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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神医和包菜姑娘

从谷口进来,前面烟雨朦胧,整个山里都好像蒙上了薄雾。

谢渊把伞给白烟,却被白烟推开了:“都淋湿了,不在乎多淋点雨,而且这雨也不冷,我不怕。”

谢渊干笑:“我怕等会我弟弟看见我撑着伞却让你淋雨,他会吃了我。现在你进来的消息,估计也快传到他耳边了。”

他提了两次,白烟才反应过来:“宇文弈来了?”

“对。”

“哦。”白烟又问,“我们城主和城主夫人是在一块吧?”兔爷还是自己来墨城的人肯定更亲近你们。”

白烟讶然,探头一瞧,看见自家城主正在屋里,半躺在长椅上,手拿一卷书,她喊道:“熊猫。”

墨白眉眼一挑,杀气立现。

白烟吓得躲在门背后,泪流满面,说好的可以喊熊猫呢,骗子!

喜喜拉了她的手把她带进屋里,边走边说:“你来了就好,你来了事情就能解决了。”

谢渊也跟着进屋,说道:“是能解决,还是变得更严重,现在也说不准。”

墨白放下书,缓声道:“你最好祈祷能解决,否则我也只能让事情变得更严重了。”

谢渊知道他说的不是吓唬人的话,他不对宇文弈下手,宇文弈就要对他下手。身为墨家人,当然不会让后者发生,到时候,连他也保不住弟弟的。

白烟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问道:“怎么了?”等走进屋里,到了墨白面前看清楚了,她脸色大变,“城主你受伤了?谁做的?”

“你先跟喜喜去换身衣服。”

白烟想问个清楚,但还是服从了命令,跟喜喜去换干衣裳。

她刚走不久,宇文弈就到了,人站在门口,没有进来,只是探身往里头瞧,看了三四遍都没看见白烟。他这才跳了出来,气乎乎道:“她呢?”

“淋了雨,去换衣服了。”谢渊答着,又见他头发束起,梳得不见一根乱发,衣服也穿得齐整得体,整个人都精神了许多,反倒是轻轻叹气。

宇文弈听说白烟不在这儿,立刻走了,不想跟墨白多待半刻。

谢渊见墨白又若无其事地看起了书,说道:“他跟我一母同胞,是我唯一的亲弟弟,我不愿见他如此难过。我想为他求个情,让白姑娘跟他回去。我知道白护卫无人可比,但我还是想请你成全。”

“无法成全。”墨白没有抬眼,“她有心仪的人了。”

谢渊顿觉遗憾,末了又问:“是谁?”

墨白说道:“一个大夫。”

谢渊默然,只怕他的弟弟不会甘心输给一个大夫。到时候不会又要出什么乱子吧,真是让人操心。

那边白烟已经快梳洗完了,听喜喜说了整件事的过程,开始觉得愤怒,后来觉得好笑,再后来就哭笑不得了,简直要被宇文弈给气哭:“他怎么还是这么冲动。”

“也不能怪他,心高气傲惯了,听见你受欺负,就冲动了。”

白烟瞧她:“你怎么还帮他说好话?”

“这不是帮,是就事论事,墨白也明白。不过……”喜喜说道,“我心底是讨厌他的,毕竟如果不是他,墨白也不会受伤。”

白烟点头:“我明白。这件事归根到底是当初我没说明白,趁着这次好好说清楚吧。”

喜喜戳了戳她紧抓着剑不放的手:“你真的有打算好好说话吗?”

“哼!”

喜喜又问:“宋神医呢?他不是和你形影不离的吗?”

“估计是和你地窖里的宝物一起回城了吧。”

两人说着话往墨白的房间走去,刚进去白烟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坐在墨白身旁,正专注施针。喜喜眨眨眼:“你不是说宋神医回城了吗?”

白烟也诧异,三步并作两步上前:“神棍,你是怎么来这儿的?”

