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6256900000004

第4章 明天

“没有声音——小东西怎了?”

红鼻子老拱手里擎了一碗黄酒,说着,向间壁努一努嘴。

蓝皮阿五便放下酒碗,在他脊梁上用死劲的打了一掌,含含糊糊嚷道:

“你……你,你又在想心思……”

原来鲁镇是僻静地方,还有些古风:不上一更,大家便都关门睡觉。深更半夜没有睡的只有两家:一家是咸亨酒店,几个酒肉朋友围着柜台,吃喝得正高兴;一家便是间壁的单四嫂子,他自从前年守了寡,便须专靠着自己的一双手纺出棉纱来,养活他自己和他三岁的儿子,所以睡的也迟。

这几天,确凿没有纺纱的声音了。但夜深没有睡的既然只有两家,这单四嫂子家有声音,便自然只有老拱们听到,没有声音,也只有老拱们听到。

老拱挨了打,仿佛很舒服似的喝了一大口酒,呜呜的唱起小曲来。

这时候,单四嫂子正抱着他的宝儿,坐在床沿上,纺车静静的立在地上。黑沉沉的灯光,照着宝儿的脸,绯红里带一点青。单四嫂子心里计算:神签也求过了,愿心也许过了,单方也吃过了,要是还不见效,怎么好?——那只有去诊何小仙了。但宝儿也许是日轻夜重,到了明天,太阳一出,热也会退,气喘也会平的:这实在是病人常有的事。

单四嫂子是一个粗笨女人,不明白这“但”字的可怕:许多坏事固然幸亏有了他才变好,许多好事却也因为有了他都弄糟。夏天夜短,老拱们呜呜的唱完了不多时,东方已经发白;不一会,窗缝里透进了银白色的曙光。

单四嫂子等候天明,却不像别人这样容易,觉得非常之慢,宝儿的一呼吸,几乎长过一年。现在居然明亮了;天的明亮,压倒了灯光——看见宝儿的鼻翼,已经一放一收的扇动。

单四嫂子知道不妙,暗暗叫一声“阿呀!”心里计算:怎么好?只有去诊何小仙这一条路了。他虽然是粗笨女人,心里却有决断,便站起身,从木柜子里掏出每天节省下来的十三个小银元和一百八十铜钱,都装在衣袋里,锁上门,抱着宝儿直向何家奔过去。

天气还早,何家已经坐着四个病人了。他摸出四角银元,买了号签,第五个便轮到宝儿。何小仙伸开两个指头按脉,指甲足有四寸多长,单四嫂子暗地纳罕,心里计算:宝儿该有活命了。但总免不了着急,忍不住要问,便局局促促的说:“先生——我家的宝儿什么病呀?”

“他中焦塞着。”

“不妨事么?他……”

“先去吃两帖。”

“他喘不过气来,鼻翅子都扇着呢。”

“这是火克金……”

何小仙说了半句话,便闭上眼睛;单四嫂子也不好意思再问。在何小仙对面坐着的一个三十多岁的人,此时已经开好一张药方,指着纸角上的几个字说道:

“这第一味保婴活命丸,须是贾家济世老店才有!”

单四嫂子接过药方,一面走,一面想。他虽是粗笨女人,却知道何家与济世老店与自己的家,正是一个三角点;自然是买了药回去便宜了。于是又径向济世老店奔过去。店伙也翘了长指甲慢慢的看方,慢慢的包药。单四嫂子抱了宝儿等着;宝儿忽然擎起小手来,用力拔他散乱着的一绺头发,这是从来没有的举动,单四嫂子怕得发怔。

太阳早出了。单四嫂子抱了孩子,带着药包,越走觉得越重;孩子又不住的挣扎,路也觉得越长。没奈何坐在路旁一家公馆的门槛上,休息了一会,衣服渐渐的冰着肌肤,才知道自己出了一身汗;宝儿却仿佛睡着了。他再起来慢慢地走,仍然支撑不得,耳朵边忽然听得人说:

