芜姜冷着脸,穿上衣衫拂袖而去。在他眼里,女人什么的,终究比不上公务正事重要。
殷小虎怔坐在地,看到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她缓缓起身,凝视着桌子上的烛光,却没有立刻追上去。
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春意,你会帮谁?”
通往王宫的官道之上,灯火通明,那一处火光太盛,照亮了全街,可是没有百姓能看到火光的源头,那里是不起眼小的客栈,而此时,客栈里已空无一人,一大队人马将此处包围。
包围圈中,只有一男一女。
女子已经深受重伤地单膝跪地,脸上沾满血污,目露嗜血的狠毒,手中握进一柄带血的剑,拼死地护在男子身前。
男子长身玉立,一把折扇遮住半边脸,只露出一双妖冶致极的眼。
“你们两个逆贼听着,现下官兵已将此处重重包围,如遇反抗,可杀勿论,识相的赶快束手就擒。”
男子秀美的双眸中划过一丝凌厉的光,另一只略略一台,三颗毒针便已洞穿说话之人的喉咙。
领头官兵坠马,可他的身后,有另一对人马正在疾驰而来,为首的那个人,风姿卓越,眉目俊朗,气质高贵,英姿勃发,一看便知是这群官兵的真正的首领--芜姜太子。
“终于等到了。”秀美的双眸一沉。
手中又飞出银针,只见数十道银光齐齐飞向芜姜,可是还没碰到他就被一柄长刀悉数挡去。
芜姜勒紧缰绳居高临下地凝视着他:“就是你,天莱阁阁主。”他语气依旧温和,只是多了一份肃杀戾气,见男子不答:“让我看看你的脸,我要知道……你究竟像谁?”
男子垂眸,收起折扇,面带微笑。
“你是……”芜姜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喝道,“你不是!”
与此同时,耳边冲来一股杀气,他豁然回头,只见一支巨大的利箭,旋转着飞来,力道之强劲,足以将他的胸口穿透,左右两盘分别飞身扑来一个手下,两人一前一后,却在一瞬间利箭同时洞穿胸口,芜姜侧身一闪,利箭擦着脸颊飞过。
看着两个下属的身体重重坠地,他抬眼望向发箭的地方,只见一个黑影在树林后迅速移动。
“给我追。”他刚一下令,圈中的陌生男子突然发难,再次飞出三颗银针,只可惜仍是芜姜太子躲去。
“你是女的。”芜姜盯着那男子的眉目,恍然大悟,“你是天莱阁阁主的替身。”
男装的女子握着折扇冷笑。
芜姜厉声质问:“快告诉我他的藏身之地,我饶你不死。”
“哈哈……”女子仰天长笑,“等你有命再饶我吧。”说着飞跃而起,把所有真气凝聚到手中的这山之中,自半空中向着芜姜俯冲而下。
这样的速度,芜姜本无处可避,而他两旁的手下,依然手握长枪,仍未反应过来,她就是要在出其不意之时,一击即中,一旦他们反应过来,她已经陷入他们的包围,很自然便被成为他们的靶子,这么做的确是玉石俱焚,但是为了完成任务,她在所不惜,这就是天莱阁杀手的觉悟,在离成功最近的那一刻,离死亡也最近,那一刻,女杀人脱口而出:“阁主,属下为您尽忠。”话音刚落,折扇受到一股强大的阻力,只见一把利剑挡在了芜姜面前,生生接住了那致命一击,与此同时,一双手已经拖着她的腰,把她带离枪阵之中。两人重新落地。
“是你,春意……”
冷面女杀手点点头:“是我,你这么做,无异于寻死。”
“只要能完成任务,我在所不惜,这不是你教我的吗?春意姐。”
“你和我不一样,你还年轻。”春意无奈地说着。
半跪在地上的翠儿缓缓站起身,神色复杂地看向春意:“春意姐,你这么做,难道是为了救……”话未说完,便被打断。
芜姜太子勒紧缰绳质问:“来者何人?”
