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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念旧

“主子,晴妃娘娘请您去一趟。”

安锦瑟点点头,:“多日没去了,是应该去瞧瞧。”

鸾凤诞下阿哥之后的第二日皇上便下令将明粹宫赏赐给鸾凤,可是鸾凤却迟迟不肯搬去。

别人不知为何,还以为鸾凤是故作矫情,希望重博皇上宠爱,其实安锦瑟心里明白,鸾凤终究是放不下重德。

她不希望重德在天之灵看到她拿他的孩子去换了一座宫殿,换了一个封号。

她怕自己被重德不耻。

含香阁。

鸾凤脸色依旧是虚弱,坐在踏上浑身软绵绵的,小阿哥并不在身边,她显得更加落寞。

“外边风大,你该注意身子。”

鸾凤抬起头淡淡一笑,:“本就是没人怜惜的人,病了也不会有人关心的。”

安锦瑟心里堵得难受,:“胡说什么,关心你的人大有人在,你何必如此糟践自己。”

“你能否告诉我,他葬在哪里?”

鸾凤满眼期望的看着安锦瑟,安锦瑟叹口气,:“你如今不该在想这些。”

“他是为了我才死的,我不怪你,真的,我只怪我自己,你告诉我他葬在哪里,至少,让我带着孩子去看一看他。”

安锦瑟摇摇头,:“鸾凤,你该明白,孩子你是带不出去的,他如今是皇上的孩子,你若是想看一看他,我倒是可以带你去,只是,断了带孩子出去的想法。”

鸾凤呆呆的看着天。

“我知道你难过,可是你相想,若是有人看到你带了孩子出宫,你的孩子会有什么结果?你忍心吗?”

鸾凤深吸一口气抓住安锦瑟的手,:“你去求皇上将孩子放到你膝下养着,我不想看到他。”

“一看到他我就会想到重德,我宁愿不要他也想换回重德。”

“又胡说。”安锦瑟轻轻拍拍鸾凤的手,:“你的心思我明白,只是我公然去要着孩子也不合适,不若你告诉皇上你身子有恙,我在命颜渊给你记个病例。到时候,一切水到渠成。”

“好。”

大牢

昏暗潮湿,没有点点亮光。只有大牢中间看守狱卒的地方有着微量的星光。

安锦瑟一身太监打扮手中拿着普通的食盒,狱卒看到之后扔掉手中吃完肉的骨头走了过来,满目狰狞。

“站住。”

安锦瑟恭敬的弯腰,:“大哥,我是宫中的奴婢,以前是跟在皇后娘娘身边的,大哥,你通融通融。”说着从袖口中拿出两锭银子。

狱卒一看到银子两眼放光,一扫刚才狰狞的面孔马上变得和善可亲,:“你倒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先皇后都死了这么久了,你还有这份心思,我也就当是行善积德了,你进去吧。”

安锦瑟点头走了进去,大牢里囚犯很多,形形色色的犯人或悲凉,或凄惨,或浑身伤痕累累,时不时的也传来痛苦的呻吟声。

安锦瑟来之前是没有想到这些的,眼下只觉得浑身鸡皮疙瘩落了一地,更是不敢在抬眼看那些犯人。

桑钰的牢房并不和这些人关在一起,皇上是秘密将他关进来的,按照常理,根本没人知道,方才那狱卒看到银子根本没有细想安锦瑟说的到底是谁,安锦瑟也正是钻了这个空子,先皇后被皇上赐死后,她宫中贴身的奴婢都被打入牢房,狱卒只怕以为安锦瑟是来瞧这些人了。

安锦瑟小心翼翼的回头看了看,那狱卒正拿着银子开心的不得了,一边喝酒一边唱着闽南歌,安锦瑟瞅准了拐角,快速跑了过去。

桑钰的牢房便在这里。

桑钰并没有和其他几个兄弟关在一起,静静的坐在角落,脸上胡渣遍布,人看着也憔悴了许多。

安锦瑟走过去将食盒的东西一一拿出来放进铁栅内。

桑钰抬起头,看着安锦瑟不声不响。

“我知道你恨我,也不敢奢求你原谅,这里有些好饭好菜,你吃些把,都是我亲自做的,从前你很喜欢吃。”

安锦瑟也不抬头依旧低着头,桑钰喉咙动了动,眼中有痛苦的神色,半响之后沙哑着嗓子笑了笑,:“安贵妃。草民是否该跪地谢恩呢?”

