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就想起许多年前的一部电影,《罗密欧与朱丽叶》,隔着玻璃水族鱼缸,年轻的罗密欧忽然看见一张纯真动人的笑颜,无数的热带小鱼在两人之间游动,色彩斑斓,而朱丽叶身后有洁白的羽翼,仿佛天使。
纪守守从未见过他如此温柔的眼神,她以为除了她,他再也不会对谁深情凝视。莫非,她错了?
顷刻间她那双晶莹的眼眸,也泛起星光花影,碎浮眼底,的确是几近破碎的,她感觉到心有点痛,手也开始有些冰凉。
花木扶疏间,好似她只是一个观众,睨视着不属于自己的繁花似锦,几近破碎的心,就独自翩然起舞在清辉花荫下。
终于倔强地别开视线,开始专注地用餐,即使轻轻咀嚼下,美味佳肴早已经索然无味,她还是命令自己,不要再抬头。纪守守,那样的场景,你根本就不能看第二眼!
吃完饭,她也只是匆匆间转身便走。一路上有些失魂落魄,心绪很烦乱,开了房门也不开灯,就径直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清丽的水眸此刻支离破碎,好在四周是一片黑暗,视线完全不需要焦距。
过了一会,他终于回来了,沉稳的脚步声传入耳际,每一声仿佛都能踩动她的心房。房门被打开,有颀长的黑影投射进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他身上特有的薄荷香。若说有什么不同,便是夹杂着的那阵淡淡的烟草味。
她与他在一起那么久,从来不知道他也抽烟。他总是那样的干净,一丝不苟到几近完美。与生俱来的自信,让他处理起事情淡然自若,神采从容,从来不需要香烟这样的东西排解压力。
他的心情很糟吗?是不是因为刚才那位小姐?
墙壁上的开关被摁下,客厅随即一片通明,见到沙发上端坐着的纤柔身影,易晨轩的俊脸上瞬间流露出意外与欣喜。
“老婆,怎么是你,我没有看错吧?”眉宇间的淡淡愁绪好似瞬间消散了,易晨轩迈着大步走过去。
纪守守若无其事般地站起来,笑吟吟地看向他:“你一个人在外面,我不放心呀!觊觎你的女人多了去了,我担心一不留神被她们钻了空子,这才连忙叫张司机送我过来了!”
他被她逗笑了,走过去轻捏她的鼻子:“这么不相信我?调皮鬼!”
“事故处理得怎么样?”她很随意地问起他的工作,拿起茶几上的苹果慢慢地削着。
“嗯,好在救援及时,被困的人已经全部脱险。”
冒着大雨,他在事故现场亲自指挥救援,直到最后一名被困人员被救出,他才离开。随后他又召集当地领导,开了个紧急会议,真真是忙了一整天。
“那就好。”纪守守微微一笑,接着说道:“你知道吗?小叔好像谈恋爱了,是最近的相亲对象。那女孩子个性极了,留着个短发,打扮得像个男孩子。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小叔好似对她有些束手无策。最高兴的恐怕就是爷爷了,嘴上不说,背地里早已经笑得合不拢嘴。”
大厅明亮的灯光下,她喜滋滋地讲着,那神色像是小孩子一样调皮,眉宇间却是浅笑盈动,她的头发极多,有一缕碎发从耳后掉了下来,乌黑的几根垂在脸畔,他只想伸手去替她掠上去,可是还未待他行动,她便“啊!”地一声低叫,手中的苹果也瞬间掉落在地,咕噜噜地滚远了。
原来是那刀子滑了一下,锋利的刀锋一碰到皮肉,便在她的左手上划出了一道口子。细密的血珠子顷刻间冒了出来,易晨轩顿时手忙脚乱,不觉柔声责备她:“怎么这样不小心?”
纪守守却只是笑,制止住意欲下楼买创可贴的他:“只是破了一点皮,哪里有那么严重?”她笑吟吟地扯着他的衣角,将他拉下来坐在自己身边,而后拿出一块纸巾,轻压住伤口,还不忘调皮地冲他吐舌头:“你看,这样很快不就止血了?”
易晨轩脸色依然没有好转,看到那纸巾霎时被染红,他的心都要揪在一块!实在是心疼,他将她那娇柔的身体揽入怀中,有力的手臂在她腰间收了收,完美的下颚就蹭在她的头顶。她的发丝极软,触起来就像是几团云朵,软绵绵的。
她的脸靠就在他结实的胸膛处,隔着干净的衬衫,能够听到他有力的心跳。她好似有些心不在焉的恍惚,这样靠在他怀里,总有些迷离的错觉。想要推开他,却又矛盾地舍不得离开这样的温暖。
他嘶哑的声音自头顶传来,带着无尽的怜惜:“伤口疼不疼?”
宽厚的大掌翻开她雪白的柔荑,只见纤细的手指上,鲜血已经止住,小小的伤痕留在那里,周围还染着一丝绚烂的血迹。他的心骤然一颤,瞬间将她搂得更紧了。
纪守守轻轻地摇头:“不疼。”
伤口不疼,疼的是心。
她满心欢喜地赶来,就是想早一点让他知道自己怀孕的好消息,可是没想到会撞见那样叫人受伤的场景,欣喜与快乐没有了,现在的她只有无尽的失落与惆怅。
原来,饶是再没心没肺的人,见到自己心爱的男人与别的女人在一起,也会觉得痛彻心扉,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她浑身的肌肤都泛着晶莹的光泽,只是如凝雪般的白皙圆润,她身上似有若无的清香总是叫他沉迷。易晨轩俯下头去,原本想要在她光洁的脸颊上落下一吻,却不料瞬间便看到她不断颤动的眼帘,浓密的睫毛上沾染的那一点湿雾,让他立刻慌了神。
“怎么了,还是疼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