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席台上，李锐面色铁青，没想到敢对他提出质疑的，竟然是个毛头小子，真是不知死活，“哼，你是谁。”
李锐口气不善，所有人都能听出，他已经在克制自己的火气，这些高级将领们很佩服周涛，不管怎么说，能当众质疑镇国公，是需要很大的勇气，周家世代都是文官，没想到周涛能有如此硬气。
“回大人，末将周涛，黑旗军一等尉官。”
“哼，这议事大厅岂是你小小的尉官撒野的地方，来人，给我轰出去。”
石川倒是松了口气，周涛被轰出去还好，场面还没有太尴尬，否则今天李锐即便是处置了周涛，罪名便是顶撞上官，也无可厚非。
“大人，请问末将何罪之有，总参会议，末将有资格参加，自然有资格发言，而大人只是参谋部参谋，即便官拜镇国公，也是地位尊崇，而这次是军事会议，您的位置做错了，末将提醒大人，可能是大人的无心之举，但却有僭越之嫌。”
好个周涛，在场所有人暗中竖起大拇指，说的好，真是痛快，有理有据，不卑不亢，明眼人自然看出李锐的图谋，人总是矛盾的，既害怕镇国公的权威，又对他如此高的地位不服气，是敢怒不敢言，现在有人敢直言，说出了不少人的心声。
李锐的脸色越发铁青，脸上的肥肉不停地抖动，已经快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正不知怎么收场，监察总长何龙带人进来了。
“周涛，你的会议入场证件有问题，我们怀疑你的证件是假的，请离开会场，跟我们去做调查。”
周涛摘下证件，递给何龙，“何大人，我这证件可是如假包换，若是有问题，我愿接受处罚。”
“带走。”何龙朝主席台略微欠身，转身离去。
周涛确实是帝国正直的军人，只可惜脑子太直了，他笃定李锐不敢再众目睽睽之下打压他，但却不知道李锐现在就没有不敢做的事情，石川已经开始为周家担心了。
“二哥，我记得周家的府邸在西城区，那里是你的管辖范围，你要多留意周家，我担心……”
方劲点了点头，“恩，放心吧，我知道了。”
……
有史以来最短的参谋会议，被石川赶上了，被周涛这么一闹，李锐草草说了几句，便宣布散会，石川和方劲离开了会场后，寻了处酒馆坐了下来。
两个人对坐无语，彼此都在思考着。
方劲身边的护卫进来了，俯身在方劲耳边说了些什么，方劲面色大变。
“怎么了？”石川问道。
方劲端起酒壶，揭开盖子，直接一饮而尽，喝得很急，不少酒水顺着脸腮流了下来。
“李锐下令贪狼卫和城防军四处贴出告示，从今天起进行宵禁，圣盔城进入一级戒备。”
“理由呢？”
“据说西北军已经与罪族开战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决然，李锐定是要发难了，而且就在今晚，太仓促了，该怎么办。
“二哥，你的铁山卫是否只听你一人。”
方劲点头道：“我们王统领年事已高，这半年来基本已经处于休养状态，很久没到卫所了，这五万人都听我调度，绝对听从我的命令。”
“铁山卫能进城吗？我想让你们协同城防军，一同守住圣盔城，而且贪狼卫护卫东城区，那里的城防军肯定已经被李锐收买，你若是能赶到东城区，可能事态不会太严重。”
方劲却摇了摇头，“四卫拱卫王庭，却只能驻扎在城外，这城内的防卫只能由城防军来担任，李锐恐怕就是看中这一点，才肆无忌惮。”
石川失望的说：“不能进城……那就没用了。能不能强行进入？”
方劲白了他一眼，“你当铁山卫是什么，城防军即使再差，也是守卫王庭的力量，装备精良，而且依靠城防，我铁山卫又没有攻城武器，想要攻进圣盔城，痴人说梦。”
石川踱了几步，右手狠狠砸在左掌中，“既然这样，我们只有先下手为强。”
……
方劲沉默了许久，才抬起头，眼中充满了悲壮，“小川，你知道我们这么做意味着什么吗？若是你所有的推测是错的，我们的行为无异于谋反，那就是千古罪人了，我方家可是世代忠良，你义父石无敌更是帝国象征，你真的想好了吗？”
石川郑重地点了点头，“没错，我想好了，若是错了，大不了上那断头台，至于名声，人死灯灭，我不在乎，万一要是真的，我们保护了想要保护的东西，这不就是你我参军的誓言吗？”
