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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林欣雅躲在墙角,默默地看着杜亚跟一群从未见过的家伙在客厅谈事。自从杜亚说不爱她后,明显对她冷淡了不少,而且越来越多地早出晚归。这群奇怪的家伙最近常来拜访,也不知道他们谈了些什么,杜亚每次都会把她支开。

那些家伙一个个凶神恶煞,一向绅士优雅的杜亚在这群粗俗鄙陋的家伙中间,竟然丝毫不输气势,浑身透着一股莫名的威严,比那些家伙身上的煞气还要重!

“所以,我想你们这么做。”杜亚靠在沙发上,语气轻飘飘的,眼角眉梢都是笑,却没有一个彪悍的汉子敢轻视他。

为首的光头似乎是这群人的老大,青皮脑袋上还纹着张牙舞爪的图案。他交叉着双手,笑着回看着杜亚:“杜老板,你这着棋下得可够狠啊!”

“不够狠我也不会拜托你们了。”

“也好,我们也正想开拓一下势力!”

两人相视而笑,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事情很快就商量完了,光头喝完酒就带着一群兄弟离开,客厅立刻又被暖暖的音乐声充斥。

“杜亚,他们是谁?”林欣雅从楼上下来,眼神充满担忧。那些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杜亚什么时候跟这种人打上交道了?

杜亚懒懒地看了林欣雅一眼,然后随手拿起一边的衣服,优雅地起身说:“我有点事,晚上别等我了。”

又是这样,每次都只会躲避她的问题。既然不想让她走进他的世界,又何必一直对她这么温柔呢?杜亚,你何其残忍啊……

杜亚踩着油门火速离开了家。引擎巨大的声响在山间咆哮,他打开顶棚,任由头发在风中凌乱,总是笑眯眯的眼睛敛了神色,徒留两道冰寒。

凌厉的车速直到靠近市区的时候才缓下来,看着前方的红绿灯,杜亚又戴上了一贯笑意盈盈的面具,跟着音响跟着小调,整个人仿若无忧少年般灿若朝阳。

信号灯变绿好一会儿,发呆的陶青河才后知后觉地走上斑马线,这一停顿也让他跟过马路的大部队拉开了一段距离。谁也没想到在汽车禁止通行的情况下,一边竟然直直地蹿过来一辆摩托车,冲着人群就驶了过来。

大部队正好快要过完马路,见摩托车不管不顾地冲过来,赶紧都小跑几步。陶青河没赶上大部队,只得往后退了一步,想让摩托车先走,谁知摩托车竟然直直地朝他冲了过来,速度之快根本让人无从躲起!

陶青河下意识地挡住了头。

摩托车后座的人突然伸手抓住了他的背包带,那里面装了陶青河的笔记本。

竟然遇到了抢匪!陶青河使劲抓着背包,想看清劫匪的长相,无奈摩托车上的两人都戴着厚重的头盔,陶青河的包被这么一抓,整个人就向一边栽了过去!本来放开包就不会受太重的伤,可陶青河想到里面还有受助者的资料,那些都是必须要在今天整理好的,不然就无法按时给他们发放善款,还有那些新接受救助的资料,如果丢了会延误工作进度,让那些等待的人又多受好久的苦……念头一闪而过,陶青河就死命抓住了背包!

摩托车还要咆哮前行,劫匪的手劲奇大,陶青河也不松手,竟然就那么将一个大活人在街道上一路拖行!

衣服和裤子都被磨破,胸口、腹部和腿都火辣辣地疼,陶青河的脸也被蹭破,跟着胳膊一起流着血。他突然很好奇自己被这么拖着,身后会不会像电影那般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可他实在是没心力顾及,抢他包的劫匪一直在用力地抖动,企图将他甩开,陶青河甚至听到了他在飙脏话。

不知为何,陶青河这时候突然想到了陶青春,小时候不管出了什么事,她都是第一个跳出来将他护在身后的人,虽然事后总是嘲笑他无能,可尝过苦头的她是绝对不会让他受苦的!怪不得爷爷总是那么疼她,即使是个女人,她也从来都是将责任和家族扛在肩上,不会懈怠分毫。难怪自己总是不“受宠”,大家一直保护他,将他像小花一样养着,久而久之,他竟然忘记了自己备受呵护的事实。

