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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除了我这个人,什么都可以给

许哲一路开车在城市的夜色里穿梭,一直找到将近凌晨,还是没有赵惜月的踪迹。

他又试着给她打电话,依旧是冷冰冰的电脑声音传过来: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饶是许哲向来有修养又从容,到这会儿也有点急了。

他开始犹豫要不要给父亲打电话,请他利用弘逸的关系在整个城市进行搜寻。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走这一步。

车子停在江边的绿化带边,许哲把车窗放下,吹点夜风好叫自己冷静一番。一群年轻男女从他身边跑过,嘴里似乎在讨论着什么。

“好悬哪,要不是躲得快搞不好今晚就挂了。”

“救护车来了吗,撞了几个?”

“不知道,好几个吧,有个年轻女生挺漂亮的。”

“你这家伙就知道看女生。”

“真挺漂亮的,你说她大晚上一个人跑江边来做什么,失恋了?”

讨论的声音渐行渐远,许哲扭头看他们一眼,突然打开车门跳下车来。

直觉告诉他,他们讨论的那个女生就是赵惜月。没有原因,只是心像被人揪着一样,叫他停不下脚步来。

他一路狂奔朝事发地点跑去,还未到已见乌殃殃的人群。他奋力拨开人群挤了进去,却只见到满地狼籍的血迹。

心猛的往下一沉,许哲下意识又要去拨赵惜月的手机。

结果这回他还没出手,对方倒先打了过来。

许哲接电话的时候,手竟有些微微颤抖。

“喂,你在哪儿?”

“许哲……”赵惜月的声音有点虚弱,也有点无助。

“你怎么了?”

“我在你们医院,你能不能过来一趟?”

“受伤了?”

电话那边略一迟疑:“没、没有。”

许哲已顾不得再追问更多,只扔下一句“等我”,便转身朝自己的车奔去。

他从没开得这么快过,一路连闯几个红灯。车开到医院大门口随便在路边一停,给人打电话让人帮着挪车,自己则冲进了急诊室。

在看到赵惜月的那一刹那,他再也控制不住,上前一把将她搂进怀里,全身紧绷的肌肉在那一刻终于放松下来。他这才发现原来汗水已经把他的后背浸透。

赵惜月也在颤抖,甚至比他抖得更厉害。她脸色惨白浑身是血,说话的时候语句混乱,好半天也说不出个完整的句子来。

许哲赶紧扶她坐下,叫了路过的护士帮着送杯水来,又要替她检查身体。

“伤哪儿了,怎么不去治疗?”

“没,我没事儿。”赵惜月拦住他,“我只是有点擦伤,这不是我的血。”

“那是谁的?”

赵惜月表情一僵,突然扑进许哲怀里放声大哭起来。她哭得太放肆太投入,许哲只能在一旁默默安慰她,不敢再问半句。

这一下哭了有十几分钟,等到情绪平复后,赵惜月才哽咽着道:“是、是我爸爸的。”

“你爸爸?”

“嗯。”

“这情况有点混乱。你确定是你爸爸?”

“我确定,我见到他了,他就躺在我面前,他还叫我的名字了。不会错的许哲,那真的是我爸爸,我还记得他的样子。”

许哲轻吻着她的额头安抚她:“好好,我知道了,你先冷静一下。你身上的伤得处理一下,就算是擦伤也得先上药。我去找个女医生过来。你爸爸在哪里?”

“在抢救室,你能不能进去看一看,我真的很担心他。”

“别担心,有我在。”

许哲起身去找同事过来帮忙,自己则换了工作服进了抢救室。助手小李一见他就迎上来,把情况都给说了。

“车祸送来的,伤得挺重,主任亲自上台,各科的人也都准备好了,估计要做大手术。”

“还有其他伤者吗?”

