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马东的真面目
魏然这才打开话匣子，将这件事情原原本本的叙述出来，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这还用从叛乱开始说起，魏然驻守的陵水城本是一个小城，驻军满编不过两万人，多少年因为得不到足额的饷银，兵员只能勉强维持在一万三千多人左右，但陵水城却又靠近叛乱最严重的地区，叛军多达十几万，他只坚守了一周，便只能弃城，当时他的做法无可厚非，而且坚守一周时间，城中百姓转移九成多，也算是一件功劳。
可是他来到大历山行省，发现这里的情况并不乐观，于是他带兵找到了落叶城总督马东，想寻求他的帮助，给予一些补充，结果马东把他领到了这些城主面前，大言不惭道：“这些都是赫赫有名的大城城主，他们都对叛军无可奈何，你一个小小的凌水城，凭什么对抗叛军。”
当时魏然羞愧难当，本想领兵离开这里，自寻出路，可是他们仓皇离开，并没有携带辎重，而且兄弟们个个有伤在身，不能再奔波了，当时整片西北都乱成一锅粥，他也不知道出路在哪里，所以只能忍气吞声，在落叶城落脚了。
他人微言轻，而且一穷二白，那些城主们携带家眷，少则几车，多则几十车财宝，马东当然以礼相待，而对他们则按照难民的标准，一些粗陋的食物罢了。
“大人，西北百姓民不聊生，惶惶不可终日，每天连一顿像样的吃食都是奢望，可是你看看他们，每天依旧锦衣玉食，夜夜宴席，我来到落叶城已经半年了，他们从来没有想过如何对付叛军，只求守住这里，等待帝国援军，我每每进言，都被训斥，马东还想将我治罪，说我扰乱军心……”
“我只能暗自伤怀，没想到偶然的机会让我得知，马东的卫队长对他很不满，总说马东克扣粮饷，经常各种借口训斥他，弄得下面怨声载道，所以我就趁机……”
“大人，我承认，我的动机确实龌龊，，想故意表现让您注意我、记得我，只要您能在适当的时候想到我，以大人您的威望和权力，很轻易就能扶我上位，我承认，我并不是一个正直的人，甚至在大人眼里还是个费尽心机的小人，帝国历来用人第一原则就是人品，我确实不够格，但是大人，我敢拍着胸脯对天发誓，我的脚毛都比那些人干净一百倍，一千倍，一万倍。”
这些话压在魏然心头很久了，今天能够如此酣畅淋漓的发泄出来，胸口舒坦多了。
“既然话已经说开了，大人，我斗胆说句浑话，西北有今天，与罪族的入侵有关系，但绝对不是主因，这些人的横征暴敛，逼得富人变穷人，穷人活不下去，民变是早晚的事情，看看他们的餐桌上，山珍海味，还有多少人血人心。”
“可是帝国真正需要他们的时候呢，他们又做了些什么？葵花城主八十岁了，娶了二十二房姨太太，最小的才十五岁，一次偶然的机会看上了，他手下的狗腿子竟然扮作强盗入户抢劫，杀害了一家子，然后再派人装英雄救美，硬生生将小女孩逼做他的侍妾。叛军决定攻打葵花城，他一早得到消息，当时他登上城楼，高呼寸土不让，号召居民捐钱捐粮，然后足足装满了二十七辆大车，当晚离开了葵花城，结果叛军不废一兵一卒拿下葵花城，纵兵劫掠三天三夜，大人，你是没看到那种惨况，几十万居民，到最后只剩下不到一千人……”
方劲安静的听着魏然的痛述，心里已经冷如寒冰，他现在唯一想干的一件事，就是拔剑把屋里的人大卸八块，然后喂狗。
“那马东呢，我来之前，落叶城可是少有的安宁，一路上居民倒也安宁，这又怎么解释。”
魏然摇头苦笑，“大人，这就是马东的高明之处，他手段比那几位更高明，若是大人现在拿下马东，我敢保证，你绝对搜不到一点证据，你去他的房间看看，他盖得被子满是补丁，方才酒宴上他的锦袍里面，衬衣绝对都有破洞，旁人若是看见了，都会认为这是帝国最好的官员，清正廉明，两袖清风。”
“这种小伎俩，连那些精明的城主们都被骗了，不少城主还拿出自己的财物，当救济也好，当保护费也好，反正，这些人都以为马东清廉，而且落叶城实力强大，城防稳固，所以他们千里迢迢赶到这里，说是整合力量，其实就是避难。”
“这里面难道有文章？你知道内情。”