他其实不想这样,他也想像姐姐一样,做一位能独当一面的长孙,众人对他可以像对姐姐一样放心。即使姐姐还年轻,但大家从心底里觉得她能依赖,望向她的眼神不只有宠爱,还有敬畏……

身为陶家的长孙,竟然被小小的劫匪抢包误了后面的大事,这要是被长辈们知道了,又该说他不靠谱了!他怎么能输在这种地方,还有那么多人需要他!他得做出长孙的样子!得让长辈们刮目相看!得……

砰—

人群中传来无数尖叫声,陶青河只感觉头被什么狠狠敲了一下,眼前金星乱冒,脑里的思绪一停顿,突然就找不到倔强的理由,只有手还在本能顽强地攀附着背包,不一会儿,世界就被染成了一片暗红色……

“臭小子,放手!放手!”

有什么东西再次使劲挥了下来,直接砸到陶青河的脑袋上,他的前额磕到地面,血流如注,那张俊俏的脸立时变得惨不忍睹。

不知道脑袋被敲了多少下,陶青河最后听到自己抓着包的手折断的声音,很清脆的一声。

终于扛不住地松手了,陶青河被拖了整整一条街,路面的血痕清晰可见。闭上眼的那刻,他仿佛感到陶青春又狠狠地削了他的脑袋,然后耳边响起她暴躁的声音:“臭小子,回家吃饭了!”

“姐,别打了,我的头好疼……”

劫匪扬长而去,摩托车的轰鸣迅速消失在街角。人群一阵骚乱,打电话求救的、尖叫的、惊恐的、大胆点上前的……不变的是,所有人都聚了过来,又好奇又害怕地挤占着陶青河那点可怜的空气,乌压压地遮住了整片天空……

这两个笨蛋,只不过抢个包,竟然搞出这么大动静!就算慌乱,也不至于将那孩子打成那样啊!

白兰静坐在车里咬着指甲,艳丽的红唇掩盖不住神色的苍白,整个人再次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同样坐在车里的杜亚也目睹了这残暴的一幕,他认出那个被劫匪抢劫的男生是陶青河,一个很俊俏开朗的男孩。他被劫匪凶残地拖了一路,还毫不留情地用球棒砸开了脑袋,此刻像个破烂的布娃娃般躺在路边,鲜血淌了一地……

点燃一支烟,杜亚狠狠地吸了一口,眼角正好瞥见另一边车里的白兰静。她瞪大眼睛盯着眼前的这幕,面无血色,整个人神经质地颤抖,好像灵魂随着陶青河越来越弱的气息而渐渐抽离了。深吸了好几口气,她才踩下油门,朝另一边飞快地离开,成了整个静止画面中唯一的运动体。

杜亚吐了个烟圈,眼睛在烟雾弥漫中缓缓眯起。

真巧啊。

可是,这世界上的巧合再多,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在警笛声中,杜亚一打方向盘,转弯拐进了另一条路。

玛利亚医院。

艳阳高照,偌大的庭院莺歌燕舞,病人们懒懒地晒着太阳,一片祥和。

小护士都在看着路过的杜亚窃窃私语,发现自己无意中成为焦点后,杜亚极有绅士涵养地冲那些女人莞尔一笑,立即引来一阵骚动。杜亚勾勾嘴角,在心里默默说了声“无聊”。

经热心的小护士带路,抱着鲜花的杜亚来到了白老的病房前。没想到这个点儿须木泽竟然也在,杜亚似笑非笑地打了个招呼,看向白老的眼神没有丝毫温度:“白叔叔,最近一直往国外跑,一听到您住院的消息我就来了!您还好吧?”

白老咳了一声,语气极为生硬地说:“放心吧!死不了!”

杜亚自是知道白老对自己的嫌恶,他也不恼,转向一边对须木泽说:“你不是还有个重要会议吗?怎么还在这里?你那可怜的秘书都打电话问我要人了!”

“差点忘了。”须木泽揉揉眉心,最近烦心事太多了,他感到无比疲倦。

“你这种工作狂竟然也会有疏忽的时候,真神奇!让我猜猜,是不是青春那边出状况了?”杜亚一语双关,语气格外轻快活泼。

说到陶青春,须木泽愣了愣。杜亚极为满意,难道他们已经分手了?这可真是个好消息,省得他还布下那么多局!

显然杜亚猜中了开头,却估错了结尾。须木泽的表情虽平淡,可内心却流光溢彩!一想到那越来越近的日子,他在越发焦急之余,竟也头一次有这么期待的心情!

