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菊从外面跑了回来,尽管小姐很坏,但是她也要向昭阳公主求情,而且小姐已经悔过了。眼前的一幕让她不敢相信,小姐服毒自尽,半蹲着呜咽着抽泣。“昭阳公主,小姐已经后悔了,她真的后悔了。”
秦邵峰搀扶着她起身,梦妤强撑着站立,却发现自己整个人已经僵直了身体。这两年死在她眼前的人实在太多,脑袋里不断浮现出他们临死之际的模样。
爹娘是在毫无征兆的时候,吐血身亡的,先帝是在病榻上安详的离世的,至于姚落汐也终于在临死的那一刻幡然悔悟。
“死对她是一种解脱。” 秦邵峰第一次在她的眼中看到了平和以及释然,那是原本那双充满杀戮和妒忌的眼眸中没有的。
“秋菊,你家小姐的后事有杨知县办理,将她葬入高家的祖坟。生前她是高家的表小姐,死后也是。”梦妤不禁疑惑她提出要见爹娘究竟是何意味,只是这一切都不重要了,让她死后陪伴在二老身边赎罪,也算是尽一份心意。
这两年秋菊一直追随着姚落汐,但也是在不久前才得知居然是她害死了老爷夫人,难怪秦少将军只有在人前对她亲厚,只有他们二人的时候,总是视而不见。她虽然愚笨,只是见多了也会发现不对劲的。她尽心照拂,也不仅仅是因为姚落汐把自己的本性掩盖得很好,而是大小姐曾经让她照顾好表小姐。
记忆中的大小姐温婉而素净,待人亲善,秋菊也曾经期待过能够侍奉这样的主子,有好几次她曾经前去祭拜,毕竟如此般的女子,她的死实在令人惋惜痛扼。
“大少爷还在记恨表小姐,是断然不会同意小姐和老爷夫人葬在一处的。”秋菊垂着脑袋,可等她抬头的时候,原本房间内的另外两人早就消失了。
秦邵峰半搀扶着她,实则她的整个重量已经压在他的手臂上,梦妤从来没有想过,姚落汐会死在她的面前,一幕幕的回忆涌现在脑海,而那绝色的容颜上也是布满泪痕,眼泪止不住的流淌。埋首在秦邵峰的怀抱里,“我没有想她这样死的,我真的不想的。”
秦邵峰抚着她的背,温声道:“我知道,我知道。”她有多心软他又岂会不知,再多的话语安慰都及不上给她一个安心的怀抱,真切的拥她入怀,再回首是早也是沧海桑田。
姚落汐死了,似乎没有人预见到这一幕,尤其是死在昭阳公主和秦邵峰的面前。而扬州的百姓照旧过着属于他们的平静生活,只是不免唾弃这位背弃亲人,残害生命的黎家养女。姚落汐也算是杀人无数,沾染血腥,恶有恶报。
美艳动人的女子,居然是心狠手辣的毒妇,委实出乎人的意料。知人知面不知心,画虎画皮难画骨。
但是在最后关头,姚落汐也得到了昭阳公主的宽恕,特旨恩准她入葬高家陵墓,用死后的时间,替她的前生赎罪。
公主仁厚,一时之间美名远扬,昭阳公主有皇家之气度,不愧是大清王朝的子孙。
最终秦少将军也原谅了姚落汐,只是令人惋惜的是他的妻子,不知身在何方,亦或是生死不明。只能祈求上天垂怜,成全这一对佳人,谱写一段千古佳话。
而秦少将军那位无缘的妻子,此时正坐在窗前不住的出神,对外界的传言一笑置之,他们的纠缠尤其是表面上的这般,她承受的背负的,远远不及。
“公主,您都一天没有进食了,好歹也吃点吧,这可是云公子特意为你准备的鱼片粥,您不是说最喜欢他做的东西吗?”晚月小心翼翼地在一旁伺候着,又是心急如焚。
回忆起早晨,公主和秦少将军面色凝重的回来,说是姚落汐服毒自尽了。沁雪小声嘀咕道:“恶有恶报,公主不是应该开心才对,怎么愁眉不展?”
晚月赶紧拉着她退到一侧,沉声说道:“公主宅心仁厚,尤其是幸灾乐祸之人。休要再多言,小心公主怪罪。”
“公主没有胃口,可是云某做的鱼片粥不和你的胃口。”云飞扬着一抹笑意,同时挥退了两名如同见到救苦救难的菩萨,不住的朝他使眼色:云公子快劝劝公主吧,她的身子骨本来就不好,绝对经不起折腾。
云飞端着温热的粥,走到她面前哄着,“多少也喝一点,我可是煮了整整三个时辰。”
梦妤白了他一眼,睁着眼睛说瞎话的人,“尽胡说,明明上次我就在旁边盯着,一个时辰就够了,煮上三个时辰都煮成干了。”
云飞也不瞒着,谁让人家是鼎鼎大名的当世厨神,不过胡诌还是要的,“那肯定是我更加费心煮的粥,这一个时辰煮的粥和三个时辰煮的粥自然是不一样的。”
梦妤公主也是个玲珑剔透之人,早就揣摩出他的下一句话便是,你喝一口不就知道了,不屑的偏了偏嘴,“本公主的嘴可是挑的很,不是上品可是入不了我的嘴的。”
云飞公子一副不信你尝尝的表情,见她果真端起粥碗才松下一口气。
门外俩个丫鬟笑的合不拢嘴,晚月一时嘴快,“我就说只有云公子会让公主高兴,哪像秦少将军每次都惹得公主生气,这可真是天差地别。”
身后传来一阵轻咳,晚月转过身去,见是他们二位,目光也不避讳,坦坦道:“二少爷嗓子不适该去抓药,咳什么咳我又没说错。”
秦邵杰一时不慎,被呛得说不出话来,这眼前之人比她的主子还要凶,简直就像是一个呛人的小辣椒。果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倒是沁雪向他们问了安,“见过承康贝勒,秦少将军,秦二少爷。”而后把晚月拉到一边,“姐姐还说我口无遮拦,你对秦少将军还不是一样,时不时的损上一损。”
在场几人也都是耳力过人,只能同情的望望秦少将军,秦邵峰冷了脸,可又是无可奈何,谁叫人家说的是实话?