宋神医抬头:“骑马来的。”

“可你连马车都不会赶。”

“城主也不会赶马车,但他会骑马。”

白烟想了想,也是。然后她就不问了,也坐了下来问道:“城主的伤重吗?”

宋神医已经在收针了:“本来很重,但现在好得差不多了,不用担心。”

“嗯。”有他在,白烟安心多了。忽然听见门外有人说话,一听那中气不足的声音,她就气恼。不等人进来,她就跑了过去,呼啦打开门,“宇文弈!”

面前人一脸恼怒,不见娇俏,可宇文弈的心还是蹦了一蹦:“白姑娘。”

如果他不是自己的救命恩人,白烟现在已经打算掐死他了。这会见他欣喜若狂,她又气又急:“你给我进来。”

哪怕里面有老虎宇文弈也进来了,更何况里面是满屋子人。

白烟将他领到墨白面前,满脸严肃:“我就说一遍,我们白家世代的使命,就是保护墨家人。”

宇文弈微有犹豫:“可你说过一生一世不离开,他死你死,你死也要护他不死。”

“就算现在城主是个女人,这话我也一样这么说。”

再次无端躺枪的墨白忍了女人这个比方。

宇文弈见她信誓旦旦,语调中已经有了欢喜:“所以你不喜欢墨白?”

白烟想也没想:“是。”

“那你跟我走吧,我想娶你,我会好好对你的。”

话题急转,白烟顿觉尴尬。

喜喜插话道:“白护卫说了,不会离开墨城的,宇文公子不如搬来墨城吧。”

宇文弈微顿:“我是宇文皇族的人。”

喜喜微微一笑:“你也不是要做皇帝,为什么执着皇族的身份。你都能为包菜姑娘做到这种地步了,还舍不下皇族的身份吗?”

“可如果没有皇族的身份,我怎么保护得了她?不是这样,今日的林莫,雨楼的楼主,我一个都请不来。以我的力气,怎么保护得了她?”宇文弈说得急,又咳了起来。越咳,他就越痛恨自己像个懦夫。急咳之际,一人已经握了他的手腕把脉。

那手很细白,是对书生模样的手。他抬眼看去,眼前男子也的确像个文弱书生,不过眉眼之间,却有武者坚毅的气魄。

宋神医放下他的手腕,说道:“还没有病入膏肓,只是先天就体弱多病,后来也没有调息好。我给你开个方子,平日生活克制一些,三年五载就能强若正常人,也能习武了。”

宇文弈不知道他是哪里冒出来的,只是听见他说习武,冷笑一声:“那时我都年近三十了,还学什么武?”

“有志者事竟成。”

“说得倒轻巧。”

谢渊闻声,看了一眼那大夫,说是普通的大夫,可分明哪里都不普通,他的弟弟,真的比不上。

宋神医说道:“药方我送你,这三年的药材我也会亲自为你筹备,每月按时送去,算是还你当年救白护卫的恩情。”

宇文弈一顿,抬眼看他,不解道:“你替她还?你是她什么人?”

什么人?宋神医想了想,又看了看白烟:“她是墨城的护卫,我是墨城的大夫。”

这话在场的人谁都不信,就连最大大咧咧的白烟也不信。

喜喜觉得回到墨城后,可以办两对新人的婚事了。末了她又看了一眼站在宇文弈斜后方的彭秀,发现她也在以审度警惕的目光看自己。

视线相对,各自心思,各自隐藏,谁也看不破。

宇文弈不是傻子,他当然也听出来眼前这大夫对白烟的心思,再看看白烟,也是默认的模样,顿觉心灰意冷,愤然道:“我不会要你的药方,是死是活,与你无关。”

谢渊语气一沉:“弟弟,你伤墨城主在先,如今墨家人不和你计较还为你看病,你不道歉不接受这好意,枉为皇族中人,毫无气度。”

墨白长眉微挑,好个谢渊,他什么时候说过他不计较了。宋神医是宋神医,他是他,一句话就把他要宰了宇文弈的事给抹了,他倒好意思。

喜喜也听出谢渊在找台阶给宇文弈下,虽然事出宇文弈,不过看在他不惜和亲弟撕破面皮留他们的分上,她也就不作声了。总不能真将人家的弟弟给宰了吧。她愤愤地挽了墨白的手,静观其变。

宇文弈心里有恨,他苦等这么多年,知道白烟不喜欢墨白,可突然又杀出个大夫来。墨白的地位不低,权势地位甚至是他也比不过的,他也认了。但这文弱大夫凭什么跟他比,凭什么白烟喜欢他不喜欢自己?