他从包里掏出一枚包装得十分精致的信封递给杜亚,说:“给你。”

“什么?”

“我和青春的结婚请柬。”

拆开信封,里面是一封恬静雅致的请柬,一如须木泽,散发着无以名状的馨香。据他所知,他们最近的关系应该很僵才是,怎么又突然多出了个结婚请柬?还是全手写的!到底是有多想秀甜蜜?

看杜亚愣在那里没说话,须木泽还以为他太惊讶,便又一本正经地强调了一遍:“下个月二十号你一定要来。”

“要我再做一次你的伴郎吗?”杜亚皮笑肉不笑,眼里闪着复杂的光。

对人情感知度为零的迟钝白痴须木泽,并没有听出他话中有话,也没有介意那个“再做一次”,竟然还认真地点了点头说:“当然。”

杜亚低笑出声。

须木泽看了看手表,理理袖口说:“我得回去开会了。”

笑得都有点直不起腰的杜亚挥挥手,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快走吧,再不去公司,你那秘书估计得减寿几年!我来陪白叔叔就好!”

须木泽点点头,朝欲言又止的白老打了招呼,便离开了。

杜亚坐在一边翻来覆去地看着请柬,刚才的笑容随着须木泽的离开而消失殆尽。

白老受不了这种窒息般的沉默,闭嘴不语的杜亚就像一匹沉默的豹子,让人相当不安。

“白叔叔这泼脏水的功力可真不一般,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女啊!”等了好久,杜亚终于开口,还是这般不中听的话。

白老当然知道杜亚是在说他明明自己做贼心虚,前后让那么多保镖对陶家三兄弟拳脚相向,却还在须木泽面前说全部都是因他们而起,让须木泽和陶青春之间产生了不少矛盾。但即使这样,须木泽还有一颗强烈想娶她的心,这让杜亚相当无奈。

走了一个白若云,又来一个陶青春,须木泽那心眼儿死得让他一点办法都没有。能怎么办呢?如果阿泽真的想结婚的话,那他肯定还是会像多年前那样,尽心尽力地当一个出色的伴郎,让他顺顺利利地完成婚礼。

好吧,他也没救了……

“杜亚,这一切还不都怪你!要不是你威胁我去动商业街,我也不会遇到这种事!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脸出现在我面前!”白老气极,就因为眼前这个黄毛小子,他差点就一命呜呼了!他叱咤商场这么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却偏偏栽到这样一个年龄可以当自己儿子的小子手上,晚节不保啊!

杜亚毫不在意白老恶劣的态度,他眉眼一弯,又换上了笑嘻嘻的表情:“自然是来看看白叔叔有没有对阿泽告密啊。”

想到还有把柄被对方握在手里,白老敛了怒火,语气里满是幸灾乐祸:“哼,等须木知道你干的这些事,你认为他会原谅你吗?”

杜亚笑得越发灿烂,好看的脸蛋在阳光下闪着温润的光,可他的语气却是阴寒得紧:“这就不劳白叔叔操心啦,迟早他都会知道我是为了他好的!倒是白叔叔您,还真是有趣到让我想笑呢!”

“我怎么了?”

“明明自己女儿做了那等见不得人的事,您还有脸当阿泽的岳父吗?”

“……”

“看起来白兰静也恨不得前姐夫垂青自己呢,二女共侍一夫,叔叔您可真是养了两个了不起的女儿啊!”

“杜亚!”

“呵呵,别急,等下身体又出什么问题就糟了,我还指望您给我开路呢!”

“你别欺人太甚!”

“比起您的女儿,我这算什么啊!”

“别把兰静扯进来!”

想到刚才在十字路口看到的那幕,杜亚饶有趣味地挑起眉:“哦?似乎您的小女儿不这么想呢!”

