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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无爱的噩梦

李勇为了山水名苑那块地皮的开发,很晚了都还守在电脑面前,仔细揣摩着交上来的策划书。恋人李理也不打扰他,独自在客厅看着电视连续剧《长征》陪他熬夜。

一会儿,他听见李理正轻声地抽泣,不免大吃一惊。刚坐到她身边说问一下,李理直挥手叫他走开,眼光仍然盯着屏幕。李勇反应过来,李理又是被电视剧给骗掉泪了。没想到纷飞的炮火也能拨动这个多愁善感的女孩子心底那根敏感的情弦。

李勇爱怜地吻了吻李理的脸颊,回到了电脑面前。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忽然听见有人在急促地喊着:“李勇,快走!”灯光忽明忽暗,他发现竟然置身于一个战火纷飞的战场,近处倒卧着横七竖八的尸体。他正感到诧异,一匹白马飞驰而来,一个戎装女战士将他拉上了马背,坐在了她的前面,说:“连长,掩护任务完成了。我们走!”

两人刚跑不远,白马一失蹄,女战士被颠了下去。李勇急忙驱马跑回去,抓住了她的手腕,就往马背上拉,可惜胳膊一阵剧痛,用了几次劲,也无法把她拉上去。这时,敌人已经追了上来,子弹横飞,一颗流弹击中了女战士。

敌人号叫着逼了上来。那个女战士喷出一口鲜血:“放手!你要大家一起死?”

李勇犹豫一下,女战士挣脱开来,一掌击在马屁股上。李勇一直扭头向后,他看见女战士掏出手枪,仰头捋了一下额前的刘海,对着自己的太阳穴扣动了扳机。就在这一瞬间,李勇看见了月光下那女战士的脸竟然就是李理那张秀丽的脸,不禁惨呼一声:“李理!”

李勇猛然睁开眼睛,看见李理站在他面前,地上是一个摔碎了的茶杯,刚才那声清脆的枪声看来就是这个了。李理看见李勇满头是汗,知道他又做噩梦了,关了电脑和电视,心疼地说:“不管了,早点休息吧。”第二天,李理为了让李勇放松一下,她提议自驾车去贵州的赤水旅游几天,痛快地玩一玩。

到了赤水休息一晚,第二天,李勇带着李理重走长征路。两人在山脚停了车,沿着山间小路,摘花、端着DV摄像,不知不觉来到了大山深处。上了一个小山峰,李理分开树丛,忽然一声尖叫:“李勇,你看这里还有红军墓!”

李勇过去一看,果然,在这人烟难到之处,竟然有一座坟茔,上面绿草茵茵,鲜花烂漫。坟茔前一块墓碑,上面写着“永远的恋人李理之墓”。李勇大吃一惊,大叫:“李理,快来看。这是怎么回事?”李理来到跟前仔细一看,一个嘴巴也不禁张得足够塞进鸵鸟蛋。

这时,远处过来了一个樵夫,看见他们对红军墓很感兴趣的样子,就说:“来,我来给你们讲这个故事。”李勇惊奇的发现,他讲的这个故事,竟然和他那晚的梦一模一样。樵夫补充后面的是:隔了一天,连长回去在山谷里找到女战士的遗体。连长泪如雨下。他为什么当时就放了手,没坚持拼命救她呢?这一放手,放弃的是自己对她的爱呀!连长把女战士葬在了这座小山峰上,然后去追赶队伍。在解放以后回到了这里,终其一生给她守墓,死后当地百姓就把他葬在这座坟茔的旁边。那个连长,就叫李勇,那个女战士是一个卫生员,就叫李理。他们是一对恋人。

李勇看着墓碑上的名字,虽然烈日当空,但是有一种冷森的感觉。倒是李理可能还没有留心到樵夫的最后一句话,感动得直掉眼泪。李勇的脑袋晕乎乎的,一直到了山脚,还在想着这件奇怪的事情。