他不服气。

“白烟,你真的不会跟我走?”

白烟答得坚定:“不会。”

宇文弈身体一晃:“为什么不会?”

白烟负手而立,笔直如松柏,在满屋人的注视下,抬眼看他,轻快地说道:“以前是因为我是白家人,不会离开墨城。如今依旧是,但多了一个原因。”

宇文弈朝那大夫看去,生了厌恶:“因为他?”

白烟轻轻地点了点头,大方得让宋神医都觉意外。

“他只是个大夫,无权无势,他拿什么来保护你?”

声音带着质问,如果她不说清楚,恐怕宇文弈不会轻易放弃。白烟感激他救过自己,但绝不希望他对自己太过执着。那斩断这单方情丝,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白烟缓声说道:“有这么一个人,他自小就随师父隐居在崖底,多少人重金利诱都不出崖底一步,因为他讨厌俗世。直到四年前他在崖底救了个姑娘。姑娘伤好后说要回墨城,一世都要侍奉在城主身边,不会离开。后来她发现,城主一旁,多了个大夫。那大夫发现那姑娘实在太厉害,于是他不要酬劳,只要城主教他习武。而这些事,他从来不告诉那姑娘。一个二十多岁的人筋骨都已经硬朗了,可短短几年,他却也算是个高手了。他以为她什么都不知道,但其实她什么都明白。”

话落,满屋悄然,简单一席话,连执拗的宇文弈也明白——自己输了。

比起这大夫来,他还更早遇见白烟,甚至都是白烟的救命恩人。在他放不下全部,放不下皇族身份,以为权势才是保护一个人重要的工具时,就已经输了。

宋神医面色平静,心有起伏。他站在白烟斜后面,在这里正好能看见她的侧脸。她没有半点退却,坦白大方,敢作敢当的脾气,在他眼里,是没人比得上的。

他以为她什么都不知道,原来她什么都明白。

屋里寂静,外面雨声杂乱,浓浓秋意都渗入了里屋。

事情最终总该有人来做个决定,喜喜见无人说话,朝墨白努努嘴,示意他出来主持大局。

一直抱着兔爷顺毛的墨白可没有心情去给他们收拾烂摊子,见喜喜努嘴,才开口说道:“宇文弈,你可以走了。”

啪嚓!喜喜好像听见宇文弈再次心碎的声音了,她就不该指望墨白会说出什么客气话。

宇文弈一言不发,面色苍白,倒也不咳嗽了,转身往外面走,行了两步,脚下又停住,说道:“让墨城主无端受罪,是我的错,等我回大业后,我会让人奉上黄金白银,美女珠宝,以此谢罪。”

喜喜差点没呸他一口:“除了美女。”

见她着急,墨白重复道:“除了美女。”

宇文弈只觉这“妇唱夫随”的两人又给他心口插了一刀,能不能考虑下他的心情啊。他微微偏头,没有看白烟,而是将视线落在那文弱书生模样的大夫的脸上:“如果,如果你此生敢负她,我追到天涯海角也不会放过你。”

宋神医笑得淡然:“你不会有这个机会的。”

宇文弈不想再听了,快到门口他又停下来,对墨白说道:“林莫和彭秀都是我重金请来的,墨城主能不能不找他们麻烦?”