“有一个女的,叫什么来着。哦对赵惜月,她是小伤,正在外面等。还有个司机,撞破了脑袋,这会儿酒还没醒,睡得正香呢。”

许哲点点头,上前查看病人情况,顺便和主任交流了一下意见。然后他一低头,看到了伤者的脸孔。

那时他就想,原来这个人就是赵惜月的父亲啊。

不是亲生的,是养父。可他十年前不就死了吗,怎么会……

无数的问号在脑子里盘旋,但这会儿都来不急细想。

抢救进行了五个多小时,等手术结束的时候天都快亮了。许哲疲惫地走出手术室,想找赵惜月。

谢志正好过来,一见他就道:“找小赵是吧,我给她安排了个病房,正睡着呢,你过去的话小点声。”

“她伤得怎么样?”

“吴医生给处理的,应该不重,就是皮外伤。我们给拍了片子,一会儿结果出来你看看,没事儿的话明天就能出院了。”

许哲就谢过他,绕过人群去到赵惜月的病床边。正巧吴医生过来查房,见到他就把情况给说了,末了又添了一句:“……她家属来看过她,陪了一会儿才走。”

“家属?”

许哲一愣。事发突然他还没来得及通知赵惜月的母亲,以她的性格出这种事儿也不会跟妈妈说,怎么会……

“什么样的家属?”

“男的,四十多岁的样子,长得挺不错的,穿得也很讲究。”

“他有说他叫什么吗?”

“他没有,不过有个男的跟着他一道来,像是手下吧。我听那人管他叫孙董。”

许哲一下子明白了,孙晋扬来过了。他消息够灵通的,赵惜月前脚出车祸,后脚他就来了。

只是他大半夜跑过来,有什么目的?

他拉了张凳子坐赵惜月床边,支着脑袋打起盹来,渐渐的人就有了睡意。也不知道眯了多久,只觉得有人在轻轻叫他的名字,他一下子又醒了过来。

赵惜月正从床上坐起来,脸上满是焦急的神色:“许哲,我爸爸他……”

“他没事,手术很成功,他正在观察期,应该不会有问题。”

赵惜月脸色一松,眼泪又忍不住流下来。

“别哭。”许哲抽张纸巾给她,“昨晚发生了什么,你怎么跟你爸爸在一起了?”

“我没有。我只是心里太乱,一个人到处乱逛罢了。逛着逛着就逛到江边去了,原本我打算再走会儿就回家的。谁知道有辆车的司机喝醉了酒,开着车朝我冲过来。我都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儿,只觉得有人推了我一把,我就摔出去了。后来、后来我就看到了我爸爸。”

许哲摸着她的脑袋:“所以以后晚上别一个人乱跑。这次有你爸爸救你,下回大概就要轮到我来救了。”

“我不要你救,你又不是我什么人。”

“如果救了,应该就能变成什么人了。”

赵惜月脸上还挂着泪,想笑又给忍住了。她掀开被子下床来:“我想去看看我爸爸。”

“先别去,他这会儿还没醒,你先给你妈妈打个电话。她都快急死了。”

赵惜月这才想起妈妈来,赶紧摸出手机打过去。不敢说自己受伤的事情,只说在一个朋友家,很快就会回去,叫她放心就好。

挂了电话她看看许哲,露出一脸羞涩。

“怎么了?”

“我……饿了。”

许是人一下子放松了,饥饿的感觉随之而来。要知道她从昨天中午起就没吃过东西。

许哲不由笑起来:“行,那你等着我,我给你买早餐去。想吃什么,汤包?”

“嗯,要十个,不,二十个。”

许哲露出一脸“你是饭桶”的表情,步伐轻快地走了。

出了医院往马路对面的汤包店走的时候,他给父亲打了电话,把孙晋扬来医院的事情给说了:“……我觉得有点奇怪,孙叔叔最近有什么不对劲吗?”

“确实不大对劲。”

“怎么了?”

“明明都放弃了,突然又说要找女儿了。我想他可能有了什么线索,许哲,他去医院看谁?”

许哲没答话,脑海里却出现了一个大胆的假设。电话那头霍子彥叫了他几声,才把他唤了回来。

“不好意思爸爸,回头再跟你细说,我先挂了。”

说完他挂掉电话,拎着汤包往回走。

孙晋扬突然来看赵惜月,是不是意味着孙月莹失踪的线索在对方身上?

难道赵惜月是孙晋扬的女儿?