“大人，他的部下兵变是因为他克扣粮饷，他为官若是真的清廉，部下怎么会诬陷他，还闹到兵变这么严重，要知道现在的情势下，兵变就如同叛乱，那些士兵会冒这么大风险栽赃嫁祸？用命来陷害一位忠臣？大人，你会相信吗？”
“你可有证据？”
魏然摇了摇头，“马东非常谨慎，他身边的心腹都是跟随他十几年，大人若是不相信，查查便知，以大人的能力，相信不是难事。”
方劲抽出了佩剑，搁在魏然的脖子上，“我希望你不要试图隐瞒什么。”
“我没有，”魏然挺直胸膛，面无惧色。
“你有，你知道这么多隐秘，而且我都相信是事实，说明你经过了周密的调查，而到了马东这里，你虽然对他咬牙切齿，恨不得我立刻将他斩杀，然后让你做这个总督，但却没有真凭实据，你觉得我会相信吗？或者说，你在害怕些什么，这里面会牵扯到你……”
魏然连连后退，整个人如被雷击，“你……你都知道了？”
“哼，你还想瞒我到几时，我可以不计较你的小过错，毕竟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我能理解，但是我最讨厌对我有隐瞒的人，这会让我很不放心。”
魏然单膝下跪，抱拳道：“大人，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事情确实如大人说的那般，我有苦衷。”
“大人，之所以落叶城没有失陷，并不是马东的功劳，而是城防军副统领林海，马东从一开始就已经准备逃跑，可是被林海发现，林海天性正直，痛斥马东，但并没有将这件事情回报军部，只是扣下了马东的财物，藏了起来，马东假意答应林海留下抗击叛军，但一直暗中查找林海藏宝的地方，林海也不是蠢人，藏秘之所很隐秘，所以马东一直没有得逞，也就只能留在这里。”
林海确实有本事，他对外宣称马东身体有恙，命令自己全权代为掌管落叶城，他组织民团，加强武备，而且还私自将马东的家产拿出来犒赏三军，这才上下同心打了几次胜仗，局势渐渐稳定了下来。”
“这等有勇有谋的良将，为何今晚没有出席，你快将他引荐给我认识，帝国军现在正需要这样的人才。”
魏然神色一暗，“大人，他来不了了。”
方劲暗道不好，“难道他战死沙场不成？”
“不是，他现在……”
“吞吞吐吐，支支吾吾，莫想要骗我。”
“好吧，大人，请跟我来。”
魏然在前面带路，领着方劲来到一处僻静处，四下望去，没有人看守，可能侍卫都被马东带走，前去解决兵变一事。
一推开门，就闻到一股子药味，其中还夹杂着血腥气，方劲刚要迈进，魏然伸手拦住，“大人，你要有心理准备，里面的画面可能会让你不舒服。”
放进点了点头，进去后，扫了一眼，顿时愣住了，而后面跟进来的护卫纷纷喷出去呕吐不止。
房间中央摆放一个摊子，坛子里面有一个人，双目已瞎，双耳被割，鼻子也被消掉大半。
方劲明白这坛子里面的人便是林海，他快步上前，喊道：“林海将军，我是方劲，中央军军团长，你能听见吗？”
魏然从后面道：“大人，没用的，他现在看不到听不到已经是个废人。”
方劲抬手便是一掌，魏然应声而飞，吐出一口血来。
“说，这里面你担当什么角色。”
魏然踉跄爬起来，正准备上前，被两名如狼似虎的护卫夹住，双脚离地，不停的挣扎。
方劲摆了摆手，护卫才放下他，魏然喘了两口气，道：“林海大人是被我抓住的。”
“说具体的。”
原来落叶城大胜后，马东也安心不少，林海对外宣称他身体有恙，仍为了落叶城的事情费心尽力，落叶城的百姓纷纷称赞马东的功劳，这也就是为什么方劲听到落叶城的这边的消息，都说马东是个治世能臣，帝国功勋。
可是马东知道自己的丑事被林海掌握，早就怀有杀意，但自己的把柄落在人家手里，也拿他没办法，加上林海为人正直，爱兵如子，很受部下的爱戴，若是事情败露，马东是占不了优势，但是魏然的到来，让马东看到了希望，魏然手下的兵马算是精锐，有些本事，而且魏然落魄不已，初来这里，定是需要马东的照拂，就这样威逼利诱下，魏然就答应派人伏击林海将军，他只负责将人带给马东，后来的事情他都是不知道的，若不是私下暗查，也不会发现这里竟然会有这样的一间屋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