“单四嫂子,我替你抱勃罗!”似乎是蓝皮阿五的声音。

他抬头看时,正是蓝皮阿五,睡眼朦胧的跟着他走。

单四嫂子在这时候,虽然很希望降下一员天将,助他一臂之力,却不愿是阿五。但阿五有点侠气,无论如何,总是偏要帮忙,所以推让了一会,终于得了许可了。他便伸开臂膊,从单四嫂子的乳房和孩子中间,直伸下去,抱去了孩子。单四嫂子便觉乳房上发了一条热,刹时间直热到脸上和耳根。

他们两人离开了二尺五寸多地,一同走着。阿五说些话,单四嫂子却大半没有答。走了不多时候,阿五又将孩子还给他,说是昨天与朋友约定的吃饭时候到了;单四嫂子便接了孩子。幸而不远便是家,早看见对门的王九妈在街边坐着,远远地说话:

“单四嫂子,孩子怎了?——看过先生了么?”

“看是看了。——王九妈,你有年纪,见的多,不如请你老法眼看一看,怎样……”

“唔……”

“怎样……?”

“唔……”王九妈端详了一番,把头点了两点,摇了两摇。

宝儿吃下药,已经是午后了。单四嫂子留心看他神情,似乎仿佛平稳了不少;到得下午,忽然睁开眼叫一声“妈!”又仍然合上眼,像是睡去了。他睡了一刻,额上鼻尖都沁出一粒一粒的汗珠,单四嫂子轻轻一摸,胶水般粘着手;慌忙去摸胸口,便禁不住呜咽起来。

宝儿的呼吸从平稳变到没有,单四嫂子的声音也就从呜咽变成号咷。这时聚集了几堆人:门内是王九妈蓝皮阿五之类,门外是咸亨的掌柜和红鼻子老拱之类。王九妈便发命令,烧了一串纸钱;又将两条板凳和五件衣服作抵,替单四嫂子借了两块洋钱,给帮忙的人备饭。

第一个问题是棺木。单四嫂子还有一副银耳环和一支裹金的银簪,都交给了咸亨的掌柜,托他作一个保,半现半赊的买一具棺木。蓝皮阿五也伸出手来,很愿意自告奋勇;王九妈却不许他,只准他明天抬棺材的差使,阿五骂了一声“老畜生”,怏怏的努了嘴站着。掌柜便自去了;晚上回来,说棺木须得现做,后半夜才成功。

掌柜回来的时候,帮忙的人早吃过饭;因为鲁镇还有些古风,所以不上一更,便都回家睡觉了。只有阿五还靠着咸亨的柜台喝酒,老拱也呜呜的唱。

这时候,单四嫂子坐在床沿上哭着,宝儿在床上躺着,纺车静静的在地上立着。许多工夫,单四嫂子的眼泪宣告完结了,眼睛张得很大,看看四面的情形,觉得奇怪:所有的都是不会有的事。他心里计算:不过是梦罢了,这些事都是梦。

明天醒过来,自己好好的睡在床上,宝儿也好好的睡在自己身边。他也醒过来,叫一声“妈”,生龙活虎似的跳去玩了。

老拱的歌声早经寂静,咸亨也熄了灯。单四嫂子张着眼,总不信所有的事。——鸡也叫了;东方渐渐发白,窗缝里透进了银白色的曙光。

银白的曙光又渐渐显出绯红,太阳光接着照到屋脊。单四嫂子张着眼,呆呆坐着;听得打门声音,才吃了一吓,跑出去开门。门外一个不认识的人,背了一件东西;后面站着王九妈。

哦,他们背了棺材来了。

下半天,棺木才合上盖:因为单四嫂子哭一回,看一回,总不肯死心塌地的盖上;幸亏王九妈等得不耐烦,气愤愤的跑上前,一把拖开他,才七手八脚的盖上了。

但单四嫂子待他的宝儿,实在已经尽了心,再没有什么缺陷。昨天烧过一串纸钱,上午又烧了四十九卷《大悲咒》;收敛的时候,给他穿上顶新的衣裳,平日喜欢的玩意儿——一个泥人,两个小木碗,两个玻璃瓶——都放在枕头旁边。后来王九妈掐着指头仔细推敲,也终于想不出一些什么缺陷。