安锦瑟心里疼的紧,强忍着眼泪不要落下来,:“我……皇后的死,我不敢推脱,可是说到底还是她自己咎由自取,她谋害皇上子嗣多年,又一次次的加害宫中嫔妃,皇上不是不知道,不过是等待一个时机,你只是想到她是你的亲人,你却不知道,又有多少人地亲人是因她而死,她本已经是皇后,万人之上,可是为什么要如此对待皇上身边的人?谁有错?”

桑钰转过脸,:“她做的事情,我多少知道一些,可是她到底是我姐姐,你为何不能看在我的份上饶她一命?你们可以赶她出宫,为何一定要让她死?”

安锦瑟摇摇头,:“总是要有人为这一切负责,她是罪魁祸首,自然一切都得她承担,你和她有感情,我不会说什么,可是不能因为你一人之痛就让万人去痛。”

桑钰抹去眼泪,哽咽道,:“我从没想过让别人代我去痛。我也从来没有想过你会如此,更没有想过我心中纯洁高尚的你竟然有一日也会变成这样一副模样。我无法接受。”

安锦瑟浑身一颤,:“人总是会变的,回不去不是你我的错,中间隔了那么多人和事,我们越不过去。”

安锦瑟站起身子仔细看着桑钰,她心里清楚,他们终究是回不去了,桑钰是最爱她的人,可是过了这么久,也终究不再是从前的样子,安锦瑟不想强求,也清楚的明白,自已亦不是从前的自己了。

“今日,也算是断了你我的缘分,你放心,本宫会救你出去的。从此之后,你我就只是你我,再也没有任何牵扯。离开这里之后你就走吧。再也不要回来。”

安锦瑟转身往回走,心里翻江倒海的疼,原来一直以来都是她痴心妄想,她以为只要她能出宫桑钰便会侯在哪里等着她,可是殊不知,早就变了。

“锦儿,”

安锦瑟站住。

“我的心里一直都只有你。”

安锦瑟笑了,:“谢谢。”

安锦瑟没有再回头,眼泪却无声的流了下来,安锦瑟再心里默默告诉自己,以后,又将是一个新的起点。

一切,又是一个新的开始。

安锦瑟离开之后没有回朝阳宫,而是去了康王府。

再康王府安锦瑟见到一个惊为天人的女子。

那女子站在康王爷身边如同一个仙子一般,白色的裙裾绕身而舞,女子盈盈一笑,变让人觉得连天地都为之变色。

安锦瑟看的呆了。

“你打算站多久。”

安锦瑟回过神,康王爷已经一脸坏笑的走了过来,眼中满是调笑。

安锦瑟现下心情不好,根本无心与他玩笑,:“我来找你,是有求于你。”

康王爷点点头,脸上挂着邪魅的笑,:“本王自然知道你不会闲着无事跑来本王这里,有求于我?想必是为了先皇后的弟弟吧。”

“不错。”安锦瑟点点头,:“你能救本宫出来,自然也有办法救他出来。”

康王爷见安锦瑟这副认真的样子哈哈笑起来,安锦瑟不解的看着康王爷,:“你笑什么?”

康王爷英俊的脸庞殊的靠近安锦瑟,:“本王在笑,娘娘竟然如此痴情。”

安锦瑟心里一紧,她不得不承认,康王爷长得很美,比皇上和桑钰都要好看许多,可是偏偏是这么个阴沉不定的人。

若不然,当真是一抹清美的太阳。

安锦瑟后退一步巧妙的避开,:“王爷可愿帮本宫?”