“干他娘的，”一向儒雅的方劲破天荒的爆粗口，“今晚这繁华的圣盔城，不知道要流多少血。”
……
石川回到营地，将自己的计划全盘托出，这些下属 纷纷表示理解。
“诸位袍泽，今晚我们生死悬于一线，若是有人想退出，我不会怪他。”
“我身为帝国军人，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些混蛋为了一己私利，不顾帝国和百姓的安危，在这内忧外患的时候，还在帝国的心脏上插一刀。”
“大人，我们定追随你左右。”
“好。”
后世不少传记中都写到圣盔哭泣事件，其中有一个声音是这样描述的：那一晚，石川将军做了一场很好的演讲，很感人，我发誓，文字不足以渲染出那种感动，我们在场所有人都被感动了，当他提出可以退出的时候，我们都整齐划一的后退一步，而后他又提出不想参加的人，可以离开，结果我推门的时候，发现门已经上锁，我用尽了全部的力气，竟然没有推开，我发誓，我的黄金骑士勋章是在正规的武者公会得来的，天哪，他到底用了什么材料做成的门，无奈，所有人只好起誓，誓死追随于他。
……
“大人，您睡了吗？”城防军统领文松的房门外，响起了副官的声音，“大人，出云军军团长石川将军求见。”
文松今天有些心神不宁，虽然和衣而卧，却怎么也睡不着，心里总是七上八下，这时候副官的声音让他更烦躁，“不见不见，老子谁也不见。”
副官的声音又想起了，“大人，这个石川是石家那个小子，石大帅的义子，说是从西北带了土特产，要来看望大人，说是拜见长辈，大人，您看？”
真是麻烦，文松左思右想，也不想起这个石川到底和自己有什么交情，自己是去过几次石家，拜访石无敌，可是石无敌对他并无好感，从来也没给自己好脸色。
他看看时间，还有两个小时，镇国公约定的事情就要开始了，说不明明天自己就能离开这个鬼地方，成王拜相也不是没可能，若没有自己的配合，总有百万大军，也别想成事。
时间还很富裕，左右睡不着，那就见见吧。
“让他到我办公室，我稍后就来。”
石川环视文松的办公室，地方不大，摆设陈旧，可见这位统领大人混的不咋地，也难怪，这圣盔城里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大人物，随便一个拿出来都是家世显赫，世袭贵族，而文松并没有背景，能力有一般，混到这城防军统领已经是祖坟冒青烟了。
这一军统领，换在外面怎么说也是威风八面，可惜，在圣盔城里，有权有势的太多，手握兵权更是比比皆是，加之巨城固若金汤，他这个城防军也没什么重要的价值，自然也不会有提拔的机会了。
“你就是出云军的石川将军？”背后传来话音，石川回头看到了文松。
说实话，文松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没印象，浑身上下没有一个特点能让人快速记住这个人，石川不禁叹气，爹妈没给好相貌，还真是一件悲凉的事情。
“大人，下官石川，拜见大人，深夜到访，打扰大人休息，着实抱歉。”
文松很久没有听到这么客气的声音，无形间挺直了腰杆，大手一挥，“石将军，坐吧。”
论军衔，石川确实比文松低一级，人家好歹也是一等将军。
“石川，你这么晚到我这里来，可有事？”
“哦，大人，事情是这样的，下官在西北与罪族作战，侥幸打了几次胜仗，缴获不少战利品，这次回来，就给大人带了点。”
这么一说，文松心情好了不少，原来是常规的拜访，外派的将军若是调回总部，总是免不了与总部这边的人搞好关系，礼尚往来，人之常情嘛。
只不过，文松接受这些好意的时候并不多，还真没几个人把城防军放在眼里，眼下遇到一个如此上路的年轻人，文松不禁对他生出了好感。
“石川兄弟，这多不好意思，你我都是同事，闲暇过来坐坐便罢了，什么礼物不礼物的，外道了。”
话虽这么说，可是贪婪的眼神暴露出心中的想法，石川微微一笑，从身后拿出一个盒子。
盒子分量很重，入手便知道分量，文松暗暗心惊，若是银子也有几百两，若是金子那就更是价值不菲，这小子年纪轻轻，出手够重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