这一日里,蓝皮阿五简直整天没有到;咸亨掌柜便替单四嫂子雇了两名脚夫,每名二百另十个大钱,抬棺木到义冢地上安放。王九妈又帮他煮了饭,凡是动过手开过口的人都吃了饭。太阳渐渐显出要落山的颜色;吃过饭的人也不觉都显出要回家的颜色——于是他们终于都回了家。

单四嫂子很觉得头眩,歇息了一会,倒居然有点平稳了。

但他接连着便觉得很异样:遇到了平生没有遇到过的事,不像会有的事,然而的确出现了。他越想越奇,又感到一件异样的事——这屋子忽然太静了。

他站起身,点上灯火,屋子越显得静。他昏昏的走去关上门,回来坐在床沿上,纺车静静的立在地上。他定一定神,四面一看,更觉得坐立不得,屋子不但太静,而且也太大了,东西也太空了。太大的屋子四面包围着他,太空的东西四面压着他,叫他喘气不得。

他现在知道他的宝儿确乎死了;不愿意见这屋子,吹熄了灯,躺着。他一面哭,一面想:想那时候,自己纺着棉纱,宝儿坐在身边吃茴香豆,瞪着一双小黑眼睛想了一刻,便说:“妈!爹卖馄饨,我大了也卖馄饨,卖许多许多钱——我都给你。”那时候,真是连纺出的棉纱,也仿佛寸寸都有意思,寸寸都活着。但现在怎么了?现在的事,单四嫂子却实在没有想到什么。——我早经说过:他是粗笨女人。他能想出什么呢?

他单觉得这屋子太静,太大,太空罢了。

但单四嫂子虽然粗笨,却知道还魂是不能有的事,他的宝儿也的确不能再见了。叹一口气,自言自语的说:“宝儿,你该还在这里,你给我梦里见见罢。”于是合上眼,想赶快睡去,会他的宝儿,苦苦的呼吸通过了静和大和空虚,自己听得明白。

单四嫂子终于朦朦胧胧的走入睡乡,全屋子都很静。这时红鼻子老拱的小曲,也早经唱完;跄跄踉踉出了咸亨,却又提尖了喉咙,唱道:

“我的冤家呀!——可怜你——孤另另的……”

蓝皮阿五便伸手揪住了老拱的肩头,两个人七歪八斜的笑着挤着走去。

单四嫂子早睡着了,老拱们也走了,咸亨也关上门了。这时的鲁镇,便完全落在寂静里。只有那暗夜为想变成明天,却仍在这寂静里奔波;另有几条狗,也躲在暗地里呜呜的叫。

一九二〇年六月

同类推荐
  • 一只蚂蚁的现实(中国好小说)

    一只蚂蚁的现实(中国好小说)

    一位名叫兰的姑娘,由于小时候的一次意外,奶奶没有照看好她,被烫伤了脸!整个左半边的脸已经毁了容,由于这一次的意外使得她以后的人生彻底的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上学期间遭到同学的鄙视,很少有人和她成为朋友。甚至就连她的母亲也没有一丝丝的怜悯之情!到了长大成人以后,在工作过程中也因为小时候遗留的疤痕而受到同事之间的冷落,就连发小的小燕对她也采取了冷战和轻蔑!现实的残酷无情一次次的在她的身上上演着,可是内心坚强的她并没有向生活所屈服,而是再一次的与它斗争抗衡。
  • 亭亭老师和她的学生们

    亭亭老师和她的学生们

    亭亭终于在光脑壳村的私立学校找到工作了,今天是她去道兴学校教书的第一天。出门时,亭亭从抽屉里把镜子拿出来,放在桌上,照着镜子把那副茶色眼镜戴上,又把刘海往右边捋了捋,觉得脸上的伤疤不那么明显了,才挎上她的布包,下了楼。从出租屋到道兴学校很近,冬天的早上空气寒凉清爽,亭亭走着,脚步轻快。这条路是光脑壳村最宽的水泥道,可以并排开两部小货车,路的两边是山地,不过现在已经看不到绿色了,因为都建起了房子。这些房子全是当地农民自己建的,都依着山势,又依着各家的财力和喜好,所以看去起起伏伏;也不高大,不过三四层、十多间。
  • 孤版苏小妹

