惭愧地闭上眼睛。从出生时,他注定是最完美的太子,以后也一定要做最完美的帝王。这是他毕生的目标和信条。因为信条,连做梦都沉重地喘不过气。
“那个……我帮你,行不行?”有个声音将她从沉重的梦里拉回来。
门开着一条缝,那个奇怪的女子就这样偷看他,偷看得光明正大。
他不喜欢她,只是觉得她有趣。笑着点点头:“进来吧。”
殷小虎轻手轻脚地走到他身后,动手帮他敷药。
“你没走啊。”
“恩。”殷小虎点点头,“本来想看看你搞什么名堂,防止你对我下黑手,没想到看到你光着半条膀子。
芜姜笑了一下,奇怪地看她:“光膀子这不是重点吧,你一个姑娘家家的,整天把膀子挂在嘴边,不怕嫁不出啊。”
“不怕,”涂好金疮药,殷小虎瘪着嘴缠纱布,哪壶不开提哪壶,“不嫁,不想嫁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对,看破红尘。”
“你才多大就看破红尘,恐怕连红尘都没有看到吧。”
包好伤口,殷小虎坐到他对面:“我可是死过一次的人。”
芜姜摇摇头:“这不是筹码。”
“那什么才算?”
盯着她天真凿凿的眼睛,他忍不住挑了她的下颔。四目相对,他星眸璀璨,目光柔软,眼里没有一丝占有,和英郎和老哥的都不一样,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一个外人可以靠得这么近,殷小虎攥起拳头,照着他的肚子就是一拳。
“哇……”他左手捂着肚子,夸张地弯腰,“我只是开个玩笑,你别当真。”
殷小虎一边收拾纱布,一边教训起来:“你这样乱开玩笑,对的起你的心上人吗?”
“你听谁说的?”
“街上听说的。”
“是五年前的那段抢婚的事吧。”
殷小虎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一圈,这可是他自己说的。
“……是啊,我真没想到你会这么做?”殷小虎继续打听。
“有什么好奇怪的是,若是遇到我喜欢的女子,就算是兄长又怎么样?”
哦……原来芜姜有恋嫂情节,又挖到一条劲爆消息。
爱打听是女人的天性,也只有在这个方面,她才能深切地感受到少女情怀。
“后来呢?”
“她死了。”
气氛一下子变了。
“对不起。”
“没关系,五年前的事情,我早忘了。”芜姜穿好衣服,漫不经心地回答。
殷小虎豁然回头,奇怪地看着她。
就算是她也知道,真正爱一个人,别说五年,五十年也不可能忘记。
“看我做什么?是想问我,舒展柔的伤势吗?”
“管我什么事?”殷小虎砰的一声关上药箱。
“你怎么这么没良心啊?”他好笑地问。
“你才知道。”她走到门口,扭头哼了一声。
那个模样却是暖到心坎里。芜姜会心一笑,和她说话,他总是最轻松的,只可惜,这样的女子并不适宫廷,要不然……他的想法点到即止,倒了一杯茶,微微一笑:“到底是武思眼光毒,选了一个合适的太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