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春意打开柜门,见到她一双熊猫眼,轻巧地问:“又一晚没睡啊。”
殷小虎晕乎乎地从柜子里跳出来:“你还睡得着,叫你们回去复命,你又不肯,现在好啦,英郎自己过来了,皇宫里那些守卫是闹着玩的吗?他以为自己有九条命啊。”
看着她激动地唾沫横飞,春意浅浅一笑:“原来你已经知道了。”
“这不重要,你们得还快回去提醒你们英郎。”
春意摇摇头。
“再不然,你别光顾着洞房,你想办法套套芜姜的话,查探他们的布局啊。”殷小虎激动得脸红脖子粗。
春意再次摇头。
“你冷静一点。”她如是说,不紧不慢地走到桌子前,提起笔来深思了半会儿。
“别练字了,要出人命了。”
春意叹了一口气,竖起眉毛说:“安静一点,我不会坐视不管的,天莱阁才是我的栖身之所,我绝不可能为了一段露水姻缘而背叛阁主。”
殷小虎这才稍稍放心:“你有办法了!”她伸长脖子。
“就照你说的。”春意落笔,“我来拖住阁主。”
是啊,只要阻止他来行刺,那么……芜姜与他都能相安无事。
“你有办法?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要不要找翠儿?需要什么东西?”
春意安抚地地看她一眼:“你安静点儿,等我写完这封信,你想办法把它带给翠儿,再让翠儿转交给阁主,希望能让阁主耐心等待。”
殷小虎凑过去,看了一眼,春意在信上说,她已经成功混入太子府潜伏在太子身边,假以时日必须太子首级。
“这是在拖延时间。”殷小虎呢喃。
春意点头:“我看得出阁主对太子的积怨已非一朝一日,想要他放弃刺杀根本是不可能的,唯今之计,只有能拖一天是一天了。”
殷小虎点点头,目前帮助英郎躲过这一劫才最重要。
春意写完信,殷小虎急忙地拿起,举到半空,因为怕污了字迹,所以用嘴巴吹着,等把纸上的墨迹吹得干透了,才小心翼翼地折叠起来。
春意放下毛笔,手上沾了墨迹,她嗅了嗅,微微一笑:“不愧是太子府,连平常书写,用的都是上等的鱼油墨。”
殷小虎对这些没太大研究:“反正芜姜有钱,你不用替他省。”
“不是有钱,而是有心。”春意垂下头感慨,“只有有心人,才会事无巨细,才会体贴入微……你不就是这样吗?”
殷小虎信装进信封,又把信封塞进袖子:“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你对我们阁主,怕是真心的。”
殷小虎的手在眼前摆了摆:“英郎对我那么照顾,我报答他是应该的。”
“承不承认随你,”她低头笑着,满脸无奈,“我只求你一件事。”
“你说。”
“倘若他日,太子殿下真的落入阁主手中,你看在这些日的情分上,一定要让阁主网开一面。”她说着双目含泪地握住她的手。
“不……不……站在芜姜的身边的认识你,不是吗?与他有这段缘分的人是你,不是我,你千万不要把自己的愿望割舍给别人,你会后悔的。”
春意撒手一笑:“这几日我只当做一场梦,能多梦一日,便是我的福气,可我从不敢奢求长久,我是天莱阁的人,死也要死在阁中。”
她说得凄苦,殷小虎不忍听下去,未来怎么样今天怎么会知道呢?她摆摆手说:“珍惜当下吧,我先去找翠儿了。”说着打开门,四处一顾,走了出去。
废园因为人迹罕至,所以不再侍卫的巡逻之列,这也给殷小虎创造了时机,她一口气溜进园子,左顾右盼低声叫着翠儿的名字。
翠儿没有出现,她便只能坐在台阶上等。天上的太阳渐渐升到正中,强烈的光线直射下来,将这干燥的空气晒得滚烫。
她喳喳眼睛,昏昏沉沉地好想睡觉,于是使劲掐大腿让自己保持清醒。好像又做梦了,前面有一个模糊的影子不停地叫着她的名字走过来,又做梦梦到自己是男人了?她抬起头,看到的是翠儿的脸,惊喜地跳起来。
“你终于来了。”
“你怎么在这儿,起这么早。”
“早什么早,我一宿没睡。”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信封交给翠儿。
“这是?”
“这是春意姐的亲笔信,一定要亲手交给你们阁主。”
翠儿拿过信封,欣喜地问:“春意姐得手了,对吗?”
