艰难地扶着走廊的墙壁,身体却还是不由自主地滑下,她神情痛楚,只觉得全身虚脱的厉害。她想努力支撑住,可是最终身形一软,徐徐软倒在地。
玫瑰色的长裙如丝般坠下,守守整个人也好似绵然的洁羽,缓缓地飘落在地,倒在长廊雪白色的地毯上,如桃之夭夭,嫣红如霞。
“守守!”
耳畔传来一声低吼,守守只觉得身子乍然一轻,似乎是被谁抱在了怀里,鼻端是淡淡的烟草味,以及稍显陌生的男性气息。是谁,居然会在她最需要的时刻出现?
守守根本就无暇多想,眼前漆黑一片,她沉入到无知无觉的黑暗中去了。
容睿抱着晕过去的纪守守,感受到她的虚弱与无力,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慌攫住了他的心。他阔步往前走着,高大的身形就好似一阵疾速的风,待到步出餐厅,便冲前方不明状况的助理大吼:“快点开车,上医院!”
顾黎犹是不能反应,显然是被眼前的情况震撼住了,容睿冷峻的视线再度扫过来:“你他妈的还在那发什么愣!开车,否则我现在就要了你的命!”
顾黎心弦一颤,已然被容睿的气势骇住,他连忙奔过去打开车门,待到两人坐好,油门一踩,黑色的迈巴赫瞬间如同猎豹一般,飞快地往前驶去。
顾黎坐在驾驶座上,心头的震惊久久不能平复,方才上车前。他看到容睿眸中深沉的情意与痛楚,随了容睿那么多年,不管遇到什么事,他在他们这些属下面前,总是云淡风轻,他还是第一次,从容睿眸中,看到那么深的毫不掩饰的痛楚与担忧,仿佛疯了一般!
容睿怀抱着纪守守,无比心痛地看着她。她轻蹙着眉头,脸上早已没有一丝血色,她是那样的安静,呼吸浅浅,仿佛下一秒,便会自他怀中消失不见一般。
其实今天在餐厅,他一早便发现了纪守守,就着昏黄的灯光以及摇曳的烛火,她静静地坐在那里,一身耀眼的玫瑰红,就好似盈然绽放的花,那般的静谧美艳,叫人沉迷。
他的视线根本无法再移开半寸,焦灼的目光始终盯着她,心中好似有波涛在汹涌。他一直想要忘掉她,可是越是努力就越是徒劳,她那纤柔的身影,就好似是深嵌在他的脑海中的,叫他挥之不去。
他发现每一次见面,他都会忍不住多爱她几分。就好像此刻,即使她并没有发现他,但是那清丽的脸庞,那曼妙的身形,都幻化成最美丽的图画,他只想这样静静地看着她,而后认真地把这场景刻入记忆,每当他想起她,便翻出来看一看。
灯光淡淡流泻,虽然中间始终隔着一定的距离,他还是能够感觉到自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忧郁气息。他以为自己搞错了,怔怔地看着她那如烟笼罩的脸庞,那轻蹙的黛眉,那泫然欲泣的神情,眼前的女子,真的是他所认识的纪守守吗?
他认识的纪守守,是那样的热情洋溢,欢快明朗,你在她那清澈的眼眸中,仿佛找不到一丝忧愁。她单纯直爽,无忧无虑,干净纯粹的笑容值得他永远珍藏。
可是眼前的她,是那样的沉静,仿佛无限烦恼与压抑。她独自坐在那里用餐,形单影只,楚楚可怜,透过灯光的折射,他甚至看到了她脸上泛着的泪光。
他的心,瞬间便被灼痛了。他记得在不久前,她还笑着告诉自己,她现在过得很幸福。可是再看看眼前的场景,她默默地流着泪,面无表情地用着餐,肩膀瘦弱不堪,那般招人心怜,他怀疑,这就是她所谓的幸福吗?
后来,她离开了位置,他不放心,便紧紧跟在她身后。她的背影是那样的轻盈美丽,仿佛一只翩然的蝴蝶,可是她的脚步却是凌乱的,只是虚浮地往前走。再后来,她痛苦地停了下来,努力用手扶住墙壁,以撑住自己柔弱不堪的身体。他面色一凝,不由加快了步子向前,可是还是眼睁睁地看着她在面前跌落。她是那样的瘦弱,玫瑰色的裙摆随着她落下轻划弧度,就好似一盏自枝头飘落的花朵,摇曳翩舞,而后徐徐委地。
“守守!”
他痛呼一声,快步上前将她抱起。她是那样的纤柔,抱在怀里竟无一丝重量,仿佛躺在他怀中的,只是一根洁羽。她紧紧地阖着眼睛,苍白的面孔是几近透明的,不着一丝颜色。
他抱着她阔步往前走着,冷峻的面孔上,流露出从未有过的恐慌。
医院急救室外,容睿焦急地等待着,只要一想到方才纪守守那张苍白的小脸,他的心就紧揪在一团,整个人仿佛被架在慢火上烤着,怎样都无法安稳。
等到急救室的门被推开,容睿立即冲上前去:“医生,她怎么样了?”
医生轻叹了口气:“好在送来及时,母子都平安,要是再晚一点,后果不堪设想。”
母子平安,她怀孕了?容睿心头猛然一震,脸色也变得复杂起来。
病床上的纪守守,依然静静地睡着,虽然脸色苍白,面容却精致又美丽,仿佛一只漂亮的瓷娃娃。容睿久久地凝视着她,眼神深邃而又动情,他温柔地为她掖好被子,便走出病房。
高大的身形沿着走廊走着,直到走到镜头处,习惯性地拿出一支香烟,拢手间便燃起一阵幽蓝的火焰,黑眸忽而触到白色墙壁上那块“禁止抽烟”牌,动作便又是一顿。
优雅地将香烟收回,容睿正欲转身回病房,却听到走廊另一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市长,这次陆小姐的手术很成功。等到过一段时间,就可以进行复健,经过复健,痊愈是没问题的。”医生笑着对易晨轩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