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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章 习惯就是爱吗

伴随着“唧唧”声,光点越来越大,在木板滑出黑洞的那一瞬间,木槿本能的紧闭眼睛。

床板停住,木槿不安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她似乎闻到了芬芳怡人的花香,可是怎么可能?盐城连草都是稀罕物,怎么会有花?

“到了,睁开眼睛吧!”头顶传来了凌泓然压抑着笑意的声音。

木槿缓缓的睁开眼,触目可及的是一片郁郁葱葱的绿色,有漫天大片的爬山虎仿佛从天而将般,铺满了对面的整个崖壁。那样青翠绚丽的绿色强烈的冲击着人的视觉神经,让整个人不觉为之振奋,神清气爽。

环顾四周,这好像是个谷底。四面都是布满爬山虎的绝壁,向上看不见头,仿佛这片爬山虎是顺着崖壁直上云霄。

上看没有尽头,全是大片大片看不穿的云层。而向下则是一个碧清的湖泊。平静无波的湖面如明镜一般宁静澄净。四面崖壁的爬山虎都倒映在清澈见底的湖水里,皆是一片绿意。

在点点下渗的阳光俯照下,湖面熠熠生辉。这冰封在湖底的爬山虎则给泛不起半丝涟漪的湖泊增添一抹生机。

木槿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个充满生机绿意的地方,这里还是盐城吗?怎么几近沙漠的盐城还藏着这么一个山明水秀的人间仙境?

木槿只顾着大饱眼福,头也不回的问,“凌泓然,这是什么地方?”

“你要我说,也得先将我放开啊!”

木槿头一秒不以为意的回头,下一秒就满脸通红。因为她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然坐到了凌泓然腿上,被他拥在怀里,而自己的双手更是暧昧的搂着他的脖子。

“啊,你干嘛抱我?!”木槿羞红着脸,赶紧从凌泓然身上爬了起来。

“明明是你怕得要死,死抱着我不放,居然还敢反咬一口!”凌泓然拍了拍衣服站了起来。

木槿不示弱道,“你自己想想,刚刚是不是你把我抱到床上的。哦,对吧,记起来,可是你先抱我的……”

凌泓然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可是很快脸又见疑云,他困惑道,“那也是你之前不配合啊,你说,你那样的乱喊乱叫是以为我要干嘛啊?”

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木槿顿时说不出话来,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低着头,一双手窘迫而小心翼翼的纠结在胸前,半响却还是支支吾吾的话不成句,“我没有,我只是……”

凌泓然本来也只是想小小的逗一下木槿,却不想她还真上套,吞吞吐吐的涨得满脸通红,那模样就像个煮熟的螃蟹在眼前晃来晃去,大跳螃蟹舞。没想到一向蛮横的公主也有这样手足无措的时候,凌泓然一时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

凌泓然这一笑,木槿立即知道他是故意戏弄她,羞涩刚下去一点,小小怒火就涌了上来。她红通着脸,一副恼羞成怒的样子,“凌泓然,你居然敢戏弄我,你……”

“哈哈哈……”现在这脸一阵青一阵红的样子更可笑了,凌泓然毫无顾忌的朗声大笑,却不料乐极必定生悲。木槿果然不是好惹的,她看着凌泓然得意的笑容,就觉得自己被耍了,恨得牙痒痒。

所以当凌泓然再次狂妄的大笑时,木槿出其不意,猛蹬了一下他的脚背,“既然这么喜欢笑,就让你笑个够!”

“啊……”猝不及防的一脚,凌泓然闷哼一声,本能的抱起伤脚,一直脚像兔子般蹦来蹦去,那样子既滑稽又狼狈。

“哈哈,活该!”木槿早已溜之大吉,跑到湖对面,得意的冲凌泓然招手示威,俏皮而朝气。

有位佳人,在水一方。

凌泓然负手而立,遥看着山水间的木槿。她那一袭红衣,在油绿绿的爬山虎中尤为显眼,真可谓是万绿丛中一点红。

她扬眉启笑的样子真的很美,像极了那一簇簇鲜艳火红的木槿花,夺目而温暖。

凌泓然来盐城三年了,而木槿已经来了二年。

其实本质上,凌泓然还是不喜欢当官的,尤其是将军。他不喜欢这样的一份严肃和冷酷,可是,不知不觉中,他竟也成为了别人眼中不苟言笑的将军。

也许是将军这个特殊的身份,让凌泓然在练兵、在战场不得不冷酷,不得不严厉冷峻。只因,当他成为将军的那一刻,他就不再是他了。那份关于将军的责任感让他一夜间成熟了许多。

三年的将军生涯,无数次和战友出生入死,对人世间的生离死别看得也越来越多了。渐渐的,凌泓然越来越冷漠,也越来越能理解父亲了。

凌泓然也害怕自己常年征战杀戮,会变得越来越嗜血,越来越冷漠。而等到回去的那一天,会不会吓坏栩苵,她会不会也如他拘谨叫她“王妃”那般,也叫他“凌将军”?