两人上了车子,向城里开去。五月的天气就像孩子脸,说变就变。刚才还是晴朗的天空,一下子就倾盆如注。车子压上了松软的路基,一下子滑进路边的河水里。湍急的河水猛烈地一冲,车子侧翻在河里,李勇和李理被冲出车来。李勇左手抓着李理的手,右手抓住了岸边的一株小树,但是在激流的冲击下,那棵小树无法承受住两个人的力量,树根慢慢地被拔了起来。

李勇根本不会水。他眼睁睁地看着危机慢慢地逼进,却毫无一点办法。这时李理说:“李勇,快放手!小树……”李勇回头,看着滔滔的河水,呛了几口水,脑海里一片晕眩,左手猛地一下子松开了。李理张开嘴,好像刚要说什么,却被一个浪涛卷进了河水里。他忍住内心的恐惧,小心翼翼地抓着小树爬上了岸。他看着滔滔的河水,禁不住一下子跪在了泥泞里。他忽然觉得刚才发生的一切竟然那么熟悉,猛地一下反应过来:这不就是自己那些噩梦的另一个版本吗?

“李理……”李勇一下子跳了起来,扔掉水淋淋的手机,沿着河边飞跑,同时留意着河中的动静,一直跑到了一个有公用电话的地方,拨打110报了警。随后的一天一晚,虽然李勇将寻找或者打捞的悬赏奖金提高到了20万,惊动了沿河而下几十里的村民,李理却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一个月以后,李勇对那块山水名苑的设计规划做出了重大调整。在小区的东南隅,开辟出了一个分区建房521套,取名“情苑”,区内绿化设计,全部是根据李理生前所旅游过的地方的标志性风景名胜来微缩而成,而且售价仅为每平方521元。只是有一个十分苛刻的条件,购房者必须是恩爱恋人或者夫妻,并且要讲述出自己的感人的爱情故事。这一策划,让许多人都知道了李勇对李理的用情之深,一时间他的房地产生意如日中天。

这天,李勇正在整理自己的资料,考虑把这么庞大的一笔财产怎么妥善处理。在不久前,他曾去找一个圆梦大师圆梦,这才知道他的噩梦虽然是好几个不同版本,无外乎都是他在生死、名利、权势面前放弃了爱人,最后在无爱的凄苦中渡过残生。在失去李理之后,他心灰意冷,准备处理完自己的一切,去那个山清水秀的赤水河追寻她而去。

这时,销售部经理敲门进来。说:“李总,有一个客户要买你留下的那套‘水晶之屋’……”

李勇暴跳如雷,指着销售部经理的鼻子就骂:“你不知道那套房子是我留下来纪念李理的?无论是天王老子还是天文数字,我都不卖!”

这时,李勇听见一个人问到:“我知道你不卖的。不过可以送给我吗?”李勇回头,看见房门轻轻推开,进来一个穿着素花裙子的美丽女子,不禁睁大了眼睛。他随后猛的扑上去,紧紧地拥抱着她:“李理,无论你是人是鬼,这下我绝对不再放手了!”

两人用力地拥抱着。李理本就是一个游泳健将,在全运会上还得过银牌。当时她眼看情况不对,就果断叫李勇放手,她知道凭自己的身手,在那种情况下自保可以,如果李勇被冲进水里,反而是累赘了。可惜水势实在太凶猛,她竟被冲进了一个山底下的通道,在岔道很远的地方被人救起送到了一个乡村医疗点抢救。那里山高地远,连一个电话都没有,也就无法给李勇通报消息了。

李勇惊喜之余,忽然想起自己做的那一串噩梦,迟疑着说:“但是,我们好像会是无缘无爱的结局?”

李理听李勇把圆梦的前后经过说完,略一琢磨,不禁“扑哧”一下笑出声来。她说:“人说‘十世轮回’,你的噩梦里面已经有了十个版本了。也就是说,无爱对我们已经结束了。而以后我们都会永远相爱,永不放手!”自此之后,李勇再也没做过一次这样的噩梦。

新婚之后,小俩口选择了自驾车旅游结婚,来到赤水河边,把两个红军战士的坟茔修葺了一番。他俩相拥着站在墓碑前,看着这对生不能同衾死不能同穴的爱侣,心里十分感慨。对于这个故事中的神秘细节,他们不再去想。因为,爱情本就是一件叫人琢磨不透的神秘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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