才一进门云飞对着他们三位温和的笑笑,端了碗往外走:“在下给公主殿下洗碗去。”
承康诧异的扬眉,正要说,洗碗着小事有厨娘,何须劳您大驾,云公子颇为无奈的摆摆手,嘴角含着笑,“我骗了她说粥熬了三个时辰,其实是两个半时辰,公主罚我洗碗。”
这果真是罪有应得,得罪昭阳公主可是后果难料,承康忍着笑瞟了身旁的人一样,相信秦少将军是深有体会的。秦邵杰乐呵呵的跑过去打招呼,“梦妤姐,你真的同意让那个女人葬在高家陵墓啊?”
至于这秦邵杰为什么不敢在直呼嫂子,的确是有典故的。想起某一次他终于明白了真相,原来这昭阳公主就是他的好嫂子,一时嘴快兴匆匆的跑来叫了一句“嫂子。”
当时的昭阳公主神色不明的看了他一眼,朝他挥了挥手:“邵杰年纪也不小了,是该去军营里面历练一下,既然你叫我嫂子,那嫂子就派你去当火头军,为大清朝的将士服务。”
可怜的秦二少完全傻了眼,哭着那张嬉皮笑脸俊逸非凡的脸蛋,在不见天日的军营里面当了许久的火头军,今天才被特赦回府呢,虽说他是秦二少,但这下旨的可是昭阳公主,军营里的将士也是无比同情,只能一视同仁。
梦妤打量着这位磨练以后的秦二少,微微一笑才想着回答他的问题,眼珠子往他脸上一转,“难道你哥哥想让你来求情,让姚落汐入葬于秦家祖坟?本公主可以考虑一下。”
秦邵杰一时情急差点将嫂子二字脱口而出,急忙改口:“公主多虑了,我大哥绝对没有这个意思,真的没有啊。”急的他出了一身汗,还不住的强调。
而秦邵峰虽已习惯她这是不是的凑上来一句,心里难免还是有些置气,正要开口。
承康急急的推了他一把,大步的在桌前一坐,“您二位就别再置气了,吵来吵去多伤夫妻感情?和和睦睦的不好吗?”
梦妤横眉瞪了他,微微笑道:“看来承康贝勒爷日子过的太舒坦了,上次我还听福晋说看上了兵部尚书家的二小姐,知书识礼,品貌端庄,而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承康贝勒爷一副见鬼了的表情,这道让秦邵峰来了兴致,极为顺手的倒上了茶,悠闲一品,“你也是老大不小,娶个福晋定定心也是不错的。”
承康贝勒爷不淡定的站起身,急忙推脱,眉飞色舞的讲述着,“你们是不知道,那位小姐一出府门,所有人都退避三舍,整个兵部尚书府都闹的人仰马翻的,见人就打,还说什么品貌端庄,简直就是胡说八道。”承康嗤之以鼻,“我要是娶她做福晋,还不如出家当和尚来的自在。”
这两人形容的简直就是天差地别,全然不一样,若是福晋真定了这姑娘儿媳,那这裕亲王府恐怕就永无宁日咯。
秦邵杰一脸后怕的猛灌水,义愤填膺,“这样的女子就是活脱脱的鬼见愁啊,可不能给贝勒爷做福晋。”
秦邵峰忍住笑意严肃的打断他,“好了,承康,别忘了正经事。”
被人这么一提醒,承康贝勒爷恍然大悟的记起,严肃的说:“这姚落汐可是死在你们两个面前的,皇上那边你可要心里有个底,还有黎家势力毕竟盘根错节,不容小觑,还是小心为上的好。”
“知道了,我会自己去交代。”她也真该有个交待了,一拖拖了半年,必须早作打算。“姚落汐是明天下葬吗?”
秦邵峰点了点头,“就是明天,杨知县的办事效率还是挺高的。就这么半天功夫已经全部有了准备。”
良久之后,梦妤才开口,“去送送她的最后一程吧,也算尽最后一份心意。”
沁雪从门外进来,“公主跟在姚落汐身边的秋菊求见,说是要见您和秦少将军。”
“秋菊,她来做什么?”秦邵峰不禁疑惑着,幽深的神情望向一侧的昭阳公主,“难道秋菊发现了什么?”
“请她去偏厅,我们即刻就来。”梦妤拧眉看着承康右侧的黑衣男子,“请吧,秦少将军。”
承康贝勒和秦邵杰对视一眼,不禁轻笑出声,直到他们的背影消失,秦邵杰削尖了脑袋的张望,“贝勒爷,你说大哥和嫂子能和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