许哲面色一凛,不由加快了步伐。

昨天才刚知道赵惜月是收养这一事实,今天又有了这个怀疑。冥冥之中似乎一切都安排好了,仿佛走到绝境的路一下子又出现了新的天地。

许哲的心情瞬间明亮起来。

那天早上,他们两个人凑在床头,把二十个汤包全部消灭干净。赵惜月吃得意犹未尽,不住夸赞道:“你们医院门口的汤包味道也太好了吧,百年老店吗?”

“没那么久,不过听说是有些年头了。开店的是对老夫妻,从年轻的时候就在这里摆摊,后来有了店面。听说现在还开了分店。”

“家族企业越来越兴旺啊。”

“人不都这样,只要努力就会越过越好。你要喜欢以后经常可以吃到。”

“怎么吃,天天早上跑来排队?”

许哲凑近到她面前,轻声道:“不用,我下早班给你买了带回家就行。”

“我家又不是你家。”

“那就想想办法,把两家变一家好了。”

赵惜月一听这话,瞬间满脸通红。

好端端的,许哲怎么突然跟她表白起来了。

眼下这情况,似乎也不大适合说这个吧。

她本能地扭头想要回避,对方却是倔脾气发作,当场就要问她讨个答案:“吃还是不吃,给句话吧。”

“天天吃汤包,也没意思啊。”

“医院门口早餐店很多,我可以变着花样给你买。你要喜欢别的把地址给我,我一样给你买,要不要?”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再说不要似乎有点矫情。她本来就喜欢这个男人喜欢得要死。

可有件事情她依旧有顾虑:“你不找孙月莹了吗?”

“找,还会找,但我不会让这个影响我们以后的生活。”

“那要是找到了她要你补偿怎么办?”

“除了我这个人,什么都可以给。”

“不后悔?”

“不后悔。”

许哲说着凑过去,对着赵惜月的额头轻轻一吻。吻过后有些不尽兴,又想顺着鼻梁往下去吻她的唇。

结果好死不死谢志突然冒出来,给了两人一个大大的“惊喜”。

到底都是脸皮薄的人,许哲和赵惜月瞬间分开,一个装作若无其事,一个羞得满脸通红。

谢志还赖着不走,尽说风凉话:“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都怪我没眼力劲儿。我马上走,立刻走。”

那兴灾乐祸的声音听得赵惜月直想抽他。

待他走后许哲便安慰对方:“没事儿,下次找机会偷拍他和齐娜亲热,做成视频天天在他面前放。”

“你这人报复心还挺强啊。”

“打断我的初吻,当然得让他得点教训。”

赵惜月哪还想得到谢志,她这会儿满脑子都是“初吻”两个字。她喜欢了这么久的男人,居然把这么有意义的东西留给了她。

昨天这个时候,她觉得自己是这世上最不幸的人,不过短短二十四小时,她又成了最幸运的。

情绪一时涌上心头,赵惜月没忍住,扑过去抱住许哲的脖子,笑得一脸灿烂:“怎么突然就想和我在一起了,可怜我吗?”

“我也不是慈善家,再怎么善良也不会委屈自己。我只是想通了。昨天你突然失踪,一下子就把我给震醒了。孙月莹丢的时候我只是觉得抱歉,那是小孩子间的友情。可对你不一样,那是实实在在的爱情。我那时真怕永远见不到你,我甚至在想如果老天爷愿意把你还给我,即便让我放弃寻找孙月莹,我也不会拒绝。你明白这种感觉吗?”

“明白明白。”

赵惜月简直乐坏了,紧紧搂着对方不放,不住地点头。眼睛又开始发酸,她觉得自己真是好不争气啊。明明这么高兴的事儿,却总想着流泪儿。

她一定是让天下突然掉下的馅饼给砸傻掉了。

许哲表面看来很平静,内心也少不了一番激动,两个人就在被帘子包围的病床边抱了很长很长时间,长到护士过来给赵惜月换药,才把两人生生给分开了。

换药的时候那个小护士总忍不住偷笑,等到她一离开许哲就道:“她一定迫不及待把刚才看到的一幕和所有急诊室的人分享。”

“那是,惊天大新闻啊。一向冷若冰霜的许医生也知道找女朋友了,简直比美国总统选举还让人兴奋。”

“回头搞不好有人会结队来参观你。”

“参观我什么?”