墨白半点余地也没有,说道:“不能。”

“他们只是收银买命。”

“如果不计较这件事,日后每个人都能找他们,给他们钱,收我的命。”墨白神情颇冷,“留下敢对墨城下手的人,无异于留下祸害。”

宇文弈一时没辙,想来他们也是为钱而来,为他们求一次情已经仁至义尽,生意不成,仁义又何必在。他权衡之下,便道:“告辞。”

林莫脸色一变:“宇文公子!”他慌乱道,“你怎能如此绝情,你将我留下,我定是死路一条。”

宇文弈心情不悦,不想理会任何人,任他急喊他也没有停步,直接走了。

“死路一条又如何。”

说话的是彭秀,语气没有半点慌乱,目光凌厉,气势强大,沉声道:“既然要做这种买卖,早就应该想好后果。你也收了宇文弈的钱,本来就是一桩生意,生意没做好,他为你求情,也算是恩赐了。你还有脸再求?”

林莫被戳到了痛处,被她说得更像鼠辈,可比起命来,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气道:“你这死老太婆七老八十了,一只脚都进了鬼门关,我还正当壮年,你倒说得轻巧。”

彭秀冷冷地盯着他:“看来林掌门不是想死在墨城主手里,而是想死在我这老太婆的手里。”

林莫本不想和她杠上,转念一想,彭秀也是墨白要斩杀的人,如果他先手刃彭秀,那或许能将功抵过,让墨白饶自己一命。想罢,他佯装大怒,提掌喝了一声“受死吧”,就向彭秀袭去。

突如其来的剧变让喜喜脸色一变,现在彭秀可还不能死,否则申屠前辈的交代怎么办?她蓦地站起身,手却被墨白抓住,制止了她。

她低头看去,墨白目光平静,示意她坐下。

喜喜忽然明白过来——林莫肯定不是彭秀的对手。

果然,林莫虽然招招狠辣,却半点上风都占不到,十余招都落空,急得他满头大汗。突然对方不再躲闪,正面击来一掌,掌未到掌风就扑了一脸,吹得他发冠脱落,顿时披头散发,心气不定。随即被一掌拍在胸口上,震得他五脏移位,痛苦瞬间,双膝着地,气绝了。

屋里就喜喜不是江湖中人,见到一个大活人没了,倒吸一口冷气。墨白将她的手握得更紧,朝白烟示意。白烟立刻上前,一把揪住林莫后领,将他直接拎起,送了出去。

拎的姿势太轻松太威武,喜喜心头的惊慌也被冲淡了些。再看彭秀,面不改色,哪怕是迎战林莫那样的高手,也没有半点吃亏。她的武学造诣,只怕在申屠定之上。

墨白一手握着喜喜,一手抱着兔爷,波澜不惊的眼睛微微上抬,落在彭秀身上:“以前辈的身手,要想离开这里,并不是难事。”

彭秀冷笑道:“天大地大,逃不过墨城追捕,与其苟且偷生,不如来个痛快。”

“既然知道墨城惹不得,那为什么敢接这个买卖?”

“我是个生意人。”

“我有一个提议,可以让前辈活命。”

“说。”

“解散雨楼,门人为我墨家所用。”

彭秀顿了顿:“你要将我们彭家世代心血独吞?”

墨白眉眼寒气顿生:“雨楼在武林上做的杀人放火的勾当还少吗?朝廷命官你们也动得不少。武林要除你们,朝廷也准备清剿你们,我接纳雨楼,只是刚好遇见了这件事,顺理成章。彭前辈不愿意,对我没有损失。”

彭秀面色铁青,喜喜觉得她马上就要骂人了。她紧握干枯的双手沉默许久,才问:“你只要雨楼的人?”

“当然,雨楼的财宝我也一并收下了。”

“……”

“有钱,依旧可以东山再起,招揽高手。我要做的,就是断绝你的后路,这样,我才能放虎归山。”

彭秀淡定的神态不见了,终是咬牙切齿道:“没了人,没了钱,放的不过是一只病猫,哪里是什么老虎?”

墨白面上终于有了些许嘲讽的笑意,看起来还是冷冰冰不近人情:“放虎归山留后患,放只病老虎,我才能安心。不过彭前辈也不是只有这一条路可以选。”

“还有哪条路?”