    孤版苏小妹

    宋哲宗元符元年(戊寅,1098年),横州团练所里新来了一个编管人员,年纪约摸四十七八,因为讲的北方话,没几个能听懂,故而人们都私下称他为“老佬”。(这种民俗,910年后的今天也还稀稀落落地存在着。)但在当面的场合,人们都叫他秦七或秦哥。在城西高岭弄了间“浮槎馆”,孤零零地打发日子。这个“编管”制度,是当时对犯了错误而罪不至于砍头或监禁的官员的一种惩处,俗称“充军”。虽然不一定要提枪上马干苦力,也算是让你尝点苦头,知道世事艰难而变得老实一点。类似后来的“管制”。
  • 缫丝厂之恨

    缫丝厂之恨

    1930年,冯有良在上海警察局当上了一名小警员。这天他正拎着一根橡皮棍在民和路上巡街,忽听有人叫他的小名阿良。他定睛一看,面前站着两男两女,都是跟他差不多岁数的年轻人,个个面黄肌瘦,衣衫褴褛。那两名女子还都穿着男式的褂子,要不是脑后拖条辫子,简直就辨不出是年轻姑娘。他们的形象告诉冯有良,这是四个流浪者。上海滩上,这样的流浪者不计其数,或者是碰上战乱,或者是遭遇天灾,临近的苏浙皖等地都有难民逃离家园,投进这繁华之地求生。冯有良也是三年前从皖北来沪的,历尽艰辛才捧上个警察的饭碗,摆脱了流落街头的悲苦命运。现在听到熟悉的乡音,不由全身一震。
  • 到歇马河那边去(锐·小说系列第二辑)

    到歇马河那边去(锐·小说系列第二辑)

    小说集收录了谢络绎2013年至2015年创作的五个代表性作品。《到歇马河那边去》写的是纯洁的初恋与压抑的情欲之间的印照和僭越;《旧新堤》写了一个拒绝中年人身份的女性,她不同寻常的人生选择既自尊又悲情。《鸟道》中的知识女性被迫在一场意图闹婚的旅程中厘清过往,正视生活真相;《他的怀仁堂》里有一对愈靠近愈无措的父子;《无名者》讲述了小人物对一直背负底层命运的恐惧。
热门推荐
  • 阿克洛哲

    阿克洛哲

    真是滑稽。一个想做医生的人,眼前摆着一沓草纸,他跃跃欲试的不是按方取药,而是要提笔作文。这种纸张也不适合我的水笔。它在内地叫马粪纸,药铺柜台上随处可见。横七竖八的麦秸杆突出在纸面,使笔画不能连贯,笔尖也开叉了。瞧,它还洇墨水,一洇就是一滩,乌云般散开着。这是阿克洛哲去年路经康巴时带来的。阿克洛哲说,别看不起它,在这儿,可是稀罕之物。阿克洛哲自己也拿这种纸写字。他握着用竹片削成的鸭嘴形竹笔,蘸着用烟墨子制成的墨水,写下一些漂亮的长脚体藏文。
  • 追妻无门:女boss不好惹

    追妻无门:女boss不好惹

    青涩蜕变,如今她是能独当一面的女boss,爱了冷泽聿七年,也同样花了七年时间去忘记他。以为是陌路,他突然向他表白,扬言要娶她,她只当他是脑子抽风,他的殷勤她也全都无视。他帮她查她父母的死因,赶走身边情敌,解释当初拒绝她的告别,和故意对她冷漠都是无奈之举。突然爆出她父母的死居然和冷家有丝毫联系,还莫名跳出个公爵未婚夫,扬言要与她履行婚约。峰回路转,破镜还能重圆吗? PS:我又开新文了,每逢假期必书荒,新文《有你的世界遇到爱》,喜欢我的文的朋友可以来看看,这是重生类现言,对这个题材感兴趣的一定要收藏起来。
  • 兵将卡牌系统