多么可笑的问题啊,她仰面望着他,火光照了了她绝望的容颜,却照不暖他的双眸,那个与她温存了三天三夜的男子冷漠地问着。
这本来就是一段露水姻缘,本就是梦幻虚情,可她却当真了。
“我……**意。”
翠儿惊异地看着她,天莱阁的杀手从来不会自报姓名。
“我……**意。”她重复了一遍,带着绝望的语气说道,“为我阁主,取你性命。”最后的最后,她仍然想把名字说给他听。对于一个要取他性命的女子,他的印象会深一点吧。
可惜他的眼里只有讥讽。
“笑话,卑贱的下人,凭你……也配。”他的奚落和不屑的眼神狠狠扎在她欣赏,多么讽刺啊,他不知道吗?他自己就对这个卑贱女人的身体充满过无尽的欲望。
而如今摘下一片人皮面具,他们之间就是剩下陌生。
爱上这样一个人是痛苦,以替身的方式去爱人,是折磨。
“少跟他废话。”翠儿和另一个杀手已经同时法力,手握兵器朝着芜姜直刺而去。
然而失去了刚才的机会,区区三人又怎么敌得过太子身前的千军万马。
而春意自愿陷入阵中,无疑抱着必死之心而来。
一个一直隐遁在太子身边的冷面凶悍,两手握着大铜锤瞬间跃入阵中,地面震了一震,三个女子险些没站稳,那大汉飞出一脚,脚风扫过,毫无怜香惜玉地将三个女子一同扫倒在地方。
“女流之辈,不堪一击。”
三个女子同时呕出一口血,饱含愤怒地盯着那大汉,头顶上,那颗大铜锤迎面砸来,他们避无可避。
“留活口。”芜姜太子命令。
铜锤运用自如地偏移了方向,只对准其中两个女人。
头顶上忽然飘过一片阴影。
等三人反应过来之后,那壮汉正向后飞去,地面轰隆一声巨响,烟尘之中,壮汉正躺在地上痛苦地哀嚎。
一个矫捷的身影落在地上,他一手提着裙裾,一手掸掸自己的黑靴。
“芜姜,你的手下,油水真多啊。”
这个人竟敢直呼太子名讳,众兵越越欲杀,然而看到地上脸凹下去一块的大汉,却不敢轻举妄动。
火光灼灼映着男子的侧颜。
姣面若花,绝代之风华,竟让女子都为其汗颜,其中的男子都已看得痴掉,丝毫没有发现,那男子的眉目与他们的太子有些许相似。
“是你。”芜姜虽然第一次见他,但是一眼便认了出来,可能是因为他们的身体里流着同样的血。
可是他们两人又同样彼此憎恨,初见便已无言。
翠儿欣喜地爬起来,跑到他身边,激动地热泪盈眶:“阁主……”
天莱阁阁主丢下裙裾,朝着她的脸猛一甩手,将她扇倒在地:“没用的东西。”
三个女子齐齐跪地,诚惶诚恐地说道:“属下该死。”
看着这一幕,芜姜的瞳孔微缩,刚刚见识这三个女子的身手和衷心,说实话他心中有些佩服,更多的是羡慕。芜姜的视线落在最后到来的那个名**意的女子身上。想他东宫太子,虽然一呼百应,却比不上一个杀手首领能够掌控人心。这个杀手就叫英郎。
再次盯着男子的面容,他苦笑一声,如此俊秀的容貌有一半是遗传了那个女人吧,他突然能够理解为什么他的父王作为堂堂一国之君,会对那个女人痴迷之今。得不到的往往最好,更何况,这副面目更是世间无二。
因为想得通,所以更像憎恶。
如果不是那个女人,他的母后,堂堂一国之母怎么会变成今日这般攻心城府,没有那个女人,就没有接二连三的宠妃恃宠而骄,另他们母子二人受尽委屈。
那个女人是罪魁祸首,所以,他与她的儿子注定是天生的敌人。
“我找你很久了。”芜姜的脸上,勾唇一笑,那看温良从容的脸上,露出奸诈邪恶的神色。
“呼哧呼哧……”脸上沾满炭灰的殷小虎抄着树林小路,追着火光来到这里,同样脏兮兮的手来不及擦脸,当他看到英郎时,便挥舞着双手,大吼着冲了进去。
“别动手,别动手……”那一圈都已被人墙包围,她自然冲不进去,只能趴在地上,围着他们臭烘烘的脚气,跟老鼠一样钻到里面。
刚从人墙出来,直起腰来后迈出的第一步被绊了一下,整人踉跄一下,顺势扑倒他怀里。
殷小虎有些羞涩地抬起头,含情脉脉地对上他的目光。
“咦……”英郎嫌弃地丢开手。
翠儿和春意刚想解释什么,然而官兵们已经发动了第二次进攻,太子芜姜下令--杀无赦。
“别动手,别动手啊。”殷小虎仗着黑漆漆的手挥舞着,可是没人理她,几把利刀劈来,都是翠儿出手救的她。
殷小虎猛一跺脚,冲着马上的太子吼道:“芜姜,你女人在我手里。”
芜姜愣了一愣,奇怪地看了看她,突然叫住手。
“你是……殷丑大夫?”
“对的,对的……”
“你刚才这话什么意思?”
“那个……那……”殷小虎结巴了,不由看向春意。
此时一个手下快马来报:“太子殿下,殷姑娘住处失火。”
“什么?”芜姜抽出一鞭,将马上的奴才抽倒在地。
报信的人爬起来跪在地上禀告:“殷姑娘……不知所踪。”
春意和翠儿对望一眼,同时沉默。
芜姜向这边看来,殷小虎紧张地把沾满炭灰的手藏到身后,可是她丑脸上的灰仍是将她出卖了。
芜姜狠狠盯着她,转而一笑:“是你,对不对,殷丑大夫……”
殷小虎猛一点头,狠下心来开始讨价还价:“你要是现在不放了我们,就会有人把那个谁谁谁……先煎后杀。”这个时候实在不好意思吼出自己的名字。
芜姜冷笑:“谁啊,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废话,殷小虎啊。”话一说完,耳旁轰起一声脆响。
给她一巴掌的是--英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