“跟林莫一样。”

彭秀终于忍不住了:“墨白,你不要欺人太甚!”

她内力深厚,这跳脚一喊,震得兔爷都竖起了耳朵抱了胡萝卜站起来,不住打量她。瞧见不是什么好玩的事,它又重新趴下,啃它的胡萝卜。

墨白轻抚兔子的白毛,也不理会她。

彭秀看见喜喜直勾勾地盯着她,突然皱眉:“难道是申屠定让你们这么做的?”

喜喜道:“不关申屠前辈的事,虽然我们的确是有事要找你才去方城,但跟你刺杀墨白的事完全不相干。”

彭秀这才死心,眼里怒气渐渐平息,内心衡量一番,再想想墨白以前的手段,如今看来已经很仁慈。想罢,她道:“好。”

说完她将袖中令牌拿出扔给墨白,随后便走。

喜喜站起身:“前辈等等,申屠前辈的事……”

彭秀转身,怒气又冲上两条眉毛:“滚!”

喜喜:“……”她愤愤地坐下,瞧着那头也不回就走了的彭秀,愤然道,“墨白,我们把夜明珠磨成粉吃掉吧!”

墨白微顿,抬眼看她:“你不怕肚子发亮夜里变成萤火虫?”

喜喜瞪他:“你才是萤、火、虫!”

宇文弈走了,谢渊也离开了房间。白烟拎走林莫回来,墨白就将雨楼楼主的令牌交给她:“去安置雨楼的人,收入墨城。”

白烟领命出去,宋神医也跟了上去,瞧她没看自己,说道:“你要负责。”

她眨眨眼:“负责什么?”

宋神医一本正经道:“你不是说喜欢我吗,当然得负责。”

白烟脸一红,犹如胭脂沾了双颊,凶巴巴地道:“我没说,不负。”

“负责吧,我那么好养活,没事还能给你针灸养养颜。”

“不要。”

宋神医轻轻一笑:“那反过来。”

白烟好奇道:“怎么反过来?”

宋神医看她:“我对你负责。”

他眼神亮如天上明月,熠熠生辉,看得白烟面红耳赤,红至脖子,她立即偏头躲开那灼灼视线,嘟囔道:“稀罕。”

气势汹汹的样子见多了,这一扭头,是说不出的娇羞。宋神医笑笑,这模样,只有他看得见,甚好,甚好。

两人走得还不太远,仍躺在长椅上没动的墨白将话听得一清二楚。他听力好,所以他听得见。但……他看着那像壁虎趴在门那儿贴耳偷听的人,觉得这可就不对了。

“喜喜。”

“嘘。”

“喜喜。”墨白见她还是状如壁虎,说道,“他们走远了。”

喜喜撇嘴道:“就这么走远了,可惜。”

墨白略有些好奇:“有什么可惜的?”

“可惜没看见包菜姑娘变成含羞草的样子。”她走过去摸了一把兔爷,又去撩他衣服瞧伤口,凑了脑袋仔细看,见没事,这才坐了回去。

墨白觉得她在吃他豆腐,而不是在看伤口。

喜喜可没那个歪心思,每次看见他的伤口她心里就不舒服,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来,问道:“宋神医会武功?”

“会。”

“可为什么感觉他不会?”

墨白想了想:“大概是因为每次打架,都是白护卫先冲到前面,宋神医根本没有出手的机会。”

喜喜恍然大悟,的确是,每次都是包菜姑娘先冲上去的,宋神医就算要表现也完全没机会。她又道:“对了,刚才宇文弈在说话时,彭秀和我对视了两眼,按理说宇文弈和你的误会解开,她应该要想着该怎么样和你道歉的,就算她觉得没这个必要,可也不应该是那种眼神。”

“什么眼神?”