他不要那样,不要他们之间有距离感,虽然他很大男人的告诉栩苵不许再叫他“臭小子”。可是,天知道,那才是他心中最想听见的话啊。他无时无刻不在期盼着,一袭紫色纱裙的她,笑靥如花的走到他身前,调皮的唤他一声“臭小子……”

虽然,他还是会骂她没大没小,但是,其实在心里,他早已习惯甚至深爱这样一个她给的昵称。

因为害怕变得冰冷和沉默,所以凌泓然在面对木槿的时候,常常选择遗忘自己将军的身份。他跟她嬉闹,和她调侃,跟她孩子似的相互追逐……人们只道是将军和夫人关系好,却不知道凌泓然其实是将木槿视作保持热情的陪练,为的是将来见到栩苵时,不会让她陌生,能让她脱口喊出“臭小子”!

最初的最初,木槿的确是替身,可是现在呢,凌泓然的答案是否定!

如今的相伴嬉闹再也不是凌泓然心中所谓的功课,而是一种习惯。他,习惯了木槿,习惯了她陪在身边的感觉。

习惯真的是个很复杂的东西,仿若能上瘾般,只要习惯了,就再难戒掉。

那么,木槿于他呢,也是一种戒不掉的习惯吗?可是,会忘不了就是爱吗?习惯了就是爱上了?

答案是什么?凌泓然不知道,所以他更不能理解自己深爱的人明明是栩苵,为什么后来却会习惯另一个女人?!

当日凌泓然不明白自己的“习惯”,所以混混沌沌,可是,当后来他终于明白的时候,才发现晚了!

一如他不明白木槿死心塌地的留在盐城是为了什么?赌气,还是爱情?对于后者,凌泓然曾经还嗤之以鼻过。曾经在他心里,认为如此刁蛮霸道的女子是不懂什么是爱情的,她们只会索取占有,而做不到付出!

可是,凌泓然又一次错了。

人生就是在这无数次错过中,一错再错。最后,木槿终于用自己特有的固执证明了她的爱,而凌泓然多么希望,她能多爱自己一点啊!

这个山谷空间虽然不大,但仍是给了木槿不小震撼,两年没见一点绿色了,才知道那象征希望的绿色是如此的美丽和难得。

木槿在谷底整整待了一天,仿佛一个懵懵懂懂的少女,对这里的一切充满好奇。她如同红色小精灵般穿梭在湖畔花间,时而冲安静坐在河岸边的凌泓然嬉笑招手。

夹缝里的野草,水边的小花,这些以前再简单不过的景致,到来盐城还真就成了稀罕物。木槿身心愉悦的享受着这美好的自然风光,纤长白皙的玉指一点点抚过娇嫩的鲜花、碧绿的青草。

终于,木槿累了,满足的抱膝坐在凌泓然身边,任碧绿的小草簇拥在脚下。

四周都是一片静谧,没有风声,静得仿佛可以听见花开的声音。花香弥漫,绿草茵茵,这里真是一个让人放松身心的好地方。

木槿和凌泓然并肩坐着,静静的看着一层不变却又明亮清透的的湖面。两人之间这样的沉默很少有,而在此刻,却丝毫没有尴尬。他们都仿佛置身于无边无际的大自然,没有自我,化身一株坚韧的小草,在天地间傲然生长。

享受着这份难得的恬静和清雅,木槿抬头看向天际,那里大团大团的云彩如棉花糖般布满上空。她的心头如水洗过般轻松自在,看着那白白的云朵,突然脱口清唱,“那天的云是否都已料到,所以脚步才轻巧,以免打扰到,我们的时光。因为注定那么少,风吹着白云飘......抬头微笑知道不知道......”

声音纯净而清丽,仿佛是沙漠中的一汪清泉,给干涸的人们以甘霖,那样甜丝丝冰凉凉的洒在每一个人的心间。

凌泓然默默转头,看着仰头望天的木槿,那般淡雅美好,没来由的,心头一动。

在这谷底,四面都是绝壁。木槿声音不大,那歌声却依旧清晰的回荡在耳畔,盘旋轻荡在山谷的每一个角落。

这歌声淡雅脱俗,丝毫没有影响这里的宁静,反而让这份宁静更悠扬和灵动。

凌泓然惊叹,没想到今生关于歌声最美的记忆来自木槿。这首歌没有缠缠绵绵的矫情,也没有故作忧伤的做作。它是空灵的,那浅浅的语调里,是对离人的一种挽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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