    兵将卡牌系统

    苏路:兵卡、将卡、军阵卡,打仗我用卡小兵:跟着大人打仗,敌人就像纸糊的一样,战功就像捡的一样被调走的小兵:不跟着大人打仗,敌人都是铁打的一样,怀念在大人麾下的日子同僚:跟苏路打仗很爽,就是抢不到战功啊敌军主将:什么,对面是苏路军,放水,啊,不是,遣使,求和
  • 极生!

    极生!

    2019/04/22写在今天:四月份作者整个人自闭了,写作状态很差,经常性对着电脑一个字都写不出来,所以更新很差,非常抱歉。——清音浊酒,离朱送晚,千机梦浮生......一段追求长生的故事。.....第一卷的故事有点散,第二卷会慢慢解开女主的身份。
  • The Government Manager's Guide to Contract Law

    The Government Manager's Guide to Contract Law

    The author also explains the government manager's liability both to the government and to the public. This book covers all the aspects of contract law that every government manager should know to be both effective and in compliance.
  • 追妻无门:女boss不好惹

    追妻无门:女boss不好惹

    青涩蜕变,如今她是能独当一面的女boss,爱了冷泽聿七年,也同样花了七年时间去忘记他。以为是陌路,他突然向他表白,扬言要娶她,她只当他是脑子抽风,他的殷勤她也全都无视。他帮她查她父母的死因,赶走身边情敌,解释当初拒绝她的告别,和故意对她冷漠都是无奈之举。突然爆出她父母的死居然和冷家有丝毫联系,还莫名跳出个公爵未婚夫,扬言要与她履行婚约。峰回路转,破镜还能重圆吗? PS:我又开新文了,每逢假期必书荒,新文《有你的世界遇到爱》,喜欢我的文的朋友可以来看看,这是重生类现言,对这个题材感兴趣的一定要收藏起来。
  • 扑倒魔君大人!

    扑倒魔君大人!

    桃烁有一天突然多了个师傅,整天逗鸟遛猫,下棋钓鱼,看小人书,衣衫不整,插科打诨,总之就是不务正业。正业是什么?那当然是降妖除魔了!!!
  • 追妻无门:女boss不好惹

    追妻无门:女boss不好惹

    青涩蜕变,如今她是能独当一面的女boss,爱了冷泽聿七年,也同样花了七年时间去忘记他。以为是陌路,他突然向他表白,扬言要娶她,她只当他是脑子抽风,他的殷勤她也全都无视。他帮她查她父母的死因,赶走身边情敌,解释当初拒绝她的告别,和故意对她冷漠都是无奈之举。突然爆出她父母的死居然和冷家有丝毫联系,还莫名跳出个公爵未婚夫,扬言要与她履行婚约。峰回路转,破镜还能重圆吗? PS:我又开新文了,每逢假期必书荒,新文《有你的世界遇到爱》,喜欢我的文的朋友可以来看看,这是重生类现言,对这个题材感兴趣的一定要收藏起来。
  • 天价宠婚:神偷娇妻别想逃

    天价宠婚:神偷娇妻别想逃

    她是从无失手的一代神偷,为了钓个大鱼,她绑了传说中的短命总裁,在他耳边呵气如兰:呐呐,小峰峰听说你活不过26岁,死了钱也带不走,不如分我点可好。总裁眉头紧蹙:女人,你想干什么?某女坏坏一笑,狼性大发,对总裁上下其手……总裁一边恨恨,女人,你这是在玩火!背地里却露出了狡黠的笑容……--情节虚构,请勿模仿
  • 破厄苍天

    破厄苍天

    前修炼,为求生!后修炼,为求真!生存在你一念之间?真假在你一念之间?既如此,我愿苍穹因吾念而破!既如此,我愿轮回因吾念而逆!天道既不仁,欺我懵懂少年。我亦浩荡自身,以此为力。从此,山河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