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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歌仙幺妹(2)

郑幺妹透过珠帘看到徐子明一步步向他走来,心里是既紧张又高兴,可又有一丝莫名的失落。徐子明掀开了郑幺妹的珠帘,一张惊艳的脸庞就此展现在所有人的眼前,徐子明、刘大卯、刘二木和郑石仔等人一下子被幺妹的美貌惊呆了,竟一时哑然无语。

刘大卯回过神后顿觉悔恨,本该抢得,却因自己的不经意而让给了徐子明那小子,真是后悔莫及。就在这时刘大卯发现了正盯着台上郑幺妹发呆的刘二木,上前一把将刘二木给拎了过来,一脸怒气地朝刘二木吼着:“你小子在这干吗呢?还不回学校去?”那刘二木似乎还在刚才的惊愕中没回过神来,幽幽地说道:“哥,他那样赢不算赢,他用的是电驴子。唉,要是我能赢了该有多好!”刘二木话还没说完,刘大卯就一巴掌从头上扇了过去,说道:“你不在贵阳好好念书,回来干什么?”刘二木摸着头不好意思地说道:“哥,我带同学们来看看我们徐家寨的六月六,他们对我们山寨充满了好奇。来,同学们,这是我哥。”

同学们上前问好,刘大卯在马上冷冷地看了同学们一眼,勒住马头说道:“二木,你现在就回贵阳学校去。立马滚!不然我揍死你!”说完,他调转马头就走了,留下一群表情惊愕的同学们。

刘大卯说完便骑马朝寨外飞驰而去。可他在马上越想越觉得不甘心,郑幺妹那张迷人的脸一直萦绕在他的心头。刘大卯刚到寨外,以关虎为首的弟兄们就跟了上来。关虎见刘大卯一脸不悦,知道大当家的在抢‘歌仙’的时候输给了徐子明,正心气不顺,于是便问道:“大哥,您说,这事您想怎么办?”刘大卯回望了一眼徐家寨广场的方向,恨恨地说:“弟兄们给我去出口恶气!马上冲他们一下!最好把那‘歌仙’给我抢回来!”

关虎一声令下:“蒙面。”此时提篮洞所有的土匪们都用布蒙上了脸,兴奋地驱马往寨子里冲去。广场上的歌仙大会已落幕,台下的人群正准备收拾东西。戏台上的郑幺妹正被徐子明的傻样逗得呵呵直笑。

徐子明盯着郑幺妹的脸,憨憨地说道:“幺妹,你真漂亮!”郑幺妹故意反问:“还有呢?”徐子明被问得一时结巴:“还有,还有,能娶到你是我的福气!”郑幺妹被徐子明的书生气给逗乐了。

两人打情骂俏之际,寨外传来阵阵枪响,马蹄声杂乱。有人大喊:提篮洞的土匪下山来抢东西啦!广场上的人群顿时惊恐起来,乱作一团,许多摊位被撞翻,尖叫声四起。

徐寨主一听,吓得脸色苍白,催促着台上的徐老爷子赶紧避一避,可那徐老爷子就是爱热闹的主,甚是镇定地说:“没事,不就是几个小毛贼,敢在六月六闹事,我们徐家寨可不是豆腐做的,快找保安队来,我家的护院队也一块儿上。”徐寨主赶紧领命而去。可没走一会儿,刘大卯就已带着土匪们冲了过来,徐子明见土匪已朝广场中心冲了过来,赶紧催促着徐老爷子离开。此时,徐望达也有点慌了,他没想到这帮土匪还真杀进来了。可徐老爷子不放心儿子,说道:“儿子你带着‘歌仙’先走吧!记住,从今往后,她就是你的女人了!”徐子明拉着一旁的郑幺妹欲离去:“幺妹,快跟我们一块儿走吧!土匪来了!”郑幺妹此时却野气十足地端坐到台前,望着已经冲过来的土匪,表情十分镇定地说道:“你们怕,我郑幺妹可没什么可怕的!我倒要看看这些山毛子是长几只眼的!你们都走吧!”徐望达和徐子明一下子都愣在了原地。徐子明没想到,眼前的郑幺妹居然如此有气魄、有胆识,对她更是青睐有加。眼见土匪已冲到台前,郑幺妹催促着徐家父子赶紧离开:“你还愣着干啥!快带你爹走啊!”徐子明像没了主意:“这……老爸你看?”徐望达敬佩地连连点头:“好样的!你把这发令枪带着,说不定能护个身!”老头子把那发令枪给了郑幺妹,徐子明拉着他往后台夺路而逃。