殷小虎想起昨晚的种种,臊红了脸,闷声摇头:“没啊,我看今天早晨太子还高高兴兴地出门了。”
“什么?”翠儿有些激动地扳过她的肩膀,“不可能的,春意姐是我们当中本事最高的,十步之内就能取人性命?更别说是在床上纠缠的时候。”
殷小虎只能安抚说:“芜姜太子是什么人,能坐上太子之位的人,必有过人之处,春意找不到机会下手也是很正常的事。”
翠儿想了想,仍是犹豫不决。
“好啦,你快把信给你们阁主送去,免得耽误正事。”翠儿点点头,飞快地越墙而出。
殷小虎仍然忧心忡忡。在确认英安然无事之前,她决不能离开。
其实以她的个性和身手,留下来也只是多个陪葬,可她并不是为了救他,而是要等救不了的时候可以和他同生共死。
纵然他欺骗她,折磨她,欺凌她,可她爱他,义无反顾,无怨无悔。
高高的太阳升至正空,又缓缓西行而去,殷小虎在废园的台阶上坐了将近一天,直到傍晚时分,她坐得腿都快发麻的时候,矮墙上忽然掠过一道黑影。
她惊喜地跑上前去,揉着发麻的腿说:“这么快就把信送到了,你好神速啊。”
英郎没事,英郎安全了,所有的苦都是值得。
正当殷小虎苦心赶来地笑着,翠儿拿出信封在地眼前晃了晃。
殷小虎夺过来一看,信封已经拆开:“信呢?”
“我看了!”翠儿得意地说。
“你没给你们阁主送去啊?”殷小虎的下巴有点儿重。
“哼,”翠儿微笑,“没看过信之前,我怎么可能贸然把消息送给阁主。”
“那你这一整天都干嘛去了?”殷小虎无语凝噎地看着她,脸上写满“我服了你”几个大字。
翠儿神秘兮兮地拿出一把匕首:“就是打了这个东西。”
殷小虎碰了碰刀身,手指上有些发烫,这应该是刚刚打造好的。
“你去打铁了?”
翠儿神秘一笑:“你可别小看这个匕首。”她说着按了按匕首末端,那把匕首突然伸长三寸。
“你……”殷小虎吃惊了。
“哈哈……”翠儿得意地笑起来,“有了这把兵器,看那太子还往哪里逃?”
“你别满脑子门杀人,先把信送出去啊。”殷小虎急的嗓子都哑了。
可翠儿根本不听她的,反而握住她的手以托付重任的眼神看着她:“我怀疑春意姐有背叛之心。”
“你们一起同生共死,并肩作战,你怎么可以怀疑她?”
“哼,那又怎么样?如果她敢背叛天莱阁,敢违逆阁主,我会毫不犹豫地亲手了结她。”
殷小虎的心又震颤了。
“怎么可以这样?”殷小虎快哭了,千里外的英郎说不定正马不停蹄地跑向圈套,这里却还在挽着男女和女女之间的周旋游戏。
“你想怎么样?”殷小虎极力平静地问。
“你把这把匕首交给春意姐,然后……监视她!”
什么啊!又要偷看!
殷小虎想骂人了:“我也怕长针眼好不好,我又不是偷窥专业户,你们这是干什么啊?为什么她们亲热,我还得在旁边观战,那女选手还是顶着我的脸,你们有没有考虑过我的心情和我的承受能力。”
这些话在她口中舌尖越越欲出,被她强行咽回去,这比吞下十头骆驼还痛苦,可是为了英郎她忍了。
“好,我可以去……监视,但是你必须把信给我送出去。”
翠儿勉为其难答应。
不过,殷小虎有个疑惑:“喂,你连春意姐都不信,肯定也不相信我,为什么不自己去啊?”
翠儿娇羞一笑:“人家姑娘家家的怎么能看那么……羞人的画面。”
殷小虎嘴角抽搐,心里在叫嚣:“你是姑娘你不能看,我呢?我也是个大姑娘啊?我都当了人家两个晚上的观众了。”
算了,算了,她甩甩头,不能吃猪肉,来看看猪跑也好,为以后的实践积累一些视觉经验。怀着自我安慰的心情,殷小虎把来到淳一房间,把匕首交给她,这次她没来及躲进柜子,因为窗外的影子来得太迅速了,芜姜已经急不可耐,话也不说,一进门,抱着春意就脱衣服。
翠儿说了,明天她要把细节讲给她听,她才会去送信,殷小虎彻底沦为偷窥专业户。
她躲在一块帷幔之后,探出头刚刚好看到全景,视觉不错,于是打了个哈欠,准备再次熬夜看完这场男女在体力与技巧上的竞争比赛。
英郎今夜主要靠蛮力进攻,展现了单刀直入的勇猛。而春意被逼得节节后退,毫无反击余地,很快春意失守,芜姜顺利强势入门。
“啊……”那销魂的尖叫盘旋在她耳畔,差点把她轰成耳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