许哲刮刮她的鼻子:“看看这个降服了冰山的女人是谁啊。”

赵惜月一脸掩饰不住地兴奋,跟许哲扯了会闲话,才想起来要去病房看父亲。

“他应该醒了吧,这都一晚上了。”

说起这个气氛又有些凝重。许哲给重症监护室那边打了电话,确认赵伯康已苏醒后,便带着赵惜月过去了。

去的路上他问:“要告诉你母亲吗?”

“我想先跟爸爸谈一谈。当年的事情我要问个清楚。”

“如果问出来当年他真的做了那样的事情,你准备怎么办?”

“这话应该我问你吧。”赵惜月抬头看他,眼睛里闪着顽皮的光,“你忍心抓他去坐牢吗?”

“那倒不必。父亲犯错拿女儿抵就行了。你嫁进我们霍家,一辈子给我当老婆,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赵惜月“哼”一声不以为然:“那我爸爸要是清白的呢,你打算么补偿我们这么多年的分离之苦?”

许哲一脸从容淡定:“那就父债子偿,我委屈一点娶你做老婆,一辈子侍候你和你父母,成不成?”

“什么话,娶我很委屈吗?”

“我是不觉得,不过你应该有这么觉得吧。你这会儿脸上还挂着大白天出门捡到宝的表情,一会儿见到你爸爸,记得要收敛一点。”

赵惜月抬手打了他一下,等走到病房前时突然收住笑容,整个人又严肃起来。

病房里父亲正躺那儿休息,护士刚给他查过各项指标,目前情况良好。赵惜月换了防尘服后一个人进去,站在他床头沉默了很长时间。

她一直盯着父亲的脸看,想把这个过度苍老的男人和从前那个慈爱有加的父亲联系到一起。

也不过十年时间,他却像老了二十甚至三十岁。这些年他都在做什么?

赵伯康原本闭着眼睛,他听到有人进来,以为是医护人员。等了半天却不见有人说话,一睁眼才见到女儿站在那里,哭得跟泪人似的。

他心里十分不好受,费力地抬手招呼她过去:“小月……”

“爸爸。”

赵惜月冲到床边,紧紧抓着他的手:“爸爸,我好想你。”

赵伯康冲她点点头,又摇摇头:“别哭,是爸爸不好。”

“爸,这些年你都去哪了。”

“到处流浪,想着你我就总是告诉自己,不要放弃,我总要再见你一面才是。”

“那你为什么不来找我们?”

赵伯康手术刚醒没多久,身体还很虚弱,说话断断续续,脸上渐渐浮起一股懊悔的神情:“怪我,都怪我。人太贪就会出事儿。”

赵惜月想起舅舅说的那番话:“爸,他们说你泄露公司机密,是真的吗?”

赵伯康点点头,慢慢闭上眼睛,好半天吐出一句话:“后悔啊。”

如果当初知道出卖公司利益换的那点钱会带来十年的痛苦的话,他一定不会这么做。

赵惜月终于得到了最终的答案,只是这答案不是她想要的。但父亲活着比什么都好,一个活生生人给了她无限的希望。

她一下子觉得其他都成了无关紧要的东西。

她几乎没有犹豫,立即打电话给齐娜,请她带妈妈来医院。他们一家人分开了这么久,也该重新团聚在一起才是。

赵伯康虽然伤得重,但老婆女儿陪在身边,身体就好得很快。一个星期后已是恢复了大半,说话时中气也足了许多。

到这会儿他才有机会把当年的事情一五一十全都说出来。从对头公司派人和他接触说起,到他们用金钱利诱他,让他一时头脑发热做出后悔终身的事情来。

“……后来事发我才真的害怕起来,公司要我赔钱,我哪有那么多钱。想到小月还小,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那天跳河也是一时糊涂,想着就此一了百了。没想到命大居然没把我淹死,还一路把我冲出了几十里地。”

赵母哭得上气不接下手,不住埋怨丈夫:“你既然没死为什么不回来找我们,害我们难过这么多年!”