成群的土匪策马冲到台前,举枪乱放,人们哭喊逃窜。刘大卯骑在马上远远地就看到了端坐台前岿然不动的郑幺妹。刘大卯不禁暗自称奇,这小姑娘居然不怕土匪?

一匹黑马呼啸着冲到台前,马上一个用红绸蒙脸的土匪飞一样纵身跳到台上,他挥动着双枪走到郑幺妹的眼前,只见郑幺妹毫不露怯地端坐着,好奇地注视着飞身上台的土匪,她那艳丽而清纯的少女容颜令那蒙面土匪不禁呆住了。

郑幺妹盯着刘大卯,带着天真的表情问道:“你为什么蒙着面?土匪出来干坏事前,都得蒙着面吗?怕我记住你吗?”刘大卯一震,随即哈哈大笑起来,赞道:“你这小姑娘说话够味!”说完,他一把扯下蒙面布,露出真容来。

郑幺妹这才吃了一惊,惊呼道:“啊!原来你是刚才上刀山、下火海的那位勇士?”刘大卯把脸凑得稍近,带着玩味的语气说道:“我愿意一辈子为你上刀山、下火海!你愿意上山做我的压寨夫人吗?”郑幺妹一听咯咯地笑了。“按族规我已经是徐家的人了呀!怎么还能跟你上山去呢!”刘大卯一听,故意恶狠狠地说:“我要是把你抢上山去呢?”郑幺妹突然把手中的发令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那我就死在你面前!”刘大卯反倒吓着了,他并不知道那发令枪不能置人于死地,连忙说道:“哎,千万别……别胡来!我不抢……不抢总行了吧!”

郑幺妹见刘大卯真紧张了,觉得此人挺有趣,又笑开了:“你真傻!这是发令枪又打不死人!看来你这人心还蛮善的!”刘大卯被郑幺妹这么一逗,不知说什么好,只好傻笑。

这时徐寨主带着保安队和徐家的护院家丁从四周包围上来,枪声响成一片。郑幺妹一见这阵势,居然为眼前这个土匪担起心来,催促着:“你还不快走啊!”刘大卯爽朗地大笑了几声,从戏台飞身跳上马背,双手抱拳道:“幺妹‘歌仙’,后会有期!我一定会再来找你的!”

郑幺妹从台上拾起那块红绸:“大哥,你的蒙面红绸……”

刘大卯勒马转身飞奔:“妹子,送你做定情物吧!哈哈哈!”

郑幺妹好奇地追问:“大哥你叫啥啊?”

刘大卯在马上回头:“老子坐不改姓行不改名!提篮洞……刘大卯……我会回来找你的……”

郑幺妹表情复杂地手握红绸,望着远去的背影自语道:“好一个刘大卯!还要来找我……”

虽然对刘大卯所说的话有些怀疑,可郑幺妹心底却不知为何生出一丝期待。

第二节 抢亲之战

转眼就到了六月十八,徐家就要来郑幺妹家迎亲了。一大清早,郑幺妹的家人就为幺妹穿戴好新娘的行头,一身红艳艳的新娘装十分喜气,也托显出幺妹那更为娇艳的脸庞。

院子里幺妹与乡亲们正依依惜别,石仔落寞地站在一旁看着幺妹,心中一阵痛楚。郑幺妹走到石仔面前说:“石仔哥,我要走了!”石仔有点哽咽地说:“走吧,幺妹,你找到了好人家,我和乡亲们都为你高兴。”石仔还想挤出点别的祝福的话,可什么也说不出来。

