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小虎被抓了，她拿去当铺典当的东西很快就被发现是宫中珍宝，所以被当铺掌柜直接交到了衙门。
官差赶来的时候是在第二天清早。
殷小虎终于松了一口气，这一夜过得如此平静，至少说明大哥被安全地送出去了。
“怎么是你？姑娘。”殷小虎闻声回头，见到了李雪臣叹了气。
“对不起，骗了你。”
李雪臣眼中藏着满满的失落：“别这么说，是你救了我，我永远都记得。”说完又叹了口气。
以西湖伸出双手：“我就是逆贼，把我抓起来吧。”
李雪臣心痛地看了她一眼，挥挥手。
官差上前，给她带上镣铐，把她推进了一辆马车。
“原来你就是传闻中的妖女。”李雪臣也坐到车上。
“你怎么知道？”殷小虎不以为意。
“是陛下认出的，你在当铺典当的东西，好像是陛下亲自赏赐的，价值连城呢。”
“哦……”
“那个人呢？”李雪臣轻巧地问。
“谁？”殷小虎装糊涂。
“那个人的身手我见识过，高超化境，绝对不是你，如果我猜得没错，你当东西就是为了送他出城或者为他疗伤。”
殷小虎笑笑：“你想多了，如果能出城我自己就出去了，我只是身上没钱，又想过得舒服些，所以才当了那个不能吃也不能喝的东西。”
“人生在世，吃喝二字，姑娘倒比有些人想得明白。”李雪臣感慨不已，若有所思。
“你指的有些人是谁？”殷小虎随便一问。
“不说了。”他笑笑，“送你进宫的一路万分危险，很多人都想取你姓名。”
“又进宫？不是押我去大牢吗？”
“呵……”李雪臣忍俊不禁，“姑娘就这么相进大牢。”
跟进宫先比，她宁愿坐牢，至少不会有人整天烦她。
“姑娘有见过这么华丽舒适的囚车吗？陛下要见你。”李雪臣无奈。
“除了他意外，大概没有人希望我活着回去。”
“谁说的。”李雪臣激动，“不是还有在下吗？”
殷小虎有些疑惑地看着他认真的表情。
“你……”她唇角抽搐。
李雪臣慌忙低下头：“让姑娘见笑了，只可惜你我今生无缘，若是……”
“等等……”打住打住，她的下辈子已经给别人了，你就别来凑热闹了。
“是在下唐突了。”李雪臣抵着头。
殷小虎尴尬地笑笑，不再接话。
这些个情债得还到什么时候啊，她只想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怎么就那么难。
不一会马车晃了晃，一柄刚刀带着杀气出现在她脸侧，殷小虎深吸一口气，幸好有李雪臣护着，否则小命难保。
外面响起了一阵阵口号：“清君侧，杀妖女。”
好不容夺躲过一劫，人群中又发生了暴动，她的马车被拦住了，所有人都往上爬，想爬进来把她给撕了。
殷小虎不到这一个真不知道自己声明在外，竟是让人恨之入骨。
李雪臣似乎早就料到有此一遭，倒也不急，只是这马车是不能做了，他横抱起来她，轻跃上屋顶，然后踩着瓦片，啪啪啪疾行而去。
殷小虎庆幸这几日茶不思饭不想，瘦了不少，否则一不小心踩穿屋瓦，那就真的可怜又可笑了。
李雪臣一跳到地上，就有一大批人举着菜刀冲上来，吓得他老鼠一样四处奔逃，不一会儿就精疲力竭了。
“你堂堂丞相公子没这么狼狈过吧，不好意思，都是为了我。”殷小虎搔搔头。
“不碍事。”
“那……你就再跑快一点，他们快追上来了。”
李雪臣愣了三秒钟，哦了一声，闪进了幽静的小道。
第一次觉得，到宫里的路这么漫长。
回不去更好。
这是城一块荒废人迹罕至的地方，阴冷潮湿，筑在这里的房子残破漏风，久无人居。
李雪臣满头大汉地说：“先……先进去躲一躲。”
其实殷小虎完全可以自己逃，但是手脚被铐，又有伤在身，实在不宜用劲。
“好。”她不喜欢这里的阴暗，却无处可去。
天色很快暗了下来，李雪臣捡来干树枝生火，又把衣服披到她肩上。
“看你年纪轻轻，怎么这么会照顾人？”殷小虎好奇地问。
“从前我姐姐也喜欢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她穿得少，我就是这样给她披上衣服，习惯了，直到她离开，这个习惯也没改。”
“她嫁人了？”殷小虎烘着手娶暖。
“我也不知道她到底干什么去了？我们一直以为她死了，但是前几天刚见到她，她居然成了王妃。”
殷小虎一愣：“雪茹是你姐姐？”
难怪名字里都有一个雪字。
“你姐姐为什么失踪？”她好奇地问。
“为了逃婚，她少时便和芜浩皇子定了亲，只是她自己不愿意，所以逃了。”他把柴火丢进火堆里，“只是没想到，兜来转去，她竟然还是嫁给了三皇子，那么这五年的消失还有意