“没办法,我怕公司不肯放过我。我想我死了,他们也没理由找你们麻烦。只要我活着就有数不清的烦恼。所以我想索性让他们以为我死了算了。这回要不是小月差点被车撞,我们应该还不会见面。我有时候想,只要远远看你们一眼就够了。”

赵惜月也哭得泣不成声:“爸,你太狠心了,这次不是老天爷开眼让你碰上我,我们可能永远见不到了。”

“不会不会。爸爸一直在暗中看着你呢。自打你成了明星,爸爸就总想见你一面。那天晚上我们不是凑巧碰到,是我看你心情不好总是乱逛,故意跟着你的。没想到后来出了那样的事情……”

赵惜月惊得说不出话来。后来她把这事儿跟许哲说了,还不住问他:“你说这是真的吗,事情不会这么巧吧。”

“如果你跟你爸爸是偶遇的话,我想那才真是天大的巧合。赵惜月,你连我都能拿下,上辈子一定拯救的银河系。既然如此,老天爷让你们一家人重聚,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不用太过紧张,你的好运气又岂止这一点。”

赵惜月对他话里话外的自夸当作没听见,不过对能拿下这个宇宙级的男神还是相当满意和得意的。有几回她和齐娜说起这事儿,整个人那神气劲儿,看得齐娜直咬牙,直骂她是小人得志。

赵惜月就冲许哲摇尾巴:“我就得志怎么了,齐娜那是嫉妒我。”

“那你想不想再来一件好事,好让齐娜对你更加羡慕嫉妒恨?”

“什么事儿?我都好运爆棚了,还能走什么天大的运气。难道你偷偷给我买了彩票,准备让我中个几百万高兴高兴?”

许哲拍拍她脑袋:“彩票没有,大奖倒真有一个。如果你认回你的亲生父母,你得到的一切将比中彩票还要大。赵惜月,你想不想知道他们是谁?”

那一刻赵惜月竟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识就回了一句:“不,我不想知道。”

四月底的天气已是烈日高照,赵惜月一看游乐场里铺天盖地的人,只觉得身上更热了。

她无奈去看许哲,小声道:“可不可以回去啊?”

比她矮一个头的孙念念听见不干了,大声抗议:“姐姐,你答应陪我来玩的,今天谁也不许走,我要挨个玩个遍儿。”

许哲递给赵惜月一个同情的眼神,示意她跟上。

十来岁的孩子正是对这种东西感兴趣的时候,孙念念好不容易逮着个机会拉他们两个过来,轻易不肯收手,还真是按着次序轮番上阵,每个设施都不放过。

赵惜月胆子不大,从前就不爱玩这种东西,当着许哲的面还想保持点形象。结果一个海盗船坐下来就叫她原形毕露形象全无。

她突然十分后悔认回亲生父母。

许哲就劝她:“算了,看在他们有钱的份上。念念只是赠品。”

“可这个赠品也太让人头大了。”

孙念念从小就知道自己有个姐姐,就是一直没见着。如今终于见着了,就跟看西洋镜似的,对赵惜月从头到脚都充满好奇。

他一点没有父母要被抢走的觉悟,反倒觉得有个姐姐是无比幸福的事情。因为姐姐太有本事,居然把他们这一帮孩子视作天神的大哥哥许哲都给拿下了。

以后他走出去可是倍儿有面子,一跟人说“许哲是我姐夫”,那脸上就跟打了光似的,想不闪都不行。

赵惜月的存在极大的满足了他的虚荣心。

他这么热情赵惜月也不好跟他摆架子,只能耐着性子假装一个慈爱的姐姐,尽量满足弟弟的要求。

可这游乐场里的设施未免也太吓人了。

半个小时后,赵惜月脸色发白坐在摩天轮下的椅子里,不住冲两个男生摆手:“不行了,你们去吧,今天所有的开销算我的,求你们放过我吧。”

孙念念将自己的帅脸凑过去:“姐,你还得请我吃饭。”

“行行,我请,我一定请。”