那边徐家大院里里外外张灯结彩,喜庆的红绸挂满院墙内外,院子里一队队民间艺人奏着欢快的民歌、十八般武艺的杂耍班子尽显绝技,一派喜庆气氛。来参加婚礼的客人们更是络绎不绝,热闹非凡。

只听见门外管家一声吆喝:“贵州省谷主席到!”一身中山装,派头十足的谷主席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身漂亮军装的蓝玉和保安司令曹山豹。谷主席向众人介绍道:“这是我的干女儿蓝玉,保密局少校!”徐老爷子一听,朝蓝玉瞧去——一身笔挺军装,两道剑眉,透出一股子干练。

他心里暗自惊叹:好一个保密局少校,看起来精明强干,能得到谷主席的亲自调教,绝非等闲之辈。看来徐家以后又多了个难缠的人物了。而那个保安司令曹山豹,原来也是个土匪,后来被收编了,一转身当了司令,打起了官腔说起了官话,做起了官场人物。

徐老爷子见宾客来得差不多了,催促着徐子明赶紧去郑幺妹家抢亲。可谁也没想到,此时那边却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大事……

郑幺妹家,乡亲们都聚在院子里送幺妹出嫁。眼看着吉时已到,还不见徐家大院抢亲队伍的到来。石仔伸着头朝路口望去,远远似乎听到有马蹄的声音朝这边而来,他一阵惊喜地大喊道:“来啦,抢亲的来啦!”众乡亲一听,每个人都从地上抄起准备的武器,准备和来抢亲的人拼斗一番。

谁知等来的却是提篮洞刘大卯的人马。冲在最前方的是刘大卯,他蒙着一条红绸,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双眼。嘎子等几个土匪骑马紧随其后,马鞭飞舞,马蹄奔腾,尘土飞扬,一路人马直冲过来。

刘大卯挥舞马鞭,纵马围着幺妹疾驰,霎时,幺妹被飞扬的尘土、彪悍的呐喊声所笼罩。她感到一阵眩晕,感觉到一股山摇地动的力量击晕了自己,眼前的一切似乎很清晰,又似乎很模糊,恍惚中竟然忘了在这个时候应该对着离别的亲人哭泣……

刘大卯大喊一声“抢”。石仔等人这才惊醒过来,操起一把铁锨,大喊:“乡亲们,上啊,抢亲的来啦!”乡亲们也如梦初醒,纷纷操起家伙,佯装阻止抢亲。乡亲们本想假装抵抗几下就算了,可没想到对方居然来真的。

刘大卯见乡亲们出来阻挡,一马当先,挥舞着马鞭“啪啪”两声,甩开了阻拦他的两根扁担和锄头,被甩开的两个乡亲顿时摔倒在地,身上和脖子上留下了一道马鞭抽过的血印。石仔笑骂道:“妈的,还动真格的啊?”他挥着铁锨朝马队冲了过去,众乡亲见这抢亲的居然动了真格的,也跟着较真起来。

刘大卯见郑石仔操着铁锨朝他而来,扬起马鞭一挥,缠住了郑石仔的铁锨。没等郑石仔回过神来,刘大卯一个侧身,挥起左拳,照着石仔的脸就是一下。毫无防备的石仔当场被打倒在地,血流满面,乡亲们被吓住了,没人再敢贸然阻止,只是呆呆地望着这支抢亲队伍。

刘大卯见乡亲们被打退了,纵马来到郑幺妹身边,一探身子,就把幺妹拎起来,横置在马背上。郑幺妹被刘大卯这一连串的动作震住了,竟也没有反抗,只是有点兴奋又有点茫然地盯着刘大卯被红绸遮去了大半的脸和那双贼亮的眼睛。