义吗？”他的眼中是迷茫的。
“这是她自己的选择，”殷小虎仰望星空，忽然问了一句，“她后悔吗？”
“不知道，三王爷死后，她只哭过一次，就再也没哭过了，后来高高兴兴地进了……”李雪臣顿了顿，不再说下去。
殷小虎不强人所难，毕竟这是人家的家务事。
“不过无论她做什么，我都会支持。”李雪臣笑着，眉目舒朗。
他的眼睛清澈，没有丝毫杂质。
过了一会儿，他笑着说：“你饿不饿，我去弄点儿吃的。”
殷小虎连连点头，等的就是这句话，肚子早就咕咕叫了，只是一直不好意思开口。
李雪臣笑笑：“你好好等在这里，别乱跑，外面到处都有人想要你的命。”
他不说，殷小虎也知道：“多谢公子提醒，还请您不要弃我于不顾才好。”
他笑笑，很快消失在破旧的门口。
一个人独自坐在荒凉的庭院里，有些恐怖，风吹过来的声音都带着呜咽，像是有谁在不甘心地泣诉。
是啊，那些想取她性命的人此刻在内心便是如此嚎啕吧。
阿嚏！她搓搓鼻子，胸口有些发疼，奇怪，李雪臣怎么还没回来？
“啪……”门被突然踹倒，一阵飓风把火堆掀翻，殷小虎连忙躲开，可是仍然有零星的火星落到她身上，发出烧焦的气味。
还是被人找到了。
那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看来他们是有备而来。
几个黑衣男女陆续跑进来，看他们的打扮，应该隶属于某个组织，是受到什么指使而来，而不是单纯地来泄愤。
最后一个进来的是一个披着披风的人，他的脸藏在帽兜里看不真切，但是看身形，应该是男人。
所有人都簇拥着这个男人走来，他是头领无疑。
“你到底是谁？我和你有什么深仇大恨吗？”
“那人伸出手摘下斗篷上的帽子。
殷小虎看着眼前头发花白，脸带慈祥的老人，竟然不怕，惊讶地开口：“李丞相！”
老人笑着点点头：“好久不见。”
“你找我什么事？”殷小虎忽然松了口气。
李丞相算的上是朝廷中难得脑袋清醒，深明大义的人，不会像其他人一样被谣言轰使，一门心思寻她砍杀。
“姑娘觉得呢？”他笑得慈蔼。
殷小虎看了看两旁杀手般冷酷的人，为难地笑笑：“好像不是什么好事。”
“没什么大事，只是想问姑娘要一样东西。”他微笑。
“东西？什么东西？”
李丞相又鞠了一躬：“抱歉，老夫想要的是姑娘的命。”华英刚落，就呼和手下上前。
殷小虎不解：“为什么？就因为所有人都认为我是妖女？”
李丞相摇摇头：“为了小女，老夫只能如此。”
冷冽的刀风扑面而至，她退了几步，便退不可退。难道就这么死了。
“住手！”
刀锋停在鼻前，她看到一根头发悠然坠地。
李雪臣火急火燎地冲进来，挡在了她的面前，手里拿着一包烤乳鸽。
他没有骗她，他真的是买烤乳鸽去了。
“李雪臣，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吗？”李丞相怒极，上前呵斥。
“儿子知道。”
“知道你还如此放肆。”李丞相不解，“莫非你也被这妖女迷住了。”
李雪臣回头一笑，问：“你受伤了没？”
“别担心我，我没事。”殷小虎笑笑，不安地看向李丞相，见他已经面容扭曲，也许在他眼里，是她迷惑了他的儿子，谁叫她是赫赫有名的妖女呢？
“为父在跟你说话呢，你有没有听见。”
“请父亲大人恕罪。”李雪臣低头致歉，“儿子不能让你们杀了她。”
“为什么？难道你就不顾及你姐姐的前途。”李丞相长叹。
“请恕儿子直言，雪姐姐既然嫁给了三王爷，实在不应入宫，此等作为有背伦常。”李雪臣不愧是饱读圣贤书的君子。
“住口，三王爷的王妃只不过是一个平头百姓雪茹，进宫的是丞相千金李雪茹，岂可同日而语。”李丞相傲然。
“骗的了别人，骗不过我们自己。”
见儿子的如此固执，李丞相也是无奈：“你以为我只是为了你姐，我是为了你啊，我的儿子，君心难测，没有一个人在陛下身边帮你说话打点，以你的性子，以后该怎么办？”
姜是老得辣，到底是丞相深谋远虑。
“儿子惭愧，不能理解父亲大人苦心。”李雪臣跪地。
“你现在懂了也不迟，快点把这个绊脚石给挪开。
见李丞相的手指向自己，殷小虎不觉抖了一抖，胆颤心惊地看向地上的人，正对上一双犹豫不决的眼睛。
他动摇了！那么她死定了。
李雪臣像是下了最后决心，把剑横在自己脖子上：“如果想杀她，就先杀了我。”
殷小虎得意躲过一劫，该感谢李丞相教出了一个好儿子。
不过……明天的路会更难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