“防备,警戒。”

墨白没有留意彭秀刚才的神态,只是喜喜一说起,他也觉得蹊跷,细想后说道:“她跟申屠定结怨六十年,会不会是她觉得你是风楼的人?毕竟你能调拨风楼人马,而且又知道他们两人之间那样私密的事。”

“她不会以为我是申屠前辈的私生女吧。”喜喜觉得脑袋有点大了,一会儿她才想起一件麻烦事,“你接管了雨楼,她现在恨死我们了,申屠前辈的事怎么办?刚才她已经是一脸我不听我不听的模样了,我们现在去,肯定是火上浇油。”

“不急。等我伤好了,我们再去找她。”

“嗯。”

喜喜给他拢了拢衣服,之前受伤他怕冷,屋里都点了炭火,现在没了炭火烘烤,屋子有些凉凉的。她往墨白身边靠了靠,墨白便用宽袍将她裹住,像是将她整个人卷进怀中。

喜喜寻了个舒服的位置,半趴在他身上,打了个哈欠,昏睡过去。

墨白的确是体质好,别人要一个月才能恢复的伤,他才半个月已经像没事人了。喜喜这里捏捏那里掐掐,见他不皱眉,还是不信他好了,抬头问谢渊:“真的都好了?可明明伤得那么重,他该不会是在逞强吧?”

谢渊轻轻点头若有所思:“有这个可能,来,我证明给你看。”

说罢他抬掌往墨白的心口上拍,只见对方眸光一瞬间变得冷厉,连衣服都没碰到,就被抓住手腕,用力一扣。

“嗷……”

喜喜:“……”她轻拍墨白的手背,“放、放了他吧,是我的错,不该质疑你。”熊猫城主身体倍儿棒哪里是她这等渣渣可以质疑的,太不应该了。

墨白冷哼一声,这才放开他的爪子道:“下次我直接拧断。”

谢渊怒道:“没有下次了,现在、立刻、马上离开我的悠然谷。”

两人被山谷主人撵了出来,谷外墨城人马已经满布山头,像在等墨白出来。喜喜认出里面还有雨楼的人,那几人半个月前像恶狼般追逐他们,她当然不会忘记。

没想到墨白真的把他们收入麾下了。

一袭红衣翩然落下,动作轻盈如蝶。她身比蝶轻,人比花俏。不过她一开口却是女将军的模样:“城主,可是回城,马车已经备好了。”

喜喜看了白烟身后一眼,宋神医从不远处慢慢走来,果然是形影不离。

墨白说道:“我还有事,暂时不回。彭秀现在在哪里?”

“万峰谷。”白烟补充道,“那里山连山,地势险峻,彭老楼主在那里修建了一座避暑山庄,每年彭秀都会去那里纳凉。城主将雨楼纳入墨城后,彭秀就一直居住在那儿,没有出过门。”

喜喜问道:“那儿离这里有多远?”

白烟微微蹙眉:“城主和云姑娘要去那儿?”

“对。”

墨白说道:“你画一张地图,还有避暑山庄的地图。交给我后,就带雨楼众人回城安顿,留十个护卫便可。”

“属下遵命。”

墨白又对宋神医道:“你也一起回去。”

宋神医点头:“嗯。”

白烟很快就画了两张图出来,交给墨白,随后带着雨楼的人离开。

等他们走后,墨白和喜喜也准备去万峰谷。喜喜向马车走去时墨城护卫还在眼前,等她眨了个眼,前面就没人了。她左看右看,不知藏哪儿了一点也看不到。

走到马车前,喜喜“咦”了一声,摸摸马脸:“这不是我们来方城时的那匹马吗?包菜姑娘真是神通广大,竟然给我们找回来了。”

墨白看了马一眼,马也看了他一眼。

马:“……”那个不会赶车的渣渣又回来啦!