陶青春趴在桌上笑得一脸嘚瑟。

就在刚才,二木在线上说封面设计的初稿已经出来了,让陶青春看看有什么需要修改的地方。正常来说,签约后几乎要过大半个月才能出封面,没想到自己这文竟然会出得这么快,看来很受重视。

接收到对方发来的图片,陶青春只看了一秒,两眼就耷拉了下来。封面色彩斑斓的,花团锦簇象征了婚姻的热情和冲突,封底则用同画面的灰色调来反映婚姻另一面的矛盾和缺失,意象是好的,但视野太挤,让陶青春怎么看怎么别扭。

“怎么样?这可是设计师连夜赶稿设计的!”二木似乎很中意这色彩对比强烈的效果。

作为初出茅庐的写手,一向直来直往的陶青春不知道怎么说才能表达自己心中的违和感,纠结了半天觉得还是不要浪费彼此的时间,便直接说对这封面不是很满意。她的文想要的不是这种斑斓的繁华,也不是这种喧闹的缤纷,真正长久的婚姻是平淡的,细水长流中却又有着浓烈的感情基础。

这种前后矛盾的话,饶是有着丰富编辑经验的二木也有点摸不着头脑了。但专业就是专业,二木并不会不耐烦,即使对方是名不见经传的写手,她也一一记下了对方的意见和要求,并很认真地思索对方想要的效果,考虑可行性。又仔细研讨了一会儿,二木表示会再跟设计师碰碰。因为忙碌,两人便心照不宣地结束了闲聊。

听了二木的反馈,王小了感觉陶青春不仅在文上用心,看来生活中也是一个很有想法的人,不过这些如果表现在封面上,就显得有点略微纠结了。但毕竟是故友所托,王小了让二木先去跟设计碰头,自己则默默地给须木泽发了封邮件,说了下情况,没想到一向忙得不见人影的须木泽竟然很快回了邮件,只有两个字—上线。

竟然还会聊MSN,真是奇了!

她不喜欢这样的风格。—须木泽一上线就发来这么一句话。

还好两人很熟,不然第一时间看到这么一句,王小了肯定会觉得对方一介新人还在玩个性!

那她喜欢什么风格的?

以前自己还是个新人的时候,她就得到了须木泽的诸多照顾。两人认识的时间也不短了,却从未见他对一个人如此上心。王小了顿时就来了兴致。

简单的、平淡的。

竟然这么了解对方的心思,看来关系不一般啊!但须木泽接下来的一句,更是让王小了跌破了眼镜—我来帮她设计吧。

须木泽的商业头脑很好,但他的设计才华更胜一筹,这些是在她还是新人的时候,听他跟多位艺术家侃侃而谈时知道的。但他没走上艺术这条路,想来也是因为家族责任。从商之后,他就很少手握画笔了,只是偶尔闲暇时会去逛逛画展。很多时候,王小了都觉得须木泽这人活得太憋屈了,钱再多有什么用,不懂自私的人生,那还是自己的人生吗?

现在竟然看到须木泽主动要求给一位新人设计封面,王小了顿时挥舞着爪子,在办公室抓狂起来。

她是谁?她到底是谁!

电脑前的须木泽轻轻一笑,缓缓打下答案—

她是我老婆。

今天是准备回婆家的日子,陈灏暖已经开始上班,自己也没借口再赖下去了,况且卢妍丽那厮都抓狂了,让她有事就赶紧说清楚,别耗时间。

陶青春也觉得这样耗着不是办法,但一想到须木泽也许会说出自己不想要的答案,心里就一阵发憷。纠结地熬到下班时间,陶青春磨磨蹭蹭地收拾着东西,手机突然响了,她正欢喜地想是不是须木泽打来的时,就看到陶沙的名字在屏幕上跳跃。

“我和陶淼在你公司楼下。”

家里一团乱,陶浪还躺在床上,他们突然来这里,是不是本家那边出了什么事?

陶青春心一沉,赶紧拿着背包跑下了楼。

楼下,高大的陶沙和陶淼吸引了不少眼球,尤其是陶淼,一身内敛的气质活像是盗墓笔记里的张起灵。两人衣袖间露出的若有似无的纹身,更是让人浮想联翩!陶青春受不了这些注目,想拉着惹眼的两兄弟去一边说话,却被陶沙一把拉住了。

“青春,我接下来要说的话,可能会比较不中听,你要冷静!”

看陶沙严阵以待的样子,陶青春不禁哑然失笑,这家伙说话什么时候中听过,她早就习惯他的表达方式了。

陶淼点点头:“冷静。”

陶淼竟然开口说话了!陶青春忍不住心颤了一下,看来这事情真的非同小可。

陶沙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措辞,终于理清思路觉得自己可以婉转表达时,脱口而出的话却相当的直接:“青河出车祸了,现在还在手术。”

话音刚落,陶沙就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很严重。”

偏偏陶淼这时候还火上浇油,陶沙举起手就想削过去,却在对上对方死气沉沉的眼神时,又悻悻地放下了手。

“你……你说什么?”陶青春扫视着两人,有点难以消化这个内容。

“我说青河他……”

陶沙和陶淼只觉得眼前一花,反应过来后赶紧转身追了上去。陶沙边跑边抽自己嘴巴:“这张烂嘴!真是说不出什么好话!”