难怪许哲以前说过,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许哲给她买了饮料,让她等在原地,自己则带着孙念念去疯玩,这一去就是一个多小时。

赵惜月一个人静静地喝饮料看风景,顺带也看那些玩兴正起的游人。

来这里的人以孩子居多,五六岁的孩子脸上挂满了天真的笑容和极大的好奇心,一个个把嘴张得老大,仿佛进入了从未见过的奇幻世界。

赵惜月就一直看那些孩子,每当看到小女生小男生手牵手走过的时候,眼前总会出现一幅熟悉的画面。

她觉得,她小的时候可能来过这里。

等许哲带念念玩了一圈回来后,她就抓着对方问:“许哲,我们以前是不是来过?”

“来过,从前这里没这么大,这几年翻修过,占地大了几倍。是不是想起点什么来了?”

“有点印象,不过不明显。你说我怎么就记不起从前的事来了呢?”

孙念念在边上吃冰淇淋,听到这话忙插嘴:“姐,这是好事儿。我妈说了,记忆不好的人是傻人有傻福。”

赵惜月真想赏他两个爆栗子。

许哲又买两份冰淇淋,塞一份在她手里:“别跟小孩子一般计较。”

“他不小了,说出来的话能把人气死。许哲,你当初为什么让我认回爸妈,就想拿他折磨我是吧?”

许哲笑得一脸温和,禁不住想起那天去找孙晋扬的情形。

那是赵伯康出车祸的第三天,他估摸着亲子鉴定的结果该出来了,大清早就堵在孙家门口等孙晋扬上班。

两人一见彼此相视一笑,孙晋扬就上了他的车。

“就知道你会来找我。想知道结果吗?”

“其实知不知道都一样。”

“怎么说?”

“不管她是不是你女儿,我都会娶她。如果是皆大欢喜,要不是的话我也只能浑蛋一回了。”

孙晋扬从包里掏出那份鉴定报告,在许哲面前晃晃:“你这小了一向运气不错,老天爷还真是待你不薄。”

不需多说许哲已经明白,老天爷果然对他不错。

这会儿赵惜月问起,他就实话实说:“……我运气这么好,总得分点给别人。你爸妈这些年因为你受了不少罪,总不能再叫他们伤心。你现在父母双全还比别人多一倍,顺带还多了个弟弟,人生圆满到不能再圆满了。”

赵惜月想想是这么回事儿,刚想点头又赶紧摇头:“不对不对,爹妈是好的,可这个弟弟嘛……”

“姐,你对我有什么意见吗?”

赵惜月哪里敢,立马堆起满脸的笑意讨好对方。

孙念念得意地一扬下巴,十足孩子气。

三个人在游乐场玩了一整天,到晚饭时分孙念念正准备敲姐姐竹杠挑家贵点的餐厅,妈妈却打电话过来,叫他们都回家吃饭。

赵惜月认回父母已有点日子,但回家吃饭的次数不多。现在和从前不一样,她有两对父母,两边的情绪都要照顾到。

可是怎么平衡这个关系,她暂时还没有太好的办法。

好在不管是亲生父母还是养父母,对她都很宽容。有一回赵惜月实在好奇,忍不住问养母:“妈,你不吃醋吗?一手养大的女儿万一跟别人跑了怎么办?”

赵母笑得一脸满足:“反正你迟早也要是出门的。不留在赵家也不会去孙家。你是霍家的人,许哲哪天头脑一热娶了你,你就是泼出去的水了。早晚都要走,我自然想开了。”

赵惜月就觉得,妈妈怎么这么无情啊。

什么叫头脑一热,说得好像许哲娶她是吃了多大的亏似的。

结果那天晚上去孙家吃饭,吃完饭连翘楚拉她喝茶聊天,竟也说起这个话题:“你跟许哲的婚事要不年内就办了吧,早点嫁过去早点生孩子,让妈妈赶在五十岁前当上外婆,多好的事儿啊。”

赵惜月又想,她的两个妈还真都很想得通呢。

连翘楚保养得当,一张脸看上去不过三十多岁,真是很难想像她当外婆是个什么样儿。

于是她就笑:“妈,那可不行,到时候你带孩子出去,人家以为是你生的呢。”