康王爷收了笑脸,邪魅的看了一眼安锦瑟,:“也没什么帮不帮的,不过是各自取利的事情,本王帮娘娘,娘娘回头自然也不会亏待了本王。”

果然是个老谋深算的家伙,安锦瑟咬牙,脸上却笑起来,:“自然,王爷的情意本宫自然铭记在心,他日,定当好生奉还。”

“择日不如撞日。”康王爷一把扯过方才那个女子,:“本王希望她能入宫。想必娘娘能如本王所愿。”

安锦瑟一愣,暗恼,这么漂亮的女子,他若不自己享用,便必然是为了献给皇上。

“她是谁。”

“女贞。本王自幼培育的女人,琴棋书画,博古通今,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不说,各种毒药无所不知,样样皆通。相信皇上一定会十分喜欢。”

安锦瑟讽刺一笑,:“不只是皇上,连本宫都十分喜欢,倒是要多谢王爷了。”

康王爷灵活的靠近安锦瑟,脸色微红,翘起来甚是诱人,:“本王要多谢娘娘。她可是本王多年来精心的结果,相信一定会为你我做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

安锦瑟心里恼怒不已,这康王爷简直就是个登徒浪子,行为如此不端,简直令人发指,:“哦?既然如此,本宫便带她入宫,只是不知,王爷能否好生收敛自己,有能力调教别人,难道就不能管束好自己吗?”

康王爷不恼反笑,:“好好好,本王就喜欢你这股劲,够辣。”

“不知,若是舒太妃听到王爷此言,王爷该当如何解释?”

康王爷脸色一阵清白,安锦瑟哈哈笑起来,:“桑钰的事情就拜托王爷了,女贞,随本宫入宫吧。”

女贞妖娆一笑,:“是。”

“不得不说,王爷府中貌美如花的女子比比皆是,哪一个都是倾城之姿,若是没有见到舒太妃,本宫是如何也想不到王爷是这般喜好的。告辞。”

康王爷在身后看着安锦瑟的背影玩味的笑着。

回到宫里,安锦瑟仔细打量起女贞来,女贞的确很美,与宫中的女子也颇为不同,眉眼含笑中又带了几分调皮,身子如若无骨,腰身极细,玉足娇小动人,一颦一笑勾人心魄。

“你今年多大了?”

“回禀贵妃娘娘,奴婢今年年方十七。”

“十七?这么小。本宫还记得,本宫入宫的那一年也是十七。”

“是。”女贞脸上带笑,声音如同清脆的黄鹂,婉转悦耳。

安锦瑟轻轻一笑,:“李福。”

“奴才在。”

“小阿哥的满月酒还有几日?”

李福算了算道,:“回禀主子,还有二十三日。”

“甚好。女贞,你可善舞?”

女贞依旧笑着,:“娘娘希望奴婢舞那一曲?”

“阿哥满月酒,那日,皇上必然十分高兴,他素来喜欢骨子妖娆的女人,却绝不会宠太久,本宫要你冰清玉洁。你懂吗?”

女贞立马换了一副腔调,一扫方才的妩媚,眼下宛若一位大家闺秀,又带着些许微妙的气质,“奴婢明白。”

“甚好,李福,你去舒太妃哪里准备一间房,让女贞住过去。本宫这里太过显眼,被人发现倒是对你不好,如此,你先委屈些日子去舒太妃宫中陪伴,在哪里练习你的舞技,本宫期待你当日的表现。”

女贞点点头,。:“是,奴婢告退。”

女贞走后,安锦瑟咬牙切齿,这个康王爷,当真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人,每一步都算的精细,想必他早就算到今日她回去找他,故而才会那么巧的将女贞带在身边,也说明,他在宫中安排了很多的人手,说不定,今日牢房中那个马虎的狱卒都是他的人。

安锦瑟的一切行动,只怕都在他眼中。

这样的人,太危险了。

“来人……”喊完人,一个宫女从屋外走了进来,:“娘娘有什么吩咐?”