“嗯。”

“你小子今天怎么这么多话?给我闭嘴!”

“……”

“青春,你等等,我们开车去医院!”

手术室的灯一直亮着,陶青春坐在门外焦急得像是快被烤焦的煎饼,想侧个身都难。全身的关节在来到医院后开始隐隐作痛,越靠近手术室就越疼得越厉害,现在整个脑袋都开始发蒙了。

陶沙一拳砸在墙上,目露凶光:“他奶奶的,要是让我知道是谁伤了青河,我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陶淼坐到陶青春旁边,跟她一样双手交叉,不言不语。

等待的时间被无限拉长,陶青春感觉自己两眼发花,耳边的声音都如同缓慢播放的音轨,被扭曲成各种匪夷所思的怪声,围绕在身边仿佛张牙舞爪的怪兽,揪着她的心,一刻不安宁。

陶淼不知从哪儿掏出一块面包,直接塞到陶沙嘴里,噎得他两眼直翻。下意识地想挥手朝对方的脑袋削过去,却在对上那双死气沉沉的眼睛时回了神,陶沙收回手,默默嚼着干巴巴的面包。

手术一直进行到深夜,其间无数被血染红的纱布被送出。医护人员在两兄弟的询问下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不约而同地扔下一句:“患者头部受到重击,肾脏也大出血,要做好心理准备。”陶沙啐了一口,什么叫做好心理准备,陶青河还那么年轻,前两天还活蹦乱跳的。这些搞不清状况的家伙,竟然比他还不会说话!陶沙想安慰陶青春,却被陶淼犀利的眼神给制止了。也对,他一开口,估计陶青春当场就得疯了!

就像陶沙说的,陶青河一向都非常健康,即使是在流感肆虐的时候,也没见他打过一个喷嚏。他平时又热衷锻炼,心肠又好,怎么可能会出事!难道是自己老是诅咒上帝,所以上帝全部都反击到了陶青河身上,因为他知道这会比报应在她自己身上更疼?

一人做事一人当,上帝啊,青河他是个比谁都善良的孩子,从来不做坏事,从小到大帮助了无数的人,你怎么忍心让这么美好的孩子受苦啊!有报应的话就都报应到她身上吧!

不知又过了多久,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医生们拖着疲惫的身体走了出来。

陶沙和陶淼再次堵上去,医生直截了当地说:“手术是成功的。”

“可是,”陶青春刚舒了口气,却因为医生的这两个字又开始提心吊胆起来,“患者还没有度过危险期,这些天都要观察。尤其是他的肾脏,虽然血是止住了,但受的伤太严重了,情况不稳定的话也许会危及生命。”

是说暂时脱离危险,但没有完全脱离的意思吗?总之目前是没事了!陶沙担心自己说错话,只得往最好的方向理解,不住地对医生说谢谢。

手术后的陶青河被推了出来,陶青春赶紧跑过去,简直不敢相信躺在床上的会是整天跟自己撒娇的弟弟!

陶青河原本俊俏的脸上还有未干的血迹,整个脑袋被绷带缠了一层又一层,手似乎也骨折了,被打上了石膏。他身上大伤小伤无数,才止过血的肾脏部分还在触目惊心地渗着血,看得陶青春一双眼睛突突地跳。

“青春,让护士先推青河过去。”陶淼破天荒地说了句完整的话,他拉开失了魂的陶青春,唯恐她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护士赶紧将陶青河推进了重症监护室。

陶青春很熟悉这种病房,她曾经因为很轻的皮外伤被须木泽塞进了这里,每天扳着手指过着肉痛的日子,典型的占着茅坑不拉屎。可现在看到真正物尽其用的陶青河,陶青春恨不得那时自己能受重点的伤,可以将陶青河的这些痛苦全部都透支掉!

哭不能哭,气不能气,陶青春整个人就像被降低了智商的孩童,眼神只能追随着进出重症监护室的身影,不知此情此景该用何种情绪表达心情才合适。她脸上失去了所有的表情,只剩下一双空洞的眼睛,让人知道她还活着。

“青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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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战城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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