喜喜先跳上马车,把缰绳握在手中,墨白要拿她就是不给:“你受伤刚好,我来。等我累了,再换你。”

墨白没有坚持,坚持也没用。于是他就抱着兔爷坐在一旁,看她赶车。

万峰谷离这里有两天的路程,虽然天气很好,万里无云碧空如洗,但道路崎岖,并不太好走,颠得喜喜浑身都要散架了。倒是兔爷舒服极了,毕竟它躺的可是人肉垫子呀,比兔笼子好多了。

山中秋景喜人,红枫染林,遥遥相望,像山上铺了红纱,可以卧倒其中。

避暑山庄藏在漫山枫林中,青瓦顶显得格外显眼。

景致十分优美,喜喜感慨:“这儿真好,我都想住在这儿了。”

倚在车门上的墨白往那边看去,皱眉道:“每天落叶纷纷要扫地,在院子里喝个茶还要担心落叶,可能还有虫子,哪里好?”

唰唰唰,被泼了一脑袋冷水的喜喜发怒:“城主大人你心里能不能阳光点?”

“哦。”墨白想起宋神医的谆谆教诲,过了一会儿说道,“回去后,我们也在里外种上这么多树,给你玩。”

“……不要。”

“为什么?”

“要扫地。”

“……”

“喝茶要担心落叶,一不小心还有虫子掉下来,还有……”

“够了。”

“哦。”

避暑山庄门前枯叶已经堆有半尺高,没有人清扫。马车停在门前,枯叶扬起,添了几分秋凉。

墨白看看地上的叶子,说道:“彭秀这几日都没有出门。”

喜喜也弯身瞧了瞧,摆手:“因为叶子都是完整的没有碎痕?这可未必。”

墨白问道:“为什么?”

“因为你们会轻功的从来不爱走正门,都是跳墙的。”

墨白抿唇,虽然想说不是,但仔细一想好像没说错。他走到门前,叩了叩铜环。

朱门高耸,色如红枫。兽首衔环,他缓慢轻叩大门,在这寂静已久的山林中显得尤为清晰响亮,直达里面。

“谁?”声音不近不远,墨白听出是隔空传音,非内力深厚的人不能为之。

“墨白。”

喜喜也跟着道了姓名,末了想等会彭秀不会跳出来一巴掌轰了他们吧。

出乎意外,那门后面慢慢传来脚步声,不急不缓,很冷静。

“吱呀!”重达百斤的大门很轻易地被打开了,一张平静的脸上没有过多神色,眼底的戾气也比初见时少了几分。她虽精瘦,但贴身的衣服穿在身上,倒是精神。她负手站在门槛后,缓声道:“墨城主连老身这等死的地方也要收去?万峰谷离墨城山长水远,在方城墨城主也没有多少生意要做,这个地方,对你来说,无足轻重吧?”

墨白说道:“前辈误会了。”

喜喜忙说道:“前辈真的是误会了。我先前说过,我们来方城是有事要找你,谁想出了宇文弈那件事。如果不是他横插一脚,我想,现在事情早就解决了,说不定还会成为朋友,更不会发生今天这种事。”

彭秀面上禁不住露出嘲讽之色:“朋友?那老身倒是要听听,到底是什么机缘能让我们成为朋友。”

说完,她请他们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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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涩蜕变,如今她是能独当一面的女boss,爱了冷泽聿七年,也同样花了七年时间去忘记他。以为是陌路,他突然向他表白,扬言要娶她,她只当他是脑子抽风,他的殷勤她也全都无视。他帮她查她父母的死因,赶走身边情敌,解释当初拒绝她的告别,和故意对她冷漠都是无奈之举。突然爆出她父母的死居然和冷家有丝毫联系,还莫名跳出个公爵未婚夫,扬言要与她履行婚约。峰回路转,破镜还能重圆吗? PS:我又开新文了,每逢假期必书荒,新文《有你的世界遇到爱》,喜欢我的文的朋友可以来看看,这是重生类现言,对这个题材感兴趣的一定要收藏起来。
  • 灭天神卷

    灭天神卷

    一卷《灭天神卷》,成就长生不死的梦想。一道天罚神雷,让一切成为梦幻空花。不灭的意念,寻得一丝重生的契机。再世为人,宿命姻缘,让冷漠的他不再冷漠。逆天法诀,终被天妒。佳人逝,恨空痕。毁灭心,誓灭天。灭世之境,灭天之境,一切水到渠成。
  • 拳皇幻想世纪