刘大卯一夹马肚子,抱着郑幺妹冲出院子,嘎子等土匪也跟着飞速奔去。转瞬间,只留下马蹄声和一片尘土以及一群错愕的乡亲们。

刘大卯等人刚走,徐子明骑着摩托车带着迎亲队伍就来了。听石仔说郑幺妹被提篮洞的人给抓走了,没等石仔话说完,徐子明就立马回到摩托车上,朝家丁大吼一声“追”。马达一阵轰鸣,徐子明把驳壳枪往腰间一插,骑着摩托车领着抢亲队伍朝提篮洞奔去。

眼见太阳西斜,徐子明更是焦急,开足了马力追赶。谭木匠、石仔等人全被甩在后面。谭木匠眼见少爷一脸不要命的神情,吓得大喊:“大少爷,慢点,小心啊!”徐子明根本不听,油门一踩到底,摩托车差点飞起来。刘大卯一队人马很快就转人山道,一旦进入山道,那徐子明的摩托车就不比马好使了,刘大卯眼见自己占尽优势,不免高兴起来:“歌仙妹子,到了山上,徐子明的电驴子可玩不过老子的马啊。哈哈哈哈!”

嘎子纵马在后面怪声吆喝着:“上山喽,上山喽!”马背上的郑幺妹对着刘大卯,突然嫣然一笑,嘴角却带着一丝戏弄:“刘大卯,我到现在才看出你是个蠢蛋!”说完屈起腿用力地踹了刘大卯一脚,刘大卯一声怪叫,差点摔下马去。嘎子一见,心里不由得一惊,冲口说道:“哇,这娘儿们好狠,做了花票还敢撒野!大哥,你可得小心点!”刘大卯一听,不怒反而乐了:“我刘大卯不是头一回绑花票,今天还真碰上个冤家,对我刘大卯的胃口,爽!”

郑幺妹抬头望着刘大卯那既豪迈又彪悍的脸,顿时被震住了,一种情愫油然而生。她知道自己那一脚是铆足了劲的,可眼前这个男人明明被踢疼了,还开怀大笑,她被他深深地吸引住了,她甚至匪夷所思地生出了另一种期待,希望这场原本装装样子的抢亲变得更荡气回肠一点,让所有新娘都望尘莫及……同时,她的心里还有另一份期待,如果徐子明来了,会为她做出惊天动地的举动吗?

刘大卯过了岔路口往一条小路上拐去,马队还在继续狂奔着,而后面的摩托车的轰鸣声也越来越近。徐子明在最前面,一手挥舞着驳壳枪,一手把着摩托车龙头,越追越近,刘大卯见徐子明已追至眼前,“哼”了一声:“你要玩,老子陪你玩个痛快!”说完拔出枪朝徐子明射去。顿时,双方展开了枪战。嘎子在马背上回头就是几枪,一边打一边骂着:“妈的,电驴子上我提篮洞抖威风,毙了你!”顿时,山道上子弹横飞。徐子明骑着摩托车躲避着从身边和头顶飞过的子弹,那场面很是惊险,一个不小心就有中弹的危险,可徐子明像吃了豹子胆,只顾着开车追上郑幺妹,哪还怕什么危险。

一阵手榴弹轰炸也没把徐子明给甩开,反而让他追得更近,刘大卯气得大骂道:“妈的,真给老子逞能啊?让你尝尝厉害!”这下,刘大卯学乖了,知道再乱扔一气还是没什么用,他这次瞄准了徐子明的前方,迅速地扔出手榴弹。只听见“轰隆”一声巨响,一团浓烟滚起,发生了剧烈的爆炸,掀翻了徐子明的摩托车,徐子明也被爆炸的气浪给甩了出去,就地滚了几滚,撞到一棵光秃秃的大树下,差点晕了过去。一身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的徐子明,漂亮的西装被炸了个千疮百孔,浑身血迹斑斑。突然一支飞镖“嗖”的一声,直插人徐子明身后的树上。等徐子明回过神来时,刘大卯早已带着郑幺妹消失在山道的尽头,留下他那狂野的笑声在空中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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