这话说得连翘楚十分窝心,顿时笑得一脸灿烂。

孙念念突然从旁边钻出来,硬是挤到她俩中间:“你们说什么呢,是不是让姐姐赶紧嫁给许哲哥哥啊。姐姐啊我劝你,要抓紧,许哲哥太抢手,你不努把力回头就让别人抢走啦。”

赵惜月简直没有活路了。

吃过饭她跟许哲在家后面的院子里散步,忍不住把两边父母的话拿出来和他抱怨一番。

“他们怎么这样,一个两个都不想要我,恨不得我明天立马嫁给你。”

“我也这么觉得,念念的话有道理。赵惜月,好东西都要抢,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赵惜月捏捏他的脸颊:“从前怎么没觉得你这人脸皮这么厚呢。”

“谢志说的,想要娶老婆,就得胆大心细脸皮厚。否则就要打一辈子光棍。咱们已经落后了,再不抓紧就要一辈子落在后头了。”

“落什么后?”

“你不知道吗?”许哲搂着她的腰,“齐娜怀孕了。”

“什么!这女人居然不告诉我。”

“才验出来,谢志太高兴一个没藏住,说漏嘴了。你看人家孩子都有了,咱们还在这里磨磨叽叽地谈恋爱,大好时光都给浪费了。”

赵惜月不由咬唇:“那你说怎么办?”

“明天去领证吧。”

“明天?这也太快了。你得让我准备准备。”

“你要准备什么?记得带上户口本和身份证就行了,领证的钱我有,管够。”

赵惜月不禁抚额:“我说的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刚认识的时候你就一副猴急样儿,恨不得一口把我吞了,现在我主动送上门来,你难道不高兴?”

不知为什么,自打恋爱后,赵惜月觉得许哲这人是越来越油腔滑调了。

“你怎么这么能说,最近是不是偷偷吃肉了?”

“不是偷偷,是光明正大。你都回来了,我再不吃点肉,以后怎么镇得住你。”

“这跟吃不吃肉有关系吗?”

“当然有。”

许哲说着突然下手偷袭,一把将赵惜月整个人打横抱了起来。对方吓得尖叫一声,随即又捂上嘴巴。

“你看,肉吃得多力气也大,以后不仅抱你,再抱三个孩子也没问题。”

赵惜月就急了,抓着许哲的胸口衣服大叫:“三个,你是不是疯了,谁说要生三个啦。”

“那就四个。”

“不行。”

“五个。”

“做梦。”

“六个。”

赵惜月的这一生,就这么被这个男人吃得死死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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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年宠冠后宫,一朝沦为监下囚。本以为就此魂飞魄散,不料上苍却给了她重生的机会。斗庶妹,灭渣男。前世你负我一生,今世定要你血债血偿。一个是腹黑妖孽九千岁,背负惊天秘密,掌控朝堂暗流涌动,一个是手段诡谲前皇后,誓要天下易主,深得百姓万人拥戴,新婚夜,原以为的‘太监’化身为狼,“顾念安,我们是不可能的!”某女一本正经的道,“怎么不可能?”某男嘴角勾出一抹笑意,“你又不行……”审视的目光扫了他一圈,“哦?那就试试看!”--情节虚构,请勿模仿
  • 走进大美黑河

    走进大美黑河

    众多作家到当地采风,参观了黑河瑷珲历史陈列馆、知青博物馆、旅俄华侨纪念馆、新生鄂伦春民族风情乡、五大连池风景区等处。创作出了一批反映黑河风土人情和人文地理的散文作品,结集为本书。
  • 追妻无门:女boss不好惹

    追妻无门:女boss不好惹

    青涩蜕变,如今她是能独当一面的女boss,爱了冷泽聿七年,也同样花了七年时间去忘记他。以为是陌路,他突然向他表白,扬言要娶她,她只当他是脑子抽风,他的殷勤她也全都无视。他帮她查她父母的死因,赶走身边情敌,解释当初拒绝她的告别,和故意对她冷漠都是无奈之举。突然爆出她父母的死居然和冷家有丝毫联系,还莫名跳出个公爵未婚夫,扬言要与她履行婚约。峰回路转,破镜还能重圆吗? PS:我又开新文了,每逢假期必书荒,新文《有你的世界遇到爱》,喜欢我的文的朋友可以来看看,这是重生类现言,对这个题材感兴趣的一定要收藏起来。
  • 师叔是九尾狐