    拳皇幻想世纪

    被扭曲的平行宇宙,超脱法则之外的诸神,残酷的次元战场。一名热爱拳皇游戏的青年莫名其妙的穿越进了拳皇世界,隐藏于幕后的黑手,操纵着无形中的神秘力量扭曲了原本熟知的拳皇历史,不可预知的事件也在慢慢的改变着这个世界。伴随着那些熟悉的拳皇角色,展开不一样的奇幻冒险之旅,跨越了时间与空间,回忆曾经逝去的热血与感动。
  • 快穿之女配才是王

    快穿之女配才是王

    “宿主大大啊~拜托不要拋弃本系统”某系统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到。可怜巴巴的盯着自家宿主,希望自家宿主看到自己。然而……“我只是去上个厕所……”→_→“额……”系统尴尬中……
  • 盛唐烟云3:破阵子

    盛唐烟云3:破阵子

    安西军出征,在犍陀罗国内以逸待劳,击溃大食东征军,威震西域。封常清本欲乘胜追击,却被监军太监边令诚擎肘。双方僵持不下之际,王洵悄悄向封常清请缨,愿意带领少许士卒,前往联络药刹水沿岸的各路诸侯,共讨大食。封常清也看出了边令诚有置王洵与死地的企图,答应了王洵的请求,并暗中部署力量对其进行保护。
  • 未来机器城

    未来机器城

    记忆会刺痛我们,也会治愈我们,是记忆让我们成为我们。一个即将被用于拯救人类的新型机器人7723,因缘际会遇上了热爱足球的调皮少女小麦。这对欢喜冤家逐渐在相爱相杀中成为了一对挚友。然而好景不长,心怀毁灭人类之梦的庞老板追踪到了7723的下落,7723为了保护小麦必须格式化回归战斗机器的初始状态。然而那些印刻着小麦名字的温柔颜色和绚烂时光早已在他的生命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机器人没有生命,但如果一定要说有,我的生命就是你。
  • 哈佛家训VIII:舍与得的人生经营课

    哈佛家训VIII:舍与得的人生经营课

    人们常说:有舍有得,不舍不得。其实想要告诉我们的就是:真正的智慧人生,是要学会舍得的。舍得是一种人生哲学,也是一种人生态度;是一种品质,更是一种心境、一种境界。舍与得之间蕴藏着不同的人生际遇。人在路上,经常会遇到舍与得的问题,有时候放弃、舍去并不是一种失败、吃亏,而是放下了思想上的包袱、身体上的负担,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明确我们的奋斗目标,加快成功的脚步,体味理想人生的真谛。《舍与得的人生经营课》是《哈佛家训》系列第8本,书中的经典故事一直备受读者的青睐,富有深刻的启迪意义,是青年学生学会独立,走向社会的枕边书,也是父母与孩子沟通的桥梁,不仅可以让青年学生增...
  • 爱杀了我们

    爱杀了我们

    眼前的男子面色和他身上的床单一样苍白,林染染随手拿起身边一颗苹果,缓慢地削起皮来。果皮一圈一圈垂下,就像这漫长等待的时光中,一点点下坠的心。“你打算什么时候醒来?”一个削好皮的苹果被摆放在男子的床头,林染染用小到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一个人的喃喃自语,在这种幽静的环境下显得格外悲凉。“那你又准备等什么时候?”另一个人悄无声息地走进病房,还居然听清了林染染如梦呓的话,叹息着开口。林染染没有回头,而是依然看着病床上紧闭双眼的男子。她在等他,而他在等她。他们三个,都曾为爱死过一次。
  • 我夺舍了修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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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云夺舍修罗,王者归来,屠尽天下负他之人!至尊重生?兵王穿越?系统在身?神帝归来……你们,装逼可以,不要惹我!修罗一怒,赤血千里,伏尸百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