安锦瑟看着眼前陌生的宫女摇摇头,:“你出去吧。”

那女子显得有些落寞,似是没有能亲近主子十分委屈,:“是。”

安锦瑟烦躁的摇摇头,她身边自从婆娑死后便一直只有李福,李福虽然很多事情比婆娑有过之无不及,可是到底不如女子般贴心,安锦瑟还是希望身边能有个得力的女子伺候着。

想来想去,宫中实在难测,她不敢保证带在身边的人什么时候就会无辜去了,她不想在从家中带人入宫,与其如此,不若从康王爷手中要个女子。

第二日,安锦瑟命人将此话带给了康王爷康王爷答应的痛快,当晚就送了一个叫摇衣的女子入宫,这女子相貌一般,瞧着十分普通,但是为人却十分机灵,待人也体贴,事事做到周全,可见也是康王爷一直培养的,礼数比宫中女子做的还要周全,安锦瑟冷笑,这康王爷谋反的心也表现的太过急切了。

接下来的日子,安锦瑟便日日呆在宫中,闲来无事也会带着摇衣前去御花园走走,有什么事情与康王爷传递也比从前容易了许多,摇衣似乎懂得许多古怪的方法,安锦瑟懒得去懂,也不想去探究,用人不疑,她向来不会刻意去揣测别人什么。

摇衣和李福相处的也十分融洽,不过几天两个人就十分友好,将整个朝阳宫打点的十分规整,安锦瑟更是觉得舒心。

皇上自从鸾凤诞下阿哥之后便一直日日宿在凝妃宫中,许多嫔妃前去求见他也显得爱答不理,有的甚至直接拒之门外,安锦瑟明白,醉生自然不希望别人为皇上诞下孩子,更何况,鸾凤又生的那样美,一个女人的心可以歹毒到什么程度,是无法用正常心思去揣测的。

皇上没有别的办法,他喜欢自然就要想法子宠爱想法子安抚,这不在安锦瑟的考虑范围之内,安锦瑟也毫不关心。

原以为一切都风平浪静的时候,宫中又出了事端,花错死了。死的毫无征兆,颜渊的部署周密却没有抓住前来暗害的人,按照颜渊的说法,那日花错虽然毫无进展,可是绝对不会死去,后来查出。那日花错喝的药中被人下了毒。

皇上得知此事之后也十分震惊。他自然不敢相信宫中竟然还有人敢这样明目张胆的害人。

安锦瑟更是无法相信,颜渊部署周密,绝对不至于在丝毫不知的情况下让人钻了空子,而且无声无息的逃了。

除非。那人就在颜渊部署的人之中。

花错的死出于意外,她的家人自然也没有办法深究,皇上为了安抚其父到底是厚葬了花错,还破例追封为嫔位,也算是给了她身后名。

安锦瑟事后又仔细问过颜渊,颜渊说那日与从前根本没有两样,他事后也仔细排查过那日接触过药的人,都是平日的那些人,中间根本没有人去过太医院,更没有人碰过药碗。

太医院的人颜渊也都查过,根本不可能存在内奸。

除非。那下毒的人根本没有去过太医院,而是一直呆在花错的房内。

安锦瑟又命人去查过花错身边的宫女,贴身的一直伺候的是她入宫时从家中带来的侍女,从小一起长大,感情颇深,那女子待花错也是极好的,每日亲自喂汤喂药,哭哭啼啼,可见与花错感情深厚,根本不可能是她下的药,安锦瑟又亲自去了一趟花错的房间,发现花错桌子头顶的房梁上有轻微的划痕,甚至微不可见,安锦瑟便一切都明白了。

有人藏在花错的房顶,然后将药用东西撒到了花错的碗中,所以即便太医院部署周密也根本防范不住。

安锦瑟暗恼自己大意,把敌人想的太过简单了。

可是如今花错死了,根本无法在说出那日害她的人究竟是谁。有些事情也只能看机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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