    师叔是九尾狐

    当伪善小稚女卯上绝色天下的大腹黑,谁是灰狼,谁是羔羊?“动作如此生硬,怎像我得宠的小妾。”本是逃生,却不幸羊入狼口,初吻被掳夺。“戏不做足,怎骗得过众目。”某人腹黑得理所当然……她是顶着神童光环的废材?可笑天下人错把珍珠当鱼目,一朝崛起,自九洲云涌,魂控三界……乱世红尘,却只愿携一手相伴,得一心相照,不离不弃,一生逍遥。清傲师叔:既是历劫,不历情劫,怎算圆满。锦漪:师叔,别再戴着面具装B。腹黑王爷:小妾,快来把名号坐实了。锦漪:包养我者,必倾家荡产。冷情魔尊:我是一出折子戏,把最璀璨的故事留在你的生命里。锦漪:菇凉我只看电视连续剧。风流太子:你是我计划之外的惊艳。锦漪:眼光还不错的说!温润师兄:回眸,我总在灯火阑珊处等你。锦漪:如果灯熄了肿么办……美男多多,桃花多多,乱花渐欲迷人眼,女主该肿么办?
  • 神瞳圣医

    神瞳圣医

    江南市一个小渔村的农民陈源,上山采药无意中了诡异的赤红色雷电,开启了轮回眼,这就注定了,他以后的生活不会简单,且看他如何掀起怎样的狂风暴雨!自从他开启的轮回眼,摇身一变成为风云人物,也掀起了不为人知的秘密,引出了一些从所未见的东西。
  • 腹黑三小姐:特工狂妃

    腹黑三小姐:特工狂妃

    她,黑道界令人闻风丧胆的特工之王,被炸成残肢断骸。——她,轻纱白鹭,轻纱帝国闻名遐迩的废物三小姐,轻纱家耻辱,死于非命。一朝穿越,惊华艳艳,艳绝天下。是凤,当破九霄,岂敢苟活于世?。巾帼不让须眉,须眉都给我趴着,看她如何威震天下!——爱盛盛,喝肾宝,生活无限好~
  • 娇女谋略

    娇女谋略

    华阳侯之女卫月舞,养在深闺无人识,世人皆传无才无貌。一朝回京,遭遇未婚夫劫杀,忠仆替死,勉强逃生……嗜血归来,看娇女如何谋算,破困局,解疑团,步步惊魂。可这些事,跟这位优雅狠辣,又权倾天下的世子有毛关系?这种强买强卖,她可以说不要吗?
  • Notes From The Underground(III) 地下室手记(英文版)

    Notes From The Underground(III) 地下室手记(英文版)

    Notes from Underground (also translated in English as Notes from the Underground or Letters from the Underworld while Notes from Underground is the most literal translation) is an 1864 novel by Fyodor Dostoevsky, who is a Russian novelist, short story writer, essayist, journalist and philosopher. It is considered by many to be one of the world's first existentialist novels. It presents itself as an excerpt from the rambling memoirs of a bitter, isolated, unnamed narrator (generally referred to by critics as the Underground Man) who is a retired civil servant living in St. Petersburg. The first part of the story is told in monologue form, or the underground man's diary, and attacks emerging Western pgsk.com second part of the book is called "Apropos of the Wet Snow" and describes certain events that appear to be destroying and sometimes renewing the underground man, who acts as a first person, unreliable narrator and anti-hero.
  • 十年初见,顾你心安

    十年初见,顾你心安

    故事发生于十六岁的那年,美人树下的少年有着世界上最好看、最明朗的笑容。他喜欢的女生有着懒得无可救药的笨脑子,却值得他证明十六岁的爱情不是叛逆,而是过早的遇到对的人。当青春都涂上与你有关的记忆,余生,你便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